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拒絕柏木之後,我成了班上公敵,不,應該是全校公敵。
本來只是敢在背後說我閒話的人都正大光明地用著輕蔑又或者不屑的神情看著我,老實說,這個黑鍋背的太讓人不爽了。
而讓我陷入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卻氣定神閒坐在我身旁,揚起無辜的八字眉頭用著擔憂語氣對我說。
「午餐吃菠蘿麵包很不營養妳知道嗎?」
完全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再想什麼---
是來落井下石?還是來刺探情況?
「來。」柏木把她三層式的便當拿起了中間那層遞給我,問「壽司可以嗎?」
看著裝滿壽司的器具,我沒有伸手接過,只是露出不明白的神情看著她。
可是似乎讓柏木誤會了。
她以為我不喜歡壽司,所以收回了手。
「不喜歡吃壽司?」柏木嘟起嘴,小聲碎念著「那玲奈喜歡吃什麼呢?」
喂!
等等,未免也太裝熟了吧?
「我跟妳有熟到可以用名字稱呼了嗎?」
看來方才所預測的答案通通不對,這個笨蛋只是單純很厚臉皮而已。
嗯。
還很愛裝熟。
柏木卻大言不慚的回我「我們不是同班同學嗎?叫姓氏太生疏了,妳也可以叫我由紀。」
看來似乎是想玩朋友遊戲呢。
明明把我害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這麼理所當然地找我玩朋友遊戲嗎?
偽善者真不虧是偽善者,還是這才是她的陰謀呢。
「我說妳啊,是想讓我被全校學生排擠後再裝作想跟我做朋友的樣子,讓我覺得妳這自以為的施捨是值得感激嗎?」
被我說中了吧?
柏木由紀,妳真是我見過最偽善的人了。
把垃圾握在手心另一隻手拿著漫畫,站起身,不想要多待在這個人身邊一秒。
當我正想要離開學校天台,越過柏木身旁時,左手被她拉住。
「為什麼玲奈總是喜歡誤解我的行為呢?」
那還用說嗎?
「當然是因為我討厭妳啊。」
沒錯。
從第一眼就討厭了。
加上這件事情之後更加討厭了。
「所以不要再來纏著我陪妳玩那無聊的朋友遊戲了,有很多自願當襯托妳存在的人,去找她們吧。」
聽見我這番話後,柏木居然生氣了。
她又揚起很無辜的八字眉,可是神情卻異常嚴肅,連音調都壓低不少。
「所以說,玲奈總是誤解我接近妳就只是想要玩那什麼無聊的朋友遊戲?還有什麼襯托我存在的人?」柏木站起身,因為她身高比我還高上一些,迫使我必須微微抬起頭看著她。「我,只想要瞭解玲奈妳,就這樣,沒有其它可疑動機。」
「想要瞭解我卻讓我成了全校公敵?」這是哪門子的瞭解法?
「都說了那是誤會,況且,玲奈妳是個會理會別人亂在妳身上貼標籤的人嗎?」
這是激將法嗎?
我兇狠的瞪著柏木「妳以為這樣子,我就會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囉?」
柏木只是嘆口氣,露出一副我跟妳很難溝通的神情,讓我感到非常火大。
如果站在我眼前這個笨蛋沒在玩不停邊爬樹邊摔倒的爛遊戲,我會變成這樣嗎?
所以才不想要跟柏木有所瓜葛。
以免往後要是柏木出事所有人第一時間絕對會把矛頭指向我,又不是呆子,這種吃虧事情我才不做。
我是不會輕易上當。
「她們是她們而我是我,別說妳被貼上標籤我也是啊,所以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跟動機去挖苦妳甚至嘲笑妳,她們愛說什麼沒辦法去管,只要自己不去聽不就好了?」
柏木大而深邃的瞳孔照印出我的身影,清楚到看見了我那動搖的神情。
也許我只是想把氣出在柏木身上而已吧...?
只要不去聽不就好了,在遇到柏木之前我一直都是這樣子做的不是嗎?
自從柏木出現後,我就變得不太像我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
我不是發過誓絕對不會在因他人而動搖了嗎?
已經不想要在受到傷害了......
夠了啊。
不想要在體會一次了。
所以---
我決定了。
「抱歉,我是不會因為討厭的人而改變想法,把我害成這樣子的人就是妳,讓我變成走在校園內都會被說閒話的人是妳。」沒錯,就是這樣。
這才是松井玲奈。
我露出兇狠神情,伸出食指朝柏木指了指,警告她「別再來纏著我,這是最後警告。」
說完後,我轉身離開了天台。
頭也不回的。
「就算妳討厭我,我也不會退縮的。」
柏木的聲音迴盪在樓梯間,傳進我的耳朵裡,本來是緩慢的步伐立刻加快,只剩下搭搭搭的腳步聲---
無視吧。
對,無視她。
就算柏木再怎麼說,只要無視就可以了。
時間一久就會感到無趣或者退縮。
偽善者不都是這樣嗎?
所以就像往常一樣對待就好了。
不需要任何愧疚、不需要感到動搖,照著自己的步調生活著,這樣就好。
一個人就好。
松井玲奈的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就好。
不停地這麼堅信著。
不停地說服著自己。
當翻越過學校圍牆,在落地那一刻,就聽見了廣播正說著『報告、報告,二年三班柏木由紀,請盡速到學務處報到。』
『她們是她們而我是我,別說妳被貼上標籤我也是啊,所以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跟動機去挖苦妳甚至嘲笑妳---』
腦海裡響起了柏木的聲音。
我揚起諷刺的微笑。
柏木由紀,妳應該不知道妳身上的標籤和我的是不一樣吧?
妳根本不知道妳身上的標籤是妳自己貼上去的。
偽善者。
都是這樣子假裝受害者來博取同情嗎?
我不由得逼自己這麼去想。
不得不去這麼想。
「柏木由紀,是個偽善者。」
而我,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