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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3 19:38:11| 人氣18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某天某地》﹝第十章﹞雙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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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眼淚安安靜靜的流過
相愛的時候 你說過的話還清晰在耳朵
啊~時光安安靜靜的走過
偶爾回過頭 曾經擁抱過的雙手
還留著溫柔」



琳一個人回到辦公室,想要取回昨晚遺下的手提電話,和收拾一下自己在檔案室的椅子上掉下來時弄亂了的東西。

檔案室的東西,在琳回來以前,傑已經收拾好了。而她的手提電話,卻和昨晚一樣,在她的辦公桌上。她猜的沒有錯,那個讓她掉了下來的電話,是偉打來的。

在那之後的差不多十個沒接來電,都是偉打來的。可是,偉卻沒有留言。到底他知不知道自己出了事?如果他不知道,那麼他打那那麼多次電話給自己是為了甚麼?那個早上和他從家裡下來,而且穿著他的T-Shirt的女孩子又是誰?

她本來想把堆滿辦公桌的文件收拾一下,可是始終集中不了精神。瑛在她跟前站了好一會,她才發現。

「對不起,我看不見妳,有事嗎?」琳慌忙地站起來。

「沒關係,妳請坐。我聽說妳昨晚摔倒了,所以來看看……妳沒事吧?」瑛細看她的額角。

琳輕撫額角,有點尷尬的說:「我真是個冒失鬼,常常叫人擔心……」

瑛注視著琳,忽然覺得琳臉上好像散發著一種光芒,讓她看得有點眩暈。漸漸地,琳的聲音愈來愈小,樣子也變得愈來愈朦朧……

「妳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琳扶著臉色微微發白的瑛。

「我們倆今天到底幹甚麼?」瑛勉強地笑了一笑:「怎麼不是我問妳有沒有事,就是妳問我有沒有事的?」

當碰到瑛的手時,琳頓時嚇了一跳。

瑛的一雙手,冷得不得了。

***

俊正要走出大學的門口時,很意外地,竟然看到了偉。

俊呆了一呆,停下了腳步。

偉有點得意的笑著走過來:「我很喜歡你這個張開嘴巴的表情,很可愛!」

這時俊才看到站在偉身後的琪,她臉上的仍然是掛著那個讓人看了會不自覺地憐惜的表情。

「幹嘛?」俊盯著偉。

「來接你啊!」偉雙手交疊:「我可是真的記得你上課的時間表的啊!厲害吧?」

俊皺著眉頭:「你們到底想要幹甚麼?」

「因為……我說我有點擔心你,所以偉就說可以來大學找你……」琪怕俊會罵偉。

「妳自己這樣……還擔心我甚麼?」俊看得出來,站在偉身旁時,琪情緒平靜多了。

「哎呀,你表姐弟倆平常談話也是這個樣子的嗎?半天也說不到主題!讓我來吧!」偉插嘴:「是這樣的,我剛剛和你表姐去看過醫生了,明天就要進醫院,所以今天就讓我們來和她好好的放鬆一下吧!」

俊注視著偉,沒有說話。

「走吧!」偉手一揚:「你的摩托車呢?」

「拿去檢查了。」

「這樣更好!反正坐不了三個人。來!我們向海洋公園出發吧!」

「海洋公園?」俊和琪同時叫了出來。

偉指著他們:「嘩!你們倆怪叫的樣子好像!果然是表姐弟!」

「幹嘛要去海洋公園?」俊真的不知道偉在想甚麼。

偉用手指了指琪:「因為你表姐想去嘛!」

「我……」琪呆住了。

「妳早在我們大學二年級暑假的時候就提出過要一起去的,對吧?可是說著說著的,結果還是沒有去成……」偉仍然是那副得意的樣子。

琪有點難以置信:「你……還記得啊?」

「當然,你們現在知道我這『電腦人』的記憶力不比電腦差吧?」偉咧嘴一笑,露出和黝黑的皮膚對比很大的潔白牙齒。

「要去的,你們兩個去就可以了吧?我還有別的事……」俊別過了頭。

「當然不行!」偉大聲的說:「你不去的話,誰來陪我坐過山車和海盜船啊?」

「如果他不想去的話就別勉強他了,我們也別去了……」琪笑了一笑:「回家休息一天也好啊!」

「才不!他嘴硬罷了!他其實很想去的。」說著看了俊一眼:「對吧?」

俊看了看偉,又看了看琪,沒有說話。

「不說話就等於是默認了!」偉輕輕地抓著琪的手臂:「走吧!入場費這麼貴,再晚一點去我們可要虧本了!」

「可是……」琪還是有點猶豫。

偉沒有停下:「妳還『可是』甚麼?」

「俊他……」

「妳回頭看看,他不是跟來了嗎?」偉得意的笑著。

偉對俊的了解,果然是比琪要深很多很多。

***

琳輕輕的敲了敲傑辦公室的門。

「請進!」

琳推開了門:「我要先走了。」

傑抬起頭,把文件放下:「妳覺得怎麼樣?沒有不舒服了吧?」

「好多了。」琳向他點了點頭:「真是麻煩你了。」

「應該的。」傑看來有點尷尬:「妳……」

琳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猜到他想問甚麼,便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沒有……」

「是這樣啊……」傑有點不好意思:「這麼私人的事情,我想我不應該問妳的,我太好管閒事了……」

琳又搖搖頭:「有問題的不是你,是我和他而已。」

傑一時不知道說甚麼好。

「放心吧!我不會讓私人的事影響我在工作上的表現的。」琳吸了一口氣。

傑看著她明亮的雙眼:「我相信。」

琳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瑛剛剛有來找過你嗎?」

傑點頭:「我們聊過一會。」

「她好像不太舒服,她有告訴你嗎?」琳從來沒有接觸過那麼冰冷的一雙手。

「沒有……」傑今天一直沒有勇氣直視瑛。

「你快點去看看她吧!」琳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下屬對上司說話:「別要只顧著我這些閒人,忽略了自己的女朋友!」

傑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鋼筆:「我知道了,謝謝妳!」

***

海洋公園裡,偉等三人正在排隊等候坐吊車。

「等了這麼久,終於到我們了!」偉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琪自從排隊開始,就沒有說話。

偉把臉湊近她,低聲的問:「妳會怕啊?」

琪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不用怕,有我們在嘛!」偉拍了俊一下,問:「對不對?」

俊「嗯」了一聲,把頭別過。

「可是……」琪看著那些只用一條綱纜吊著的吊車搖搖晃晃地在半空中向山上移動,心裡還是有一點害怕。

「來吧!」偉一把牽著她的手,走向來到他們面前的吊車。

第一次被偉牽著自己的手的琪,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這樣隨著偉踏進了吊車。

在他們身後的俊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可是甚麼都沒說。

***

「怎麼了?」瑛看見推門進來的是傑,有點意外。

傑凝視著她,發現她的臉色果然不太好:「妳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因為覺得冷而披著外套的瑛笑了一笑,沒有回答。

傑看了看空調的開關:「妳看妳,關掉了空調,還要披著外套,說沒事也不會有人相信。」

「你怎麼知道我不舒服的?」瑛用紙手巾擦了擦鼻子。

「琳剛剛告訴我的……」傑這話說了一半,才覺得好像有點不妥。

瑛頓了一頓,搖著頭嘆了一口氣:「你真的是一個不懂撒謊的人。」

「我……」

瑛抬頭一笑:「不懂撒謊,總比懂撒謊卻連撒謊的力氣也省回要好。」

「那……妳要去看醫生嗎?」傑不想再糾纏在那個話題上。

「我想我應該沒大礙的,回家睡一下就會好了。」

「我先送妳回家,好嗎?」傑看她不置可否的樣子,再說:「今天是假期,有甚麼明天再做吧!」

「你好歹是我上司,我想我還是應該聽你的話的。」瑛把桌上的文件一一疊好。

***

雖然偉牽著琪的手,可是當吊車愈升愈高時,她還是有點害怕。

偉低下頭,溫柔的說:「我已經不斷的在跟妳說話,而妳又抓我的手抓得這麼緊了,還是會怕嗎?」

琪根本不敢向下看:「這麼高……」

「看來只有我一個是不足夠給妳安全感的了。」偉轉頭向正看著風景的俊說:「喂!你來牽著她另一隻手!」

俊回過頭來,冷冷的說:「有分別嗎?」

「叫你做就做!別那麼多話!」偉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快!」

當俊的左手牽著琪時,他的右手在同一時間被偉牽住。在一瞬之間,俊的身體輕微的顫動了一下,可是還是咬住了牙,沒有說出半個字。

在有點狹窄的圓形吊車裡面,三個人就這樣互相牽著對方的手。

偉用力的握住俊和琪的手:「以後無論發生甚麼事也好,我們……幾個都會像現在這樣,牽著手一起去面對!」他本來想說「四個」,可是說到嘴邊還是改了。

琪看著偉和俊的臉,視線又開始模糊了起來……

***

傑和瑛一起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然後並肩站著等候電梯,大家都沒有說話。

一直到分別在他們左邊和右邊的兩部電梯同時響起響聲,才把這片不尋常的沉默打破了。

各懷心事的兩人想也沒有想就走進了電梯,站定了之後才發現對方走進了面向自己的另一部電梯。

傑和瑛互相看著對方,彼此的表情都流露出很複雜的情緒。傑正想要走出電梯,瑛的那部電梯的門已經關上。

「怎麼這麼沒有默契啊?一點都不像是你們耶!」

傑這時才發現電梯裡面還有公司的一個同事,他只是笑了一笑,然後甚麼話也再說不出來。

***

和俊並肩坐在過山車上的偉,向遠遠地坐在長椅上的琪揮了揮手。

「你平常都是這樣,想到甚麼就立刻去做的啊?」趁著琪不在身邊,俊終於禁不住了。

「待會我會叫得很大聲,你別嚇壞了!」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俊正想說話,過山車就開動了。

「噢~!」偉叫了一聲。

「才剛開始,你叫甚麼……」俊轉頭看見偉的表情,沒有再說下去。

過山車的速度開始加快。

「你也一起叫吧!」偉不想讓俊看到自己的樣子,一直看著前面:「叫出來整個人都會舒服一點!」

俊提起了手,很想緊緊的抓住偉,告訴他自己會支持他、陪著他、保護他……可是他始終沒有。

過山車開始在半空中作出三百六十度的旋轉,當前後的人發出此起彼落的叫聲時,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放聲大叫:「呀~!」

「呀~!」在他身旁的俊忽然加入,叫聲比他更大。

當整輛過山車完全倒轉的時候,幾滴淚水隨風飄落。

在長椅上看著過山車發出會心微笑的琪,臉上彷彿也感到一點點的冰涼。

對她來說,一切就像作夢般。曾幾何時,她的確對偉和琳說過很想來玩,但始終約不成。她真的想不到,偉到現在還沒有忘記。

下過山車時,坐在偉和俊前面的情侶邊走邊說:「真是想不到坐在我們後的那兩個男人膽子這麼小,叫得這麼大聲,我的耳朵差點給他吵得聾了。」

偉和俊對看了一眼,偉禁不住笑了出來,摟著俊的肩膀走向琪。

「怎麼了?」琪側著頭在笑。

「喂,下一次該妳來玩了!」偉的聲音有一點點的沙啞。

「我的心臟可負荷不了呢!」琪把礦泉水交給他。

「不玩過山車便行了吧?我們兄弟倆可不是特地來表演給妳看的!」

「該不會是來看我表演吧?」琪凝視著偉的雙眼。

「全中!」偉把手臂擱在俊肩上,然後把頭枕在上面。

俊就這樣站著,讓偉倚傍著自己。

***

因為還沒有決定要去哪裡,琳一個人在街上走著走著,不覺已經好幾個小時。

她不太想回家,因為一個人悶在家裡只會胡思亂想;可是,她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去偉的家,雖然她整天都在和偉吵架,可是兩人的感情其實一直都很好,如果現在發現偉有很多暪著自己的事,她可能受不了。

偉沒有告訴她關於俊的事,她已經有點耿耿於懷,現在又跑出一個不知名的女孩子,更讓她對自己和偉的信心大打折扣。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竟然來到了一條熟悉的街道。

這街道是她中學時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可是她已經好久沒有來過了。

看著那棵長了一些淡紫色小花的大樹,忽然間,她想起了一件事……

***

坐在迴轉木馬上的琪,正從未如此開懷的笑著。而偉則拿著手提數碼攝錄機在外圍繞圈,邊走邊拍。

「你這樣子繞圈子繞下去,當心暈倒啊!」琪大聲向偉叫道,彷彿忘記了四周還有別人。

「妳還是當心自己墮馬吧!」偉把頭從攝錄機後探出來,向她扮了個鬼臉。

在旁人的眼裡,他倆實在像是一對纏綿繾綣的小情侶。

俊倚坐在遠處的長椅子上,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

琪從迴轉木馬上下來,坐到了俊的旁邊,慢慢喝起礦泉水來。

偉站在她前面,依舊用攝錄機拍攝著她的一舉一動。

「距離這麼近,拍出來很難看的!」琪眉頭輕皺,把臉別過。

「要是本身漂亮,怎樣拍也是漂亮的;要是本身長得像猴子,近看遠看也像猴……」

琪不等他說完,便作勢要把礦泉水潑向他的攝錄機。

偉躲到俊身後,大叫:「冷靜!冷靜!這是最近才買的,妳可賠不起……」

「我才不會賠給你!」琪不理會他,繼續喝水,可是嘴角依然是揚起的。

***

瑛從夢中驚醒,看見傑坐在床前。

「怎麼了?做了個惡夢?」傑被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又來了?」瑛緩緩坐起:「你送我回來時,我不是告訴你我沒事,你可以回去公司的嗎?」

「我有回去……」傑輕輕的撥了撥她被汗水沾濕的頭髮:「可是我回到了公司,心裡還是想著妳,便把文件拿來妳家再看,這樣我才會放心一點。」

「我今天說你不會撒謊,你現在就來表演了?」瑛用手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偉握住她的手:「我是說真的。」

瑛凝視著傑的臉好一會後,忽然問:「你怕被我傳染嗎?」

傑還沒回答,瑛已捧著他的臉,深深地吻在他的唇上。

好像以後沒有機會再吻一樣,瑛不斷的吻著傑,一直沒有停下來。

***

下了計程車,琪臉上的笑意沒有減退,反而偉的樣子漸漸嚴肅了起來。

「好了,玩了大半天,明天要乖乖的進醫院了。」偉正色的道。

琪點頭:「知道了,老師。」

「真的把我當成老師便要聽話,知道嗎?」偉的目光顯示出他無比的認真。

「真受不了你那認真的樣子!」琪噗哧一笑,說:「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偉看著她的背影:「明天我要上班,妳自己一個行吧?」

琪不發一言,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撲進他懷中。

「謝謝你……我今天……我……實在……」琪有很多話想說,但舌頭卻像打了結一樣,怎也說不清楚:「我真的想不到……可是……我……真的……我……」

「別說了,我都知道。」偉擁抱著她,心裡不比她平靜。

就這樣,兩個人在夕陽的餘暉之下緊緊擁抱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回頭一看,琳正站在不遠的街角。



***



【雙手的溫柔】
江美琪
作詞:秋元康/姚謙 作曲:見岳章

先別說 先別說 離開我的理由
反正都叫是相同的結果
擁抱著 擁抱著 沒開口淚先流
因為我學習著放手

偶爾抬頭看天空 心還會有一陣陣難過
當我習慣寂寞 才是自由的時候

啊~眼淚安安靜靜的流過
相愛的時候 你說過的話還清晰在耳朵
啊~時光安安靜靜的走過
偶爾回過頭 曾經擁抱過的雙手
還留著溫柔

多年後 多年後 也許不再傷痛
當我們已經失去了聯絡
可能你 可能我 在不同的角落
依舊吹著同一陣風


台長: 大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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