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風站在事務所的頂樓﹐目送眼前的飛機﹐越飛越遠。
兩個小時以前﹐HIKARU桑送天晴去了機場﹐時間差不多了﹐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她所搭乘的班機﹐他還是站在這裡﹐看著它遠去。
『星野說的那個想愛而不能愛的人﹐是你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終究來不及告訴她﹐也來不及問清楚﹐她變得奇怪的原因。
今天早上﹐她來到事務所﹐拍攝他們對歌迷們的留言﹐作為她這次專訪的結尾。看見她又恢復了原來開朗的樣子﹐他終於放下心來。
「以風。」東景從後面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罐冰咖啡。「我有事要問你。」
以風看看他﹐很清楚他要問什麼﹐昨晚他和天晴一起從陽臺進屋﹐發現東景就站在那裡微笑看著他們﹐似乎已經站了很久很久。東景不笨﹐昨天他急忙出去找天晴的時候也好﹐他們在陽臺的一舉一動也罷﹐東景一定都看在眼裡。
「你和天晴之間﹐似乎並不單純。」東景把手掛在他肩上﹐笑得曖昧。
『兄弟﹐我和她之間沒事。』以風拉開拉環﹐啜飲一口冰涼的黑咖啡。
「是說現在吧? 那以後呢?」
以風頓了一下﹐星野杏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聳聳肩說﹐『誰知道。』
「很不夠意思耶﹐你有了對象也不說﹐我們之間不是沒有秘密的嗎?」
『什麼都沒有的事﹐我要怎麼告訴你們啊?』
沒有秘密嗎? 怎麼可能﹐他和天晴“同居” 的事﹐就是一個秘密。
東景緩緩收起笑容﹐忽然正色說﹐「你打算怎麼辦? HIKARU桑也在注意你們兩個﹐如果我看得出來﹐他也一定看出來了。」
『我沒打算怎麼辦。』他一口氣灌完了咖啡﹐又苦又澀的味道滑下喉嚨﹐『還不是時候。』
東景沒有說話﹐他在等﹐等以風說出他自己真正的感受。
『她的心意並沒有告訴我﹐所以我不敢確定她的心情﹐而且我也還沒有確定自己對她的感覺﹐只知道自己的確滿在乎她的﹐所以昨天才會那麼失常﹐可是那是不是喜歡﹐我不知道。』
他把玩著手中的空罐子﹐緩緩地對最好的兄弟坦白。
『不是不想放個人在心上﹐只是我常在想﹐我們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公司﹐屬於大眾的﹐這樣的我們﹐好像不應該擁有自己的感情﹐對那個人很不公平。』
東景看著他﹐聽著他的顧慮﹐思索著。
『我不想造成大家的困擾﹐順其自然吧﹐和天晴之間﹐就維持著現在的關係。』他拍拍東景的肩膀﹐率先走向頂樓的門口﹐『走吧﹐廣告的會議時間到了。』
東景站在原地﹐仰望頭上的一片藍天﹐他不曉得以風的顧慮對不對﹐但他認同以風說的﹐目前的他們﹐好像真的不應該擁有自己的感情。
兩天後﹐PRIDE因廣告拍攝來到了距離東京有一段距離的小鄉村。
這是一個純朴的鄉村﹐鎮裡的年輕人多為生計去了大城市謀生﹐從此﹐村裡只留下老人和小孩﹐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村裡的氣氛很祥和﹐鄰里之間感情很好﹐老人們都會互相照顧。
中場休息的時候﹐PRIDE五人隨意的到處走走﹐以風帶著他新買的數位相機﹐準備測試相機的功能。
天晴曾經在王奶奶的公寓里給他看過她私人相機里的相片﹐對於裡頭幾乎都是別人笑容的照片﹐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妳怎麼那麼喜歡笑臉啊?」他拿著她的相機﹐邊問邊按下一張。
『因為這個世界除了音樂以外﹐笑容是其中一個能夠很快地拉近人們距離的方法啊。』
她笑著﹐俯瞰城市錯綜複雜又亂中有序的街道﹐陽光暖暖地灑下來﹐在陽臺的地板上清晰映出他們兩人的影子。
以風沒有說話﹐他正專心地看著那些笑臉﹐老人的﹑小孩的﹑女人的﹑男人的﹐看著看著﹐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變得輕鬆起來。
『我覺得﹐笑容有一種很奇怪的魔力﹐它會改變一個人的樣貌﹐而且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會瞬間拉近。』她繼續說著﹐當時的臉上也有著快樂的笑容﹐『現今的世界﹐人們之間的相處已經變得越來越冷漠﹐與時間賽跑的關係﹐讓城市的人們甚至吝于給別人一個友善的笑容﹐你不覺得這很悲哀嗎?』
以風抬眼看她﹐這就是她擁有燦爛笑容的原因吧。
『我深信﹐多一個笑容﹐這個世界就多一份美好﹐看見別人幸福快樂的笑著﹐你自己也會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就像一直守護著你們的歌迷們﹐只要看見你們笑﹐她們也會一起笑。』
以風停下按著按鍵的手指﹐畫面里的女孩抱著一個黑皮膚的小孩﹐與小孩臉貼臉﹐那格外燦爛的笑臉﹐是天晴的笑容。
天晴見以風看得很專心﹐於是湊過去一看﹐才發現他正看著自己和印尼當地小孩的合照﹐於是她又笑了。
『那里的小孩﹐擁有最純真的笑容。』
「怎麼說?」
『東南亞那些正在發展中的國家﹐實際上還是有一些很落後的地方﹐但是與城市相比﹐我發現鄉下小孩的笑容更善良純真﹐因為他們沒有心機﹐也沒有城市化的污染﹐沒有冷漠的電腦化。』天晴笑著望向他﹐他正盯著自己﹐若有所思﹐『所以有最快樂的笑容。』
他點點頭﹐繼續往下看﹐天晴則沉默下來﹐也一起看著畫面﹐沒想到按到最後一張﹐出現的竟是以風的笑臉。
『啊!』她慌張地把相機搶回去﹐支支吾吾地解釋﹐『不是我要故意偷拍的啦﹐是不小心拍到的。』
以風見她緊張的樣子﹐忍俊不禁﹐「我又沒說什麼。」
天晴尷尬地笑了笑﹐把相機收回袋子里﹐以風看著她﹐沒有移開視線﹐良久﹐他終於開口問。
「那我的笑容﹐是被妳歸類在哪一類呢?」
天晴聞言抬起頭﹐看進他的眼裡﹐好久都沒有說話。
「善良﹑純真﹑燦爛﹑快樂……這麼多的形容詞﹐我是屬於哪一類的?」他不死心地問著。
她還是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去把相機放回自己的包包里﹐以風見狀﹐開玩笑地自嘲起來。
「這麼難歸類啊? 原來……」還沒說完﹐天晴已經打斷了他。
『溫暖。』
以風閉上嘴﹐看見天晴已經轉回來面對著他﹐她笑著﹐一如既往。
『你是我所見過﹐擁有最溫暖笑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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