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不怎麼愉快的旅程。大概是有史以來最不愉快的。請聽我細細道來,只是我只是想發洩,而且還是有收穫,請無須自責。
莫名邀約
首先就是禮拜五,下午忽然接到小潭電話,說有一個朋友T有位置去溯溪,我說我膝蓋痛,就推掉了。後來小潭又打了一通來,而且是T親自接過去向我說明:在屏東有個溯溪技能觀摩會,剛好有位置,也有人開車,想找我和飛容一起去……。既然是個長輩,又親自打了電話叫你去,我就沒有再推託了,雖然事先完全不認識,卻一口答應。由於隔天很早就要出發,於是我們則約好,去T家住。
下午回到淡水,整理好裝備,處理好大致事宜,已經晚上九點半了。我們是約好十一點在蘆洲碰面。我覺得好累,便瞇了一下。這一瞇,醒來就十點二十了。衝到紅毛城的板淡公車站牌處,途中居然下大雨,到了站牌才發現末班車十點二十就跑走了。
我不死心的站在那等。這都怪我太自信那麼晚還會有公車,畢竟淡水很晚很晚都還有公車在那衝來衝去的。但是屬於三重客運的板淡,除了去爬觀音山常坐外,對它並不熟悉,只是記得車班很多很多而已。事先也沒去確認末班時間。於是我就淋著雨,不知該如何是好。
十一點,我就放棄了。小潭告訴我坐計程車或自己騎車過去。騎車呢,因為我不認識路,其實我只聽過蘆洲,知道它大概在淡水附近,可是從來沒有去過。而且我實在不敢那麼晚一個人騎機車,可見我還是軟弱而依賴的。坐計程車呢,一方面是嫌太貴,一方面是我還是很膽小,不敢一個人坐。後來我想了半天,決定找人載我去。
六千元罰單
說到找人,這時候就覺得自己很慘。想了半天都沒有適當人選可以載我。後來想到小弟,就決定求她載我去。我的想法是,把坐計程車的錢拿來請她吃飯。不過我後來想想,覺得自己還是太依賴而自私了。雖然她還是很阿沙力的答應了我三更半夜的請託,只是還是太過麻煩了人家。尤其是又發生了接下來的事……。
騎到過關渡橋後吧!遇到警察臨檢。大概是我們疑似跟在一整群的飆車族後,形同落單的一台車。那位警察口氣很不好的攔了我們下來,雖然我們實在是長得很善良。他質問我們有沒有駕照,尤其是那台明德的車又是重型機車。我有,可是沒帶,但是我是被載的,他們根本不理我說我有駕照。而小弟居然沒有駕照,雖然她騎得比我好太多了,所以我一直以為她有。然後我們就被開了六千元的紅單。
這算是第二次被開紅單吧!第一次是和學弟騎機車兩個人沒戴安全帽,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這一次真是印象深刻,一方面是金額龐大,一方面是那個警察真的口氣很糟,雖然他沒有沒收我們證件。而且一直解釋他不是刻意要開我們紅單的,但是還是很不爽。只是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有長大的感覺。感覺自己開始面對長大應該要面對的事:被開罰單、繳罰單、許許多多的虛虛假假、可以關說的正義…….。還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
小弟說她要出全部的錢,學姊做到這樣,真是太優秀了。但是是我找她出來載我的,再怎樣,我也都該負責。但是我又出不起全部的錢,於是後來講好了對分。但是臨檢真是蠻頻繁的。我們都很少這時候出門,所以根本忘了有臨檢這回事。
怕小弟送我到目的地回去後又會被開單,於是邀她在T家住下一晚。
蘆洲原來蠻大的,後來是小潭出來找我們,才順利抵達。時已近一點吧!T是個熱情的長輩,邀我們看了許多照片、網頁及自己製作的善本書,言談間察覺她想了解我們健走過程中一些私密的情緒,我和飛容都很排斥。三點躺下,又和飛容斷斷續續的聊著,不知道幾點才睡去。
五點半起來時,真是很痛苦。雖然在山上都差不多是這個時間,甚至更早。但是下山來其實都還沒好好徹徹底底的歇息過,好睏。小潭已經拿了我缺的裝備在樓下等我們,真是很感謝。上了九人座,吃完奶油泡芙〈我很努力的把它吞下〉,我就睡死了。直到車子九點半到了台南,我才清醒。
一夥人揶揄我們整路都沒睜開眼睛。他們實在不明瞭我們真的很累。這也是我第一次可以一路坐車睡到不醒人事的奇特經驗。
由於司機克威大哥實在開太快了,我們多了些時間到家裡開早餐店的DUCK
家吃早點。DUCK家的招牌早點叫做「魔鬼蛋包」,就是蛋皮包著甜醬,裡頭混著玉米粒,還蠻好吃的。據說只有台南和台中有,算是第一次吃到。這應該算是我第二次來台南,感覺人情很厚實,街道寬寬的,車少少的。有時間還要來慢慢逛逛。
無聊的下午
約兩點多到達位於霧台的活動場地。下完東西後,就到處走走晃晃。翻了參加名單發現沒一個認識的,只有一些常常會出現在活動場合的大頭,還算看過。
它有許多教導初級溯溪技巧的課程,不過人很擠,有些又太複雜,例如搜救時的吊掛滑輪,我絕對無法聰明到馬上看懂。這裡跟我們縱走時經過的霧台,好像有一段距離。它同樣是屬於霧台,只是霧台原來很大,它是屬於大武鄉〈村?〉。但是同樣有著許多大石板,許多石板屋,只是多了商業和修飾後的人工況味懸浮在悶熱的空氣中。
我和飛容發現很無聊,決定離開會場。再次質疑著T為什麼要邀我們來?都是我答應的太爽快,現在想回家也回不去。想找阿傑來搭救,他的手機似乎是掉到外太空去了,永遠沒有人接。更糟糕的是,這裡根本沒有格。雖然後來發現了投幣式電話,其他的人的手機號碼卻也沒帶出來。
離開會場後,先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雜貨店,這大概是五十天的磨練下,一個堪稱實用的技能。那家雜貨店的旁邊是一家牆壁上有著許多照片,彷彿充溢著許多故事的人家。不過我實在不太會向原住民攀談,於是失去了聽一場好故事的機會。還得多多像阿傑請益呢!和飛容買了飲料,繞了村子一大圈,最後停在大武國小的司令台上。我們就呈大字形躺在上頭,伴著司令台旁一棵絕美的樟樹,她就挺著彷似懷孕的腹部,優美的伸展著枝椏。這裡的樹都蠻美的,只是新近颱風吹掠過的抓痕,卻仍舊突突的張牙舞爪著,映現出一片又一片不規則的棕色。
這裡的山也很美,可惜手邊沒有地圖,無從知曉他稜線的伸展,指向什麼好聽的名字。我們就無邊無際的閒聊著,望著遠處的山,從晴空萬里,到烏雲罩頂,到沒入黃昏,成為了一尊不動的黯影,會場的英文老歌,不斷的傳入我倆無動於衷的耳孔。風大到有點冷了,於是我們就踏進黑暗,回到會場。
晚餐早就沒了。謊稱我們下午在司令台上睡覺,應付過了無故消失一下午的詢問。不過他們對我們兩個的印象,就是一直在睡覺的兩個傢伙,管他。
這次是南搜辦的。本來我最欣賞的搜救團體,就是南搜。因為他們裡頭的A9和兩包半,救過K。而這次我其中一個很大的收穫,就是再次看到他們。只是我沒有前去跟他們道謝。我想他們也不記得我了,只是看到他們,還是覺得很溫暖。
但是他們這次活動真是辦得太粗糙了。而T本來一開始說不用付報名費,後來變成兩個人付300元,然後又變成一個人要付300元,我們都是處於被動的被收錢,而且報名後所得的紀念品也都沒有分給我們,也許是忘記了,只是最後有種被逼迫的感覺。
如果她一開始都清楚跟我們說明要如何分攤,我們大概就不會一直有被抓來分錢的感覺了,也不至於從一開始誤解成免費。而活動單位跟人家說包早、午、晚餐,但是根本不夠吃,而且隔天的早餐、午餐都是稀飯。去慢一點根本就吃不到了。一堆人連稀飯長啥樣都沒看到。晚餐我們又太慢回來,就算早點回來,大概也是搶不到東西吃的。T一家人,包括兩個小孩,後來留了一些飯和生菜沙拉給我們吃。
吃完東西,晚會開始了。一貫的致詞,大聲喧鬧。很無聊。我和飛容慢慢退向黑暗的角落,然後跟T講了一聲,又回到司令台上,打算就在那過夜。小學的司令台,離會場有一段距離。T有點擔心,三番兩次派人來找,叫我們回去講五十天的故事給他們聽。我叫他們先回去,說隨後就來,不過後來想說還是不要回去好了,而我和飛容就在司令台上睡死了。
這樣的我們其實算是不太有禮貌。不過一直要我們說故事的T,卻讓我們越是逃避的不想回去。我們後來發現其他人並不是非常有興趣聽我們說所謂的五十天的故事的,那種感覺真的很怪。
晚上在司令台上睡覺,彷彿又回到了那五十天裡的生活型態。隨地而睡,隨地而眠,仔細想想,五十天中,卻又好似沒睡過司令台。村民騎著摩托車來來往往,不禁懷疑有人是故意來回騎了好幾遍,想確定司令台上怎會隆起兩團怪怪的黑影,那是睡著的我們。我們在過著像那五十天中相同情調的夜晚,只是就只剩下我們,伴著呼呼風聲,入睡。
正式溯溪
總算,等到主菜登場了。近八點,各團體整裝完畢,便向起點進發。我沒記得那條溪的名字,不過那是條很漂亮的溪,連續的瀑布,更是讓我們一開始就在起點擠成一團。我不常溯溪,因為不會游泳,而且蠻怕水的,再加上幾乎可以算是一年溯一次,而且都是一天來回那一種,所以非常非常遜。不過我以為這種觀摩會都不會很難,這也是我之前會輕易答應的原因之一。不過我從一開始,需要游過一小段,不到10公尺的溪面時,我就喝水了。
它是有設關卡的,但是再來的第一關就有點難度,要再游過一10公尺的潭面後,然後繞過瀑布不斷衝洩而下的水流,爬上一約一樓半高的瀑布。大家都擠在這裡,雖然我們一行12人已經算是很前面了,但是後來的,好像是崑技卻又一直超越,都沒地方站了,他們還一直擠,又不是比賽,有必要這樣急著插隊嗎?
有人用攀岩的繞上瀑布,看起來蠻過癮的,反正就是自己想辦法上去。好不容易世豪攀上去了,放繩下來,拉大家上去。等了好久,才輪到有位置讓我到對岸去等上攀瀑布。首先是要游到對岸,而雖然T替我放了一條確保繩,不過繩子的另一端沒拉緊,水又很深,我又不會游泳,於是就溺水了。
一下子就被隊友拉了上來。南搜的一個大哥叫我撤退回去,不過T叫我不要理他。我不知道我那時想不想撤退,應該是有吧!可是好勝的我,大概也會覺得回去很丟臉。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對岸,那裡還是很擠,除了小小塊的立足點外,其他都是很深的水底。我扒著了一個角落,旁邊岩壁上讓自己懸吊著等待的是彰化山協的大哥,我告訴他我喝了好多水,他開玩笑說謝謝我幫忙喝了許多水讓水面下降許多。這是個現場聽還蠻好笑的笑話。
後來輪到我要被拉上去,實在是蠻害怕的。雖然現場氣氛就是要速戰速決,我還是覺得越被催就會越緊張。幸好,也許重量不重是被拉得很快的原因之一,我還來不及喝水,便被拖上了垂直的岩壁,到達瀑頂。嗯,沒有想像中恐怖。
下一關也是一個約十米寬的深潭,這個繩子拉緊我就不怕了,輕鬆過關。再來則是一狹窄長型水道,蠻美的。只是繩子不緊,我還是不敢貿然前行。等到duck和世豪前後包夾我,我才敢跟在後頭前進。中途我卻還是溺水了,真是糟糕。而且之前本來duck要借我救生衣,我卻不要。大概是社團溯溪很少穿救生衣,而且我覺得我只要有繩子拉就不需要救生衣,反正也是想逞強就是了。
等到這一關順利通過後,下一關又等了很久,因為是有點狹窄的瀑布,加上塞車,攻擊手們忙了很久。我一直發抖,雖然我自己不覺得冷,但是大家都覺得我很冷。那位親切好笑的彰化大哥林佑駿,則適時分了牛肉乾給我們吃。這條溪水非常乾淨,還有許多青蛙,而且都很肥。有聽到斯文豪氏赤蛙鳥叫般的叫聲,從石壁上傳了出來。岩壁上也會攀附著一、兩隻青蛙,忍不住抓起了青蛙,不過不太抓得到。
這一關也是被拉過去就好,等到我被拉上去時,聽見世豪說他快掛了。畢竟大部分隊員都是他和duck以及T的先生拉上來的,看來是很操勞的。過了這一關,就是最後一關,普魯士上升,我蠻愛玩這個的。不過每次都沒機會玩,因為它實在是很浪費時間。像這次就是一堆人坐在那吃東西,看著一個胖子弄了半天都弄不上去。最後,我們就下溯回去上一個瀑布那後,上切到道路上。在普魯士攀登那,他們又叫我穿上救生衣,我就沒有拒絕了。因為覺得自己太逞強是會令人討厭的。
尤其是走完五十天的事實背後,人家常常會覺得你非常厲害。有時候我自己也突破不了這種桎梏。爬山方面,我逼迫自己盡量獨立、不拖累別人,也不是想當女強人,只是,就是想要都靠自己完成。而溯溪,不得不要被保護,被照顧,其實發現感覺還不錯,也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我在想,這樣的一次一直喝水經驗,是會讓我從此不再溯溪,還是頻繁溯溪?我是覺得蠻丟臉的,不過還是願意有機會就去溯溪。但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游泳啊?
賦歸
總算溯溪是結束了。還算蠻好玩的。一點多回程,晚上在台中吃新天地的海產,十二點才回到蘆洲。我一直想回淡水,不過最後還是跟著飛容去睡他學弟家了。飛容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那麼愛回淡水,我回答是因為我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她大概很難理解,為什麼有人會那麼愛待在家裡?
而這次旅程會感覺不好,主要就是由於一直有被打探八卦的感覺,以及沒事先說好分攤的事情,加上我們覺得並不是很公平。所以,以後大概不會再一起出去了。學到的教訓就是,社會是很現實的,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學長姊般照顧你。表面熱情的人,也許並不是真正熱情。沒事不要亂答應不認識的人出去玩。至於被開罰單,想成是花錢消災,倒是很快就能釋懷。
不過還是很高興認識幾個很不錯的人。雖然也許以後都不容易再相見了。但是他們一些讓人欽佩或欣賞的優點,還是安慰了我稍稍的鬱悶。而寫出來發洩完就舒服多了。反正,都過去了。只是和飛容一致的不願意提供任何傷人的所謂八卦,讓我了解到我們還是喜歡著我們的朋友的,那是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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