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回到岔路口,途中遇到大隊人馬準備夜宿北峰。他們這樣的行程也是頗操呀!有一個很瘦弱的小妹妹,被那位小蜜蜂押著,身上空無背包,只拄著兩根登山杖,低著頭,走在最後。我有點怕她在哭著,不過我什麼動作都沒做。其實我了解她的心情,也許又累又沮喪,發誓下次再也不來了。但最重要的還是,把眼前的這段路,走完。
小蜜蜂看見了我的山貓小水壺,忽然說她在往主峰岔路口也撿到了一個小山貓水壺以及一包行動糧。於是掏出交還我們,果然是大鼻孔的。回到放背包的三岔口,剛剛下山時才遇到也去攻北峰的小龍,也在準備回程的路上了,人影小小的,穿行。他這時該可看見最完整的夕陽吧?
開始往荖農溪營地前進,得先穿越一大片碎石陡坡。來過一次,有著依稀印象的我,「掛保證」的跟老猴子說沒問題啦!但我看他很累,所以想切捷徑下去,就是直切。結果越切越怪,最後陷進了密不透風的香青叢中,最後還是老猴子開路才殺了出去,然後又穿越溪溝切回正路,真是窩囊。而且讓我很過意不去。我們兩人有一陣默默無語的走著往荖農溪營地的最後一段路。大概我倆都已累極,再加上那段無謂的插曲。我自責,他疲倦已極,很討厭的感覺。於是我陷入低潮,擁抱起了壞心情。
【晚餐】
六點四十五抵達荖農溪營地。今天大約走了十二個鐘頭,十六公里有。累斃了。
其他人已在準備晚餐,主廚是廖大哥,坐鎮中央煎煮並指揮著一切順序。小熊在幫忙煎羊排,大鼻孔在為法國麵包抹上奶油,偉仁有點頭痛,不過其他人都在旁邊或幫忙或閒聊,大家都蠻疲倦的樣子。
晚餐有牛羊排。濃湯、奶油麵包、菇類拼盤、青花椰菜、烤馬鈴薯(領隊在山下精心烘培,其他菜色則是都有去餐廳觀摩,及在家試做哦!領隊的用心付出籌備
在這裡都可以看見)、紅酒。等到開動時,真的是大家拿出瓷盤、刀叉、高腳杯,盛裝菜餚。就著睡墊鋪成的餐桌,進行這籌備已久夢想的實現。
不過我很抱歉的是,此時我肚子很不舒服,加上累斃了,其實吃不太下。我走到一邊去上廁所,月光灑在河床的碎岩上,反射銀光,我揣想著數十年前日本人在此穿梭的心情。旁邊一點,有一條黃色路標,它屬於我的社團的曾經,看見它,有一股安心存在。我只吃了一點,糟蹋了一番美食。每次有好東西吃時,卻剛好都沒有胃口,真奇怪。吃完後,大家都或爬進帳棚或露宿的躺平了。稅前我只知道外頭隱約還有些耳語,然後我就不醒人事了。
兩點多清醒了一下。因為廖大哥是不需要睡覺的,他正在說話。我又睡著了,四點多才又被吵醒,然後終於下定決心爬出睡袋。外頭大家差不多都醒了,我是倒數第二個還沒吃早餐的人。很謝謝大鼻孔還又熱了火腿、煎了土司等給我吃,很不好意思。五點半收拾妥當,就要邁向歸程了。
【歸程】
八通關古道其實總是被匆匆走過,大概因為它常常是歸程,或是預計出發的啟程,常常是被「趕」完的。廖大哥說他最討厭人家隨隨便便的走過它。我想我能體會那種感覺,因為我也常常隨便的,就走完了它。不過當我走在它上頭,是感動的。我彷彿可以看見許多人影交錯依稀路徑,是那每一次臨此的記憶。走在山徑上想到晚上就要臨身文明,也許腳很痛 腿很酸卻不自覺緩了腳步依依。這裡其實交織著屬於我的,或我朋友的許多故事,感觸繁多啊!我偶爾停下來記著心情,從字跡的齊整與否,似乎可以反射心靈的節奏。
中午在乙女瀑布吃中餐時,居然有獵人大喇喇的扛著兩隻獵槍,背後負著據說有120公斤已被肢解的山豬穿梭而過,還可以聞到血氣,蠻扯的。乙女瀑布對岸有一段裸露的斷崖,國家公園有請游人改道,可是很多人還是會走那裡,包括我們這隊,有點危險,但小心一點即可,另外就是有幾段危橋,這大概算是在國家公園裡僅存的刺激了。
我記得午餐前,本來老猴子在跟我聊天,但他忽然下巴整個掉下來,露出驚訝的情,指著那片斷崖說:「你不是走過,你怎麼沒有告訴我,有一段這麼晒?」快笑死我了。他比我還注意防曬,我是不是該檢討啦?
廖大哥、小熊、大鼻孔、楊老師先衝出去藏東西及回塔塔加牽車。我是今早數了半天,才發現我們原來是9人。而我一直以為是原來的12人呢!這段路程其實不算短。我沿途看植物、拍照、看風景和夥伴聊天的,在撐過「強弩之末」--最末一個陡上,及折騰死登山客的最後三百公尺的三個彎後,又走完了它。幸好,它沒有變太多,但是穿雨鞋最後腳實在很痛。(最後一段路,本來都走很慢的老猴子忽然用衝的,我追都追不上。可見,他之前真的都是裝的。)14:51,下到東埔,匆匆整理過後,卸下我背了兩天,卻沒怎用到的義大利咖啡壺和八個高腳杯後,與眾人道別。和阿勇哥、小龍一起坐楊老師的車,順利的在北上的火車離開前,抵達,開始我自己的歸程。飛奔向旅途終點的心情正如何?落寞、不捨還是虛脫?
【後記】
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常常可以遇見貴人,讓我可以參加很多奇特的隊伍,去爬很多地方。該好好珍惜這種幸運吧!據聞,廖大哥爬玉山已爬到數不清次了,北大武,也有兩百多次,於是你會想,原來「次數」並不重要,重點是,山到底給了你什麼?
我回程買票時,售票員很貼心的幫我設想,怕火車誤點,所以直接打回宜蘭的下一班火車的有座車票給我,雖然最後還是沒有用到,不過我很感謝。但是,我還是覺得台中車站真是一個怪人很多的地方,我每次去都覺得很可怕。但是這次讓我覺得,售票員很溫暖哪!
在火車上寫著寫著,肚子就餓了起來,餓意襲擊,堅定進攻,只好拿出背包裡的巧克力解饞。從背包掏巧克力,發現裡頭還有暖暖屬於玉山的暖意,很棒的感覺。
但因為太累了,其實我一直到回到宜蘭都沒有在吃任何東西,因為沒有食慾。結果到了宜蘭,開始胃痛,只好趕快找了家麵店,等了15分鐘,才得到一碗麵填塞。上山的機車車程,我卻已累得在後座不醒人事,得時時提醒自己清醒才不至於摔下。所以結論是,這行程真是蠻操的。而我覺得,下次這種豐盛的行程,實在不適合排太操的行程,因為會太累吃不下東西。算是小小感想吧!但是我還是很感謝,有這樣的機會,見識什麼叫做山上的美好糜爛。及什麼叫用心準備。
而我能做的,只是回來寫一篇文章,紀錄下來。但我寫了好久呀!今天終於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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