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
她已經忘了,那種遇見自己心中理想的情人而怦然心動的感覺;也已經忘了,溫存過後,赤裸的彼此緊緊相擁傳遞的溫度;更加的忘了那種失去摯愛之人的痛苦,眼淚鹹澀的滋味。
即使至今她想回憶起,已經一無所有的她也沒什麼好可以失去的了。
踩著穩重的步伐,一個人獨自的走著,在這般漆黑的夜裡。
她披著覆蓋了整個曼妙身軀的黑色風衣,在月光照映下顯得更加美麗的銀藍色長髮在風中飄逸,一身染滿塵沙疲憊不堪的她,此刻只想來一杯濃稠的酒精,試圖壓抑體內不斷隱隱作祟的本性。
推開了名為『夢殤』的酒吧之門,具有強烈存在感的她,立刻迎來四周的注目,有驚艷、迷戀、有疑惑,還有不帶善意。
這些對她來說,都已然習以為常。
無視那些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她朝向吧台選了個最為空曠的位子坐下。
「小姐,需要些什麼?」男人擦拭著手中透明的杯子,餘光緊盯著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目光,卻始終低頭不語的神秘女人。
心想,這樣如謎一般,充斥著濃烈不可侵犯氣質的女人,該會是什麼樣的面孔?
方才立身在吧台的那個角度,實在什麼也見不著。
「Long Island Iced Tea。」略為低沉帶啞的迷人嗓音,穩穩的傳進他的耳裡,令人心醉。
儘管並未真正看清女人的美麗,已有不少同似寂寞之人深深為她著迷。
看著吧台裡的男人轉過身,動作俐落熟練的似乎刻意想展現自己的風采,贏得誰的芳心。
輕輕拍拭著在旅途上沾上的塵沙,對於那些熱烈而期待的目光她一向不予回應。
她並不訝異於庸俗的人們可笑的反應,經過無數歲月的風刷,也已習慣了這樣擾人厭煩的注視;她明白,這就是身體內暢流著被污染血液的一族,"他們"所具有的魅惑人心的力量。
寧可說,是因為身為"他們"所具有的能力,也怎麼都不願相信這是她本身就存在著的魅力。
「小姐,妳的Long Island Iced Tea。」接過朝她遞來的酒杯,緩緩抬頭望向眼前的男人,語氣中不帶絲毫情緒起伏的輕道:「謝謝。」
而她這一抬頭,男人整個愣了。
印象中,他可曾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嗎?細緻的五官,冷艷的面龐,眉宇中挾帶著英氣,看不見絲毫的不協調。尤其是,那雙碧色的眼眸,清翠乾淨的不像是如今已逐漸淪陷的人類,所擁有。
他愣了,被女人的美貌給攝愣了!在這之前他還以為,自己的老闆已經夠為美艷動人了。
看著這樣過於美麗的女人身處在如此混雜的環境之中,驚豔的同時,不免也為她感到了些擔憂。
「小姐...」心臟急促的跳動,面對著如此令人心動的尤物,他的語氣不免怯生生的有些顫抖。
一臉冷漠的女人沒有出聲回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像這樣妳美麗..危險...複雜..這邊不怕難道...啊不!」挑了挑她好看的眉,是不耐煩卻又覺得有那麼些好笑,對於這位已經呈現語無倫次的男人。
輕觸著酒杯,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子感受著寧靜,關於那顆被她封鎖而冰冷,卻從未靜止的心。
不可否認的,這間酒吧有一股魔力,能讓不斷漂浮的她可以安心暫做停歇的魔力,也許是因為這裡無論過了多少年都不會改變吧!也或許是因為,那個她所熟悉的人,也一直都在這裡從未離開過。
「像妳這樣美麗的小姐,在這麼複雜的環境,難道不怕危險嗎?」股起了勇氣,他終於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完了。
她看著一臉莫名羞紅的酒保,仍是不語。
「剛剛進門妳也看到了,這邊一群面帶凶煞的...」邊說,他的眼神邊飄移向了酒吧的某處角落。
「所以說... 所以 ... 」不禁又開始有些吞吞吐吐,對於這種男人她實在不怎麼欣賞,若是在那時候的她,大概不耐煩的直接一拳就給他暈了。
無意理會他的下文,捧起了酒杯,輕啜了一口,濃烈的酒精,刺激的喚醒了她每一根昏沉的神經。
大概,也只有這時候才會覺得自己還像是個人吧...
「為了不讓妳陷入危險,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讓我送妳回去吧!!
只見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不遠處傳來的帶有著嘲諷的豪邁笑聲打斷,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吧台的另一端望去...
一道...彼此都如此熟悉的身影。
( 2 )
- 到底有完沒完!
神情冷漠的望著不斷打擾自己寧靜的陌生男人,微薄強撐的耐性一瞬間消失殆盡,她可不是為了聆聽這些毫無意義的話而坐在這裡。
當她正準備從那誘人的小嘴吐出「滾」的字眼時,耳邊傳來了故人久違的笑聲,那始終沒有流露著溫度的碧眸,瞬間閃過一絲快速的令人無法捕捉的暖意。
「哈哈哈!」不經掩飾的豪邁笑聲,既是愉悅卻又明顯挾帶著不懷好意的嘲諷,在她耳裡聽來,竟是如此熟悉懷念。
果然還是和過去一樣呢... 這隻死蜘蛛!
朝著逐漸清晰的人影望去,那是個擁有一頭朱紅色俏麗短髮的美艷少女,同冷漠的藍髮女子一般,皆擁有著迷人的碧色眼眸,但卻是截然相異的兩種氣質。
不同於女子的冷豔,拒人於外的冰冷特質,那頭閃耀著熱情的紅髮,無疑突顯了少女的風情萬種,更加是一股不羈,難以訓服的野性。
只見酒吧頓時停止一陣喧然,它被一股異樣的氛圍環繞著,所有人目不轉睛的望著兩個各有千秋的迷人少女,萬般挑釁似的對望著。
「老..老...老闆。」像打斷了什麼一樣,背後有一股寒意不斷從腳跟上升而起。
他發誓,絕對不是有意要不識相的打擾,只是他的話並還沒有說完啊....
「啊~原來武田你還在啊!這邊我來就行了,沒你的事了,先進去吧。」揮了揮手,有些打發的意味。
她看著女人再度捧起了酒杯輕啜,那神情說有多嫵媚就有多嫵媚,使她不禁一顫,呿!這隻笨夠,怎麼越來越奪人目光了?
「可是...老闆...」他時不時的眼神便漂浮到仍沉默不語的女人身上,欲言又止。
奈緒看見那眼裡閃爍著愛慕的光芒,想起方才聽見武田那放大的聲調還尚未說完的請求,瞬間意會的笑了。
「哈哈..放心吧!我敢說,這絕對不會有人比她還要危險了。」那女人,可是會咬人的!
「可是..」
「聽我的準沒錯。」拍拍他的肩,武田其實是個還不錯的男人,工作方面也都挺老實的,所以也暫且都還不打算要準備再換人,讓他離那隻笨狗遠一點總是有好處的,以免最終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
這個名為玖我夏樹的女人,可不是一般人招惹的起的。
點了點頭,萬般依依不捨的望著根本就不願再正眼瞧他的美麗女人,奈不過老闆的命令,一個大男人只得低著頭委屈的離去。
可心裡卻是暗自下定了決心,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看著武田的身影逐漸隱沒,她才又轉過身對著置身於事外一臉看戲的夏樹道:「喂!笨狗!別打我的人的主意。」
「妳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他有興趣了?」再度挑了挑眉,她對於這樣的警告,無疑就是感到莫名奇妙。
她可沒有同她一樣搔首弄姿,朝誰亂拋媚眼了,難道這隻蜘蛛的眼睛瞎了不成?
「哈哈!只是要告訴妳,那是我的員工,可不是妳的食物。」奈緒看著夏樹一臉狐疑的表情,她好是愉悅。
「妳當我是妳嗎?」
「呿!我可不會吞了他。」
「對~妳只會咬他而已。」說完的同時,夏樹的臉上不禁浮現了一絲絲笑意。
好熟悉的相處模式...
她都已經忘了,在尋找那個人的旅途之中,自己已有多少時日,沒有這樣和人交談過了。
其實奈緒不也如此!漫長的歲月等待,從擁有了這間酒吧開始就未曾離開,為的不也就只是能再見這個人一面。
不過鬥嘴、吵鬧,彷彿成了她們百年來唯一的相處管道,時而感嘆以外到也挺無所謂,反正她自己也樂在其中。
她可曾想問過,她的眼中是否存有過她?
「將近百年的時間不見,妳這隻笨狗該長的地方不長,嘴上功夫倒增進了不少~」鄙夷似的眼神很刻意的掃過,夏樹那因衣服的掩飾而稍顯平坦的胸口。
見自己刻意激怒的女人並沒有回話,只是一臉不悅的望著自己,即為挑釁意味的又繼續說道:「怎麼?是因為主人不見了,沒人餵妳進食,所以營養不良了起來嗎?」當說起那個人,語氣中不免帶有一絲妒意。
夠了!
「死蜘蛛妳找打嗎?」直直怒視著那同自己一般顏色的眼眸,她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故意的,但還是令對方達到目的的忍不住氣憤了起來。
「難道我還怕妳不成?」看著那雙美麗的碧哞,因憤怒而添加了少許生氣,她不禁在心底一笑~
哈哈!這才是她認識的笨狗,這般死氣沉沉的一點也不像她。
( 3 )
不斷的奔跑再奔跑,她們在恰似永無止盡的黑暗中竄逃著!
她緊咬著下唇,顧不得身體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感,更加顧不得那疲憊的使人想闔上眼睛,痛痛快快熟睡一覺的慾望。
就只有多跨出一步,盡其所能的更遠離那片被燄火燻紅的天空,她才能在日後將她所受的屈辱,和那失去一切的痛苦,加倍的奉還給那些奪去她們所有的卑劣之人。
她不會就這樣被抓住,在將那些人徹底撕裂之前,絕對不能!
「夏.. 夏.. 夏樹。」使勁的拉住眼前的摯友,白皙的面孔因像沒了命似的奔逃而染上了一抹紅暈,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
儘管明白彼此的性命尚且危在旦夕,但以這種一整天下來不吃不喝不歇的方式躲避追兵,就算沒被抓到,累垮也不過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們...我們稍微...稍微休息一下吧...」疲憊也許不過就只是一種藉口,她怎麼可能忽略夏樹身上那沾染著的一片,因光線不足而隱隱約約顯現的污黑。
她知道,那絕對不是沿途沾染上的淤泥砂塵,而是一大片腥紅的血跡!
無比倔強的連一聲痛也沒吭,不過也許就算拿一把利刃刺穿她嬌弱的身軀,也已痛不過那失去國家和至親,那顆瀕臨絕望的心吧...
凝視著那雙碧眸,她有了這樣的認知。
「不行!」聲音異常的沙啞,蒼白的雙唇佈上了紅紅的血絲,那雙美麗的眼眸,依然是無比清澈,卻失去了過往的光采。
她忍住了想緊緊抓住自己僅剩的友人的手臂,大哭一場的衝動,此時的心中除了悲憤和怨恨以外,就是得保護身旁的人的那份決心。
「夏樹已經不能再那麼撒嬌了喔!」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裡浮起,她想起那個總是溫柔的對自己微笑的母親,即使在最後也仍是掛著最溫柔的笑意對她說著:「堅強起來吧,夏樹!」然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再也不能對誰撒嬌了...
「應該沒關係的,也已經離這麼遠了,所以...」
「就再多走幾步吧!」她朝著不知何時已坐臥在地的女孩伸出手,即使明白兩人真的都累了,也離的夠遠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感到一股不安一直不斷的竄起。
「嘛....」唉!
放慢了腳步,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硬是睜著欲闔上的雙眼,去適應眼前的一片黑暗,和不斷侵襲而來的,那夜晚裡的寒意。
無法忍受這般死寂氣氛的她,打破了這寧靜。
「我說夏樹..」妳有想過接下來該怎麼打算嗎?這樣漫無目的的也總不是辦法!只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便倏地的被拉到一旁的樹叢裡。
「噓!」敏銳的聽力,她立刻察覺到正有人朝著她們接近。(迷:不是嗅覺靈敏嗎?)
「怎麼了嗎?」她細聲的在她耳邊詢問著!
「妳聽...。」幾道陌生的男聲,從不遠處傳進她們的耳裡。
「喂,你說說,不過就是個女人可以逃到哪裡?」無比輕視的語氣,但因為搜尋了近一天的時間卻毫無結果,顯然有些鬱悶。
「我說你,就少在那抱怨了!早點抓到人回去,就可以早點休息。」
「真是該死!」不滿的輕斥,隨意的探望了一下漆黑的四周,他才又繼續說道:「只是為什麼要我們特地活捉一個大概不過二八年華的女人?像這種嬌生慣養的王宮後代,就算放任在外,也是無法生存的吧!」他極度自以為的說著。
「你沒聽說嗎?」手中握著長劍的男人,停下腳步的望著那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同伴,不可否認的他曾有一度想拿些什麼封住那張嘴巴。
「什麼?」
「月國的王女擁有驚人的美貌。」他極為平淡的說著,心想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會命令他們一定要將那傳聞中的主角帶回。
「哈..原來是這樣。」有那麼一瞬間,那眼中無疑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你就收起你那副噁心的嘴臉吧!就算觑覦也還輪不到我們。」其實,最倒楣的並不是被指派找尋一個根本不知其貌的王女,而是得和這種令人厭惡的傢伙同一隊列。
冷冷冰冰的語氣打斷自己的妄想,真是一個無趣又死板的男人!他不禁在心中不滿的咒罵著。
亦有轉移話題的意味,他帶著諷笑輕浮的語氣,「不過,這月國可真好滅,比主將原本預期的時間還要更早得手。」明明就毫無貢獻,但他卻得意的笑著。
至於這些話,倒一字也不漏的穩穩傳進他們所追緝的人耳裡。
「夏樹...」望著那因憤怒而不斷顫抖著的身軀,她不安的輕喚著。
緊握著拳頭,那股想將他們徹底粉碎的衝動超越了理智!
「夏樹不要!」激動的呼喚,和緊抓著自己手腕的力道,即時喚回她差點崩裂的意志,但當她發現自己亦然失控時,便已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中。
「是誰在那?」
「快跑!」明白自己因衝動而壞了事,她緊緊抓住那雙手,用盡所有力氣的試圖甩開身後追趕著的人。
「該死的,快!那女人就在那邊。」
已經折磨了一天的她們,又是負傷,又是飢餓疲勞,終究比不過兩個健壯的大男人,根本過不了多久便立刻被追上。
望著已阻擋在眼前的男人,掛著一抹刺眼的笑意逐漸逼近,她偋住了呼吸的奮力朝他一擊,眼見男人一臉驚愕的倒下,正想鬆一口氣時,餘光卻瞥到另一個人的動作。
糟糕!她忽略了還有一個人。
已經有些不受控制的身體,顯得異常遲緩,她閃避不及的使腹部硬是受了一拳,那力道大的足以讓她飛離原地。
逐漸昏眩的意識,她驚覺自己竟鬆開了緊握的手,困難的用那沙啞的嗓音盡力喚了,
- 「舞衣!」
「呼!呼!呼!」胸口不斷的上下起伏,她劇烈的喘息著,一股濕滑從臉龐滑落,她輕輕往臉上一觸。
「眼淚...」望向窗外那片日落的紅霞,「原來,只是夢嗎?」那還真是一場冗長無比的
惡夢!
儘管已過了如此之久,當時的感覺,彷若還能深刻的體會。
「叩!叩!」一陣敲門聲微弱的響起,望著那道門開啟後映入眼簾的,那不算太陌生的面容,她頓時一股啞然。
「那個夏...夏...夏樹小姐,我們老闆要.. 要我...」請妳下樓!
僵硬的挺直著身子,努力的調整著呼吸,他凝視著那張美麗的面孔,心想為什麼每次只要在她面前,開口說話便會如此的困難?
夏樹則是一臉不悅的怒視著那一臉羞紅直呼她名子的男人,不是說要她別靠近他嗎?現在到底又在打什麼鬼注意?
這隻該死的蜘蛛!
( 4 )
- 「我愛妳,我的夏樹。」
如魔咒般纏綿不去的愛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
那道只會在夢中出現的溫柔呼喚,那雙不帶溫度,冰冷的貼撫著她臉龐的手,那股悸動始終殘留。
高腳杯中是鮮紅如血的液體。
緊握著杯子的女人,抿著誘人的紅唇,而那抹碧綠的眼色,望著眼前呈現斷絃的友人,隨著情緒逐漸深沉。
「我... 我...我喜歡...」她顫抖著語氣,無視於眼前那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奈緒左手肘撐著吧台,另一手則敲打著桌面,相似於眼前女人的碧綠眼眸,泛起了一絲晶瑩的淚光。
「喜歡妳....啊哈哈哈!」徹底失控。
「喂!蜘蛛妳是笑夠了沒?」夏樹不悅的看著眼前已經無力趴伏在桌面上的奈緒,方才真有那麼一剎那,她甚至想過自己會將手上的杯子,朝那刺眼的笑容砸去。
還正好可以替那頭鮮豔的髮色,潤潤紅。
然而那個臉頰泛著紅潮,目前正暈睡在她房外的男人,簡直就像是一場不好笑的惡趣味!
聽著那隱怒的沉啞嗓音,被點名的奈緒略顯吃力的抬起頭來,半隱在吧台的身子微微抽蓄,臉上那抹興災的神情似乎在就回答「妳說呢?」好是愉快。
她真的認為,這種難得一見的戲碼,此時此刻若不好好狂笑一番,真的是很對不住自己。
夏樹無語的望著眼前笑的一臉冶豔的始作庸者,她的眉頭挑起,那雙帶含慍怒的碧哞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
抬起手,朝著那趴伏在桌面上,佈滿艷紅的頭部就是一敲!
-「叩!」
一場鬧劇。
「呼!呼!呼!」一陣急促的喘息,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即使夢中的自己大喊著那道名子逐漸失去意識,她也並沒有因此而尖叫著驚醒,只是仍驚恐的遍佈著冷汗,心有餘悸。
無論,已然越過了幾個世紀。
當她逐漸平緩亂了調的呼吸,像是算準好時間般的敲門聲頓時響起,然而門後站著的是一臉泛著紅潮,身子如石化般站著僵直的那個,不能列入食物名單的小酒保。
「那個夏...夏...夏樹小姐,我們老闆要.. 要我...」望著那張眉頭皺起卻依舊不失美艷的面孔,武田不自覺的暗暗吞嚥。
而夏樹則不悅的怒視著眼前一臉脹紅的男人,不禁開始懷疑起,這隻說的和做的不一套的蜘蛛到底又再打什麼鬼主意?
「老闆要我請...請妳下樓。」喔!此時的武田絕對認同,終於能在心儀的人面前講完一句話,那種感覺簡直讓人想跳起來直呼萬歲。
不過前提當然是,如果他有那個勇氣的話。
「告訴她,我待會就下去。」決定無視於眼前男人的一臉興悦,夏樹語畢只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便回首望向那拉閤的簾窗。
緋紅的光絲,從縫隙中隱約侵透。
這幕過於熟悉的場景,迫使人不禁想像,彷彿在下一秒鐘,她就能看見那個人,如過往一般,含著那抹令人無法捉摸的笑意,倚靠在窗邊,輕喚著-
「夏...夏樹小姐!」一道怯怯的男聲再度響起,立即的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還有事嗎?」冷冽著目光,很不客氣的詢問。
「我...」
「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滾了!」絲毫不給這個名為武田的酒保繼續吞吐完任何一句話的機會,此刻她需要的是一個人的寧靜。
也或許充其量,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那副有所期待的愛慕眼神。
面對著濃烈的低氣壓,武田不自覺害怕的微微一顫。
不...不能退縮啊!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可以表白自己心意的好機會,他一定要鼓起勇氣來才行。
「夏樹小姐!」
「吵死了!」正當她決定親自將眼前死賴著不走的人請出房外時,「你...欸?」酒保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頓時錯愕。
他緊抓著那雙纖細白嫩的手。
「我... 我喜歡妳!」
這輕浮的傢伙!
當夏樹準備立即甩開手,憤怒的一腳將眼前的人踹出房外之餘,耳邊便傳來一陣慵懶踩踏在木板廊上的腳步聲。
天啊!她希望千萬不要。
「不過是叫隻昏睡的狗,武田你也...」太沒用了。
瞪著眼前這幾百年來都未曾想過的畫面,奈緒愣在原地,眼看著夏樹因為她的出現,那張迷人的臉蛋頓時竄紅。
「老闆...我...」武田不安的望著滯愣在一旁的美艷老闆幾眼,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度,在疑慮的望向另一張令人心動的臉蛋時,鐵青的面孔、恰似泛紅的碧眸,雖說兩挾帶著番茄色般的紅暈,卻也足夠瞬間告訴他發冷的原因。
「你˙這˙傢˙伙。」勾起那白皙纖細的長腿,不過一瞬間,武田已徹底昏眩在狹隘的走道上。(迷:生死未卜?)
- 喜歡妳、我喜歡妳、因為我喜歡,夏樹妳。
「開什麼玩笑?什麼喜歡?」修長的手指,更加的貼服在高腳杯上,「如此輕易的...」伴隨著複雜的情緒,她不滿的嘀咕著。
「讓妳想起那個人了嗎?」撫著那被拳頭惡劣敲過的頭,剛才那一下,那隻笨狗是認真的。
她開始有些猶豫,是不是該上樓看看武田那沒有大腦的傢伙,到底還活著沒?
「沒有!」
「都過了幾年了妳的脾氣還是一樣爛!」當然,奈緒絕對不會承認,眼前這個總和自己爭吵不休的女人,隨著歲月的流走,增添了一股沉穩。
早已不再像是過去那頭總是暴怒又觸不得的小狗狗。
「少囉唆!」對於這樣的指證,夏樹極不悅的撇過頭,隱隱可見那紅唇微微的嘟起。
呿!還真是無趣。
隨手拿過一個杯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酒杯的邊緣,奈緒從架上取出一瓶外觀較為特殊的酒瓶,開啟的瞬間,頓時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氣息,吸引了夏樹的目光。
她將它倒入透明的高腳杯中,在燈光的照耀下,隱約透著迷人卻詭異的光絲,那是比夏樹此時所飲酌的Red Devil還要更加鮮紅的液體。
每一條神經都在吶喊,跟隨著本能波動著。
舌尖輕舔過乾澀的唇瓣,敏銳的嗅覺讓夏樹確定,那瓶子裡頭裝的並不是一般的紅酒,其中還混雜著令「他們」心醉的甘露。
刺鼻的酒精味,伴隨著濃烈的....
許久未真正進食的她,面對著這極大的誘惑,顯得有些昏沉,只得雙眼略顯迷濛的望著那盛滿著紅色液體的酒杯,直遞到自己的眼前。
緩緩的伸出手。
「笨狗。」
「嗯。」
「聽說今天城裡來了個很美的女人。」奈緒的語氣錯雜著一絲情緒,「形容的感覺比妳還好看。」她這可絕對不是在讚美這隻笨狗長的不錯!
「與我無關。」捧起,順道冷瞇了眼前的人一眼。
「有著亞麻色的長髮,優雅的舉態,還有...」看著那逐漸湊近唇邊的酒杯,霎時頓了下來,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如晚霞般緋紅色的眼睛。」她將那些前來光顧的客人形容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
碰!
酒杯硬生生的摔在了吧台上,還溢出了幾滴液體零散遍佈,可奈緒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人在哪?」夏樹激動的站起了身,那抹碧綠看似比寶石還要更加明亮。
「才剛進城,即使那麼想念妳的主人也不需要...」這麼急...
那道藍色的身影,倉促的消失在混雜的酒吧裡,迅速的如同從未存在過。
「呿!這隻沒耐心的大蠢狗,連聽人把話說完的禮貌都沒有。」奈緒極度不滿的低喃著。
望著這杯已然被遺忘的特調酒,她不禁諷刺一笑,「連你都敵不過那個人的魅力呢!」端起了它,一口飲盡。
「我喜歡妳。」一道幽幽的嗓音,幽幽的,幽幽的,始終傳不進誰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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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說這被我坑多久了,
當初寫這篇文章,最初的構想和發展其實大不相同。
但出發點都是一樣的,因為夏樹,
因為很愛夏樹。
後來,因為時間的繁忙,漸漸的力不從心,
一來懷疑自己的能力,二來懷疑自己的心。
不斷回過頭去看自己過的文章,然後省思文筆的不成熟。
變得不能相信自己能夠寫出什麼東西,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寫作幾乎被我放棄了。
那種熱情無法抹滅卻不斷的被壓抑,讓我覺得很疲憊也很不安,
我的腦袋和心靈空洞的可以。
夏樹對我而言是很特別的存在,我曾經和一位重要並且特別的友人,
深入且認真的談論過。
過了... 起碼過了三年了,前幾天有人問我:
「夏樹。」
「夏樹還愛嗎?」
事實上,是的,雖然平淡的,卻深深的進駐在某個深處。
沒有辦法像過去那麼濃烈,就像我沒有辦法像過去一樣相信自己和這篇文,
但是我認為,
只要我還能夠寫,我一定會試著,把它寫到最後。
我曾經在這篇魅血裡,獲得太多太多。
評論、支持、加分還有等待。
我想,我果然還是需要被鼓勵的,是吧(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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