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就要沒命一般,即便我們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激烈起伏的胸腔裡頭灌滿了刺骨的冷風,我們卻也只能耐著疼痛,咬緊雙唇以避免最後一口氧氣從嘴裡被吐出。
連一刻喘息的時間也沒有,只是瘋狂地穿過一個又接著一個路口;誰也沒有心思去理會,竭盡全力奔馳在水泥陸地上的雙腳,正持續受著泥地石磚的反作用力,「我可不想水腫。」換作是平時的話,真理子大概會用著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笑著同意美枝子她們用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來翹掉戶外課程的體能訓練。
有股難以言喻的刺痛感,又麻又癢的從腳底開始向上攀升。
然而難得失去冷靜的真理子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力拉著我使勁的向前奔跑。
幾乎是在逃命似的,當真理子甩開奈奈美的雙手,拽著我逃離小佐惠家的那一刻起,她甚至一次也沒有回過頭。
就算是在快步繞過高出我們半個個頭高的圍籬時,儘管只是那麼短短一瞬間,因緊繃而顯得極度敏銳的所有感官神經,豎起的雙耳隱約能夠聽見不遠處的身後傳來本該是要喊叫卻被扼殺在喉嚨裡的嗚鳴聲。伴隨著些許像是鐵片般硬物敲打在建築物上的聲響,另外還有什麼東西同著被削落的樹枝,失去了生氣「啪噠」一聲滾落在地面上。
但不論那是什麼,顯然我們都沒有可以轉過頭去深究的餘地。
也許我們心底都十分清楚,懦弱又擅長依附的奈奈美,並沒有在我們轉身之後,立刻抽著鼻子喊道「真理子我錯了,對不起!」一邊哭哭啼啼的緊追著我們而來的這件事情,已經不單單只是異常兩個字就能形容。
雖然說我們並沒有確認緊咬在身後的那股壓迫感究竟源自於什麼。
畢竟在我們已經穿過五個街口的現在,真理子她始終用力拽著我的手腕,沒有一刻停下過腳步。
空出的左手不自覺的揪緊著胸前的衣襟。
啊,這種心臟就快要因承受不住而爆裂的痛楚。
比起無法喘氣的窒息感,那股蔓延全身的不知名亢奮,讓我雙腿有些發軟的想要跪地嘔吐。
有那麼一瞬間,我隱約感覺自己眼角的餘光不僅能夠看見反射在地面上細長又扭曲的黑影。
在我們自以為離開本田君視線的那一刻,在有什麼東西『壓抑的』倒落在地面的聲響之後,大概就連再怎麼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到空氣中的溫熱感和黏稠度倏地上升到了最高點。
它們放肆又蠻橫的竄進了鼻腔,附著在每一吋的黏膜上。
微醺一般,或許還有些缺氧,我的腦袋漸漸有些發暈。
被汗水打溼的髮絲沾黏在頸部的兩側,目光不自覺落在了真理子白皙的後頸上,不知怎麼地在這將近十七年的人生,我第一次感覺到了無比強烈的飢餓感。
不是死亡已久靜待著解剖的實驗範本。
而是新鮮溫熱還在筋攣抽蓄的兔子。
「啊!」倏地,真理子的驚呼再次將我從某種未知的泥沼中喚醒。
顯然我們要面的可能還有即將被磨破的臉皮。
在我以為自己會被突然上湧的唾液給噎得頭眼昏花,而腿軟得就要停下腳步並雙膝跪地時,似乎正有什麼東西直直朝著我們襲來。
就好像被捲進海裡,因為無法自救眼看就要溺斃的孩子,明明已經使盡全力在掙扎,卻又突然被海底的水草給纏住了雙腳一般。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一股莫名的力道給用力向前拉扯了一下。
而且還是毫不客氣的那種。
人們一旦在驚慌和精疲力盡中吐出最後一口氧氣,結局往往只能是闔上雙眼向下沉到最底。
失去重心的自己,出於某種反射性本能,我也只好反手抓住拽著自己的真理子一起趴臥在人行道上的石磚上。
「好疼!」她不滿的控訴著。
而用著滑稽的姿勢趴倒在地的自己,說不定是又壓迫到了頸椎,後頸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酥麻的刺痛感。
「笨蛋愛子妳為什麼老是不好好看路!」
「就跟妳說走路時要好好看前面。」
正常來說,沒有任何目標,不分由說的就被人扯著拼命往前跑的情況下,還有什麼仔細看路的必要嗎?
「看是看了。」雖然我曾試圖彎起手肘來撐起緊貼在地面上的身體,卻在感知到身上那股熟悉的重量後,相當自覺的又趴了回去,「但除了真理子的後腦杓,其他我什麼也看不到。」盡可能的讓嘴唇不要貼著裹滿沙塵的石磚回應道。
「如果不小心傷到了臉或撞斷牙了該怎麼辦?」真理子掙扎的坐起身來,她輕揉著些微著地的右肩,而緊皺著眉頭正毫不含蓄控訴著身體各處的疼痛,即便她向後倒臥時的力道和衝擊全都落到了名為秋水愛子的肉墊上,但在昏暗的光線下仍不難看她纖細著左手腕已經微微發腫。
「真理子沒撞到臉太好了。」雖然我根本還沒有機會去確認她的臉上有沒有事。
「我說的是愛子妳!」率先站起身來的真理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塵沙後,才又彎下身子將尚且還沾黏在地面上的我給拾了起來。
「愛子原本就長得普普通通,如果還不小心留疤或缺牙,就真的再也不可愛了。」看著我一臉狼狽的模樣,真理子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頓時緩和了不少,她掐了掐我的臉頰繼續說道:「況且,如果我的臉真的受傷了,愛子可要對我的人生負起責任。」
「這世上有負責得了凜川真理子人生的人嗎?」這是一道完全不用思考就能回答的問題。
「那妳就學著好好看路。」
瞅著真理子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究竟我們為什麼要在大半夜裡,落魄的蹲坐在這個地方探討著如果沒有臉了的人生?
奇怪的是,儘管明明沒有撞擊到腦袋,但我們似乎都在突如其來的驚愕中遺忘了些什麼。
也許是因為空氣明顯變得不同,就連幾分鐘前都還牢牢扒附在自己鼻腔裡的氣味也被沖淡了不少。
手掌托著輕微擦傷的下顎,雖然被咬破的下唇大概腫了有兩倍,口中還不時能夠嚐到淡淡的鐵銹味,但我想我的牙齒應該都還各自健在,至少剛才說起話來還沒感覺到嘴裡在走風。
我緊盯著地面困惑的撓了撓後腦,好不容易站直的身軀其實還有些搖晃。
路燈和圍欄上都看不見任何一張廣告傳單,除了無可避免的沙塵以外,就連一顆多餘的砂礫都不會出現在腳下;這條街明明是出了名的乾淨和講究,畢竟社區委員會裡頭那群最刁鑽的貴婦全都住在這一區,因此「在這個時間點突然滾來一只墊腳的空罐,這應該算正常嗎?」
腳尖抵著凹陷的瓶身,絲毫沒有期待著能夠得到任何人的回應,我也只是小聲的咕噥著而已。
「有什麼會比在大半夜的街道上奔跑的女高中生更不正常嗎?」
好吧,我想應該是沒有。
轉頭看向身後那道從黑暗中走出的曼妙身影,一向毫無波瀾的清冷嗓音,不知怎麼地似乎添上了幾分難以察覺的急促。
然而這道突如其來的女聲,也著實讓一直在故作鎮定的真理子僵直了身軀嚇得不輕。
褪去血色的臉龐,簡直蒼白的可以。
「稻山老師,晚上好。」直直對上稻山亞貴那雙極為好看的雙眼,依舊是那僵硬又毫無生氣的表情,不知怎麼地在這樣就連空氣都漫延著詭異的夜裡,稻山亞貴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氣味,在令人頭皮發麻的同時卻又異常的使人感到安心。
啊,原來是這樣。
那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不知不覺被淨化的鼻腔,衝上腦門的不再是本田身上那股刺鼻的腐臭。
然後我的視線不自覺向下飄移到稻山亞貴的胸前,彷彿浸上鮮血般深褐色的胸罩,正絲毫不含蓄的在外頭透著氣。
好似被強力拉扯過一般而崩掉了好幾顆扣子的黑色襯衫,「您的衣服開了。」我指著她在街燈下過於白皙的肌膚,語氣平淡的說道。
稻山亞貴的存在,吹散了原本壓縮到極致的緊張。
「晚上好,秋水同學。」
「雖然在這個時間我還以為該說晚安了。」稻山亞貴大概和秋水愛子一樣,無法理解人類那種明明不一定是真心,但對什麼都能表現出感到『不好意思』的特殊心理。因此她也只是毫不在意的拉了拉胸前的衣襟,彎下身子撿起真理子腳邊,大概是剛剛摔倒時從真理子口袋裡掉出的掛飾,「妳怎麼認為呢?優秀的凜川同學。」
她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到幾近於挑釁。
從稻山亞貴手中接過飾品的真理子,臉色又白又青的看起來顯得有些難堪。
如果不是稻山亞貴的提醒,我們差點都要忘了,尤其是凜川真理子那既完美又守規的資優生人設。
有一瞬間,我莫名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一種稻山亞貴也許正在發怒的錯覺。
「這、這個時間,稻、稻山老師怎麼會在這呢?」真理子尷尬得扯著嘴角難得有些結巴,偷偷在身後握緊的拳頭,則抽蓄似的頻頻顫動著。
真理子原本就對眼前這個『人氣教師』充滿敵意,因此不難猜想她對稻山亞貴的厭惡,或許會在今天過後上升到一個無可自拔的程度。
看,那個握在手裡的金屬掛飾都要扭曲變形了。
「來捕撈某些『違反規則』的學生。」稻山亞貴特地多看了我一眼。
「特別是從傍晚開始,學校已經連續接到數通"疑是貴校的學生在太陽下山後,仍舊在街道上遊蕩"的熱心舉報。」
這麼說來,前兩天的早晨集會梳著西裝油頭的訓導教官確實說了這周是什麼居民協同舉辦的守護青少年兒童安全週。
相較於幾個月前,那些對大眾而言極為駭人聽聞的碎屍案件,雖然已經慢慢淡出視線,也鮮少出現在各個報章媒體上,可取而代之的是被推測為集團式犯罪,每日平均高達六件以上的無規則性誘拐失蹤案。
頻繁得就連平時都會趁著巡邏站哨時摸魚浸在酒店,或總愛手抓著那些未成年援交少女的臀部上房的木木川,這些終日糜爛的基層警員都再次焦頭爛耳的滿嘴「該死該死」的咒罵著。
然而,實際上又有多少人真的打從心底在意那些去向不明的少男少女?
所有人都抱持著反正不是我家的孩子就好,特別是那些斤斤計較著超市點數和折扣的主婦,或者是那些成日喊著零花不夠喝酒和打柏青哥的啃老族,他們虛偽的在嘴上掛著「守護」的名義,其實也不過是盯上那微薄的舉報獎金。
被關切舉報的學生,事後還得被家長拎著上門,看著母親一臉羞愧地彎腰表示歉意,一邊雙手奉上「只是一些不成禮的敬意,這回我們家蠢孩子給大家造成麻煩了。」
有時候只是一些無聊至極的原因,可光就這種事情美枝子的母親一個月大概都得做上五次不等。
「太客氣了,這也不是什麼多費心的事情。」
「只是說,我也只是說說,也沒有別的意思。」
「雖然這話想必広末太太聽起來會覺得不大舒服,不過身為一個母親妳是不是該在教育上多花點心思會比較好?」
「也不是我們太多事,只是妳自己瞧瞧美枝子她那一身裝扮,還有臉上那過於招搖的妝容,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16歲女高中該有的樣子。」起初那些碎嘴的太太們還會先故作客氣的推託幾下,可漸漸地,在摸透對方一向軟弱的態度之後,便會在明顯飽含惡意的話題開始前先迅速的收下送上門的禮品,「她該不會偷偷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結果我媽氣得說要把那些賠禮出去的東西從我的零花錢裡扣。」美枝子忿忿地咬著在手中捏扁的白吐司,「真是一群閒來無事就瞧不起人的老太婆,我不過就只是吃完晚飯出門去買根冰棒而已也有錯嗎?」這樣的話題我們從她那裡聽過了無數次。
迴避著稻山亞貴毫無情感的凝視,比誰都還要更善於說謊和算計的凜川真理子,露出了有些懊惱的表情,這或許是她第一次如次失策。
我並不確定她只是單純的將安全週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還是從川下由奈自殺開始,這一連串接二連三的"意外",一直到到橋本佐惠突然的不登校,緊繃的琴弦像是到達了拉扯到了極限,不免讓她這幾天焦慮得連一句話也沒能好好聽進耳朵裡。
「我該獎勵妳們至少不像前面幾則通報,至少還有先回家把校服給換掉。」
「還是應該感謝妳們把『疑是』給直接坐實了?」
既做不出任何擔憂也擺不出無奈的表情,稻山亞貴看起來像是要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些的微微上揚了嘴角。然而可想可知,只是扯了嘴皮卻沒扯動神經的笑容,在這樣光線昏暗的深夜裡,反而只會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一個都沒有自覺,自己的笑容究竟有多難看。
不過比起本田君那眼看五官都像要扯開似的血盆大口,稻山亞貴確實可愛多了。
「真的很對不起。」面對著稻山亞貴的揶揄,真理子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悄悄握緊在身後的拳頭鬆開再握緊,再鬆開再握緊,最終還是以拳頭的樣子貼緊在大腿兩側,凜川真理子彎下挺直的腰桿面朝著稻山亞貴放低了姿態,「是我們草率的行為給大家添麻煩了。」她努力藏好差點就要寫滿在臉上的不悅。
「不過深夜在外頭遊蕩什麼的,這真的是誤會,我們只是...」真理子緊皺了眉頭頓了頓,她嚥下差點就要出口的話語,卻在一時之間找不到任何可以合理化兩個未成年少女半夜奔跑在街道上的藉口。
因為實在過於擔心關係交好的同班同學,所以四人相約結伴去小佐惠家送送筆記什麼的... 這樣的謊言如果是在平時,凜川真理子也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得煞有其事。
她的嘴角在抽蓄,顯然小佐惠、美枝子、奈奈美這三個人的名字,在此時已經隻字都不能提。
「我的母親又喝醉酒了,又知道我一個人跑了出來,真理子只是擔心我。」若無其事地說著謊,同呼吸一樣。
雖然我認為這樣的解釋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但至少可以拯救真理子那不知怎麼撿回人設的焦慮感。
妳看這不是?她的嘴角瞬間就停止了抽動。
「我並不在意妳們有什麼樣的理由,實際上我也沒有向學校通報名字的打算。」緊接著稻山亞貴莫名轉頭看了一下不遠處,「不過先不說秋水同學,凜川同學最好還是稍微意識一下自己的身分會比較好。」
「凜川議員那邊應該已經收到了聯絡,妳的父親已經派人出來接妳了。」
「您給我父親打電話了?」頓時高亢了幾分的音量,真理子難得面露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凜川正雄。
一旦說到這一兩年內最知名的市會議員,幾乎所有人都會異口同聲地提到這個名字。
掌握著浦和所有企業的命脈,最廣為人知的果然還是那不近人情又極為強硬的手段。
「為了社會的最大利益,犧牲部份的少數人也是必要的。」有那麼一陣子,隔壁那群帶著小黃帽的幼稚園小鬼,像在模仿著變裝英雄的正義宣言般,整天在嘴上掛著凜川正雄的至理名言。
理所當然地擁有著最好的一切,宛若天之嬌女般什麼都放不進眼裡的凜川真理子,唯一敬畏的就是她既冷淡又嚴厲的父親。
手攢著無處釋放的崩潰,真理子充其量只是想藉著稻山亞貴作毫無意義的發洩而已。
「是誰打的電話有那麼重要嗎?還是趁著能回家的時候就趕緊回去吧。」說完,稻山亞貴再次拉了拉胸前敞開的衣襟,而她那毫無情感的語調,不知為何在此時聽來莫名地更添增了幾分嘲諷。
掠過了還握緊著拳頭一語不發的真理子,對於理應被多加關懷的優秀學生,稻山亞貴甚至沒有多看凜川真理子任何一眼;她只是徑直地來到我的眼前,一手先扣住我微微刺痛的後頸,一邊俯下修長的身軀,貼近我的耳邊冷聲說道:「在差一點,秋水同學就要成為被人銜進口中品嚐的兔子了呢。」
「如果沒有能幫忙清洗內臟和青蛙的小助手,還真是令人困擾,秋水同學可是很重要的。」她換上那副本該令人生畏而我卻不禁感到親切的僵硬笑臉,稻山亞貴的指尖輕劃過我後頸的肌膚,宛若在撕扯著什麼我們無法看見的薄膜一般,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感讓我開始頭皮發麻。
稻山亞貴持續在我的耳邊,用著極低的頻率喃喃細語著什麼。
直到黏稠的溫熱感從後頸蔓延到胸前,我才從無法回憶的空白中驚醒,不久前還沾在自己耳邊的稻山亞貴不知在何時早已轉身離開。
然而難得失控的真理子此時正慌亂的驚呼著:「愛子!妳的脖子流了好多血!」
- 回到學校以前,小心不要把『被撿回來』的頭給弄掉了,秋水愛子同學。
稻山亞貴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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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時間沒用PC,
從TXT轉到PC後的排版整個大亂到讓我傷透腦筋。
誰來救救我(抱頭)
最近一直很努力克制自己想寫新東西的衝動,
總之就是不斷督促自己「先~補~坑~啊!」
兩三年的時間,真的能夠讓一個產生各種不同的變化,
老實說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那麼執著在那些血淋淋的畫面上,
所以現在要我寫什麼恐怖的東西,我可能也不一定碼得出來。
雖然大愛偏執到瘋得像神經病之類一樣的女人這倒是一點也沒變(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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