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藍海。要不,退而求其次,當你渴望的景象成為一片綠,是不是好歹要有海浪般的「颼沙」聲?
竹林。颼沙颼沙…
像是按摩,沒什麼冠冕堂皇的昇華高調,而是感覺;
像是唱歌,沒什麼知性的婉轉體會,而是嘶吼,不斷在嗓音中出現颼沙、遇破不破的煙腔聲…
我想從回程說起。
在路上,我把朋友的立姿與竹林相稱,攝下一張照。
在颼沙竹海裡,我好笑的以為我倆是寄居蟹。
想起Elisa在台東金樽撿到的一個潔白外殼的大寄居蟹。
在海裡浮呀、沉的,我與他應該也背著很多心裡事吧?
而且是非常疲累的寄居蟹。至少我快死去。
在大鞍竹海風景區的回程,全是上坡,總覺得自己一再地休克。
不時看見阿凎冷笑。
我是半醉半醒分復分,他儼然是桃花仙,穩著。
爬梯。
上坡。
直到再次被綠色浪花帶著…
沖上岸邊。好像有了盡頭。
竹海是奇怪的。
或許要問問蒙奇.D.魯夫,關於竹海世界的構成原理是什麼?
因為藍色大海,是河流由上而下進入關於憂鬱與沈靜的懷抱;但綠色的海卻矗立高點,讓河流由下而上的供養它。整個環節全部改變,我倆的辛苦模式也全然變味。
先樂後苦。
在寄居蟹的腦袋裡是這樣認為。
好吧,應該是其中一個寄居蟹這樣認為。
原初,我幾乎不流汗的欣賞到竹海風景,漸漸地從颼沙聲變成犀利水聲。
這樣的快樂,就如同巨石掉落般地容易。
但是我這隻寄居蟹的下場,在回程途中,就如同犀利的水滴不斷緩慢地再切割那些巨石一樣。
於是形成有趣的過程。
我在欣賞這些景象,但這些景象展現的力量,其實在預示我的不堪。
美得不可言喻。
而且一再地下坡。
下坡的仰望也是使人舒暢。直到看見力量的極致…瀑布。
那會痛似的,美。
反應在上坡時,寄居蟹內部…骨頭與骨頭間膠質的鬆脫…反應在潮濕的空氣對於我肺部的切割,如同水打石。
我成竹林一嫌。
去程欣賞的美妙,成為回程不斷地哀嘆。
從一座拱橋的回程開始,我開始進入當機狀態。
阿凎坐著時,我想躺著,等死。
現在,我們可以回到去程的照片中。
一嘆。
去程優雅的、靜謐的林間漫步…颼沙。
喝下一杯茶似的一飲而盡。
二嘆。
去程的綠極為鮮艷,簡直企圖保養我的眼睛直到讓我瞎了為止。
三嘆。
偶爾的小上坡,還會讓你恢復對於人類世界的普世價值信仰。
那種:堅定的走著,的說法。
四嘆。以人工之力而能立於峽谷之間,俯仰天上地下,在這兒花落花開年復年,還不錯。
五嘆。人少就妙。
六嘆。奇岩怪石,遮住半邊天,留有遐想。
那些去程的美麗回憶,全在回程時變成嘴裡的哀嘆,一呀、二呀、哎呀、四呀、…六呀…嗚呀…
直到重回綠海。
我筋疲力竭的定神一看。
我們不是狗屁的年輕男孩,也似乎不擁有廣闊藍海;
而是兩個男人;
一個保養不錯,去爬了玉山。
他改變了去回程的悲喜模式。
一位…
很納悶:為什麼不坐直昇機去玉山頂呢?
連衝殺紅海的欲望都沒有,卻也笑他人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