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陳宜接過電話。
「喂,是我。你現在在家嗎?」明海緊張地說。
「是。」
「我現在趕來你家中,你現在留在家中等我,我來接你了。」
「接我去哪?我可不想見你。」
「一會才解釋吧,我現在趕來找你,等我!」
明海掛線,陳宜感到莫名奇妙。她並不想見到明海,所以決定逃避他,馬上離開。明海想不到弄巧反拙。
陳宜換好衣服,決定去找美唯。她這個星期都慣了晚上趁美唯睡覺後探望美唯。她下了公車,再步行到醫院。沿途罕有人跡,晚上走這條路格外恐懼。幸好路旁的馬路也時有車經過。
忽然,下起滂沱大雨。陳宜沒帶兩傘,剛好不遠處有一電話亭,於是他走進電話亭避雨。
「鈴鈴……鈴鈴……」電話響起,不是電話亭的,而是陳宜的。
「喂,你在哪?」明海緊張萬分。
「我正在去醫院。你找我究竟有甚麼事?」
「一會才解釋吧,我現在駕車就來,別四處亂跑!還有小心點!」
明海又掛線,陳宜十分無奈。她望向電話亭外面,見雨勢愈來愈大,好像永遠也不會停。這時,來了另一位女生,也是避雨避進電話亭,因為陳宜見那女生也沒有帶雨傘,於是邀請她走進電話亭避雨。於是,二人便在狹窄的電話亭擠在一起。這女生,其實是明海的恩人,但陳宜不知道。
「很大雨呢,看來要好一陣子才會停。」陳宜帶着微笑說。
「嗯,現在只好等雨停吧。」恩人從手袋中拿出小手帕,拭抹身上的雨水。這一刻,陳宜也着迷起來,因為恩人實在太美。
沉默片刻,陳宜又挑起話題:「對呢,你叫甚麼名字?我叫陳宜。」
「我叫郭瑞如,你好。」
「瑞如?很悅耳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卻普通極了。」
「不是丫,你的名字夠簡單,很容易便記起,我的名字太難記起了。」
「也不是丫,我現在也記起了!你這麼晚經過這裡,你住在附近的嗎?」
「不是,我只是去醫院找人吧。」
「那真巧了,我也是去醫院呢,一會可以一起吧。」
「嗯,對呢,你有男朋友嗎?」
「吓?」陳宜感到錯愕,因為問題好像太深入,但答也無妨:「我也不知道算是有還是沒有……」陳宜還未完全忘記明海,而現在他們的關係又若即若離。
「這麼不肯定,最近感情出現問題嗎?我也是呢……」
「算是有些麻煩吧。你呢?你又怎樣?」
「我發覺我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在外面有另一個女朋友。」
陳宜在想世事就是這麼巧,或天註定男人就是花心動物。
「我跟他在讀大學時開始交往,到現在也好幾年了。本來我跟他感情很穩定,但最近他對我愈來愈冷漠。我打聽過,發現原來他重遇了舊情人,他們還舊情復熾,發展起來。」
「那接着呢?」陳宜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很想了解這人的經歷。
「我繼續查,又一直裝作不知道,我一直給他機會,等他浪子回頭,但他卻變本加厲,愈來愈疏遠我,不會主動找我。我知道我不可以呆等,於是我對他做了點東西作警告,但他卻無動於衷,還趕我走。」
這時,陳宜收到電話短訊,是雪兒傳送給他。短訊寫着:「襲擊的主謀不是你男友,是他的情人,名字叫郭瑞如。」陳宜驚愕地把視線轉回瑞如,瑞如目露凶光地瞪着陳宜。
「我不忿氣,我付出這麼多,為甚麼他不念恩情?一定是這女人從中作梗,我一定要除去這女人,而這女人就是你──陳宜!」瑞如從手袋中拿出小刀,刺向陳宜。
陳宜的腹部被小刀輕輕擦損,千鈞一髮間,她避開致命一擊。但她卻被瑞如攔着,逃不出電話亭。陳宜力氣比瑞如大,她雙手捉緊瑞如拿着刀的手,很容易便將瑞如壓退,找到空隙逃走。但地上濕滑,陳宜被扯跌,瑞如便乘機插陳宜的背一刀,又一刀,又一刀。
「住手!」明海路經此途,看見陳宜便馬上下車撲救。
明海一手把刀搶過來,拋開,然後推倒瑞如,再看陳宜傷勢。陳宜背上被刺了幾刀,血不單從傷口流出,更從口中咳出一灘灘血。明海嘗試堵着傷口止血,但傷口實在太大了。這時,其餘經過的車停下了好幾輛,幫忙帶陳宜和明海到醫院。有的則留下來看管兇手。
「別死,要挺着……」明海擁着陳宜,不停按着陳宜背上的傷口,但陳宜吐出的鮮血已把明海的衣服都染紅了。
「對不起……我錯怪你……」陳宜感覺頭昏腦脹,雙眼已看不見東西,只有黑暗。她有千言萬語要告訴明海,但她已沒有力氣,她只能用三個字去總括想說的話。她用手摸索明海的臉。他摸到明海滿臉也是濕的,當中有冷冰冰的雨水,也有熱烘烘的淚水。她等了。她笑說說:「我愛你……一直……」
失去所有之前,以往的生活片段在陳宜腦海中快速閃過。與明海初遇、肌膚相觸、分別 :家園被焚、爺爺去世;遇上美唯、寄居美唯家;重遇明海、最好的朋友遇襲、自己遇襲;死亡。死在僅愛的懷中。
陳宜覺得她的生命太短暫、太多苦難,但活得亮麗精彩。她有很多遺憾:她從沒見過父母,與美唯未能和好如初,與明海未能佳偶天成。不過,一切也算了吧。她覺得已沒有深究的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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