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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23 11:28:32| 人氣8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拾人牙慧】母親系列之二── 孤獨的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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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是南非作家柯慈(J.M.Coetzee)的《鐵器時代》(Age of Iron)。

書中的她獨居，患上癌症。唯一的女兒遠在美國，組織家庭，開始新生活。臨走前，女兒斬釘截鐵地對她說：不要叫我回來。於是，關於生活中的所見所聞，她對女兒沉默。她對女兒的呼喚寫成了一封又一封信，直到書本結束，我們都不曉得信會不會寄到女兒手上。

在南非，種族隔離政策仍在實施的時候，身體在癌症的侵蝕下，逐漸衰弱的她，目睹了種種驚心動魄的事故。替她工作的女人的孩子被射殺了。在一群黑人的圍繞下，她無法說出真正的話語。她，是一個白人。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住在她家門外的流浪漢。流浪漢有一只狗。他來，只是因為她的家沒有狗，並非她想的，來指引她。日復一日，他們建立起情感。他在她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待在她身邊，隨手可得的地方。

是否只有通過訴說，我們才能夠得到救贖？她遺失了連接別人的語彙，尋找不到跟別人溝通的語言，於是她，將心情附諸文字。然而，還是有著一些，她無法訴說的，譬如說，孤獨。

她寫給女兒的信中，隱隱透露著孤獨。寂靜的時候，她說她可以感受到衍生自她身體的癌症細胞正在吞噬她的肉體，一點一點慢慢地吞噬。那些細胞就像孩子一樣，衍生自她的血肉，卻無法像生命般被誕生下來。它們並不意味著生，而是死。一旦它們從她的身體獲得充足的養分長大，也會是她死的時候。

有甚麼孤獨，比感受著自己一步一步邁向死亡更甚？更荒蕪？而癌細胞是否對照著南非的種族隔離政策，也在吞噬著人們的心靈，激發仇恨，讓南非逐步走上死亡道路？

在那裡，死亡彷彿隨手可得。那個渾身子彈孔、蒼白的孩子屍體，在她的眼底，久久不散。孩子的軀體那麼安靜，死前一刻所承受過的鮮血和痛楚，都變成了啞口無言的安靜。

面對這一切，還有逐漸敗壞的身軀，她感覺到女兒離她很遠，因為女兒並沒有實在地待在她身邊。她們在電話中談論著不著邊際的話題。曾經的血肉相依，已越來越遠。她沒有要求女兒回來，沒有把一切呼喚說出口。

或許，面對最親密的人，我們很難尋找到訴說孤獨的語彙。孤獨的深刻，在擱淺以後，會留下甚麼？我闔上書本後，思立良久。


Kasimir Malevich 畫作《Womanfigure》

我要檢舉
台長：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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