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下嘗試的半暗黑流偽成人十八禁風格,慎!!
《顧小商》
文:Hai Ting(Seia)
「李爺,今晚您來我這住,我爹媽剛要上來台北,有話同你說。」九姨對著話筒嗲著嗓子,捏緊一把的聲音細軟軟的好沒力氣。
才七歲梳著雙馬辮的顧小商一直聽著不做聲,她靜靜的垂著頭,九姨也不搭理她,努了努嘴要她去飯廳待著。
「就酒廳的事情,說是周轉不靈,沒個準,還有別跟我講上海話,我聽不懂你那口音,糊里糊塗的,咱們說到底的台語,我搬來這裡七八年了。」九姨眼神示意顧小商往旁邊待去,又開口對話筒道:「李爺,您佬說一聲,大家都只能稱諾跟您說聲好,為什麼就不肯給點方便。」
顧小商到飯廳去時,九姨說話的聲音漸次小了。她打開她的數學作業,開始算小數點乘除。她只有暑假才來九姨家,平日裡她住新北市郊區,來高級段落待著,『渾身也是土味兒』,這是九姨說的。顧小商還是有點兒不自在,衣服是她媽媽買給她的,T恤牛仔褲跟耐可球鞋。
球鞋一雙要四千多塊新台幣,配她那雙腳,還算稱頭。她是班上皮相最好最漂亮的,功課體育都拔尖,她自己覺得還算得上優秀──「像個小女巫似的。」──但九姨看到了只是嫌棄的這樣說。
九姨妝感一直挺濃的,說不上美艷或好看,就還像個人樣,那假睫毛有點兒風塵,皮相醜不打緊,膚況還不大好,人倒是海派又善交際,很會帶人,在工作上又吃得開,不像自己爸媽是戰戰兢兢的公家人員。
說到底自己的爹媽很是靠不住,班上同學總是拿她那軟弱的爸爸來說嘴…所以顧小商喜歡九姨,也喜歡李爺,尤其是李爺,李爺有張鍾馗也似的大臉闊嘴。銅鈴般的眼睛,利刃也似的,特別會看人。
顧小商算了幾道數學題目,九姨已經聊了十幾分鐘電話了。
她悄悄的閃進二樓的客房,打開書桌前的檯燈拿出備好的簿子,她正在寫作一本類似山海經的短篇誌怪小說,內容有許許多多三頭六臂的奇珍異獸從天地異變的罅縫中竄出來,她寫著有天降女仙跟誅戰上神下凡濟救世界。
她寫了三本作業簿,用釘書針釘起內頁又用鞋帶綁起一摞,才開了個頭,她想著修仙的主角兒練會那通天的本事與那仙那怪也鬥上一鬥,奈何她今年才七歲,字彙量不足,寫不出那味兒,只是興味索然。
她打開桌上型電腦,又查了查山海經的兒童漫畫本,慊然滿意的看著一隻又一隻古代神話的怪物。
早熟的顧小商在別人還在看卡通怪獸的年齡就開始讀古典作品,大人都不知道,她其實也隱隱期待自己能跟同齡的孩子一樣,喜歡那些趣味的東西,奈何那些都很好,偏偏她就是不喜歡。
她瀏覽著網頁,在九姨的電腦跳出了幾頁電子信封的檔案,顧小商沒能完全看懂,只知道大略是跟酒廳有關的事兒。
那酒廳是九姨的命根子,九姨剛搬來台北時才三十出頭的年紀,現下快四十幾了,一直都獨身未婚,跟著李爺沒個名分也不見她爭點甚麼。
早熟的顧小商仍保有孩子敏銳的直覺,她理解九姨那種認份跟那種忍耐應是帶著對李爺的畏懼害怕跟身為女人初入社會沒有依靠的好強和不服輸。她明白個大概卻不懂大人間那些莫可奈何,總之混跡江湖的兩人,糾纏了近十年也沒個結果。
今天又要見著李爺了,不知道李爺會給她帶甚麼禮物?顧小商百無聊賴的又開了幾個網站分頁。見著夢饃時顧小商咚的一聲昏將過去,屆時九姨上了二樓進了客房,同顧小商說道:「小商,今天你李爺李伯伯跟幾個大哥哥都要來這兒住。妳要先回你爹媽家還是住九姨這?」
「住九姨這吧!」顧小商道。
隨後顧小商關了桌上型電腦,一蹦一跳的跟著九姨下樓,數學作業才做到三分之二,她轉著自來水筆繼續作題,時間也就這麼悄然而逝。
九姨叫了兩人的晚餐,是兩大碗烏冬麵,有一整個半熟滑蛋跟幾瓣帶筋牛腱切片跟蘿蔔碎蔥花,就口吃時顧小商被燙的嘴直嘶嘶地叫,看的九姨道:「慢點兒吃,不急呢。」
他們看了夜間新聞,有幾起縱火案的報導。
巧的是十二點半外頭正有救火車的鳴笛聲,不知哪兒打火警?鳴笛聲由遠而近似夜半有人腸斷鬼哭又如初生還不會說話的嬰兒被人浸入澆油的熱鍋整張小臉兒被燙熟紅哇的咿呀,那「咿翁咿嗡--」鳴笛好不嚇人。
九姨在客廳來回踱了幾圈,不知是被那聲響弄得心煩意亂還是在等人?中間九姨要顧小商先洗完澡上床睡下,顧小商乖乖用洗面乳抹了抹臉又沖了個澡刷刷牙就上床躺著,鳴笛聲消去,針尖落地有聲死一樣的寂靜,顧小商揣著外頭甚麼動靜都沒有。連隻蚊子都沒有,只有九姨窸窣發出的聲響。
終於快凌晨一點時門鈴響了,聽著九姨腳步聲快步趨前去開了門鎖。
顧小商提著氣尖著耳朵細聽,「卿卿,妳不是說小商今天住妳這兒?睡下了?」是李爺鴻鐘也似的聲音,而『卿卿』正是九姨的名字。
「卿卿姊好!」一票聲音此起彼落,聽起來倒像有五六人一般。
「孩子正在發育期,熬不得夜我先讓她回她爹媽家了,幾個小哥快坐,等卿卿給李爺跟小哥們熱薑茶湯呢!」九姨道。
「甭瞎忙活兒!談正事,我帶了些白乾和下酒菜。」李爺道。
「李爺,您知道卿卿晚上不碰酒的。」九姨道。
「吃點兒酒熱熱身子不好?」李爺道。
「李爺別為難卿卿,是真不能。」九姨道。
「...怎地不賞臉怕這場子有鬼,我給妳下藥不成?」李爺道。
「卿卿姊怎能不給面子,李爺特地帶的酒。」一男子道。
「卿卿給李爺先陪個不是,讓卿卿以水代酒吧!」九姨道。
也不知又窸窣的說了些甚麼,隱約外頭聲響越來越是混亂,有酒瓶破裂的聲音,咚噹撞在大理石地板上,有尖銳的吱吱聲如同金屬互相摩擦過發出的聲響,一點一點的喧嘩聲拉扯著顧小商的聽覺,耳膜子癢溜溜地。
「七三分吧,不能再少了!」酒過三巡後的李爺粗聲道,這句糊里糊塗又混了點上海話,顧小商也沒聽懂。
「李爺這真真讓卿卿沒法子呀!」九姨道。
「卿卿姊,李爺待妳是真好。」「真罩妳。」幾個男子的聲音,「卿卿姊,您的店也是李爺捧起來的。」
「卿卿,跟妳說件事兒,別同人說去。」李爺道。
「李爺說的話,卿卿就是有狗膽子,嘴也得上鍊。」九姨道。
「今天的那火警妳也知道了...」李爺頓了頓醉酒參了幾句上海土話兒復開口說普通話道,「是我和幾個兄弟幹的!沒甚麼,就道上要滅幾個口,警察也沒能查出來。」
「這、這...李爺肯告訴卿卿,讓卿卿受寵若驚了。」九姨道。
「現在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李爺道,「卿卿姊,這事真不好說!沒準妳也得擔責任。」一男子道。
「那是、那是。」九姨道,「那錢的事兒?」
「跟了我這麼久還不懂我的脾性?」李爺道,「卿卿姊,別提李爺不想說的事兒!」一男子道。
「李爺!」九姨道,這叫喚有些強硬了。
「別不識相!!」一男子道。
「甭輕舉妄動。別動不動拔槍動刀的。」李爺道。
顧小商把頭矇在被子裡,哆嗦著身體,有些犯寒,冰冷像條飢餓的毒蛇從細白嫩芽地腳底心蠕動爬行到全身,整個身子骨彷彿墮在冰窖浸在涼水中一般。
「喝--!!」幾個男子發出猶如熱鐵炮烙一聲,接著是扭動聲,九姨的聲音沒了,「給妳點顏色就想開染房?卿卿姊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呀?」一男子調侃道。
「你們會有報應!」九姨啐了一口道。
「只撕個衣服,李爺還想瞧妳是妳的福報!」一男子道。
「卿卿,幾個兄弟在,別小孩子氣不懂事。」李爺道。
「我可不是作這個的!」九姨道。
「卿卿,我現在腦子吃了酒不好使,別逼幾個兄弟鬧事!」李爺道。
「別跟我藉酒賣瘋!耍流氓啊這是!!」九姨道。
「卿卿姊的腰還滿正點的。」一男子道。
顧小商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叫警察,又怕自己弄不好連累九姨,小小年紀的她還沒見過甚麼世面,哪來這麼多的決斷力。
「放開點兒,今兒個還想來找妳,妳就放開點兒。」一男子道,「男女共夜能生出甚麼新鮮事兒,卿卿姊這不是引狼犯賤嗎?」一男子道。
又是一陣扭打的聲音,「喲!咬人的小野貓。」一男子道。
「這賊婆娘牙倒是她奶奶的尖!」一男子道,「李爺,怎辦?」一男子道。
「隨你們開心,小心別弄出人命。」李爺道。
顧小商秉著氣,披著件外套放輕腳步聲下床,她撥了通市內電話給她那公家機關的父母,奈何電話線被拔斷,電話嘟嘟嘟的撥不出去。
又一陣扭打聲,顧小商聽到九姨弄瞎了其中一個要侵犯她的小哥的眼睛,視網膜擦傷,還作勢要掐他的脖子。顧小商怕的縮在房間角落瑟瑟發抖。
「卿卿我當妳鬧彆扭呢,跟我玩?去廚房拿生抽來灌她。」李爺道。
幾分鐘後是九姨狂嘔狂嗆的聲響,「想咬舌呢?」李爺道,是拍臉頰的聲音。
「拖去浴室浸水。」李爺道,「諾!」幾個男子道。
「李爺,人死了。」一男子道。
「卿卿啊,今晚李爺在這祭妳了...。」李爺道。
霍地一聲,顧小商從夢中驚起。
電腦頁面還停留在夢饃的畫面,她咚咚咚地的開了房門跑下樓,九姨剛跟李爺講完電話。
回頭九姨問她道:「小商,今天你李爺李伯伯跟幾個大哥哥都要來這兒住。妳要先回你爹媽家還是住九姨這?」
20230317.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