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愛麗絲第一次唱這首歌時,是幼稚園大班同人女媽媽教他唱的,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很懂歌詞的意義,但看同人女媽媽笑得開心無比,他就覺得這是首非常好的歌。
「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當小學四年級的愛麗絲又唱這首歌時,他已經完全了解歌詞的意義,並且有了那麼一點質疑,因為他的妹妹愛麗花變得「恰北北」,他的家庭安不安康他不確定,但他本人的確不怎麼安康。
「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最後一次唱這首歌,是國二被同人女媽媽強逼唱的,這時他非常非常確定這首歌是誆小孩的,因為他徹底覺悟到他們家和別人的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呢?就這要徹底分析愛麗絲家人的特質。
第一位從愛麗絲的歌仔戲奶奶說起--
老當益壯的奶奶在年芳四十四歲時迷上楊麗花歌仔戲,愛麗花名字的慘劇也是由此而生,從此後,奶奶下半生的夢想,從環遊世界變成組個歌仔戲團巡迴世界演出。
目前奶奶獨居天母一帶,並積極遊說街坊鄰居做旗下演員。
第二位是愛麗絲的同人女媽媽--
同人女媽媽故明思義極端熱愛俊男帥哥,雖然實際上四十三歲,但只有二十八、九歲的外貌,從事模特兒一職,私底下是「腐女子愛好協會」會長,跟「只愛美男」同人女會北部總召集人。
她覺得此生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下愛麗絲這個俊美的兒子,興趣是收藏美男。
第三位是愛麗絲的織洋裝爸爸--
織洋裝爸爸只是普通的上班族,最大的嗜好是下班後扔開公事包,坐在家裡唯一一台縫紉機前,車縫出一套又一套夢幻華麗的洋裝,然後將它套愛麗絲身上,為此惹得愛麗花醋勁大發,認為既然是女裝應該由她穿才對。
除了縫製衣服外,爸爸還特別愛將愛麗絲打扮成女生拍照留念,愛麗絲一直擔心哪天要是照片外流,他的強攻之路將被徹底粉碎。
第四位是愛麗絲的妹妹愛麗花--
她是位非常嫉妒哥哥美貌的妹妹,這跟她的家庭環境有絕對關係,目前是銀行新鮮人,平生最恨的是她很俗的姓名,因此千方百計要奪取哥哥愛麗絲的名字,對外,她一律宣稱她叫「愛麗」,除了奶奶和父母外,誰叫她愛麗花,一律大刑伺候。
最後一位是自稱強攻的愛麗絲--
他,百分之百是個男人,偏偏因為太過美形而招來無窮的麻煩,他此生最大的願望是改名,與整形成強攻樣的男人,偏偏在同人女媽媽的母愛攻勢下,他的強攻之路遙遙無期,因而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這天假日,原本應該各忙各的家人卻聚在一起,只見客廳內來訪的奶奶正高興地欣賞表演,表演者是身穿戲服,欲哭無淚,正逼不得已努力唱歌仔戲的愛麗花,她現在的扮相是薛平貴。
廚房裡,愛麗絲忙著泡茶和作飯,同人女媽媽在一旁,滿臉笑容,虎視耽耽地注視圍著小兔子粉紅圍裙的愛麗絲,就這樣看了五分鐘,忍不住撲上去,又抱又親兒子。
「哥哥,你真的好可愛,媽媽我就知道這件小兔子圍裙很適合你。」
「媽媽,妳的眼光真好。」愛麗絲勾起僵硬的嘴角肌肉。他已經徹底死心,放棄在老媽面前表明他是強攻。
「才不是媽媽眼光好,是哥哥穿什麼都好看。」同人女媽媽又拉著兒子轉了一圈。「呀!哥哥,你當媽媽的老公好不好?」
「這妳要問爸爸肯不肯。」愛麗絲機械般翻動著鍋鏟,一點也沒被同人女媽媽的問題嚇到,他的心裡一邊又埋怨道:「既然我穿什麼都好看,為什麼不買『攻樣』的衣服給我?」
「嗚……媽媽要愛麗絲,不要爸爸我了嗎?」一聲哀怨低幽的語調流入廚房,織洋裝爸爸從門後探出半張臉,臉上還掛著兩行淚。
同人女媽媽看見老公可憐兮兮的模樣,一箭步飛上,把老公抱個滿懷。「老公,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可是我最得意的收藏品啊!」
仔細一看,織洋裝爸爸也是帥哥一枚,和同人女媽媽可謂金童玉女,加上他對BL界也頗有興趣,因此,在基因與嗜好習慣的考慮下,同人媽媽便與織洋裝爸爸共結連理。
聽見同人女媽媽的保證,織洋裝爸爸立刻一掃頹勢,重振雄風,和同人女媽媽溫柔的深深對望,然後一聲「老婆」,一聲「老公」,以螃蟹橫行姿態退場。
愛麗絲還在翻動鍋裡早就燒焦的菜,視線一直停留在身上的小兔子圍裙。
我是強攻、我是強攻……絕對不能被小兔子圍裙打敗。他在心裡鼓舞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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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全家人被同人女媽媽從被窩裡挖出來,說是要去野餐,五人便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織洋裝爸爸在青草地上鋪上野餐巾,再擺上盛放在竹籃內的各式食物,最後放上裝著紅茶的瓷壺。
旁邊圍繞著他們的是繽紛的花朵,抬頭一看,夏季早晨的天空藍澄澄的,在樹蔭的遮蔽下,炙熱的陽光落在旁邊,要有多詩情畫意就有多詩情畫意。
可是愛麗絲和愛麗花兩個人卻都提不起興致。大清早在自家的花園野餐真的是蠻無聊的。
過沒多久,織洋裝爸爸從旁邊一個大袋子裡拿出一件華麗的洋裝,對愛麗絲說道:「愛麗絲,來,穿上這件洋裝讓爸爸拍張照片。」
愛麗絲打哈欠張開的嘴立時卡在那裡。
不!不要───在花園裡穿,要是被經過的鄰居看見,他一世英名就毀了,不對,愛麗絲根本不算英名,就是愛麗絲這個名字讓他小受的形象更深植人心。
如果穿一次洋裝就能毀掉這個名字,他一定穿,可是實際上不行啊!所以他不穿洋裝,也不要叫愛麗絲,但是他不能拒絕老爸的要求,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愛麗絲陷入天人交戰的時候,織洋裝爸爸已經拉起失神的愛麗絲回屋內,同人女媽媽則面有喜色的跟上前,親切的說:「我也來幫忙。」。
看著三人遠離的背影,愛麗花又妒又氣。為什麼?為什麼洋裝不是由她來穿?愛麗絲明明是男的,真是太可恨了。
一旁的奶奶似乎察覺愛麗花的心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愛麗花,不用羡慕哥哥,奶奶也有替妳準備喔!」然後露出詭異的笑容,拿出一件歌仔戲服。
可憐的愛麗花也在失神的狀態下被奶奶抓進屋內換衣服。
十五分鐘後,花園裡,愛麗絲化身為白雪公主,愛麗花變為王寶釧,在爸爸的鏡頭下,成了一張張鐵證如山的照片。
「媽媽,妳看,他們在做什麼?」
「噓!不要亂看。」一對經過的鄰居母女快速通過,她們的對話清楚的傳入愛家兩兄妹耳中。
愛麗絲終於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他再也不要過這種扭曲的人生。
「哥哥,你要去哪裡?」同人女媽媽看兒子忽然變了臉,不發一語的走回屋內。
愛麗絲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媽,我不是女生,像這種衣服應該給妹妹穿才對。」
愛麗花一聽,點頭如搗蒜,忙著幫腔。「對對對,媽,這種衣服我穿才合適。」
同人女媽媽面有愧色含淚帶歉。「哥哥,對不起,都是媽媽沒有注意你的感受,也對,你再怎麼漂亮,畢竟是男孩子,媽媽是同人女,當然還是喜歡你是美形男,而不是美女。」一開始她也只是好玩,沒想到愛麗絲一點都不喜歡。
「愛麗絲,如果你不喜歡,爸爸再也不會要你穿洋裝了。」
愛麗絲一聽以後不會再被強迫穿洋裝,陰霾的臉色緩和下來,轉頭道:「野餐還繼續吧?我換個衣服就出來。」
美形兒子不生氣了,同人女媽媽與織洋裝爸爸笑開地齊聲回答:「當然要繼續。」
另一方面,奶奶有點失望,愛麗花臉上則有掩不住的笑容。洋裝終於輪到她穿了。
當愛麗絲換完衣服出來後,野餐持續到中午結束,結束時同人女媽媽說是很久沒有聽愛麗絲和愛麗花合唱「我的家庭」,便堅持要他們唱一遍。
兩人看在可以擺脫洋裝與歌仔戲服的份上,便了了同人女媽媽的心願,卻沒有發現織洋裝爸爸已不知去向。
當天晚上,愛麗絲在床頭發現一套衣服,展開來看後險些吐血。
那是一套附耳朵的狗狗布偶裝,上面還用大頭針別上同人女媽媽的留言,寫著:「愛麗絲,這是爸爸特別為你設計縫製的,最適合你的小受服了。」
而愛麗花也沒開心多久,過了幾天她收到織洋裝爸爸縫製的洋裝,但樣式卻與歌仔戲服相差無幾,上頭還刺龍繡鳳,她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奶奶交代爸爸設計出的洋裝必須以歌仔戲服為原型。
「愛麗絲──」那一天,沒有達成願望的愛麗花,怨恨的咆哮傳遍整個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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