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最初是記憶深底的聲符地圖後來改為迷路 稱為知識份子的人應該沒有睡覺和沉默的權利 你呢?是要過了頭的政治熱誠不分黑白選邊抑或是明辨是非挑戰權威的業餘者精神(薩依德) 圖為小諼作品--天宮壇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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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進入春夏之交，天氣雨過一日便熱一日。五月將至。

母親的麵店要歇業了，準確地說，因為老三弟弟的媳婦兒在四月初生了一個小妹妹，在那之前幾個月，母親就考慮真的要退休了，藉著要照顧弟弟小孩的機會。母親今年已經邁進七十，幾年來一直捨不得麵店歇業，不捨顧客，也寄生活

多年以來，在母親麵店幫忙，或者暑假，或者退伍後一段待職的階段，間或偶爾回到花蓮，父親，祖父母相繼過世後的一段時間。曾經在送麵去花蓮機場的機會中，遇到過幾個不同時期的同學，其實也遇過此生無緣的前女友去搭飛機。在那個整個機場都稱呼媽媽為乾媽的各航空公司櫃檯，若干年來，也是母親的生活重心之所在，而今，終於要收攤了。

初初母親賣麵完全是因為大哥跟我同一年考上了大學，原本幫人家作的裁縫工作，家庭代工等等都不足以支持生活費與學費。在昔日鄰居凌阿姨(適凌，所以麵店名稱一開始就叫凌記)的提議之下，又一次開起了麵店。原本中年失業的父親並不能再度適應這般的改變(民國六十八年初，父親母親也曾經在花蓮市自由街賣過半年的麵，今年我帶小孩去看過那排在大水溝上的房子，據說最近要拆掉了，還在附近的豆花店遇到了莊坤簊，可惜他完全不認識我了)，但是有一陣子，因著舊店的位置剛好就在八零五醫院跟軍營旁邊，麵店的生意可以好到晚上十點十一點，父親是會去幫忙的。在自由街的麵店，叫什麼名字我忘了，但是我卻記得，四下的那個學期，是第一次我的童年有了長時間的新視野的接軌---雖然後來搬去永和的一年多才是真正地接觸到更大的城市---那時候在明義國小認識的簡楨彥(現在已經是心臟外科醫師)，林孝義(電子博士)等人以及其他事物。那時我天天經過楊牧的老家去上學。

舊店的房東是同年就認識的張姓人家，過了幾年才知道原來弟是八零五醫院的，整個低矮的木造建築物都是違建，房子總共有四進，印象中，前面兩進擺桌子，第三進存滿碗筷等原材料，最後面是鹵鍋，洗菜的地方。鄰居也是違建的雜貨店，女主人離家出走了，兩個或三個孩子? 在父親過世之後，不知去了哪裡。記得舊店外面有一顆大樹，樹下也可以擺桌，在電力公司的變電所未建成前，店的左邊俱是旱田，種地瓜，花生。公車站牌就在店前面，人來人往。

暑假沒在學校的，夏天的中午有幾次我看到已經七十多歲的祖母在母親店裡幫忙洗碗，眼眶中不自主充滿淚水，發誓大學畢業就去工作，絶不出國給家裡多添麻煩。後來有機會念碩士博士班，不曾中斷過工作，或許是因為那種不能鬆懈的情感存在。記得民國七十六年到八十年間，那時母親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費是五千，每學期學費約一萬一，給大哥六千，因為他住東海外面，騎摩托車，學費不便宜，必須辦住學貸款。後來我在學校有兩份工作機會，幫系館打掃以及在人社院圖書館當工讀生，就常跟母親說寒暑假不必匯錢，我總是有剩，有幾學期領到的獎學金就自己繳了學費，剩下的全買了書。有些教科書乃當時跟畢業學長要來或便宜買下，一套The Book of Art 是某次競賽的獎金給女友買了一件衣服之後，剩下的錢買下的當時有記帳的習慣，每日兩餐共花費多少云云，跟我大學同學謝子陵堪稱儉苛一族。有時跟薛志仲去打球回來，以醬油攪拌，兩人喀掉兩包十元麵條，記憶猶新。

應該是在民國八十一年，母親的麵店就從原來八零五醫院的小角落搬到了現在的北埔路24號，八零五醫院旁的軍營因兵員變少也遷居，同一排又有一麵店，一自助餐，母親的麵店有了一些變化，容後再敘。曾經在某年念管理學的時候把母親的麵店跟附近的顧客以及自助餐等等，比擬成管理學的各種經營管理情境，頗為實用。

多年以來，母親始終以相同的態度對待著在青春期摔車的弟弟們，雖然他們爬起的慢，到現在總是自己可以獨立不再讓母親太擔心。尤其是老三的女兒出生那日恰好是給祖父母父親上香祈願之後，母親開心極了。

對很多習慣於上網找尋美食的年輕一輩，或者是仰賴口耳相傳的饕客來說，這家叫做凌記的小麵店可說是毫無可見度。我曾經想過要不要把我跟施明德合照過的相片放在店裡，不過這小小的秘密始終沒有見光，而現今更有意思，以前的校長當上了行政院長，剛好我也有兩張跟他合照的相片，四姐跟獅王，阿牛小年阿飛小毛應該也在相片裡。不過母親要退休了，就算有馬英九的合照也沒用啦，因為時間到了要退休這件事，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