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TXT過來的排版大亂依舊是個謎,由於用手機行動端版看的話排版全死,建議切換成電腦網頁版)
反覆壓縮著稀薄的氧氣,一台台遵循著絕對規律的電子儀器,彷彿按不下停止鍵的鬧鐘一般,緊咬著既定的數值,持續在耳邊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
下意識的用力吞著那根蠻橫穿過喉嚨的鼻胃輸液管,鼻腔裡頭充斥著各種藥水摻混著消毒劑,微微刺鼻卻又總是令人為之沉醉的氣味。
那是一股令人無法抗拒,心生平靜的氣味。
疾病。
絕望。
還有無法逃離的死亡。
拉扯著懸掛在半空中的肢幹,試圖扭動僵直到發麻的背脊,眼角的餘光勉強能夠瞥見門邊正在竊竊私語訕笑著的護理師,我感覺自己此時像極了被五花大綁,就等著下鍋的花咲蟹。
唯一可以活動的左手還插著在正在打入營養液的點滴,已然可以充當武器的右臂和小腿,分別被裹上了無比厚重的石膏,像是純粹為了滿足誰的惡趣味似的,還不忘美美打上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這是什麼馬戲團的提線木乃伊嗎?」簡直就是廉價得不用門票就能免費觀看的耍雜技。
雖然是一動不能動的那種。
「就連纏在脖子上的繃帶都厚得說不定能防彈。」
所有知覺感官毫不講理的被人剝奪殆盡。
向左扭了扭同樣難以動彈的脖頸,即使再次試著要挪動被徹底禁錮的身軀,可不知怎麼就連沉重的眼皮都像寫滿不甘一樣地上下沾黏,淺色的眼珠根本沒有多少吸氧的機會。
不在意料之中,卻又毫不意外的,我在塗滿單一色彩的純白色空間裡醒來。
「啊。」乾澀到微微發疼的喉嚨,連同聲帶都一起像是正在被什麼給撕扯著一般。
最為有趣的是,明明渾身裹滿了石膏和繃帶,這卻是我目前唯一能夠明確感覺到的痛楚。
我甚至無法回憶起稲山亞貴轉身離開之後,那些模糊至極的片段記憶。
依稀殘留在腦中的,是沿著脖頸向下擴散開來的溫熱液體、是在耳邊低聲呢喃似是戲謔的警告、是真理子不禁高了三度堆疊著慌張的驚呼。
- 小心不要把被撿回來的頭給弄掉了。-
看向一旁還在穩定運行的儀器,腦中突然又迴盪起稲山亞貴冰冷的話語。
「看起來我的頭顱好像暫時還能好好的掛在脖子上。」
「不過作為妳這回的主治醫生,我還是要建議我的病人,尤其是在內外科都已經頗有名氣的秋水愛子同學,還是不要再做些什麼會把自己的頭和四肢給弄掉的危險行為。」
不待我繼續深究腦中那薄如蟬翼的殘影,一道並不那麼陌生的男聲由遠而近的打斷了我好不容易才微微凝聚的思緒,他一身白袍的來到我的床邊,語氣滿是無奈的接著說道:「雖然不清楚這回究竟是因為遭遇了什麼,除了導致妳四肢各處都有輕度的骨折和挫傷以外,就連後頸處都有1公分左右深度,如果單純由傷口來判斷的話,推測應該是由利刃之類具有鋒利性的工具所造成的切割傷。」
「原本在這種判斷為應該是發生了傷害事件的情況下,院方其實是有通報警方介入調查的義務在的。」夾在指縫中的墨水筆,毫無規律的敲打在水藍色的病歷本上,他深深嘆了口氣,「但既然將妳送來的凜川議員都強調不必聲張了,我們也就...。」
「好了好了,岸本醫生就別老是一本正經的嚇你的病人了。」突然一隻白皙的手掌從身後搭上男人的肩膀,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有些輕浮,卻不知怎麼總有股令人不禁感到安心的魔力,「太嘮叨可是會容易把人給嚇跑的,你看看小愛子她都要再睡過去了。」
「妳怎麼又在病人前面嫌我囉嗦?」名為岸本的醫生瞪大了原本有些下垂而顯得些許嚴肅的雙眼,他雖然朝著同樣身穿白袍的俏麗女人咕噥般的發著牢騷,但語氣中並沒有任何一絲怒意。
「形象形象,岸本醫生。」她一邊跑拍著岸本的肩膀,一邊朝著我擠眉弄眼著。
「妳...咳!」
「總之還是很高興這回妳依然無事的清醒,要不內科最多事的野口醫師幾乎都快要把我外科病房的門檻給踏破了。」說著說著他還不忘深深的朝著我們嘆了口氣。
「我這還不是因為擔心小愛子嗎?」野口噘著嘴,像極了受氣的河豚一樣,鼓起了圓圓的腮幫子。奇怪的是,那些放在別人身上就像刻意裝可愛一樣的行為和表情,放在眼前這個顯然已經不是什麼少女,一旦報出年齡可能還會令人不可置信的後退數步的白袍女人身上,竟是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如果不是因為此時的我就像具木乃伊一樣,手腳都被人高人高高吊起的話,我想野口醫生鐵定會像往常一樣總是二話不說就撲了過來。
「順帶一提,是野口醫生建議為了確保經常夜遁的小老鼠的ー人身安全,一定要牢牢把妳捆好吊起來。」
「岸本醫師!」眼看她只差沒有跳腳了。
岸本聳了聳肩膀,彷彿沒聽到野口那略帶控訴意味的辯解和驚呼,只是若無旁人的繼續接著說道:「以避免護理人員才轉身去趟廁所而已,本該還吊著點滴的病人就一聲不吭的從床上自動消失了。」
「說到這個...」岸本突然提高了音調,瞇起原本就因下垂而不算大的雙目凝視著我,「妳是不是偷偷在哪裡鑿了個坑?這幾年我們全體醫護人員都強烈懷疑妳是不是偷偷在哪裡挖了個隱密的地道?」
這回我倒是從野口口中會夜遁的小老鼠直接進階成岸本眼中能鑿地道的大型土撥鼠了。
「好了岸本醫生。」
「我記得你不是說下午還有個要會診的病人以及手術檢討會議嗎?你再不快去準備真的就要來不及了。」
雙手從身後搭在男人的肩上,然後野口催促般的將身材遠比自己高大的岸本給直直推出了病房外,還不忘隨手把門給緊緊帶上。
「剛醒來就要一直聽著老男人的嘮叨,小愛子肯定累壞了吧。」
野口拉過一旁的椅子,她褪下身上那件過膝的白色長袍十分隨意地披掛在椅背上,纖細得手腕上不知何時捧了一杯還散發著微微熱氣的咖啡,她輕啜了一口咖啡後慵懶的說道:「連我聽著聽著都不禁開始有些發睏了。」
「野口醫生和岸本醫生要結婚嗎?」
「咳!」
「小愛子突然在說些什麼?」野口彷彿被空氣給嗆著了一般,趕緊將燙手的咖啡擱在桌上,手背貼著唇角用力的乾咳了幾聲,「一成為高中生之後越來越會戲弄大人了。」
「話說回來,小愛子這回可整整睡了將近一週呢。」緩過氣來的野口先是幫我調整了床的高度,「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躺了這麼久,身體應該都開始喊疼了吧。」順手將我無法動彈的頸部調整到一般臥床的病人最舒適的角度之後,才坐上一旁看起來會硬得會扎臀的木椅。
「我還記得上回小愛子因為急性胃炎被送來的時候,不過才兩天就躺不住,自己偷偷溜出院了對吧?」
「但是這次可不像妳平常那樣時不時就會來上一次的食物中毒,妳如果不整整好好躺上兩週靜養可是不行的呢。」
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我被什麼超速的酒駕客車給迎面招呼了。
抿著乾澀到就要裂開的嘴唇,我用著一臉「即使根本不用躺上兩週,顯然你們也會把我吊滿兩週」的表情默默凝視著逐漸表露心虛的野口。
「咳」她忍不住側過了頭再次用力乾咳了一聲,「我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岸本醫生要多加注意,但沒想到他真的會把小愛子給綁著吊了起來。」野口閃爍不定的眼神不自覺的落在了我腿上那打得十分完美的蝴蝶結上。
「這石膏還真是厚得一點也不馬虎。」她極為小聲的自我讚嘆著。
瞧,這些大人總是比我們還要更加擅長說謊。
「醫生。」
「嗯?」
「野口醫生。」我板著臉難得一臉認真的望著不免有些疑惑的野口說道:「土撥鼠的地道裡可沒有藏著能夠拿來抵住院費的黃金。」
「放心吧,岸本醫生可不是為了那點黃金會把病人綑在病床上的類型。」野口說著說著微微向前挪動了身軀,她的左手肘輕靠在床緣,伸直的右手則輕按在我的頭上來回撫摸著,「這也不應該是小愛子需要擔心的事情。」
「況且。」野口先是頓了頓口氣,難得用著某種我無法解讀的表情繼續說道:「凜川家的小姐應該是小愛子的朋友對吧?」輕壓在我頭上的手掌,應該是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想起野口一看見木木川就難以掩飾嫌惡的態度,眼前的醫生似乎向來反感那些拿著稅金來自我膨脹的政治官員。
特別是木木川那種頂著公家政府的頭銜,充其量不過只是在底層四處揩油的寄生蟲。
「真理子來過醫院了?」
嚴格說來,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那麼在意,只不過是野口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讓我十分不解的隨口問了一句。
嗚嗯。
此時的腦門上還頂著別人手掌的重量,某種無法言喻的不適感讓我不禁皺起了眉頭。越是試圖想要轉動因過度僵直而痠痛不已的頸部,就越是顯得動彈不得。
「愛子!血!妳的脖子怎麼在流血?」
被使勁拉扯過的手臂,那些發紫的瘀傷被完美的牢牢包裹在石膏和砂布裡;我的耳邊還隱約迴盪著昏厥過去的前一秒鐘,真理子那既慌亂又急促的呼喚。
除了一絲顫抖以外,她的語氣聽來應該並無什麼大礙。
想當然也是,畢竟當時承受所有重量和石磚有了親密接觸的人,應該只有如今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的自己才對。
「名子是真理子啊...」野口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臉上雖然依舊是一副深思著什麼而略顯困擾的模樣,卻在對上我疑惑的目光時,表情瞬間柔和了起來,「小愛子可以不用擔心,妳的朋友應該沒事,被送進來的就只有小愛子妳一個人。」說著她還不忘再次揉了揉我的腦門。
也是。
精於各種算計的凜川真理子並不會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所以我也不過是確認性的問問而已。
既然凜川真理子不可能會來探望會導致她爆露同是違反夜禁規範一員的秋水愛子,那麼野口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和凜川真理子的關係?
被石膏禁錮著而沒能撥開野口的雙手,手指正不受控制的微微抽動著。
努力轉動著昏睡了幾日還顯得有些渾沌的腦袋,異常止不住的疑惑正一筆一筆書寫在我的臉上。
幾乎可以說是看守著我成長的野口,此時更是自然的捕抓到了迴盪在我腦中的不解。
「其實不難猜的。」她收回了擱在我腦門上的手,補充了一口咖啡來滋潤她因空調而開始有些乾澀的喉嚨。
「凜川正雄...那個倡導著利益至上的議員,可不是那種會順手將一個遇難的孩子送進醫院的男人,更不會為了一個自身利益無關的人和醫院多費口舌。」
「況且小愛子的醫藥費,凜川家全額負擔了。」
「加上小愛子之前說過那個會給聽話的孩子們帶來草莓蛋糕的朋友,除了凜川家的小姐,我也很難再聯想到其他的人了。」
「不過不知不覺間,小愛子真的長大了呢,不僅有了自己的朋友,也開始懂得為自己的朋友擔心了。」野口的語氣聽來像是看著自己養大的女兒就要離家一樣的感慨。
見我沒有回應,野口撫上我纏上紗布的脖,她無奈的笑道:「那麼小愛子是不是也能夠體會我有多麼擔心。」
「不論小愛子有沒有入院,我總忍不住擔心他們是不是又對妳做了什麼。」野口口中說得他們,自然指的是木木川和那個被我稱為母親的女人。
「這回只是昏睡了一週,下一回呢?」
「這次後頸的傷口雖然不致命,但是下次呢?」野口垂下了失去光彩的雙眼,微微顫抖的語氣,隱約能從她的眼神中瞥見幾分壓抑的憤慨。
野口自然的將這次的"意外",歸類為那兩個日常慣犯的傑作。
然而也只有透過這樣的聯想,才能將自己這狼狽至極的模樣給合理化。
比如說,秋水愛子醉酒的母親和同居愛人木木川如往常一樣,一旦發起了酒瘋就會抓起他們時常用來宣洩的秋水愛子在地板上磨擦。當女人坐壓在秋水愛子的身上時,遍布在地板的玻璃碎片,硬生生的劃破了秋水愛子的後頸。
溫熱的鮮血浸濕了木製的地板,企圖從大人們手中逃離的秋水愛子,沾滿鮮血的手腳一滑,便一路從二樓滾下了階梯。
秋水愛子的友人拜託自己身為議員的父親去拯救失去聯絡的朋友,而身為議員的凜川正雄,為了公家機關的顏面必須袒護身為警員的木木川,先是隨便找了個意外事故搪塞,接著再三告誡醫院不能有所聲張。
浮現在野口腦中的畫面,大概是等等諸如此類的情節。
「我沒事的。」平靜的凝視著野口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用著毫無波瀾的語氣簡單回應著。
「再這樣下去,小愛子總有一天...」會死的。
嚥下了就要衝出喉嚨的話語,緊扣在我身上逐漸發白的指尖,野口手心那冰冷的溫度穿透一層層紗布,既無聲又急迫的企圖提醒著我野口無力消化的焦躁和不安。
野口是個好人。
相較於時刻披著假皮,明明口吐淤泥,卻總愛將自己排泄的產物灑上金箔噴上香精並高高捧起,那些在這個城市裡隨處可見的大人,野口或許是這裡唯一一個從未將"我們"視為預待廢棄附屬品的人。
「小愛子也應該稍微為自己擔心才對。」野口猛然抬起頭來,用著不知從何時開始被蒙上了一層黑霧,黯淡而挫敗的目光,她直直望進我的眼底,「現在的小愛子其實已經到了不需要被誰掌控才能活下去的年紀了,相反的,也只有擺脫那些掌控,妳才能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生活下去。」
「只要小愛子妳希望的話,妳什麼都不用擔心,我可以...」
「野口醫生。」仍然動彈不得的我對於野口的顫抖無法給予任何回應,只是輕聲打斷了或許是野口一直以來都想脫口而出卻無從實現的善意。
野口是個好人。
而溫柔善良的好人,往往只能被名為『現實』的洪流給淹沒,他們無能為力。
閒來無事的富人們,一個個將孩子視為彼此相互較勁的籌碼,差一點分數就是一丈手板。然而不甘為生活愁眉不展的窮人們,則肆無忌憚的將孩子作為發洩和謀生的廉價工具,反正使壞了也正好能夠少一張嘴來浪費永遠吃不夠的米飯。
在這個城市每天都有被迫死去的孩子,但他們往往被大人所掌握的社會,給隨意用著意外和自殺的詞彙畫下句點。
手上甩著裹滿毒液的鞭子,嘴上卻掛著「現在的孩子還真是易碎不經碰。」諸如此類虛偽至極的惋惜。
甚至於有些人更是演技精湛的掛著硬擠出來的淚水,一邊控訴著世界的冷漠,一邊試圖掩飾著自己同樣沾滿鮮血的雙手。
偶爾有些人會任何一時毫無責任氾濫的同情心作祟,滿臉書寫著憐惜,妄想能夠抓住那些佈滿傷痕的手掌,藉由他們透著仰慕和信賴的雙眸,來餵養自己膨脹的某種虛榮心。
然後在那些宛如攀上浮木般,渴望著救贖的孩子們緊抓住自己手腕的瞬間,一邊驚愕於那過於自負的自我而無法負荷的重量,一邊以宛如受害者似的姿態,毫無憐憫的再次甩手將他們推入湍急的水流中。
反正事後只要在臉上掛著兩行用藥水滴出的淚水,摀著胸口強裝痛苦的說道:「都怪我能力不足,所以才沒能守護。」
除了那些滿是傷痕的孩子以外,似乎誰也不會受到這世界的任何譴責。
被落荒而逃的勇者給拋棄的遠野永夜,絕望的笑著撐開再也無法看見曙光的左眼,她在胸前捧著一片片再也無法沾黏的碎片,最終仍癡望著那人的背影輕聲的對著自己呢喃著:「沒關係的,我都知道的,只能帶來不幸的我讓周圍、讓她為難了。」
也許我們的存在從一開始就被世界和錯誤畫上了等號。
「小愛子是個可愛的好孩子。」記憶中的女人輕拍著因疼痛而抽搐著無法入眠的孩子,語氣掩不住顫抖的說著。
說來,眼前曾有過滿腔正義的野口也曾試圖要成為化解詛咒的勇者。
她披上象徵著救贖的白袍,眼神閃爍著名為憤怒的光芒,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的手指,緊扣在寫著『秋水愛子』的病歷本上。
「這個孩子還不到八歲,就因為營養不良、各種食物中毒、外傷感染等等入院不下數次,病歷紀錄甚至比你們任何一個大人都還要來得精彩。」當時剛從醫學院畢業沒多久尚還年輕的野口挺直了胸膛,修長的手指直指著眼前面露輕蔑的男女吼道:「餵一個孩子吃腐壞的食物,在一個孩子身上弄出各種大大小小的外傷,那些瘀傷根本慘不忍睹,你們這是什麼父母!」
「你們打算殺了她嗎?」
「野口醫生別說了!」滿頭大汗的白髮院長,扯著一旁一個個不願沾事的護理師,拼命擺動著裝滿啤酒的肥碩身軀使勁要阻止努氣持續在上頭的野口。
「哈哈哈!高橋院長真的是招了一個朝氣蓬勃的好醫生呢。」一但沒有著上制服看起來就渾身猥瑣的木木川,先是發出了刺耳又難聽的笑聲,然後極為"親切"的搭上了高橋的肩膀,使勁地拍打了數下。
「野口醫生技術又好,人長得又漂亮,平時一定很受孩子們和男患者的喜歡吧,只可惜就是太年輕了。」
「野口醫生應該還沒有小孩吧?所以妳不會知道小孩子有多麼調皮。」
「他們總是不受管教橫衝直撞、攀高犯險,就算撞破了頭也總是學不會教訓。」
「甚至還有些孩子像永遠填不飽一樣,手邊能抓到什麼就先往嘴裡送,也不管那東西究竟能不能吃。」
「可不是嗎?」木木川身後那個渾身散發著刺鼻的香水味,即便只是出門扔個垃圾都必須濃妝艷抹的女人,鮮紅的爪子摟上男人裝滿油水的大肚楠,「愛子這孩子可是讓我們傷透了腦筋。」她煞有其事恬不知恥的如此說著。
「你們是想狡辯現在躺在那裡無法入睡,虛弱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是自己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送上病床嗎?」野口脹紅著臉孔,努力壓制著自己因憤怒而不斷要上揚的音量
「野口醫生這話聽起來似乎還有其他的意思?」木木川露出既嘲諷又像是被誰滑稽的笑話逗樂一般極為愉快的表情,頂著突出的肚子朝著野口逼近的同時,一邊抽出口袋裡散發著刺鼻銅臭味的警徽,他滿是惡意的笑道:「難不成野口醫生是想指控我虐待嗎?妳知不知道毀謗一個公家警務人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木木川將布滿油光的猥瑣大臉使勁得湊到了野口的面前,象徵著權力的警徽則被用力的壓在了野口纖細的肩膀上。望著野口越發顫抖的身軀,周圍圍觀的群眾宛若同自己全然無關,又恰似習以為常一般,只是沉默地向後倒退了一步並紛紛低下了頭。
對此木木川十分滿意的哼笑了幾聲,他貼近野口的耳邊冷聲的說道:「聽說野口醫生以非常優秀的成績剛從醫校畢業,應該不會想還這麼年輕就再也當不了醫生了吧?還是妳想讓這間小醫院因為妳個人再也開不了門?」
「木...木木川巡警,您...您誤會了,野口醫生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的,對吧野口醫生?」一聽見關係到自己的醫院,白髮院長立刻慌亂得手舞足蹈了起來。
「高橋院長你別急,我這不是還在跟野口醫生說話嗎?」木木川冷笑著瞪了一眼意圖要站上前的高橋,嚇得他踉蹌倒退了幾步。
「我當然知道野口醫生自然沒有那個意思。」
木木川露出了泛黃的牙口,帶有強烈彰顯意圖的,用著既為緩慢的速度將手中的警徽收進了胸前。他笑著撐開同樣散發著某種腥臭的手爪,肆無忌憚地再度壓上了野口的肩膀接連輕拍了幾下,「野口醫生很喜歡小孩吧?如果因為一些無聊的誤會,讓這間醫院少了像妳這樣這麼漂亮的醫生的話?孩子們可是會難過的。」
然後他不忘又湊近野口的耳邊輕聲笑道:「我們家的小雜種,未來的日子還請野口醫生多多關照。」
野口不甘的瞪大了雙眼,不甘的淚水在眼眶裡默默地打轉,握緊了的拳頭,使勁得就連已經修剪平滑的指甲都穿透了掌心的皮膚。
她看著木木川狂妄的笑著摟過身
後妖豔的女人,一臉得意地走出眾人的目光;她看著周圍噤聲許久的人們,一個個上前勸誡她千萬不要太過多事。
她看著那個疼得說不出話的孩子,努力撐開了雙眼,小小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指,用著某種應該不屬於孩童的表情,無聲的安慰著她:「沒關係的,醫生妳不用在意。」
那份釋然恰恰成為囚禁野口的牢籠。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秋水愛子仍頻繁的因為各種原因進出醫院,直到那個孩子的所有感官都在逐漸麻痺,甚至於早已習慣各種腐食的腸胃都已經開始和細菌達到了某種平衡。
她妄想拯救的那個孩子似乎再也無法正常的理解痛楚。
而野口奈緒曾經握緊的拳頭,也早已不知不覺在各種無能為力的枷鎖下鬆脫,她緊抓著由秋水愛子而生的幻象,成為了被詛咒反噬卻又無力脫身的勇者。
「野口醫生果然很溫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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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什麼才能。
總想盡情寫很多的東西,卻又不是能夠那麼順利。
害怕寫了也許沒人看,越是感到挫敗就越不知道怎麼下手。
很是希望能夠有人讀懂我的掙扎和渴望,
可實際上自己寫的東西對於很多人來說究竟能不能入目還是一個問題。
在編寫故事的同時,其實也是在找我自己。
找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人,找一個屬於自己的可能性。
這種時候就很希望能有一個可以互相交流的朋友(抹淚)
總之,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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