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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28 18:23:15| 人氣49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Unlight【ReichsRitter】 Lv.(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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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02) -----------------------------------------------------------------------------------------------------------------------------------------------------------------------------------------------------------------------------------------------------------------------------------------------------------------------------------------

02.

 

之後又是一段無趣的日子過去,艾伯李斯特逐漸適應了這個世界的步調,他心中很難說明這是什麼感覺,可能更正確的說法是,他逐漸接受了「死亡」這個詞彙。

他已經死亡。

回想起來,或許在那古老大廳甦醒的當兒,他早已清晰意識到「死亡」這個事實,只是當時紊亂的思緒與恐懼讓他不願意接受,以至於獨自在自欺欺人。可惜之後探索時意外死去的事件卻硬生生將他打回現實,當他在大廳中重新甦醒,而身上乾淨的仿若甚麼都沒發生過時,他終於再也無法駁斥任何話語。

懷抱願念而死亡之靈,聽起來多麼悽慘而可悲,然最可笑的是,因執念而被召回的他們卻連他們的遺願為何都無從知曉,唯有追隨一個人偶去找尋。

他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找回了一些能力的運用方式,期間,他也再次見到了那名自稱布勞的少年管家,後來他才知道,少年的職責原來是專門召喚他們這些半死不活的「戰士」,他一面覺得荒謬,一面也親眼看著那尊人偶經由少年再次喚醒不同的亡魂,令他比較驚訝的是,人偶所召喚出的亡者中有著自己生前似乎熟識的對象存在,不過這對他而言從不代表什麼。

宅第內的戰士從一人漸漸變成三人,他不予置評,這對他而言也是件好事;他只是無法明白,自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那份一切彷彿仍缺少了什麼的異樣感卻是從何而來。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先他只認為是記憶缺失所帶來的不適,然時間流逝,他後知後覺的才了解或許這跟記憶並沒有關係,他偶爾會覺得宛如是「自己」這個存在有所缺失,就如同少了個齒輪的機械,導致他的一切都無法順利運行。或許,那不靠譜的炎之聖女召喚到的只是個不完全的亡魂也說不定呢?艾伯李斯特有時會這麼想,然而無論如何,他都改變不了當三人聚在一起出任務時那日益增長的焦躁與煩亂,可偏偏他又理不出頭緒。

他時常會想出聲喚些什麼,又或在結束一天探索工作後,習慣一般抬頭張望;習性不會騙人,他知道他必然有所欠缺,只是那可憎的、令人無力的空白記憶就像個怎麼也補不起的網子,每當他深入只會帶來鑽心的疼。而他明知徒勞,卻總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不停思考的習性也讓他唯有苦笑。

艾伯李斯特想,他會如此鍥而不捨,興許只是因為他想要抓住什麼,藉此證明「艾伯李斯特」這個人的存在也說不定,只可惜,他唯一的希望卻只有一個人偶,與一份不知是真是假的誓言保證。

 

「……艾伯。」

這天天氣晴朗,艾伯李斯特坐在他甦醒的大廳中捧著書發呆。他早習慣不去評論這個世界詭異又莫名其妙的天氣現象,也逐漸學會無視空蕩卻猶如戲景舞台般真實的地勢村莊,一開始他看到土壤中的馬車痕或泥巴腳印或許有感到震驚,但他現在卻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反正虛假終究只是虛假。

人偶出聲喚他時,艾伯李斯特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當時他的思緒徘徊於晦澀難辨的過去之中,直到人偶以那平緩死寂的音調,波瀾未驚叫喚了第二次,艾伯李斯特才驟然如雷驚般震起身子。

「……大小姐,怎麼了嗎?」

艾伯李斯特反射性按按自己的額側攏起了眉心,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找到一種自己不排斥的方式終於接受了人偶為他們「主人」這個事實,放寬心後,他居然不得不承認這人偶其實不若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難以相處,又或許該說,他發現這尊人偶其實……體貼的有點人性化,卻又同時像個未經世事污染的單純孩子。

除了總是面無表情,艾伯李斯特得承認,他其實挺喜歡這名小小的主人的。

「探索。」

人偶吐出和艾伯李斯特預想中一模一樣的詞句,艾伯李斯特不感意外推推眼鏡,他朝外瞥去一眼,果然見到另外兩名已準備完成的隊友;他微不可見噓出口氣,看相人偶赤裸的腳,抱著後者輕盈的不可思議的身子站了起來。

「走吧。」

 

日前,他們探索的區域來到垃圾之街,遍地荒涼的景色間依稀存有人類活動的指標──擱置於郵箱的信件、水潑倒於馬路的痕跡、泥巴地上蜿蜒的動物足跡;但也一如所有他們曾行經的區塊,這塊地圖就如同被凝凍在那一瞬的時光之中,又或仿若棄置的舞台背景,足跡仍在,卻再也不曾變動,死寂的像是一場恐怖的鬧劇。

當然艾伯李斯特知道並不是那麼回事。在這佈景似的街道中,其實潛伏許多強度不依的魔物,而他們的目的即是找出那些魔物,戰鬥之後將他們的靈魂提煉為自身所需的記憶欠片──喔是的,聽起來多麼荒誕不羈又不切實際。

艾伯李斯特嘆了口氣。他發洩般半轉過臉,彷彿想對誰抱怨這一切或做出評論,但剎那的怔然過後,他只見到陌生的隊友站在該處凝視著他們面前的風景,他免不了又是一愣,後來才默默想起自己這該死的反射與欠缺。

彷彿想把這股無處宣洩的怒火轉移到其他事物上頭,艾伯李斯特拔劍出鞘,一襲黑色筆挺的軍服翻飛,他率先往前邁去。

他們在街道盡頭遇到第一批侏儒隊伍的襲擊,這個地區四處是這種不起眼也不怎麼強勢的魔物,艾伯李斯特熟練舉劍擋架住攻擊,輕輕反揮將侏儒彈得老遠。一切都是熟悉的,彷彿他與魔物對戰是多麼自然,經過百般磨練與努力;他抽疼的腦袋浮出一幅模糊的景,那片晴朗的藍空下也是一如現在一般的荒涼沙色。

艾伯李斯特曉得他曾是連隊的一份子,現在他的記憶如錯亂脫落的拼圖碎片,可偶爾也會浮出一些貌似過去的片段。在那片大地中,自己也正舉著劍,做著和現在一模一樣的動作──防守過後劍尖疾掠,夾帶出蒼白凜冽的雷光閃爍。他在確認侏儒倒下後獨自旋身,準備迎向下一場戰鬥,但模模糊糊只有色塊移動的記憶裡,他發現自己緊接著是向旁一跳,而身後則衝出了另一道張狂強勁的金色軌跡。

那瞬間,他彷彿抓住了什麼。他不自覺停下手邊所有動作,睜大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些。他的腦袋撞鐘似的一陣嗡嗡耳鳴,疼痛讓他恍了一秒的神,他壓根忘記自己正在戰鬥之中,直到手臂被劃破了口子,然後不遠處響起隊友驚慌無措的聲音。

「艾伯先生!」

他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飛速竄過,激起一陣細密的氣流上升到他的髮絲間。也是這個變故,艾伯李斯特拉回自己的思緒,他懶得注意自己其實不嚴重的傷勢,眼角一隅瞥見一隻斷頭的侏儒屍體,接著便是隊友與人偶的臉相繼出現在眼前。

「戰鬥中還發呆啊,艾伯李斯特?」

帶著揶揄笑著的是昔日連隊的教官,弗雷特里西,這也是他對他僅有的記憶。笑容爽朗的男人或許同樣明白他的傷勢不足以大驚小怪,一開始便沒有什麼正經語氣,而來自另一名名為庫勒尼西的少年的關心也被他淡淡的敷衍過去,艾伯里斯特事不關己般拍拍自己染上些許血跡的袖口,一低頭卻不禁意撞上人偶面無表情盯著他瞧的目光,破天荒感到一絲心虛。

「剛剛,怎麼了嗎?」

人偶金色的眼珠他從來看不出情緒,他安靜搖搖頭,跟隨隊友們的腳步繼續移動,似乎想藉由這個舉止逃避人偶始終沒放鬆過的凝視,同時也想以此梳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思緒。

他在人偶的目光中沉思了許久才勉勉強強領悟到,當時看到那道身影而浮現的情緒或許能稱作是懷念。但與之同時,揉合在懷念之中的,卻又是另一中更為深層晦澀的東西,這東西他現在還無法辨明,直到他恢復記憶很久很久之後,他偶然間才發現,他現在所迷惑的酸澀感,原來叫做愧疚。

淡淡的懷念與深深的愧疚。

那道人影的主人在記憶中是模糊的,他無法給他一個正確的稱呼或明確的形象,但那想必是他生命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是朋友呢?亦或是親人呢?艾伯李斯特平淡想著一個又一個如泡泡般不斷冒出的疑問,專注的甚至幾乎忘記人偶就在一旁。心底有道聲音告訴他他必須回想起來,縱然他不知道為什麼。

「大小姐,前面似乎有東西。」

弗雷特里西適時響起的聲音對艾伯李斯特而言不啻是救命般的嗓音,見人偶成功被引去注意力,艾伯李斯特也不著痕跡鬆了口氣。他暫時中止自己的腦力運動,抬眼見了他的隊友與人偶已先一步過去前頭才不疾不徐跟上腳步,走近身後,在幾名隊友的圍繞中,他不禁意瞥見方才弗雷特里西發現的事物,然後愣了一下。

「大小姐,那是什麼?」

他似乎看見一個寶箱。艾伯李斯特對這充滿違和感的存在充滿不確定與質疑,但無論怎麼研究,那在他眼裡看來依舊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紅皮寶箱,刻滿刁鑽精緻的復古花紋。艾伯李斯特將他疑惑的視線投往他目前的領導者,而他覺得人偶對這項物品的出現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戰士。」

「啊?」

他承認他完全聽不懂。艾伯李斯特甚至發出有點蠢的單音節,就這麼傻怔怔目視人偶沉默往前一站,彷彿很吃力似的推開了箱子,他不無好奇往前張望,只見箱子底空蕩蕩飄浮了一塊白色並閃爍珠光的碎片──的確是飄浮著──然除此之外,他還是不能明白人偶所說的「戰士」是怎麼回事。

另外兩名隊友呢喃地嗡嗡耳語,顯然這裡不只有他一個人感到困惑。人偶或許是聽見他們內心未脫出口的疑問,拿起碎片後才冷冷淡淡朝他們做出解釋。

「戰士的魂魄。這個是原型,還沒有被喚醒。尼西、艾伯跟弗雷,沒有被布勞召喚出來的話,也是魂魄。」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艾伯李斯特看著那個號稱自己「原型」的白色碎片,不禁嘴角一抽。他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流入耳朵內、屬於他的聲音卻告訴他別知道為佳:「這個也是……人?」

「亡魂。」

對於他這次的提問,人偶到是爽快點了頭。他與一邊的隊友們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他的眼中存有一絲複雜的色彩,無論誰得知自己原該是那塊靈異的碎片,心中都該是有那麼一絲異樣的。

艾伯李斯特的褐眸沉了沉,暗暗露出一抹自嘲;他們曾是活生生的人類,然而死亡之後的至今居然是以這種方式活得重生,這彷彿提醒他生前一切是多麼虛幻不實,畢竟不管有著什麼樣的想法,一旦失敗,那都只將成為虛華飄渺的泡影,他甚至想,那所謂的炎之聖女會不會正是想藉由這個再惡劣也不過的玩笑表明,他生前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

他想得專注,無暇注意人偶一邊的舉動,只隱隱約約聽聞他們似乎準備喚醒那名沉睡中的新戰士,他不感興趣,兀自思索著一些來到這個世界後莫名增多的感慨,直到周遭幾聲驚呼響起,一道深深的影子遮蔽了他的視野。艾伯李斯特知道召喚儀式完成了,他漫不經心抬頭一瞥,可有可無地想他興許也該記住新隊友的臉,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才方抬頭,那頭惹眼而狂野的金髮就這麼衝入了他的眼,令他毫無防備一怔之後便定格原地。

彷彿有什麼合了起來。透過驀地睜大的眼,他看見面前理當陌生的人有著熟悉的輪廓,僅有一隻的眼眸帶著清朗若藍天的色彩,金髮雜亂不羈,嘴角則是一抹慣性張狂的笑意。

記憶中那抹不清的影子瞬間有了形象,艾伯李斯特感到所有失序正在歸零,如同拼上最後一塊的拼圖,或是找齊所有齒輪,停止許久後終於緩慢轉動的機械,一切開始運行。

他微微低頭,眼底的色彩深了一層,隨著本人一並回歸的還有屬於他的名字,艾伯李斯特閉眼回想起那時遍野荒原之上,他對著從自己身後衝出的人影,張開嘴喊了那個追隨了他一輩子的青年之名。

「……艾依查庫。」

他重新睜開眼。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後便笑了,一如記憶中孩子氣的率性。

「唷,好久不見啦。」頭一傾,那抹熟悉的笑容在艾伯李斯特的注視下頓了頓,劃出更深的一筆張狂:「艾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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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是當初自己寫的比較喜歡的部分。排組到來的順序真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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