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愛爾蕾亞猛地驚醒,她看著身旁睡夢中的丈夫,冷汗涔涔,她的表情有說不出的恐懼,甚至在清醒的那刻聚滿不尋常的波動,她一個大動作下床,奔出家門,被吵醒的萊恩斯只來得及從窗戶看見她展翼飛去的背影。
愛爾蕾亞壓不住狂亂的心跳。她確實感受到兒子的氣息從異影內消失,這谷底不存在危險,路西法的氣息會消失只有一個可能,他出了谷底。
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發抖,在高空中不停搜尋路西法的身影,終於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看見,金色的髮絲閃耀陽光,在花海中時隱時現。
這時的她非常憤怒,害怕、擔憂、不安同時衝上來,她飛出「異影」,奇快地來到路西法面前,揚手一耳光打在那張稚嫩的臉上。
抱在懷裡的紫色花束散落一地,洋溢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
「媽……媽……」路西法嗚咽著,睜著盈滿淚水的眼不解地盯著母親。
「快點回去。」歇斯底里地大喊,愛爾蕾亞粗暴地拖著路西法離開,踐踏著紫色的花海。
路西法被母親恐怖的神色嚇到,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媽媽,我只是……想要摘花……摘花送妳……」
聽見他這麼說,愛爾蕾亞並沒有感動,她太害怕幸福的生活被破壞,比起路西法還是絲帝蕾兒,她更在意的是萊恩斯,這個她放棄一切廝守終生的男人,所以她分不出一點冷靜的心思去原諒路西法。
「那種醜陋的花朵我根本不想要,你只要乖乖待在谷底就好了。」焦躁令她口不擇言。
路西法低頭不再說話,愛爾蕾亞抱起他,張開羽翼飛回谷底,她一時沒想到像路西法這麼小的孩子是如何爬出谷底。
身子才輕飄飄地離地沒幾呎,一張白光編成的網從上罩了下來,山谷四周湧出少說有二、三十名天使,被護在懷裡的路西法茫然地張望周圍,而愛爾蕾亞卻心死的知道大勢已去。
終於……還是被天界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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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有一座專門處罰犯罪天使的高塔──荊棘塔,諷刺的是這座塔和天界其他建築物一樣,漆著純潔的白雪色。
由於大天使長還在請示神要如何處理愛爾蕾亞的事情,所以將他們暫時囚禁在荊棘塔內。
「媽媽、媽媽……」路西法拉拉從被帶回天界就不發一語的母親的手。
「你走開點。」下沉的臉色爆出焦躁而責怪的神情,推開靠近的孩子。
她再也見不到萊恩斯和絲帝蕾兒,連告別都來不及,昨天,只是昨天而已,一家人還幸福的圍著餐桌吃飯,如果不是路西法擅自離開谷底,今天,還有以後的每一天……幸福會漫長的持續。
為什麼?為什麼破壞她幸福生活的人竟是她的孩子?
路西法無辜的縮了縮肩,沉默了一段時間,又小小聲的問道:「媽媽,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我們哪時候可以回家?那些人為什麼也有跟媽媽一樣的翅膀?」
一連串的問題讓愛爾蕾亞更加煩悶,路西法無辜的模樣也令她生氣,就像一個犯罪者不認為自己有罪,她怒極了對著他喝斥: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要擺出這麼無辜的臉,我看了就覺得討厭。」
溫柔的母親彷彿換了個人,路西法錯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傻傻地張著眼睛不敢上前。
「不淮用那種眼神看我。」愛爾蕾亞打了路西法一耳光。
她並非不愛自己的孩子,只是無法克制焦躁和怒意,又找不到地方發洩,自然全傾倒在她認為破壞她幸福生活的路西法身上。
從來沒挨打過的路西法一天內被打了兩次,難過得說不出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盛怒中的母親。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出谷底?因為你,媽媽和爸爸再也不能見面,還這麼小的絲帝蕾兒就要過著沒有母親的日子,路西法,你做出這種過份的事,還想裝作天真無邪的模樣嗎?」愛爾蕾亞泣吼著,愈說愈是無法克制情緒蔓延。
「不是,我沒想讓媽媽和爸爸不能見面,也沒有想讓媽媽離開妹妹,我只是想要……」路西法也跟著哭泣,一把攬住母親。
愛爾蕾亞又何嘗不知道路西法其實是無辜的,但是她如果不怪罪路西法,那她的痛苦便無處發洩。她太愛萊恩斯了,愛到不容許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孩子在無意間,去破壞他與她的生活。
「我不是叫你走開點。」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兒子,她用力推開路西法不去看他。
被關在荊棘塔內,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無處傾訴的思念、看不見陽光的沉悶空氣,可以逼瘋任何人,就這樣經過幾天判決下傳,神給了愛爾蕾亞有兩種選擇──
第一:她將被囚禁終身,而路西法則以異類的身份被處決。
第二:她代為承受路西法的罪則,以叛徒的身份,被火焚燒致死,而路西法視為無罪,在天界生活。
雖然愛爾蕾亞非常責難路西法,但路西法畢竟是她所生的孩子,她不可能送他上刑台,所以她選擇了第二項。
可是在此同時她對路西法的親情已然變質,既愛且恨,她無法斷送兒子的生命,也無法原諒他的行為,愛恨交織下,母子間的關係日漸扭曲。
她常常不停斥責路西法,甚至動手打他,有時卻又會抱著他哭泣,路西法對自己母親情緒化的行為無所適從,演變到後來,他又愛又怕愛爾蕾亞。
當然這之間還包括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愛爾蕾亞本來就是感情非常纖細的天使,在她最後的日子裡無法陪伴著萊恩斯,她感到極度自責,這種自責又轉化成怒氣,促使她對路西法的態度愈發惡劣。
這種日子反反覆覆過下來,兩人的精神狀態彼此壓迫,誰都有可能會先異常。
纖細的愛爾蕾亞就是那位先不堪精神折磨的人。
那一天,也許是早晨時間,愛爾蕾亞的情緒較為平穩,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前方。
路西法的內心深處還是相信著愛爾蕾亞是愛他的,他想看見母親露出像從前一樣的幸福笑容,所以他抱著有點恐懼又討好的心情上前撒嬌,愛爾蕾亞只冷冷白了他一眼。
他失望之餘倏地想到一件事,他以為愛爾蕾亞會因為這件事而高興。
「媽媽,妳看,我有跟妳一樣的翅膀喔!」雪白羽翼優雅地伸展開,在灰暗的空間異常顯眼,這如水晶娃娃般美麗的男孩綻開了如花般的笑顏,卑微而冀望地想要討跟前的人的歡心。
可是他得到的是他想像不到的反應,不是冷漠、不是開心、不是讚嘆、不是憤怒……
瘋狂,那是路西法當時唯一想到的形容詞。她的媽媽成了一個瘋子……
看到這幕的愛爾蕾亞乍然明白路西法是如何出谷的,她發狂地將自己親生兒子壓在地上狠狠扯掉他的翅膀。
「你就是用這對羽翼飛出谷底的,只要沒有這個你就出不去了,只要沒這個我和萊恩斯永遠都能在一起。」
鮮血沿著背部與羽翼銜接處淌出,路西法嚇得嚎啕大哭,四肢敲打地面掙扎,過度用力的指頭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震耳的哭聲中,更摻雜皮肉撕裂的噁心聲音。
疼痛到達極點後開始麻痺,路西法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冷汗與淚水交織在臉上,羽翼被撕裂近三分之一的時候,送水進來的守衛瞧見這幕,面無表情的分開他們,並且鍊住愛爾蕾亞。
在他們離開後,路西法仍然俯臥在地上,傷口照樣流著鮮血,守衛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就連拴住愛爾蕾亞這件事,也是因為上級下令他們才執行。
這才是天界真正的面貌,私毫沒有感情的傲慢世界。
「你是惡魔,你是惡魔……」半昏迷中的路西法聽著愛爾蕾亞的咆哮,他知道溫柔的母親回不來了,她不會像從前一樣抱他,也不會愛他。
他的媽媽討厭他、怨恨他,希望他死掉,可是他不想死啊!好想活下去,想見妹妹、想見父親,還有想要母親再抱他。
哪時候才可以再回家?為什麼要待在這裡?他不懂,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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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圖:愛爾蕾亞
下章預告:
行刑的時間到了,心靈強烈的壓迫卻讓路西法逃避現實
眼前的愛爾蕾亞對他來說不過是陌生人
當火燒起的那刻
這個親眼目睹親生母親在面前被活活燒死的孩子
終於清醒過來,但自我防衛的機制卻被徹底破壞,精神崩潰
罪惡永隨的第四十一章,紅色的滿月禁錮幸福帶來永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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