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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在演出之前，先拜讀了李宇樑的最新劇作《完蛋的Bug》，我再次地為李宇樑的巧思與文筆所折服。

 

剛開始進入這個劇本時，我腳步緩慢，小心翼翼地閱讀著台詞的每個字句，漸漸地在腦海裡建構起時空場景的氛圍與人物的形象，開場的青年持槍指向男人的額頭，男人欲奪槍，兩人於是搶成一團，女人出來制止，黑暗中槍聲響起，這樣的開場透出了若干懸念，這三個人是誰？從何而來？什麼關係？為何會有衝突？有誰被射傷或射死了嗎？

 

故事倒回三小時前，這三個人在不同的時間點，以不同的方式，被飯店裡的外勞帶領到飯店後面的違章小房裡，他們彼次有著各自的故事，互不相識，也因此對彼此保持著戒心與不信任；外勞不斷地進出於飯店內廳與違章小房之間，並向三人傳達飯店老闆很忙，要外勞多照應他們三人，但三人都表示並不認識老闆。男人因為失手誤殺了一名內地的官員賭客，逃亡中；女人因為房地產投資失利，跑路躲債中；青年則參與了立法會的示威遊行，在警民衝突中誤傷了警員，躲藏中；由於外勞通報，說飯店內廳正有警察公差在食用火鍋，使得廁身於違章小屋裡的三人，為保安全，暫時無路可出。

 

故事讀到這邊，應該已經令某些人聯想起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沙特（Jean-Paul Sartre, 1905-1980）的劇作《無路可出》，旅館的侍應生陸續帶領一男兩女進入一個房間，該劇導向「他人即地獄」的存在折磨與無間荒謬，在那走不出的旅館迷宮之中，只有無盡的窒悶與痛苦。

 

如果《無路可出》是一面鏡子，我在李宇樑的《完蛋的Bug》倒是讀到更多的象徵，原先在這座象徵森林裡，我走得還謹小慎微，但一旦找到（悟到）這座象徵森林的邏輯與路徑之後，仿如神助，字字珠璣讀起來，饒有興味與喻意。

 

我找到的第一把鑰匙是劇中不斷重播遊行新聞片段的電視機，由於發生故障，它不單聲音變調走樣，影音時有時無，完全不受控制，外勞說這台電視機已經用了十五年了，就是這個使用年數，澳門回歸至今也已經十五年，以電視機及新聞來暗喻特區政府機關與媒體。

 

就像解開了連環鎖一般，我陸續讀到空間場景與掛鐘時間的象徵喻意，老牌飯店後面的違章小屋，就像是中國南方的葡殖回歸小城澳門，而澳門是座大賭場，裡頭各路人馬與各色人種都有，大家都想在這座大賭場試試自己的運氣，海撈一筆，這裡也不過是暫時躲避或偏安廁身之地；雖然牆上有掛鐘，但卻永遠誤時，外勞經常要調整時間，但只有現下是準時的。這些「暫時」、「廁身」、「誤時」（或「無時間」）、「試運氣」，似乎都在暗涉澳門歷史與社會的文化狀態與澳門人的情感心態，而這樣的澳門卻交由一個搞不太清楚狀況的「內地外勞」（特首）在忙得不可開交，對其而言這只不過是一份工，只要對老闆（北京中央）負責就好，但偏偏在這個違章小房裡頭，因為儲藏雜物已久，髒亂無序，滋生許多蟑螂，這約莫都是在諷刺特區政府沿襲部分葡澳時期的舊制，且疊床架屋回歸後的新制，積弊日久，堆污累垢，早已出現「蟲蟲危機」。

 

我採取「對號入座」的讀法可能不是一個好的閱讀方式，但我想這無損於這齣上乘諷刺喜劇的藝術價值，劇中有許多反映現實的事物（譬如香港佔中行動中的雨傘），澳門觀眾看了勢必心有戚戚焉。然而我更關心的是，這個年代，在諷刺與喜鬧之後，是否真能撼動現實一絲一毫？至少我們在劇中可以找到一些窒悶已久的情緒出口，對審美心理而言，仍是健康、積極而正面的。

 

感謝李宇樑，在這樣的時代，寫了這樣的作品，創作者永遠是最敏銳的文化先覺者。

【演出訊息】

黑色喜剧《完蛋的Bug》-晓角年度公演

演出时间：2014年11月28日 周五 20:00、29日 周六 15:00/20:00
演出场馆：澳门文化中心-小剧院

*本剧含不雅用语，十三岁以下不得进场

票价：120/100元（澳门币）
咨询电话：853-28555555
场馆地址：澳门新口岸新填海区冼星海大马路澳门文化中心

澳门晓角话剧研进社主办及制作的《完蛋的BUG》，是2014年晓角重头剧目，本剧是澳门著名剧作家李宇梁先生的最新剧作，以突破过往风格的黑色喜剧手法，为澳门写下一篇现代警世寓言。剧目演员阵容强盛，分别有阔别舞台十年的剧场顽童许国权（大鸟）、百变演员梁恩倩、知性节目主持人吴嘉伟、更特邀台湾过江龙陈巧蓉来澳合演。由本澳青年导演莫家豪执导，继《丑男子》、《明年此时》、《女人与男人的战争》、《哥本哈根》后的新作，如此组合必定耳目一新，不容错过！香港剧作家杜国威、台北艺术大学讲师于善禄、中国话剧历史与理论研究会会长田本相一致推荐！（本段文字由晓角话剧研进社提供）

制作团队
导演：莫家豪
编剧：李宇梁
演员：许国权、梁恩倩、吴嘉伟、陈巧蓉
艺术总监：许国权
行政总监：卢耀华
内务总监：蔡玉婷
监制：杨彬
舞台及服装设计：林嘉碧
音乐设计：陈蔚风
影像设计：Raymond Nogueira
灯光设计：杜国康
化装设计：A-Z Make up Production
舞台监督：郭杨蓉
执行舞台监督：刘芷蕙
助理监制：李曦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