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分工合作之下﹐粉刷工作順利地在下午時分結束。
因為年代久遠而有點變黃的白色牆壁被換成了天藍色﹐就連牆上原本十分明顯的裂痕和牆癌都被完美地修補了﹐張媽看著孩子們的傑作﹐不由得愉快地笑了。
「張媽﹐怎麼樣? 我們做得還不錯吧?」阿本摟著張媽的肩膀﹐自信滿滿。
『很好很好﹐謝謝你們啊。』她點點頭﹐不吝給予讚美。
空氣中還殘留著油漆的味道﹐雖然有點刺鼻﹐但看見煥然一新的房間﹐她覺得很滿意。
「為什麼要重新粉刷?」龍一奇怪地問著。
張媽說過﹐她堅持住在這裡是因為這裡有他們五人的成長痕跡﹐還有和她過完半生的張爸的回憶﹐既然如此﹐重新粉刷過的房間﹐不就等於抹去了那些痕跡?
『這是老頭子生病以後獨自住的房間﹐他走了以後﹐每一次看見這房間裡的擺設﹐我就會想起他離開的時候。』張媽緩緩地說著﹐眸里帶著溫柔﹐『我只想記得他還沒生病時的樣子。』
全部的人都沉默著﹐空蕩蕩的房間里﹐仿彿海市蜃樓般浮現了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張爸時的樣子。
原木書桌上的臺燈﹐書櫥里的相本﹐裡頭記載著PRIDE的一點一滴﹐窗子下方的床鋪﹐上面半躺著一個老人﹐對他們露出慈祥的微笑。
可樂濕了眼眶﹐緊緊摟著張媽。
「那麼張媽﹐這房間以後的用途是什麼啊?」看見每個人臉上的哀傷﹐天晴嘗試轉移話題。
張媽擦掉眼眶里的淚水﹐回頭笑著對她說﹐『客房吧。』
以風始終沉默著﹐他知道﹐即使房間重新粉刷﹐即使這裡拆掉重建﹐關於張爸的回憶﹐還有他們五個共同在這裡成長的記憶﹐永遠都不會忘記﹐一旦想起﹐宛如那些情景重新上演﹐依然那麼鮮活。
「明天才把傢具搬進去吧﹐先讓油漆味道散去一些。」張媽轉身走出房間﹐拉起天晴的手﹐微微仰頭看著她和孩子們﹐「為了謝謝妳的幫忙﹐還有你們的辛勤工作﹐說吧﹐晚餐想吃點什麼?」
『出去吃吧?』可樂興奮地建議。
「不太好吧?」張媽擔憂地看看他們。
『沒關係啦。』阿本說。
【我們吃火鍋吧?】以風忽然開口﹐眾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的意思。
最後一次和張爸張媽一起在家裡吃火鍋﹐是他們正式出道的一個星期以前﹐由於隔天就要離開的關係﹐那次的火鍋吃得有些感傷﹐也是他們一家人最後一次坐在一起吃飯。
「那就像那個時候一樣﹐我們大家一起去買食材吧!」可樂開心地說。
他們和張媽互看一眼﹐會心地笑了。
在各自回房換衣服的時候﹐天晴擔心地叫住了東景﹐『這樣好嗎? 我和你們一起出去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東景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沒關係的﹐怎麼說我們也是在這裡長大的﹐何況和媽媽一起出去沒什麼不對吧? 至於妳啊﹐有人問起的時候就說是我們的佣人好了。」
『什麼佣人啊? 沒禮貌。』天晴被逗笑了。
「開玩笑的﹐是助理啦。」
一走出張媽家﹐路上的行人就開始議論紛紛﹐有者更拿出手機開始拍照﹐於是原本和以風肩並肩的天晴開始放慢了腳步﹐她隱約覺得﹐這樣和他們走在一起﹐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
她低頭緩慢地走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一頂鴨舌帽輕輕套上了她的頭﹐仰頭﹐以風雙手放在褲袋里﹐走在她身邊﹐把他自己的帽子給了她﹐「戴好。」
望見她感激地笑著壓低帽沿﹐他有些放心了。
了解她的不自在﹐也想過讓她這樣跟著出來是不是太冒險了﹐只是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他似乎不想錯過這種機會。
那天下午﹐當PRIDE出現在超級市場的時候﹐的確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即使旁邊圍著很多人七嘴八舌﹐卻都不約而同地沒有上前打擾他們。
或許是因為﹐他們和張媽之間微妙的互動﹐有著不容別人打擾的氛圍。
阿本推著購物車走在最前面﹐龍一和可樂則伴在張媽身邊幫忙出主意﹐天晴跟在後面﹐拼命壓低帽沿﹐以風和東景走在最後面﹐不時拿起商品評論著。
被那麼多人注視著﹐天晴一直覺得很不自在﹐好幾次想脫離他們的隊伍﹐卻都被以風拉了回來。
他看看人群﹐聽見沒有間斷過的手機拍照聲﹐將她拉進內側﹐巧妙地和東景一起擋住她﹐遠離圍觀的人群﹐不僅僅為了是閃避迎面而來的人﹐更是為了不讓她的樣子被清楚拍攝到。
回到家以後﹐以風和天晴在廚房里幫張媽的忙﹐阿本和可樂又玩起了電腦游戲﹐龍一則和東景在儲藏室里找到了之前用過的加熱用的小爐﹐在飯桌上擺好之後﹐走到院子里的樹下抽煙。
「完蛋了﹐我們會不會造成張媽的困擾啊?」龍一圍牆外吵雜的人聲﹐忽然擔心起來。
超級市場里的人潮一路跟著他們回到了家﹐直到現在也不見她們離開。
『張媽說沒關係﹐她可以順便增加義工組織的人數。』東景笑著回答。
當整個院子都沐浴在金黃色光澤中的時候﹐以風從廚房里端出了熬好的湯頭﹐開了小爐的火﹐天晴也將一盤一盤切好的食材在飯桌上排好了。
「開動了!」
聞著充斥在空氣里的香味﹐他們說完後便迫不及待開始將食材一一丟進湯里。
「東景﹐你的菜未免丟太多了吧﹐看不見其他東西了啦。」龍一抗議著。
『有什麼關係﹐多吃菜對身體好啊!』東景的眼鏡被熱氣醺成模糊一片。
「渴了可樂﹐渴了給我可樂!」可樂打開易開罐﹐灌了一大口以後滿足地笑了。
「阿本﹐那還沒熟啦﹐餓成這樣啊?」張媽好笑地看著他正張嘴準備咬下那塊肉。
『是喔? 那再煮一煮好了。』阿本無所謂地笑笑﹐把筷子上的肉又丟進鍋裡。
以風舉著筷子﹐感受著此時此刻的快樂﹐和滿溢心口的感動﹐望著牆上的全家福﹐他開心地笑著。
天晴充當起攝影師﹐一一拍下他們的笑臉﹐對她來說﹐這一刻﹐他們的笑容並不輸給她曾遇過的那些純真善良的小孩。
她的視線轉移到遠方的夕陽﹐逐漸沉沒在山的那一頭﹐她衷心地希望﹐他們的幸福時光﹐這樣的爽朗笑容﹐能夠一直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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