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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的重量》21 Grams

雖然我還挺喜歡艾希頓庫奇主演的《蝴蝶效應》，不過卻不得不說，這個片名對於影片的內容而言，其實是有點虛張聲勢了。而當我在看《靈魂的重量》這部作品時，這才真正感受到「蝴蝶效應」這個理論所曾經帶給我的那種渾沌、驚駭與虛茫的感受。

墨西哥導演伊安里托在這部電影中，對於角色、情節，依然採取非常具壓迫性的近距離逼視姿態，而他的製作設計，刻意運用非常貼近市井生活的場景，大量的、凌亂的、不協調的、干擾視覺的小擺設，幾乎壅塞整個畫面，加上手提攝影的晃動，高反差的冷峻光線與斑駁的明暗色塊，還有似乎按捺不住性子的剪輯，不斷敲撞耳膜的音效，加上大量與劇情並不相關的角色進出穿梭鏡頭中，像是要觀眾無時無刻不感受到那股惴惴不安的情緒。

還不只如此，編導以比前作《愛是一條狗》有過之無不及的大膽，將原本可以簡單直線敘述的劇情細碎地加以崩解，並錯綜地打亂前因後果，讓時空任意地跳躍，那讓觀眾困擾、疑惑、驚怔的力道，並不輸視覺上的挑戰。

為什麼？為什麼編導要逼著觀眾這麼近、如此沒有防禦地，去直視這擁擠、不安、幾近於歇斯底里的混亂，不是旁觀，而是被迫去介入，毫不迴避地分享這些角色的痛苦與疑惑，像是陷在十里霧中，以為就要撞上解答了，其實卻沒有。

一直到最後，編導近乎施捨地，擠出兩滴溫情的眼淚，才讓我看到一點端倪。

如果生命真像是《蝴蝶效應》，你知道問題的癥結，你摸得出那團線球的頭，相形之下，那是多麼簡單啊？問題是，人們並不是都有那樣的機會，或是能退到那樣的距離，可以仔細地去看清楚，生命中究竟是哪個關鍵點出了問題，究竟是什麼拉著我們無止盡地沉入泥淖。而通常，我們都是被逼迫著，要毫無保留、赤裸裸地，緊貼著生命每一刻，直視那看不清前因後果的紛雜視野，全都是跳動的、干擾的、一閃而過的、剪不斷理還亂的，到底，能夠抓得住些什麼？

上帝給了他一部卡車。上司奪走了他的工作。失去工作的他開著卡車殺了兩個女孩和一個男人。卻救了另一個男人。毀了一個女人的家庭。卻給了她意外的愛情。與意外的新生命。卡車帶給他自由。卡車帶給他更深的禁錮。心臟帶給人生命。心臟帶給人感情。心臟帶給人死亡的慾望。死亡帶給她痛苦。死亡帶給他重生。死亡帶給他罪惡感。死亡帶給他們寧靜。

你真的能看到抽絲剝繭的線頭嗎？

人死後的體重會減輕21公克，那是靈魂的重量。僅僅是少了那21公克，人就不再是為人了。但，那21公克在哪兒？從何而來？意義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失去？

那21公克，就是生命的線頭嗎？

來到異鄉，伊安里托的《靈魂的重量》與《九一一事件簿》的那一段，都採取非常強悍的近距離來面對生命的殞落，而即使在《靈魂的重量》最後，他才終於稍稍鬆手，感性地給予安慰，其實卻留下了更多的疑問與茫然。

西恩潘與班尼西歐岱托羅較收斂壓抑的演出，帶給了影片灰暗陰沉的調性，而娜歐蜜華茲數度面向或背對鏡頭的狂暴情緒宣洩，似乎才真正讓導演侵略、激盪觀眾情緒的用心，得到某種程度的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