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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22 10:53:52| 人氣37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餘波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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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摸黑找到手機一看,發現是「他」的電話號碼。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絕對不是一通普通的電話。

「……我會把他剝到一文不名,否則,我絕不甘心……。」
未等對方把話說完,她就把電話掛斷。

靜靜看著漆黑的夜,知道別離的汽笛已在耳際響起。淚,忍不住沿著臉頰撲簌簌滑落。她很清楚,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每一個文字的跨越,都將會是自己為自己的生命歷史做見證。她決定選擇以最忠實的態度,貼近生命的核心,不讓它流於形式。否則,這一年多來的努力,即將前功盡棄。

隔天,正逢週休二日。
她找時間打開信箱一看,果不期然,對方已將部分信件e-mail過來給她。並恐嚇她說:「我會影印一份寄到妳上班地點給妳的上司,當然還有一份給妳先生。」對於這些信件內容,她一點也不陌生。她比較擔心的是和他的通信行為,是否觸法以致影響到她視如生命的工作權。

她反覆看著這些信件,不禁要先來場沙盤推演。模擬未來可能面臨的每一個突發狀況。若讓先生看見這些信件,他的反應會如何?上司知道後,飯碗還保不保得住?下班前,她下了一個重大決定。與其讓對方刻意扭曲、醜化事情的真相,倒不如自己將事情攤在陽光下。

當晚臨睡前,她一五一十的向先生坦承和「他」透過網路認識的這件事。
聽完後,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彷彿聽了枕邊人轉述一則網路流傳的八卦緋聞。面對他的冷處理,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為這完全在她先前的模擬範圍。

或許「哀莫大於心死」,打從結婚以來,他就不覺得她是愛自己的。他沉默了許久,決定選擇暫時避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家」。而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其實很清楚,這不過是風雨前的寧靜。

凌晨,她被巨大的甩門聲嚇醒。睜開眼,他已面露兇光出現在床前,並對著她狂吼:「立刻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
為了不想波及無辜,讓「他」的生活受到無謂的干擾,她寧願拉下身段,哭著跪求他,讓他明白,這件事真的跟「他」完全無關。

「我想離婚,唯一的理由是『我要活下去』」
「我不想把事情複雜化,牽扯不相干的人。」
「只要你願意簽下離婚同意書,存款簿裡頭的幾百萬現金通通都會是你的。」
她極盡可能的壓低音量,小心翼翼的選擇不帶挑釁情緒的字眼,試圖以平和的態度,解決自己婚姻中存在已久的晦澀問題。

「自從妳上班以來,在妳眼中,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我不知道,在妳心中『我』到底算老幾?」
「自從妳接觸網路以來,我早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甚至已做好最壞的心理打算,準備面對更難堪的結果。」
「妳跟我在一起真的那麼不快樂嗎?」
他像一頭情緒失控的野獸,繼續對著她大聲咆哮,只差沒動手打人。

事實上,她跟他在一起,真的不快樂!這個婚姻只教她學會一件事,就是:身為女人,不一定要結婚。因為婚姻不是幸福的保證。唯有『經濟』獨立,女人才會有尊嚴、才會有幸福,才會活得像一個人。

「我很清楚,我的個性完全不適合過婚姻生活。」
「無論誰跟我在一起,都不會快樂。」
「為了這只婚約,我已經失去太多。」
「若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分之一,我要用我的方式過活。」
「我要成為生命中的主體。」
她極盡可能的讓每個字舒緩有力,卻又不脫序的讓它從嘴裡慢慢吐出。

聽完後,他刻意保持鎮定,心想:這回妳總算願意開口跟我說出內心話了。雖然努力不讓溝通的氣氛弄擰,但是又嚥不下眼前這口窩囊氣。只好選擇轉身,逕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起碼當下圖個短暫的思考空間。

只是在輾轉反側間,心中難免浮現一絲絲的恨意,好狠心的女人啊!妳的翅膀終究是長齊、長硬了,沒想到婚後供妳吃、供妳住,還供妳完成未竟的學業後,思想果真是開竅了、先進了。

當晚,夫妻倆就這樣各自懷著滿腹的「委屈」,渡過一個無眠的漫漫長夜。

心情經過一夜的沉澱,他似乎又開始反悔,後悔自己魯莽的行徑。
隔天臨出門前,忍不住抱抱她,甚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聲下氣的不斷跟她說「抱歉」。

「我知道,我以前對妳做錯了許多事。昨晚,我真的不應該這樣粗暴的對妳。」
「我知道,這樣做只會把妳推離我的身邊,對解決當前婚姻所面臨的危機,一點實質效益也沒有。」
「妳難道沒有發現嗎?最近一、兩年,我的脾氣因為妳改變了許多。」
「當我得知妳藉由網路抒發負面情緒時,我就一直不斷的透過實際行動反省自己。」
「希望用更多的愛,彌補過去的錯誤。」
「我只希望妳能夠明白,一個人不怕一時的迷失,怕的是找不到修正自己的路。」

「妳不用擔心對方以信件恐嚇妳。」
「就算對方將信件轉寄給我,我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對方設下的陷阱,破壞我對妳的感情。」
「對方休想利用我來打擊妳。」
「妳能原諒我過去對妳所做過的每一件『錯誤』嗎?」

聽完他一連串的懺悔,她竟然惶恐到胃部不自主的劇烈抽搐。
看著一臉誠懇、滿是懺悔的他,她開始猶豫,這回該不該像往常一樣選擇回頭。
臨出門前,她竟然慌亂到找不到家中那把打開寢室的鑰匙。上班途中,腦中依舊一片混亂,深怕自己一時心軟,讓惡夢再度陷入永無止境的輪迴。

那天,夫妻倆從龍潭辦完事回來。他停完車後,看著天空的一輪圓月,他突然轉過頭,深情的看著她感性的說:「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真的很希望下輩子還能夠與妳結為夫妻。妳知道嗎?今生若失去妳,我將一無所有。」

她抬頭望著朦朧的月色,心中依舊茫然得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僅能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讓他明白當下的感動。因為就在前幾天的夜裡,他才看到她擁著被子轉過身,竟然又情緒性的質問她:「妳還在想『他』嗎?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一點都不快樂?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成全妳,簽下離婚協議書,還妳自由。」聽完他這陣子以來,強制積壓的心底話,她緩緩轉過身子,盯著長期鎖在他瞳孔裡的那個自己。語調輕輕悠悠的,彷彿來自遙遠的星空。

「若是有一天,我選擇離開你,絶不是因為『你不愛我』的關係。而是我在關鍵時刻,選擇以弱為強的另類生存哲學。」話一出口,她並不後悔。有時她不免懷疑起自己,打哪來的勇氣,終於敢為自己爭取生存的權益。

她不否認受到「他」的影響。因為部分想法的確來自「他」的啟迪。從「他」身上她彷見到最幽微的自己。她意識到自由意志覺醒的重要。不過,她更清楚,主要的「力量」源自於已故的母親。她不想重蹈母親後塵,步上「油麻菜籽」命。因此,為了捍衛身為一個「女人」應有的自尊,必要時,不惜放棄婚姻,跨開大步,邁向自己,即便孤獨,她依舊相信,那會是一條專屬於自己幸福的彩虹路。

寧兒

台長: 李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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