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妳告訴我,妳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路西法的意識中?」斐特西斯站起身來,緩緩走向背對著他的少女,他的呼吸平穩,精神體也不再閃爍淡化,這驚人的轉變全都是靠他將生命力轉化為精神體的食糧,才得以支撐下去,同時,這也是他最後的手段,生命力一但消耗完,他也將神形俱滅。
「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回到現實世界吧!」少女頭也沒抬的回答,仍舊哀傷的看著路西法。
「沒帶回路西法前,我不能回去。」斐特西斯搖頭拒絕。而另一個方面是為了探究這名少女的身分,以及存在於此的原因,她有著與路西法相似的氣息,使他無法丟下她不管。
「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而他也不會跟你走。」少女旋身回望他,金色的眼瞳滿是絕望。
「可是,他再不從內心世界走出,他的肉體便會毀壞。」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他的意願呢?」少女的眼神變得異常認真。
「我進入他的內心前就知道了。」斐特西斯佇立在少女面前,兩人僅隔著那道透明的光壁。
「即使他活得生不如死,你也想帶他回去嗎?回到那個讓他就算死亡,靈魂也無法安息的世界。」少女的金色瞳孔鎖上一抹感同身受的寂寥。
斐特西斯的心動搖了。
對於路西法來說,活著真的是這麼痛苦的事情嗎?他的幸福快樂是他一直以來所祈求的,而如今,他的幸福快樂就是活在心中的世界,那麼他還要堅持將他帶回現實嗎?
見斐特西斯迷惑的神情,少女又繼續道:「是他選擇了這裡,選擇了我,只有在這裡,苦痛才會真正的結束,永遠的結束。」嗓音卻隱約有種不捨。
斐特西斯神情更迷惑了。就這樣讓路西法獲得安息好嗎?讓所有的一切就在這裡埋葬好嗎?不論是他對路西法的感情還是天使戰爭的真相,但真的好嗎?
他凝視著路西法緊閉的雙眸,心中一陣絞痛。不、不要,他不能啊!有哪個人能親眼看著所愛的人死去,而無動於衷,即使明知他活著是一種痛苦。
這是自私,他懂,但是這世上有誰不自私!之總以愛人、之總之助人,不過都是因為自己能感染到對方的幸福,因為對方的快樂而快樂,不是嗎?
「跟我回去好嗎?路西法,跟我回去吧!」他拍打著那透明的光壁喊著,眼眶泛紅。是的,他也是自私的一員。
斐特西斯思緒的千轉萬變,全都看進少女的眼裡,金眸底,湧上一股熱潮,她頹然地轉開了身,光壁也隨著消失。
她又何嘗能平靜地接受路西法放棄自己生命的作法,但是強烈的黑暗,日夜地纏繞在她的身上,路西法擁有的有多少,她也相對的承受多少,她想解脫呀!讓路西法也能解脫呀!
沒了阻礙,斐特西斯衝向路西法身旁,將他揉入懷中,彷如隔世未見。「妳也是真心愛著路西法的人。」雖然眼神盯著路西法,但這句話是對一旁的少女所說。
少女流出了淚水,嚶嚶地哭出聲來。這兩百年來太痛苦了。
「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他。」無法說出的思念,無法阻止的悲劇,她的痛只能是一種沉默,一種無力的沉默。「我在他的心中,體會著相同的悲慟,這兩百年來,就一直在他的心中……看著他的靈魂被愧疚腐蝕,卻無力阻止,看……看著他……折磨自己,我就……好後悔,也許當時,我就應該……殺了他的……」說到後來,甚至數度哽咽,積壓太久的淚水一但流出,就無法停止了。
斐特西斯也感染了少女悲傷的氣息,淡藍的眼底漾著濃濃的哀愁,懷抱著路西法的雙手又加了一分力道。
路西法,你看到了嗎?有多少人愛著你啊!不論你兩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失去了什麼,你還有我們啊!難道你沒想過,你這樣自毀的行為,也同時在傷害別人。
「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他溫柔的詢問少女。
「我叫做絲帝蕾兒。」少女拭去臉上的淚痕,語調裡還有著令人心疼的哭音。
「妳為什麼會存在於路西法的內心?妳不只是個意識體對吧?」原本只以為絲帝蕾兒是存在於路西法心中的一抹獨立意識,但聽完她的自白後,他否定了原先的想法。
「你說的對,我不是意識體,而是人類的靈魂,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她走到路西法身邊,執起他的手。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斐特西斯沒有再追問,他了解一切的關鑑都集中在路西法身上,只有路西法肯說出答案,真相才能還原。
「你帶著他趕快回去吧!我感覺的出來,你的生命力減弱了好多。」絲帝蕾兒說著,緊握著路西法的柔軟指掌萬般不捨地鬆開。
斐特西斯攔腰抱起路西法,瞧著她金色的瞳孔。「妳會永遠在這裡嗎?」如果真的是永恆,那真是太悲哀了。
「我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她不想離開路西法,但這也代表他們兩人都將永遠痛苦;她想讓路西法按照她真正的希望,幸福的活下去,但卻意味著她勢必被驅離他的心,不管結果是如何,握有決定權的人,都在於路西法。「快走吧!」她催促著,語氣微弱。
不忍心再看著絲帝蕾兒那種既矛盾又失落的孤獨神情,斐特西斯懷抱著路西法,不做任何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兩道身形重疊的剎那,她黯然無光的眸子如兩道利刃般射進他的心房,比海還深的惆然,重重地震撼著他,直到他回到現實世界,那目光還被牢牢地釘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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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特西斯、斐特西斯……」呼喚著斐特西斯的人改成綺羅,而蒼此刻正被她踩
在腳下。
原來見到斐特西斯結束了「幻境」,心急的綺羅一把撲上,忙著喚醒他,嫌站在斐特西斯旁邊的蒼礙事,一腳將他踹開,踩在腳底。
半刻後,淡藍色的眸子總算睜開,一眼就看到綺羅的臉貼在眼前,他雙腳一軟,癱倒在地,全身上下使不上一點力氣,氣若猶絲,綺羅嚇地抓著他的肩膀拚命搖晃呼喊,也多虧這樣,蒼才能從綺羅移動的腳下逃出。
「大姊,快住手,妳想把斐特西斯弄死啊!」蒼將斐特西斯從綺羅的手上搶救下
來,果真見到他氣色一片慘白,連原本玫瑰色的唇瓣都褪盡血色。
「路西法醒了嗎?」他開口便問。這是他唯一掛心的。
「吾主的氣息已經回來了。」蒼還沒回答,列凱爾先一步宣告眾人。
話聲落下,眾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不再七上八下。不久後,路西法果然轉醒,紅色的眸子在房內轉了一圈,對於列凱爾和斐特西斯莫名虛弱的樣子感到奇怪,由其是斐特西斯的眸子已成半閉的狀態,像正踏入死亡的人一樣,他旋身下床,立即從蒼手上接過斐特西斯。
「發生什麼事了?」眼神傾洩出焦慮。他只記得他在天界對戰時,陷入昏迷,再醒來就見到這副景象。
性子又烈又急的綺羅搶先眾人告知路西法事情的始末,順便指責了路西法一番,最後還是蒼上前摀住她的嘴,將她拖走,索幽也默默地退出去了,房內沉默的氣氛頓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路西法注視眼前的兩人,回想綺羅說的話。當他昏迷那刻,確實有不想再清醒的想法,但是他對內心世界發生的事只有著極度模糊的記憶,不,甚至說不上是記憶,彷如一場夢。
「吾主,請您以後別再這樣了。」列凱爾板著臉孔說道,沒有等路西法有所回答,已經步出房門。
知道他氣自己的行為,路西法也只能默默道歉,他沒想到他這樣做,會讓斐特西斯和列凱爾犯險將他帶回,倏地,一陣溫熱的感覺,將他偏離的思緒撞回,他目光一垂,心頭一陣慌亂。那是斐特西斯口中溢出的鮮紅血液傳來溫熱。
「我馬上找主治療師來。」這一刻,他長久以來為自己建立起的冷酷全數崩毀瓦解。以為自己早就將情感埋在深不見底的黑暗,怎料想的到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冰厲去面對他的死亡。
「我在你心中……見到……見到了……絲……絲帝蕾兒……的……靈魂。」斐特西斯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說出這句話後,便不醒人事。
絲帝蕾兒的靈魂!!怎麼可能?路西法震驚的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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