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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63愛的鼓勵 12訂閱站台

（2008.5.10.）

可曾驀然被某種「不務正業」的執念攫住？

對於一位從未謀面的詩人，能有多深的感情可言？是怎樣的魅惑，讓一位青年律師拋下收入豐厚穩當的工作、合作無間的諍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只為尋求一個真相？－自然是坡那「數學式鴉片的陶醉」、生死邊際的徘徊迷惶、以及才高命蹇的哀嘆。容我借用坡在《情約》（The Assignation，一闋奇詭憂傷的殉情詠歎調）的開場白：「命運乖違而又神秘難測的坡呀！因你自己想像的光輝而眩惑，復因自己青春之火焰而殞逝。昆汀‧克拉克又在幻想中見到了你！…揮霍恣縱你的一生於昇華的冥想中，這才是你該有的風采！除了這塵寰，一定另有天地；除了眾生的俗念，必定另有玄妙；除了浮詞臆說，必定另有精意誠理；…」那麼，誰又可以懷疑昆汀‧克拉克的行徑？誰又可以責他空想廢生，或譏他「不務正業，徒勞於那些閒事，而事實上那都不過是沛然精神之自然洋溢？」

「愛倫坡是怎麼死的？」「坡筆下神探杜邦的原型是誰？」如果不曾問過這兩個問題，你大概也沒興趣看《愛倫坡暗影》。但如果你對這兩個問題充滿好奇，閱讀本書也不會給你標準答案。所以重要的或許不在答案，而在於追尋；不在於解惑，而在於除魅－破除對於「分析天才」及所謂「真相」的迷思。畢竟，這終究是一個各自表述人人信其所欲信者之世界。Chevalier Auguste Dupin從來就不可能是具象的存在，如同《大國民》中的Rosebud。無怪乎當杜龐被冠上推想天才的名號，不禁觳觫起來，忙不迭地想解脫包袱；相反地杜邦男爵為了自己的財源，汲汲營營地想對號入座，正如其所聲稱的：「只有坡可以回答原來的杜邦是誰，但他已經死了。解答遙不可及的時候，我們要如何解答？真正的杜邦是能說服人心的那個，他會是僅存的那個。」事實上昆汀‧克拉克最後也頓悟：「坡沒有從巴黎的新聞報導發現杜邦，他是從人類靈魂裡發現杜邦的。…坡的意義，不在他的生命，也不在外面那個世界，而是在他的文字裡，在它們的真相裡。杜邦的確存在，他存在於那些故事裡，也許杜邦的真相就藏在我們大家的能力之中。杜邦並不在我們之間，他是在我們之內，是我們的另一部分，我們的一個集合，強過任何一個可能與杜邦在姓名或特色上略有相似的人…。」坡那謎樣的猝逝亦然，所謂的Dying Message，可能只是不具任何意義的夢囈。極喜愛書中的「幽靈」約翰˙班森所言：「群眾喜歡怎麼看坡，就會怎麼去看，不管是把他當成受難的人還是有罪的人，這您阻止不了。…或許我們並不關心坡真正的遭遇。我們把坡想成死的，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目的。其實以某種角度來說，坡還活得好好的，他還會繼續受到改變。就算您能找出真相，他們也會憑藉新的懷疑來將它否定…。」

也是約翰˙班森的告誡：「生命中最危險的誘惑，就是忘記自己的正業。您必須知道，對自己要有足夠的尊重，才能維持自己的利益。如果為了別人的目標－即使是出於慈悲－而妨礙了自己的幸福，那就免不了兩頭皆空。」昆汀‧克拉克究竟是鍥而不捨追根究柢的偵探，亦或是妄自尊大捕風捉影的狂人？他當初為何自以為可以找到真相？令我動容的不是他的執著與堅持，反倒恰恰是那些他猜疑徬徨、想要放棄的時刻。到頭來，這或許仍是一個季札贈劍的感人故事：即使是未說出口的承諾，也要恪遵；即便是已然逝去的委託人，也要盡力為其辯護。生命中能這樣暫時放下日常的領域與責任，脫逸平穩順暢的康莊大道，轉而義無反顧、不計得失去地捍衛「你明知偉大，別人卻盡力污衊的人事物」，或許是幸福的。也或許我們的靈魂都曾閃現過類似的衝動與渴盼，只是不見得有勇氣、契機與閒財付諸實現而已。但昆汀‧克拉克最後畢竟是有好的結局，他所豪賭拋擲的家產、名聲、愛情、友情一一失而復得，一般人是否也會那麼好運？不務正業是一種奢侈，也得靠本錢。

我所知道的愛倫坡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brsuny/3/1235411186/20040221183629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brsuny/3/1235439347/20040222134517/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brsuny/3/1235489237/20040223200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