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當高舉的小刀向下刺的瞬間,我閉上了雙眼。
假使疼痛,也絕對不要叫出聲音來,我絕對不要讓古綺寧看見我痛苦的樣子。
「啊──」是古綺寧的尖叫聲,伴隨著尖叫聲的是小刀金屬的握柄掉落到地面的聲音。
我睜開眼,看見古綺寧的左手臂正在流血,傷口刺的很深,她則抽抽搭搭的啜泣起來。
原本還將我雙手扣在背後的那兩個女生已經放開我,一溜煙的跑到古綺寧身邊關心她的傷勢。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誰可以告訴我?
當我閉上眼時,那丫頭該不會拿刀往自己手臂上刺吧?
我緩緩站起身,腳不偏不倚的踩到了刀子,我輕輕拾起,至少當她們回過頭來打算再度攻擊我,我可以有個防備武器。
距離這裡不遠的對面頂樓,我看見那邊的鐵門被推開了。
從裡面走出了幾個男人,全部都是穿著校服的。而其中有一個,哪怕是化成了灰我恐怕都認得。
韓梓勳朝這個方向投射困惑的眼神,就好像是想一眼看穿這邊在幹麻似的。申帝的嘴裡還含著一根菸,循著梓勳的視線往這兒瞧。其他傢伙制服上的年級槓都比他們倆少一條,看上去跟他們不是太熟,保持著一些距離,也往相同的方向望。
是他們把梓勳請到了對面的,而申帝……應該只是想湊湊熱鬧吧!
「妳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古綺寧大力的扯著嗓聲吼著,她的聲音把我的視線重新喚回她面前,然後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妳到底想幹麻……」同黨甲說。
「妳說說看我們哪裡惹到妳了呢?綺寧真可憐……」同黨乙又說。
她們三人緊靠著彼此,注視我的目光充滿了防備與害怕。
原來如此,我懂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望著手上沾了些血的刀,無力的苦笑著。
古綺寧,妳真的很不簡單。
望向梓勳那小子,他似乎皺眉了,應該是感到十分的困惑。我握不住手裡的刀子,只有任由它從掌中滑落。
誆噹落地的金屬聲,就像是無法從他的眼神裡獲得肯定的信任而碎裂的我的心一般。
現在應該沒有人會阻止我拉開離開這裡的鐵門了吧!
眼角餘光的視線瞄到梓勳和其他人從對面頂樓快跑到這邊的身影,就連之前常把討厭掛在嘴邊的申帝也那麼賣力衝刺著。我轉身走向鐵門,正準備大步的踏離原本就不該來的這裡。
「等一下……等等……」一支強而有力的大掌壓在我拉開不到十公分的鐵門上,背頸蔓延著濃厚的煙味,申帝瞪著雙眼喘氣,「這不是真的吧?……成若涵──妳說話呀!」
我的視線落到正前方的鐵門上,「我能說什麼?申帝,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
「──這就是妳要說的?」他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嘲諷。
我閉上眼,「如果你們只相信雙眼所看見的……對──這就是我要說的……不然,我還能說什麼?」
申帝將壓在鐵門上的手收回,我拉開鐵門,向裡邊跨。
樓梯間,幾個同屆的男生正緊緊抓著夜詮不放,即使他努力想掙脫也都徒勞無功。我的眼淚,在看見夜詮的霎時居然從眼眶裡滑出。
「可以放人了吧!戲都陪你們演完了!」我的聲音冰冷地感覺不到一絲毫的情感。
那幾個不認識的男生表情看上去有點困惑,略為放鬆緊架著夜詮的雙手,夜詮乘機掙脫他們的壓制。
我率先走下了樓梯,感覺到身心疲倦。
夜詮隨後在走廊上追上了我,他拉住我直道歉,說自己什麼忙都沒幫上,還問他們把我怎麼了。
我搖頭,並擦去不小心流出的淚水,然而,最後還是忍不住,在夜詮面前大哭了起來。
離開學校的時候,是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的事。
因為明天也是期中考,球場並不開放的緣故,以致於整個學校異常的安靜。
和夜詮走向校門時,我和他都很沉默。
「成若涵──」距離我不遠處,有人吼著。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我並不想搭理,就連回頭找尋聲音來源都讓我覺得費力。
不一會兒,我的手臂被人抓住,那個人用手掌抓著我手臂的力道很大,讓我即使奮力也無法將他的手甩開。
他用力拽著我的手臂,努力讓我轉過身面對他,我的眉毛緊皺著。
「我在叫妳……沒聽見嗎?」他語氣中帶點怒意。
「我要回家!」我說。
「妳不覺得自己該向我說明剛剛發生的事嗎?」他那充滿怒意的眼神很可怕。
「剛剛?一個半小時前嗎?」我輕蔑的說著,「如果我說不是我用傷那丫頭的,你相信嗎?如果我說她拿著刀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最後自己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一個不淺的傷,你不會相信吧?
「為什麼是必須由我來說明發生了什麼事?她正在哭哭咽咽,沒辦法說話嗎?在你面前哭的人就贏了嗎?韓梓勳,你真不公平……你只注意你想注意的事,你只相信你自己渴望相信的一切,……其它的算什麼?」
趁著他還在思考我說的話的時候,我用力將緊抓著我的手給甩開,轉過身來背對那傢伙。「你知道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天是誰打我呢?如果因為她是你最喜歡的人的妹妹,所以你就這麼寵她的話……請你……韓梓勳……請你和我保持一段距離吧!」
原本停止的淚水又從眼眶裡溢出,我大步向前,追上在一旁保持一段距離,慢慢踱步的夜詮。
我以為他會追上來,或找機會向我解釋,說自己不是那樣的意思……然而,他沒有追上來,甚至連企圖找機會向我解釋都沒有。
就這樣,令人緊張的期中考結束了。
星期六幾乎可以說是和夜詮在遊樂場待了一整天,位於市區的的遊樂場,野屋的隔壁。
當夜詮說要送我回家時,我撒謊說和別人約好了要見面。
在野屋門口。
「沒關係的……你先走吧!要是我朋友來了,會以為我帶個保鑣呢!」
夜詮皺眉,經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他才拖著步伐離去。
我走回遊樂場,隨便選了台夾娃娃機,全神貫注。其實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突然,我聽見有人尖叫,還有玻璃破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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