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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 頑劇場 臉書）

時間：2015年6月19日，週五19:30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開始對黃凱臨的表演有印象，主要是從非常林奕華的《包法利夫人們》，演出中偶爾說著法語，相較於陳恭銘（最近在另一個演出當中，得知他已改名為「陳懷駿」）的僵硬發音，黃凱臨的法語聽起來就挺柔順而舒服的。後來她就真的到法國的賈克‧樂寇學校學習，幾年前才學成返台，參與了若干演出（比如超親密小戲節），也開始從事表演教學。這次的獨角戲演出，雖說出自於她在賈克‧樂寇學校的畢業呈現，經過加工，拉闊篇幅，算是她返台之後，首個完整、長篇的表演作品，融合了面具、小丑、默劇、布偶、手偶、光影等多元的表演形式，對於生命、年老、愛情、死亡提出了一種詩意的表達，可愛、逗趣、浪漫而優美，冶於一爐。 
 

觀眾一進入劇場座位席，便能看見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太婆（那是手工製作的面具，挺有質感的），坐在房間裡的床沿，身體微微抖動，或是略略前傾後傾，都是很細微的，關於老態的模擬與表演，其細節掌握得相當不錯。尤其戲開場之後，老婆婆要起身走到茶几旁去食用藥丸，她緩緩地且費勁地從床沿起身，而且支撐的力量得立刻轉移到右手所把持的助行杖把手上，然後彎著腰，步履蹣跚地走到茶几旁的座椅坐下；緊跟著打開藥罐，卻不慎而使得藥丸盡灑在地，楞住片刻（因為行動不甚靈活，又無人可以幫忙撿拾那一地的藥丸），帶著無奈，還是得起身，走到藥丸旁，費勁地彎腰撿拾等等，這一系列的老人身態，不矯揉造作，具說服力，也讓人對接下來的表演內容充滿期待，算是一個成功、紮實的開場。 
 

在整個表演當中，黃凱臨大致扮演了老太婆、年輕小丑、一對戀人（用手指偶的方式）等角色，其中以年輕小丑的篇幅較長。在老太婆被衣櫃「吸」進去之後，不久，年輕小丑就提著一個手提箱，肩著木梯和求生繩，從觀眾席右後側的劇場門進來，接著就是一連串她對這個房間的探測、觀察、修整與冒險：為了防止窗戶被風吹開（或者被月光震開？），她用膠帶貼上補強，偶有牆縫漏風，她亦找出縫隙，並貼上膠帶；為了防止被風吹倒捲走，她將自己繫上求生繩；她把玩著助行手杖，重新發現它似乎可以當成防身的佩劍使用（幻想自己成了唐吉訶德？）；她不斷地和手提箱裡拿出來的物件有所互動，她也不斷地在防禦著隨時會震動而可能威脅到她的安全的房間、窗戶，甚至是衣櫃。忙得很。
 

忽然神來一筆，她利用求生繩和兩手的手指，表演了一段羞澀的情侶，片刻間，又成了一雙翩翩飛舞的手，象徵情侶終成眷屬，比翼雙飛。但一陣燈光變化之後，她仍逃脫不了「老」（由另一位女演員穿著特殊造型所飾，不露臉）的糾纏，身體變得老態鬆垮（穿了一件象徵皮肉鬆垮的造型背心）；最後，她脫下那件背心，折疊成一個襁褓嬰兒的模樣，與小丑的紅鼻子，一起放在舞台的地板上，光束打著，逐漸燈暗。
 

在這個作品中，我主要看到的是不同的人生階段的風景，有襁褓中的安穩、青壯時期的愛戀與冒險、逐漸老化的蛻變、老態龍鍾的緩慢與無奈，雖然不見得是依照正常人的一生成長階段順序來鋪陳，卻是在詩意中跳躍來去，如此似乎更能讓人綜觀生命與年華老去的發生（這裡頭，沒有那麼地直接表現死亡）。表演在悠緩中漸次展開，主要的小丑表演、節奏、眼神，以及與觀眾的交流，都掌握地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