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總是有人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地討論著他們的高見,除了倍感無奈之外,我不曉得自己還能表現怎樣的情緒。
生氣,然後大聲澄清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這麼做豈不是正中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的下懷嗎?
阿拿學長為首的一群人,每堂下課都在走廊上搶奪任何看得見的小版海報,行徑就和小混混沒什麼兩樣。
而那些被奪來的小海報,下場若不是被撕毀成碎片丟進垃圾桶,就是用像申帝一樣極端的方法處理──燒毀。而絕大部分,他們會採用後者的處理方式。
上完體育課的下課,在走廊上看見綺寧,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斜睨著我,令我不自覺毛骨悚然。回到教室,黑板上貼滿了小版海報,那些小版海報框住了中間一塊不雅的留言。
「賤女人,去死吧!」、「臭三八、爛貨」、「做作、虛偽,快離開勳帝和申帝身邊!」、「滾出我們學校」、「噁心,妳配不上葵帝。」、「離開勳帝!」……
剛進教室的全班同學都傻在原地,愣愣地不知道該有什麼樣反應。然後最先有行動的是夜詮,他像是唯一知道能做些什麼的人,大步的衝上講台。
夜詮伸手將黑板上的海報一張張撕下,接著拿起板擦,把那不堪入目的不雅言論擦去。他每高舉手臂擦著黑板,我心裡就莫名響起梓勳哥曾經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有針扎在我的心頭上一樣的刺痛。
「若涵,妳有沒有想……來讀我們學校?」
「抱我……抱緊一點。」
「走吧,我們一起去學校。」
「娜久姐,她還沒滿!給她果汁……果汁」
「我也覺得很漂亮,鈴鐺還是要叮鈴鈴地響才會讓人覺得漂亮。」
「在雨中帶著傘卻淋雨約會是一種情調?」
「妳不是因為這個小子才出現在這裡的吧?」
「別抓著不屬於你的東西不放。」
「成若涵……,可不歸你管。」
「那我是為了什麼要阿拿幫我去停車呢?我才不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呢!」
「可是我不相信他的能力能保護妳。」
「成若涵,擔心妳的人都是傻瓜嗎?」
「我不想把妳當作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沒必要加上哥哥的稱呼,聽清楚沒有?」
像承受了極大的委屈,眼淚噙在眼眶中晶瑩閃爍著。不是說會保護我、照顧我,說什麼不相信別人的能力,現在呢?韓梓勳,你現在人在哪?
結束了疲倦的一天,踩著蹣跚的步伐步出校門,李葵依舊將車停在大門口邊,看見我時露出那一貫的笑容。
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能讓我露出微笑了,當我嘴角緩緩牽動的那刻,霎時有這般錯覺。
「今天……辛苦妳了!」當我走近時,李葵這麼說著。
我只是看著他不發一語,為什麼這傢伙什麼都知道?
「成若涵,」他見我沒有發言的打算,又接下去說:「希望待在自己身邊的一切,必須要自己去爭取與捍衛。什麼順其自然……那是十分消極的想法,等到哪天被判紅牌出局,就沒有重返球場的機會了。」
我靜默,而他將安全帽遞上前,「希望韓梓勳能一直關注著妳,那妳就不該只是存在著讓他關注,而是妳自己該做些什麼引起他的關注。」
我皺眉,並不是很懂這句話所要表達的寄寓,但卻接過葵帝手中的安全帽,試圖結束這個不讓人雀躍的話題。
過了幾天後,依然不平靜的學校裡,有人沸沸揚揚的傳說著不確切的消息:韓梓勳和姜申帝決裂了。
起初大家都只是當玩笑話聽聽、無聊時笑笑,但在看到兩人已不如以往般如影隨形,甚至在擦肩而過的同時連眼皮也不曾跳動,大家才驚覺兩人決裂的事實,並不得不逼自己去接受。
謠言傳的很快,也鬧得很兇,有說法是兩人為了那張海報而搞僵了關係,也有說法是兩人都受夠了彼此糟到極點的個性。但沒有人敢去證實,所以沒有任何人知道讓兩人變成那樣的真正原因,連葵帝也搖頭表示不知情。
至於海報的風波持續了一個禮拜仍不見討論熱潮消退,只是大家比較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議論。
善希那丫頭說,「是勳帝給的壓力。」
但除了海報於佈告欄貼出當天他大發脾氣之後,我就不曾聽說過他對這件事有任何回應。
然後,到了期中考前的周末。
一大早就被葵帝的morning call給叫醒,要我抱著自己考試科目的書到頂樓,他說陪我溫書是答應朋友的事。
哪個朋友?他說名字叫韓梓勳。
韓、梓、勳,我就知道。恐怕除了這個名字,葵帝也不可能開口說出別的傢伙了。
和地面相比,頂樓離天空很近,給人一種慵懶的氛圍,而葵帝也不改慵懶本性,坐在咖啡椅上閱讀著最新的英文報紙,看見我時,也只是露出個笑容。
當我在他對面坐定後,他輕開口:「早餐……吃培根蛋餅好嗎?」
我點頭,葵帝站起身走到我身後,打開瓦斯爐後熱鍋、加油、煎培根……
「這、這裡怎麼有這個?」我錯愕地問。
「從勳的家裡拿來的。」葵帝說,接著端上了用磁盤盛裝的培根蛋餅,「試試看味道。」他脫下圍裙在我對面坐下。
「你的呢?」見他桌上僅有一杯咖啡,我問著。
「這樣就夠了。」葵帝指著咖啡笑言。
一整個早上的時間,我在數學的漩渦中打轉,葵帝則像神勇的救生員,一次次將我從難解的習題漩渦中救出。
當我還在解三角函數的題目時,葵帝已經完成了午餐望著我,「Cos是Sec的倒數。」瞥了一眼題目和我的算式後,他輕言道。
幾乎是在我解完題目的同時,葵帝朝樓下凝望著,然後幽幽開口:「還是來了,花了不少時間嘛!午餐……還得追加一份。」
我困惑的看向葵帝,但他僅是走到瓦斯爐前熟捻地熱鍋。
疑惑大概持續了五分多鐘,接著頂樓的大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十分眼熟的人。
淺棕色的頭髮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惹人注目,瓜子臉看上去有幾分憔悴,那原本該是大而有神的單眼皮雙瞳都添上了些許憂愁。
申帝在適應頂樓陽光的熱情後,對於第一眼看見的,葵帝身著圍裙、帶著頭巾煮午餐的畫面並沒有太大反應。其次,當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時,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毫無任何波動,而這樣反倒讓我感覺些許不自在。
他走到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裝滿書的袋子則被他擱置在一旁,袋子邊緣還繡著一顆五角星的商標。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葵帝背對著我們開口。
「呃……是呀……」申帝心不在焉的說:「本來是不來……但你要我來啊,連葵你都開口要我來這裡看點書了……。如果開學的第一次大考就抱了一堆赤字回家,那議員老巫婆恐怕會宰了我吧……喏,你要我去拿的巧克力。」申的將一盒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到桌上。
「你媽媽她……還是老樣子嗎?」葵帝問。
申帝抿唇,似乎沒有要接話的打算;葵帝靜靜不語,默默將鍋中的炒飯盛入盤中。兩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沉默了。
「你……葵,你啊──」良久,申帝開口,葵帝凝視著申帝的雙瞳,那口氣中摻雜著憂傷:「真壞,和韓梓勳一樣壞極了。」眼角緩緩地滑出了附有鹹味的液體,帶著一些悲傷的色彩。
我慌張的將視線移到葵帝身上,他垂下了眼眸,默然無聲。
----------------------------。
上周因為留宿考丙級學科,所以沒空新增,加上再來的這篇我自己在打文時遇到些阻礙,以致於發文速度變慢,讓大家久等了,真的是很抱歉喔! :〉
Roro 2009/04/20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