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初步聆聽福老最後貝九演出的推敲與探索，全部建立在諸多潛在假設當中的一個猜測，因此有可能是錯的，這一點務必請讀者們包涵；但願能藉以開啟聆聽的多方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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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福特萬格勒1954年8月22日盧桑貝九聆聽芻議〈一〉
福特萬格勒八月22日在盧桑音樂節最後一次指揮貝九，再過三個月，11月30日病逝。
當天，他指揮之際有自知之明嗎？在冥冥之中，預見自己生命的終點嗎？
根據柯克西卡對他的描述，他是能鑑往知來的人＊，能夠共時地關照我們一般人所經驗的歷時過程。正如他最後離家赴醫院時對妻子說的：「我不會回來了！」因為他已預知預見！
盧桑貝九之後他又指揮了五場音樂會：
8月25日在盧桑(布魯克納七號)
8月30日在薩茲堡音樂節
9月6日在貝桑松(貝多芬音樂會)
9月19日和20日在柏林(他的第二號交響曲和貝多芬第一號)［多有意思啊，在終點回到起點：貝一；以及他自己的最後一首交響曲⋯⋯］
這幾場該是福迷必蒐的，尤其是最後一場演出更不能少。
依我推斷，甚至早自八月9日的拜魯特貝九開始，他的演出一步步趨近面臨的死亡境地，每一次每一場都標誌著心靈上的轉變，值得細細體會。
在此，關於福老唱片的發行，我有個想法。
目前市面上福老的唱片數以千計，而所有的整理幾乎都以曲目為主，這浩大的數量如何分類排序似乎難以擇一法則據以統轄所有的出品。
這兒有個比較實際並貼合福老音樂生命成長與變化的方式：如果，哪一家唱片公司能按照福老指揮音樂會的場次順序，每張以一場音樂會為單位，包括上下半場的曲目，來發行福老從開始到結束的音樂會錄音，這似乎是最實際的做法。因為福老本人是在這一場場音樂會中成長演化，正如藝術家藉著創作作品一步步成長；而每場音樂會的不同曲目共同構成他想傳達的一次完整思想(構思、理念)。我們若要追尋福老的行跡、跟隨或了解他音樂世界的變化，或藉以跟他一同成長，這無疑是最好的方法。他的音樂世界與音樂生命是連貫的、一致的，仗著同樣的意志發展演變。
回頭來看盧桑最後一次貝九，福老在表達什麼？
自從聽了1951年拜魯特現場錄音之後，原以為可以依樣畫符掌握這場最後的貝九；但，這願望不幸落空了。我根本把握不住福老的心思，不能像聆聽他以前演出的方式來領受他。一次、兩次、三次，都理不出頭緒；我琢磨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慢慢我開始體會出：福老隱藏了，他把自己隱藏在樂譜之後，隱藏在貝多芬之後。
想起TAHRA的創辦人何內 · 特雷米納René Trémine 在《福特萬格勒的連續之夢》一文中，針對1954年9月6日貝桑松的音樂會，他引用的評論：
「 ⋯⋯ 大師的作品呈現出唯一的真實。這真實昨晚演出時被稱作貝多芬本人。因為，在其它時刻，貝多芬是福特萬格勒。而此刻，它就是音樂。⋯⋯福特萬格勒達到他藝術巔峰的同時，也臻至指揮生涯的天啓時刻。」
我還沒聽過也還不知道9月6日的音樂會是什麼曲目，但我可以根這評論反推之前的最後一場拜魯特貝九，它是不是就是、或開始接近貝多芬本人？福老逐漸將自己放下，將自己所有主觀的想法和一向即興隨興的激發與表現收拾起來，呈現的是接近貝多芬的原貌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是不是一場靠近「無我」的演出？同時，它需要聆者以近似「無我」的心態來領受？那麼，其所呈現的就是純粹的音樂世界、純粹的貝多芬本人所淬煉出來的世界。而那些喜怒哀樂的變化仍在，但是以一種淡然的、所謂「無關心性(indifference)」的態度，客觀地、真正關照的眼光來詮釋。一如《心經》裡「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時，或者說，他已經脫離詮釋的層次了。)
究竟，這個貝多芬的世界是什麼呢？
(其四個樂章或許可以概括為：生命的創生(兒童與青春期)、成長打拼(青年與壯年期 )、回憶與展望。)
然而，不管怎樣，一旦聆聽面對時，或許要脫卸一切假設與猜測，去領受當下的每一個音符。正如福特萬格勒少年時說過的：「對我來說，每一個音符都有它自己的表情(face)和音調(tonality)⋯⋯」＊＊；那麼，我們就從每一個、那一個個音符開始吧，卸除自己所有的武裝和成見，套一句英語箴言：“Expose yourself to art.” 讓我們赤裸裸地接受這首音樂的流動，暫時忘了是誰的創作及誰的演出！
這樣，也許我們可以聽聞到一些苗頭——
所謂「隔山見煙烟早知是火、隔牆見角便知是牛。」(碧巖錄第一則〈武帝問達摩〉的垂示)；
如此，再不濟，不妨把福老最後一場貝九，當作一樁禪宗公案來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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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先知。當他站在我的畫作 Thermopylae (譯注：古希臘斯巴達的《溫泉關戰役》) 前，開口說話──好像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而是真正從思考發出的響亮、清晰而準確的聲音，──我頓時明白從我的訪客和友人處接收了一則神秘的訊息。他已經和我一起看到這件作品從開始到完成的整個發展過程。我只能說，在那一瞬間，一個單獨個體藉由驚人的預知，從精神世界對此縱覽無遺。」
http://mypaper.pchome.com.tw/joehauz_mypaper/post/133836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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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me each note has its own face and tonality, so that when I hear something in a different key from the one in what originally written in, I get the impression that I am listening to something completely different"
http://www.furtwangler.net/inmemoriam/data/berte_en.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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