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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5 14:15:55| 人氣44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SHANGHAI TRIVIAL之二:JO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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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STARBUCK人聲喧鬧,有個老外坐我對面。大玻璃窗邊,一張高腳圓桌旁。我看書,忘了,也許是《彼得––杜拉克的管理精華》,不時埋頭筆記。我喜歡認識老外,無論在哪都好。抬眼瞧了瞧後,我問他。

 

  「嘿,你是哪裡人?」

  

  「嘿,我?美國。」他身穿淺綠色POLO衫,牛仔褲,雙肘抵桌面,聳肩吸塑料杯子裡的冰咖啡。盡管天氣有點冷。

 

  「歐,我馬來西亞。」

 

  「甚麼?」

 

  「歐,馬來西亞,馬-來-西-亞,」我放緩唸,好去除東南亞腔調。「你知道這是哪裡?」

 

  「啊!馬來西亞,我知道,我知道。」

 

  「你呢?我的意思是,美國的哪個州?」

 

  「UTAH。」由他。

 

  「歐,那是在美國的哪個部分?像是東方,還是西方之類的。我地理不太好,哈哈。」

 

  「喔,是中部,中間的地方。」

 

  「可是NEBRASKA在正中間不是嗎?」老外接著向我解釋一番美國地理。關於由他我認識不多。僅曉得NBA有個由他爵士隊。也有人告訴我那裏有很多摩門教徒。頭戴流線型頭盔,一身齊整西裝,踩單車四處傳教。說起來,爵士似乎也不源自由他吧?沒錯的話應該是新奧爾良。據說是非洲運來的黑人邊採玉米邊歌唱,初步誕生了藍調,之類的。說起來,老外長得不像傳教徒。一頭金髮,綠眼,身材壯碩。盡管眼下看來有點無聊,但平時想必是個精力充沛的人。

 

  「那,你怎麼會過來,唸中文?工作?還是來旅遊?」我繼續問。

 

  「耶普,是來學中文的。無論如何,我女友在這裡,所以我是來看她的。」

 

  「歐,是這樣啊。你住哪?」

 

  「和女友一起,就在這附近。」

 

  「喔,這還不錯。我也是住附近,就那個方向,直走,然後五百米左右吧,不遠。」他說他也住得很近。

 

  「在寫東西?」他問。我說是,恩,就隨便寫點甚麼,寫著小說。最近剛出了本書,不過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就是了,隨便寫寫。「所以你是個作家?」我笑說談不上,就是喜歡寫作,有熱情,有點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剛結束老爸場裡的工作,目前找著銷售相關職位,還年輕,想試一試老爸的路。再說,單靠寫作大概得吃樹皮。

 

  「不會啊,我在美國的朋友有些是畫畫的,我很鼓勵他們,覺得是件很棒的事。好吧,也許我們那裏不同,你看,在我們那裏,大家都對藝術創作表示支持,也很願意掏錢買他們的東西。像他們,一幅畫吧,絕對可以賣個好價錢。」「好賣?」我好奇。「還不錯啊!」他說。「真好。」

 

  「得空沒到處逛逛?」

 

  「啊,上課之前去過了。」

 

  「去哪裡了?」

  

  「北京杭州,這裡也走了走。」

 

  「田子坊不錯,我覺得。」

 

  「田子坊?歐,沒,我沒去過。嘿,那人把垃圾就這麼丟在路上,在我們那裏,人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我們帶著走,看到了垃圾桶才丟進去。真受不了。」

 

  「哈哈,我們也是。不過前一代人也會這麼做,吐口水,亂丟垃圾,甚麼的。我家附近有條河,垃圾多得像是多得不得了。政府撈了,清潔,才變好一些。」

 

  「覺得這裡怎樣?比起美國。」

 

  「耶,不錯,很有挑戰性。你知道嗎?在我們那裏,美國,只要我繼續工作個兩三年,買車,買房子都完全不是問題。可是,待久了會覺得無聊,一成不變的生活。有時你會渴望挑戰,想要有個機會對人家說,譬如,嘿,你,你!你閉嘴!像是這樣,很過癮。」

 

  「哈哈,聽起來蠻酷的。你是做什麼工作?薪水這麼好可以買車買房子?」

 

  「喔,是這樣的。在我們那裏,只要認真工作,幾乎都可以買得起車跟房子。我在迪士尼行銷部門工作,薪水是蠻高的。女友在這裡的薪水很低,她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

 

  「這麼好啊。聽起來真不錯,你似乎還蠻喜歡上海的。」

 

  「唉,不,覺得最近比較老了,其實有點想回去。當你年輕的時候你會想闖,但老了比較想安穩些。嘿,認識你不錯,會中文吧?太好了,我一直想找個人陪我去泡吧。」

 

  「怎麼?你不是有女友了嗎,華人女生可不是這麼開放的呢。但無論如何,我來了幾個月,只去過一次。那次去,沒什麼好玩的,我覺得。」

 

  「當然,我不會告訴她。下禮拜她出差,我們到時去吧。其實在我們那裏,同時跟兩三個女生交往沒什麼,大家都這樣,至少是我自小生長的環境裡。我從小就學會各種把妹的技巧,真的。」

 

  「屎,我生錯地方了。因為整個環境都那樣?」

 

  「恩,應該是吧。我們那裏的女生很蠢,哈哈,不是我壞,怎麼說,她們自我感覺良好,對自己很有信心,只要稍微說些好話她們就很開心,很快可以到手。東方女生不一樣,她們比較聰明,會想,也比較小心。當你追到的時候會很有成就感。」

 

  「幹,這麼簡單?教我兩招好了。我是,如果有適當的場合,我會跟她們說話。不過主動搭訕啊,這個真的不擅長。」

 

  「哈,要看是甚麼樣的女生,不一定。也許,我們那裏女生很多,走在路上不怎麼會看到男生。像在這裡,比例大概是五十五十吧。我跟女友正式交往前有四、五個伴呢。」

 

  「幹,你認真的嗎?最後怎麼選擇了她?只是,我覺得應該是文化的關係。」

  

  「她比較適合我。但,我也是認真的,在一起之後,我就沒跟其她女生交往了。讓我們去泡吧,其實我蠻想交一個上海女友的。」

 

  「哈哈,我看你不是老了,你是沒事情做,覺得太無聊吧。」他哈哈笑了起來,說:「嘿,老兄,你真是個有趣的人。認識你很不錯,哈哈。嘿,我得離開了,去健身房做運動,下次再約,好吧?」「沒問題啊。」他舉起拳頭,我愣了下,也貓起拳頭敲了下他的,但不知如何接下一步。「然後呢?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做。」見他攤開手掌,自己也依樣畫葫蘆打開,擊掌,握了握。「你不知道這個?哈。對了,我的名字是JOSH,你呢?歐,好,我記住了,再見老兄,再約!」說著他迅敏地丟了杯子,推開玻璃門離開。

 

  自那一次以後,我總共和JOSH見了三次面。沒一次例外,都在同樣的地方。STARBUCK,點咖啡,玻璃窗邊的高腳椅。如果那裏空著。

 

  第一次見面,他聊起他在美國的大學生活。上大學當兒已經在工作,曾任職行銷部,當過公關,同時是位專業的銷售人員,挨家挨戶兜售洗潔劑。聞罷,我有些訝異他僅大我一歲,仍在讀著大學,卻已累積了這麼多的社會經驗。JOSH說美國就這樣,如過高中畢業不搬出家裡,自己掙錢過活,是件奇怪的事。至於工作歷練,自然,作個餐廳服務生打發日子也行,端視自強與否。至於他所就讀的大學,雖然歷史並不悠長,卻頗負盛名。上海修完課返校後,他想爭取當畢業典禮的學生代表,上台致詞,好順利取得全校第二的排名。

 

  第二回,JOSH說當夜載興而歸。沒料到女友主動提議去酒吧,攜同三兩同事。當晚JOSH約了我,但自己忙於面試所以拒絕了。

 

  「她的朋友茫了,跳得真瘋狂,我一直嘗試邀請她們。」

  

  「聽起來,很棒啊。」

 

  「哈哈,很棒!真的很棒。」JOSH說。他說他們在美國,去泡吧單純為了作一些蠢事,重點不在於彼此是甚麼關係,純粹為了好玩。譬如?我問。他打了個哈哈,說就是一些蠢事。接著他抱怨女友屋子髒亂,害得他幾乎每天都得清洗。屋裡養了貓,到處小便,真想把它丟出窗外。還有,近日找著實習機會,一旦有了在地經驗,以後方便在上海某份高職。

 

  「你看,如果在基層,我不得不很努力工作,一步步晉升,才會感到放心。但如果能免掉這一個過程,馬上做我想做的事,不是很好嗎?大學出來就不必像一般人那樣從頭開始了。」他說前陣子覺得上海很悶,現在卻充滿挑戰,確實,沒事做會使他們那裏人發慌。

 

  最後一次會晤,是在我離開的前兩天。JOSH招手,等我坐下後,興奮地說他要到了他的夢公司,OGILVY的面試機會。怎麼拼?我問。他乾脆拿出名片。後來我才曉得是全球四大公關公司之一。他們把賓士給搞紅了,JOSH說。無論如何,得到「夢之工作」是件天大的喜事,我熱烈恭喜了他一番。他說向女友的朋友施壓了三個月終於生效,不久前和人資經理面試,探詢到了執行董事的名字後,依照簡單的推理(名字+公司郵箱)發出履歷表,萬萬沒料到下午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我快高興死了,進這家公司,要我洗廁所三個月,喔給,沒問題!」JOSH熱切地說。

 

  喝完咖啡,我邀請他到屋裡坐坐。我特意打開筆電選了首BOB DYLAN。他嘿嘿笑了笑,說這蠻可愛的。那你都聽什麼?JOSH掏出手機,開始播放LINKIN PARK。自己覺得有點吵,但還是說了聲喔,是他們,扭開電視。JOSH的蘋果翻不了牆,借了我的上FB。聽說就快解禁。傍晚,他用好了,我們移步到一公里外JOSH的房子。一如他所言,滿架子的鞋,滿沙發的衣服背包。一隻小貓被關在陽台外。就是它,這麻煩的傢伙,JOSH用力指著他說。廁所出來,背上滿天星斗的健身包後,我們下樓,在地鐵站外道別。他揮揮手,喊道:「保持聯繫!」

 

  奇怪的是,從JOSH身上,我在上海看見了美國(也同時看見上海)。事實上,JOSH的人格相當符合我對美國的刻板印象,積極進取,簡單直率,勤奮認真,目標明確而又滿懷激情。我告訴他,你這樣的人很多公司都會想要吧?相較之下自己猶豫不決,幾乎每一次面試前都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先行自我說服。我想,JOSH身上這一些人格特質多多少少是資本社會下的產物,畢竟人們不再是農村人家。我們的時間是直線性的,有著明確的目標,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然而JOSH向我提起過一些陳年往事。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已能夠嫻熟操作老爸廠裡的各類器械。老爸強迫他繼承父業,他不肯。曾經老爸要他勤練橄欖球,成為一名優秀的橄欖球員,並以強硬的姿態對兒子訂下高標準。最後他辭去校隊,離家出走。返家時被老爸打斷手臂。「也許是這樣吧,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已經非常清楚我要甚麼,或不要甚麼。」JOSH說。真像《葡萄的憤怒》裡的西部故事,我心裡滴咕。「但我的女友呢,她,不太知道自己要甚麼。我不希望娶個家庭主婦,我希望以後我們能為各自的目標奮鬥,參與社會,互相扶持。」JOSH顯得有些苦惱。我說慢慢來吧,有些事需要包容跟接受,比起要求。畢竟,這世上的多數人並不曉得自己真正要些甚麼,卻也活得好好的,不是麼?

 

  最後,我還是有些疑惑地問他:「難道你就沒有過那麼一絲,猶豫?譬如說,沒辦法買房買車,賺錢養家啊,之類的。」「歐,」JOSH笑了笑說:「你知道美國夢麼?八、九零年代的美國人的夢想就是有自己的車,自己的房,自己的家庭,一切就完滿沒有遺憾了。但,現在的美國人已經不這麼想了。現在的美國人有自己的理想,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沒車子?沒問題,去租車。沒房子?沒問題,租間房,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激勵人心。」我喃喃說道。

  

  至於上海,則是另一個相反的故事了。

 

  

 

    

 

 

 

  

 

 

 

 

 

  

台長: 郭史光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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