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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5 10:28:31| 人氣6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拾人牙慧】未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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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得知朋友懷孕。看著她微隆的肚皮，好像可以透視到一個生命就在肚皮之下，緩緩成長。感覺奇特。

而我的手上，捲著法國女作家安妮艾諾﹝Annie Ernaux﹞的《記憶無非徹底看透的一切》。書本記載了一次意外懷孕，還有處心積慮的墮胎。字字句句，讀著叫人怵目驚心。

朋友告訴我，懷孕後身體起了很大的變化。那些變化，來得太快，令她來不及調適。不禁想，一個女性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身體起變化時，究竟是甚麼時候？

我不曉得朋友是以怎樣的心情去迎接這個即將誕生的生命。其實我更感興趣的是，她如何看待自己這個時候的身體。一個生命，即將隨著時日漸進，自她的生命形成。

安妮書中的“我”，是個文學院生。意外懷孕後，千方百計想把孩子拿掉。當時在法國，墮胎還屬犯法，因此她必須秘密地進行此事。由於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下孩子，因此，對於懷孕一事，有時候她的感覺並不真實。然而，她明瞭，時間不會放過她。

那個生命，在她的子宮裡，從受孕的細胞開始分裂，直至死亡的時間，不過三個月，卻盤據在她的心中超過40年。

她的身體，在這三個月中，經歷了一場艱澀的蛻變。她從一個華美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女人。她雖未擁有孩子卻經歷了跟所有產婦同樣的肉身痛苦，甚至更甚。

她在同一個時刻，經歷了生與死。

在找到人為她墮胎前，她還試過自己動手，用毛線針。痛得她無法繼續下去。那個深深鑲在身體裡的子宮，那個用力吸著母體的生命，那枝導入子宮裡的毛線針，我可以想像那痛，必徹心肺。

墮胎後，她的身體鏤刻了無數的傷痕，或隱形或外顯。她的身體，在剎那間，經歷了天荒地老。

閱畢此書，我的腦海中，恆常留下了一個畫面，以萬鈞的爆發力從她的子宮中，沖出來的胚胎。那個頭顱巨大，身軀小小，雙眼像兩塊藍色斑點的胚胎，最後，在便池被水沖走了。

沖走了，卻未曾離開。

或許藉著書寫，能夠造訪記憶，將一些傷痛撫平。然而，一切並未離去，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就像她無法回到從前的身體。

《記憶無非徹底看透的一切》Annie Ernaux／著，張穎綺／譯
大塊文化出版公司

我要檢舉
台長： 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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