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過一年！！！
斐特西斯驀然一僵，腦海有極短的時刻無法運作，他的視線輪流掃向路西法和列凱爾，一陣天旋地轉，讓他幾乎站不住腳。
「怎麼會這樣？路西法，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沉默足以說明一切，路西法靜靜地闔上眸子。
也許吧！他的肉體的確到達極限的邊緣，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全力撐下去，即使是千年之久，唯一的例外，就是有人「能」殺死他。
「不可能，不可能，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回來。」斐特西斯倒回路西法懷中，語調哀慟。
兩百多年前，他為了路西法而生，繼而認識路西法，當時的路西法總是笑得很落寞，紅色的眼眸藏著心事，利用平和的語氣綑綁住孤獨。
那個屬於當時的回憶——
「你是路西法嗎？」溫柔的嗓音滲入聽覺，路西法抬起頭來，望著眼前從未見過的天使。
「我是，請問——你是誰？」他反射性的擺出笑顏，笑意並未滲進眸子裡。
「你好，我是新生天使，斐特西斯。」有著比女性體還美麗的五官，白皚如雪的羽翼，金色的髮絲發出光芒，在黑夜中特別閃耀，如同純金的細絲，還有，彷彿能撫平傷痛、最溫柔的笑容。
路西法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怎麼了嗎？」斐特西斯見路西法都不說話，關心的詢問。
「不，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你很像人界神話裡的聖母瑪莉亞。」集溫柔、慈愛、善良於一身，這些他在天界還沒看過的特質。
「聖母瑪莉亞！她是個怎樣的人，你告訴我好嗎？」斐特西斯在路西法身旁坐下，眺望遠處傾瀉而下，視野壯觀的瀑布。
「我也只聽過傳說，她是在……」
這就是他和路西法初見面的情形。之後，沒多久，路西法奉神之命，成為大天使長，他成為大天使，彼此的關係更加親密，路西法在潛移默化之下，也不再露出寂寞的笑容，親和的感覺逐漸出至真心，直到一天清早，他又再次見到路西法那睽違以久的孤寂神色，火紅的眸子像染上鮮血般哀傷，還好隨著時間消逝，不久，哀傷終於褪去。
只是，從此路西法更害怕見到滿月，他卻始終問不出原因。曾經有一次滿月之夜，路西法只是從窗中瞟見月亮，整個人激動的站不穩，他見狀，立刻將白紗簾幔拉上。
而路西法的笑顏也沒有持續多久，那天夜裡，是他最後一次看見路西法的唇瓣綻出笑意。
「斐特西斯，明天你就要到異界去考察，自己要小心一點。」路西法在斐特西斯的額上輕啄一下。就當是我最後的祝福，斐特西斯。
「我會的，因為我還要回來與你相聚。」斐特西斯賴進路西法溫暖的懷抱。
路西法撫摸他的頭，目光有種深邃的溫柔。「也許，你回來後，就見不到我了。」他的音量極小，卻還是有支字片語傳進斐特西斯的耳裡。
「你說什麼？」他不安的抬頭問道。
「我什麼也沒說。」路西法只是擁得更緊，將臉埋入他髮中，也將離別的哀愁一併葬入。
斐特西斯不安的感覺更甚，不自覺地回抱的更深，害怕路西法會就此消失。
「路西法，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吧？」他問。
路西法抬頭，眼神泛著澄澈的光芒，用吻取代了答案，然後給了一個就像當初斐特西斯及與他的，最溫柔的笑容，而笑容之下的心情，只有他知道了……
斐特西斯，從此以後，我們就是日與夜、光與暗，再也沒有任何交集的可能，已經沒有未來了。
**********************************************************************
斐特西斯哀哀的嘆了一口氣。在他從異界回來後，卻已風雲變色。
路西法看著列凱爾堅決的神情，知道說再多，也無法改變他的意志，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麼就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讓他和斐特西斯之間徹底做個了斷，起碼，讓一個人得到幸福。
他捧起斐特西斯的臉龐，嗓音奇譎低沉，能讓人入魔。「該做決擇了，你是要選擇我這邊，一起毀滅天界，屠殺天使？還是選擇屬於你的職責，在這裡，殺了我，阻止闇黑的入侵？」
「路西法，我……」斐特西斯兩難的神色表露無疑，無法做出選擇。
「很難做決定嗎？那我再給你一點提示！如果你選擇我，現在就去殺了守門者，以你的能力，殺了他們不難，再將他們的頭顱獻給我。」斐特西斯，我太了解你了，要你捨棄責任，屠殺同伴，甚至是毀滅生長之地，即使你再愛我，也做不到是吧？
斐特西斯的眼底有種無奈的痛苦，在眸子開闔的瞬間，下了決定。
「路西法，你知道這兩百年來，我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在等待你的歸來嗎？但是當我終於見到你時，你改變的太多了，你不斷的毀滅再毀滅我，我幾乎要為此喪失自己，但為什麼——」他慘然一笑，單掌覆上路西法撫著他面容的手。「為什麼我還是這麼愛你？」
說時遲、那時快，斐特西斯空下的那手已然握住至體內生出利刃，往自己的胸口刺下，路西法雖及時反應，打掉他掌中的利刃，卻仍在胸口劃下一道血色的口子。
掉落地面的利刃，與大理石磚交織出清脆的撞擊聲，在室內迴盪，氣氛卻沉重非常。
「我是要你選擇，不是要你死。」冷酷絕美的五官皺起，紅眸迸射出寒顫的氣息。
房門此時陡然被打開，迪爾德先是微微一怔，目光在房內轉了一圈，眼神一暗。嘖！想不到又多了一位墮落天使，也罷，反正等會兒都要死。
「斐特西斯大天使長，大天使殿堂召開緊急會議，請您馬上跟我過去。」他佯裝出緊張的神色，催促斐特西斯。
「是嗎？我馬上跟你過去。」斐特西斯離開路西法的懷中，支手按著傷口，鮮血還是從指縫中滲出點點。
「斐特西斯大天使長，您怎麼受傷了？我先幫您包紮傷口。」迪爾德緊張地快速迎上去，瞟了路西法一眼，在心裡反覆狠毒地詛咒他。
走到門扉邊，斐特西斯停下腳步，背對著路西法，說出他的選擇。
「路西法，我無法選擇，是要毀天還是滅地，不管是任何一方，我都想保護，所以我的選擇就是這個……」他舉起被鮮血染紅的手，任由血液滑落，在地面散成令人顫慄的血花。「我們走吧！迪爾德。」語畢，便離去。
路西法失神地盯著地上的血漬。
你是用你的性命在做賭注嗎？斐特西斯。
「吾主，您要斐特西斯做決擇，那麼，請問您希望他選擇哪一邊？天還是地？」始終沉默的列凱爾開口問道，陰沉的神色，從頭到尾都未改變。
「對不起，列凱爾。」回憶終究是太不堪，遺忘和不遺忘都是種折磨。
「我還是留不住您。」列凱爾沮喪地轉身，不願看向路西法，自顧自的使用心靈感應的能力，開始對闇黑內部繼續下達命令。
路西法沒打擾他，獨自沉思了起來。約莫半刻，他一揚眉，聽到不尋常的行進聲音，從窗口窺探外頭的動態，果然，宅邸已被天使們偷偷的包圍住，同時，列凱爾也停止使用特殊能力，兩人默契十足地對看一眼。
「看來，戰場要提早揭開序幕了。」路西法冷冷的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