親愛的大、小朋友們:
剛過完兒童節,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沾染了一點點「童心」的影子?
還是,我其實應該先這樣問,你喜歡兒童節嗎?每一年的兒童節,對你來說,有趣嗎?今年,是不是也認真過了兒童節?
1.甜蜜兒童節
我一直喜歡兒童節。
小時候家裡人多,哥哥們都很兇,其中,三哥最兇,已經不太算得清楚,在他掌下血淚斑斑的往事,可是我只記得他很好。因為,小學三年級時過兒童節,三哥剛好在家,他問我和妹妹:「想要什麼兒童節的禮物?」
兒童節?禮物?這用語在那個貧窮年代,真的很新鮮,過節還可以選禮物,就顯得更誇張了,就在我們根本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時,三哥決定帶我們去唱片行,買一張屬於我們的唱片。
我們可以自己挑選。妹妹挑了張可以學新歌的流行唱片;我挑了張兒歌專輯,全都是音樂課本上最熟悉的那些歌,娃娃國,再試一下,春神來了,歡喜和和氣……,一直到現在,那些脆脆的童音、毫無花飾的旋律,仍然那麼清晰的,永遠青春美麗著。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豪奢」。
後來在台大山服團,我還「志比天高」地當上兒歌組長,立志推廣日漸沒落的兒歌、童謠,讓世界可以永遠都像個孩子。
創作坊團隊前幾年一直有一起慶祝兒童節的習慣。
我的指導教授林文寶和作家劉靜娟,分別對我說,我是他們認識的成人中,唯一認真在過兒童節的人。
這一年的兒童節,因為辦營隊,怕大家太累,沒有郊遊踏青,只為朋友的孩子買個「海綿寶寶」造型蛋糕,一起在院子裡掛鯉魚旗,彷彿可以看見風,帶著一個又一個孩子,跟著張大的鯉魚嘴巴,飛到遠方去魚躍龍門,我們也跟著風,吹呀吹地,心都變柔軟了。
一整年有這麼一天,提醒我們,能夠像個孩子,能夠單純、知足,能夠一直懷著童年的夢,甜蜜過生活,這是一件多麼美麗又多麼值得慶幸的事!
從我們開始計較分數、排名的那一天開始,無論是求學或工作,從此,我們就被綑縛在「成績計等」的牢籠裡。當我們還有機會「像一個孩子」的時候,常常,我會想起千百種我們曾經擁有過的幸福,我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帶著甜蜜心情,期盼兒童節……
2.甜蜜往昔
還記得自己甜蜜的天真歲月嗎?第一天上學,是什麼樣子呢?第一次上作文課,又是什麼心情?在教室裡,我看著一年級的孩子走進來,留著淚哽咽地說:「老師,我都沒有認識的人。」
忽然,一發現熟悉的同學,他立刻笑彎了眼睛:「嘿,你也在這裡?」
他們在哈哈大笑中忘形地彎下身,觸到書桌,因為眼睛刺到鉛筆,因為同學撞到同學,因為任何意外冒出來的理由……,又哇哇大哭起來。
他們在老師提出任何問題時,狂熱地舉起手高喊:「點我,點我!」然後,站到台上,又完全文不對題地冒出:「我最喜歡多啦A夢!」
為了讓孩子們克服黑暗中的恐慌,協助他們理解,為什麼有人怕黑、有人不怕黑,我在白板上,準備公佈作文題目,先寫上「我」之後,再隔很遠很遠,加上一個「黑」字,讓孩子們自由想像,中間可以填上什麼字?一個字或兩個字都可以。我想,他們會自行摸索出〈我怕黑〉或〈我不怕黑〉兩種生命情境,沒想到,孩子們提出一個讓人臆想不到的作文題目----〈我愛小黑〉。
看著他們,在上課中玩啊、講話啊!活潑得不得了,直到寫作文時間一到,教室安靜下來,孩子們趴下書桌,很快睡著了。這樣的時候,你會不會生氣?有個孩子在課堂上睡得很熟,蹲下身在他耳朵邊裝公雞咕咕叫來叫醒他,並且好意地提醒:「你真愛睡覺。」他打開眼睛,睜大眼看著我,很純潔很純潔地回答:「老師,我不會愛睡覺,我媽媽才愛睡覺。」
你喜歡這些孩子嗎?還記得自己也曾經是這個樣子嗎?還是,覺得這些甜蜜、天真的本性,不只妨礙學習,而且具有放縱、墮落的特質?
是不是我們還有機會,享受一段,具有無限可能、但其實非常短暫的「甜蜜的幸福」?是不是我們可以放低每一天都擔心「到底會不會第一名」的學習壓力,跟著孩子的眼睛,從接近孩子的千奇百怪中,享有一種「重新發現這個世界」的新鮮感?
3.甜蜜夢想家
甜蜜的幸福,是一種早已經被我們遺忘的感受。能夠在成長以後,繼續抱著小時候的夢想生活著的人,確實都需要一點點好運氣。
有幾個人,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夢想呢?又有幾個人,真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生活?
我自己的夢想,透過創作坊的延伸,慢慢在縱恣伸長。
在我的記憶裡,同時也收藏了很多孩子的童年夢想。像賴宜澧,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著迷於小提琴 表演,在音樂班,她的鋼琴表演很出色,可是,無數次她在作文裡演繹出來的,都是她對小提琴的熱情。
就在兒童節前短短幾天,三月二十八日,創作坊在桃園縣客家文化館舉辦一個「鍾肇政文學顯影」親子營隊。
營隊裡最亮眼的小角落,應該是光影交錯的穿廊天井前,簡雅昕、賴宜澧和夏頡仁的現場弦樂三重奏,表演曲目從克萊斯勒小品、撥弦波卡舞曲、霍爾的移動城堡、魯冰花、女人香、卓別林電影配樂 Entertainment、阿拉丁--A whole new world到壓軸卡儂,雅俗共賞,吸引了越來越多人,像聚寶盆,許許多多平常看不到的人,忽然都冒出來,擠在這個好風好日的音樂街頭。
「還有一個人呢?」好幾個人經過我身邊都問,大家都覺得弦樂應該是四重奏,怎麼少了一個人?我忍不住笑。
決定經營古典樂現場表演時,我打電話約宜澧做「戶外三重奏」,一般三重奏包括小提琴、大提琴和鋼琴,宜澧直覺就問:「有鋼琴嗎?」
「戶外耶!搬鋼琴多不方便。」我啊!隨著孩子們長大,一點都沒有調整一下客氣程度,對這些仍然愛我又怕我的的孩子,仍然「作威作福」,宜澧有點煩惱,但是又得認真解決。
標準的弦樂四重奏,由第一小提琴演奏高位旋律,第二小提琴相應演奏低位旋律,再加上一把中提琴和一把大提琴組成。現在,少了中提琴,宜澧必須和好朋友簡雅昕的小提琴和夏頡仁的大提琴相互協調,在短短兩個星期內,繞著「客家」、「文學」、「鍾肇政」這些主題找曲目,還要在缺少中提琴的疏漏中改譜、練習,尤其是雅昕和頡仁,他們是台大生科系同學,戶外演奏的第二天,就是期中考,在「開幕式演奏」結束到「戶外表演」之間,兩個人躲在客文館視聽室裡K書,在所有的輕鬆美麗背後,誰也不知道,這些幕後的艱辛。
少了一把中提琴,讓這三個孩子煩惱了一陣子。但是,抽掉四重奏華麗飽滿的音階、精準細密的對位,三重奏的聲音裡生出很多縫隙,讓人在潛意識裡慢慢放鬆,簡淨,舒適,多出一些輕雅、家常的味道。
坐在中庭,忍不住握著一杯咖啡,隨著溫舒的陽光,呼吸著一種接近「調慢速率」的流光味道。
我想起宜澧初到創作坊時,小小的、傻傻的,剛好符合我對「人性美學」的唯一標準,人要傻一點,不那麼計較、不那麼精明、不那麼自私,日子才真能過得美麗而甜蜜。
和宜澧投緣,不太能解釋出什麼理由,也許這孩子有點像我吧!迷糊,混亂,手機、提袋、身邊的配件雜事細項……什麼都忘,就是對所有自己鍾情的「音樂」啊!「文字」、「書」、「朋友」,以及聽媽媽和老師間的「閒話」,只要樂在其中,我常常被她臉上的「沈迷」所感動,覺得這孩子活得光亮而純粹。
小提琴演奏,一直是宜澧的夢想。
這樣輕鬆雅緻的音樂街頭,這麼多戶外展示的主題繪畫,曾經,都是在我腦海裡轉過千百回的文學夢想。
搭交通車的時候,書瑋老師在車上教唱客家童謠「阿姆狐狸」,宜澧一聽到「阿姆狐狸」就惦著要加入表演曲目。
在每一個瞬間,能夠多用一點心,比別人多做一點點,這個創作坊寶寶,用一種真切的情意,讓我接受到世界上最甜蜜的禮物。
親愛的朋友們,這個月,最想和大家分享的就是,我們這麼容易不快樂,是不是因為我們不小心都遺落了,曾經屬於我們的這些小小的、甜蜜的幸福?是不是我們在尋常生活的每一天,還有機會,撿拾起我們還是一個孩子時,甜蜜的夢想?
親愛的你,還記得自己小小的時候,曾經有過什麼夢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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