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過農曆年。
他倆人駕小車往南駛去,不知心裡是否始終有我?
那倆人,一位是我爸,一位是我媽。
過年…爸爸要帶媽媽回娘家。
我,身處北國,寒風颯颯,冷雨紛紛,在年初某個清晨一張開雙眼,便發現阿爸、阿媽早已不見蹤影。好鬼祟…,讓我完全都不需做出啥反應。
心裡嘀咕:南國太陽應該很溫暖!這倆人吶…
奶奶事後特別高聲伸張:幫幫念著你們。打從分別第二天便看出端倪。
對。我真想他們。
想著除夕夜,爸爸用鏡頭對著母子相擁的我們,那時我覺得家裡真是溫暖,全身懶懶地,只想窩在媽媽懷裡。這一切,感覺好不真實。
大概阿爸也這樣覺得?
他把圖像處理得如夢似幻。時間彷彿瞬間靜止。
阿爸還訴情,說:喜歡母子相擁的畫面。
只是有點小抱怨,太過烏漆抹黑。
我很愛微笑。那樣發自內心,是陽光男孩呀!不需要黑白照。
但是…阿爸說:
有時,黑白視界裡,才能看出光明如何型塑人們。
也才能發現,你真是純真的、透亮光源製造出來的小男孩。
怎麼看?!
根本沒看到我的臉呀!
臭阿爸…。
唉。思念便這般蔓延開來。
原來位置上相擁的人兒,現今還在?
只留下被我折磨到仆街的小兔,還在靜靜、將死地陪我。
阿爸、阿媽,你們的倆人旅程,到底在心裡有沒有我呢?
有。
阿爸說他出發那天晚上,已經開始想念幫幫。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看著老婆妹子的小孩而不想起我。阿爸說,他哪兒都不想去…因為…他覺得怪怪的。當阿爸、阿媽與外婆共遊,去廟裡參拜時,阿爸又跟阿媽說,還是儘快回去看看幫幫。
嘻…阿爸,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
阿爸在田寮看著月世界,那滯留在記憶卡裡的數位畫面,在幫幫誕生過後的日子裡,只是成為關於幫幫的紀錄。
因為爸爸說:
你不能只有一個名字而已。因為打從你誕生之後,打從你有了名字以後,便是個問題。阿爸不能讓你只有名字,而失去意義。這就是最重要的問題。阿爸反而要透過文字讓你在生活中形成意義,讓你懂得在名字的背後,其實人們掌握真正的實在,是一個孤獨的心。而你必須學會運用它、鍛鍊它。
阿爸又說:
我在用圖像、文字紀錄你的當下,也代表你不只有了「幫幫」這個名字;這表示你的生活也開始有意義。而你,也應該時而孤獨地寫下你的生活,讓永恆的意義陪伴你。因為阿爸與阿媽終究會離你而去。
阿爸,這些孤獨之類的話語,留到以後再說吧。我只知道,當我還沒有名字之前,你就必須幫我換尿布,現在也是。我不必孤獨,而且你必須趕快回來幫我換尿布。
當然,有了名字之後,更確定我是阿爸心中最核心問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