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召喚-秋訪山毛櫸 98-11-07＠薄雪草記事﹒冷水坑生態人文工作室

2009-11-11 19:37:51| 人氣4,409|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金色召喚-秋訪山毛櫸 98-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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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記不清在這片崩塌劇烈的向陽稜線落腳萌芽生根
是多少洪旱以前荒遠的事
只記得日復一日迎著風伸展臂膀與指尖攬霧插雲
在嵐雨霜露迭替澆灌中茁長....
卓然挺立

去年處暑聽著你壓抑不下聲量的童音自遠而近
見你冒著霧雨
"游"過半個大人高的芒草叢來到我的足下
我用浸潤在迷濛中整座森林的蓊鬱晃漾著迎接溫柔地款待

自此惦念著你小小的身影

今年立冬終於盼到你前來履約
聽你乘著沿途發現山羊便氣球磨菇與小蚱蜢... 的高昂興致由遠而近
踱著益發穩健的步伐沒有喘息抱怨不再跌撞踟躕
還帶了你個頭矮小卻意志堅定的小妹
一同在山行中心領神會大地母親的親密絮語

我只是慈愛地俯瞰著
見你們抬起臉蛋仰視陽光粲然撚亮我一身斑斕的羽衣
見你們低頭蹲伏窸窣作響的落葉間翻尋子實
見你們各自拾起黃葉片片綴飾髮稍的天真爛漫
見你們在午後的霧影間歇憩眼神中閃過一絲慧黠迷離與空茫
見你們在枝頭凝結的雨露滴答紛落時轉身暫別悄然離去

我但願我能 --
為你們祝福以一份巨大的凝視
給你們擁抱以一個綺麗的眠夢
我將講述一段南澳北溪與南溪初生的床邊故事給你們聽
夢境裡
有無垠的晴空湛藍如遠古的傳說
有鋪滿山稜的橙與黃鮮麗如烈焰的延燒
有落葉翩飛旋舞如夸父綠小灰蝶
也有層雲漫湧霧鎖霾封 ...
作為這段遭逢最完美的謝幕

秋天是一場金色的召喚

不只是樹葉受到肅殺金風的敦促紛紛變換了一身色彩斑斕的衣裳在葉柄處產生離層等待時機成熟離枝
候鳥受到秋季的召喚體內的生理時鐘導引牠們該是往南方遠行的時候到了
我們應該也是受到金色的召喚牽引吧? 知道此時要來此地欣賞一樹金黃的山毛櫸... ?

阿德將車移至翠峰山屋下方停妥整裝往山毛櫸步道出發
好巧的是同為雪霸義解的周爺爺周奶奶也剛從台北開車來
我們家與周爺爺周奶奶非常有緣在觀霧雪見合歡山賞花太平山賞山毛櫸都不期而遇

今天可說是"慕山毛櫸之名"而來的遊客絡繹於途
步道兩側似乎剛除過草不像去年夏末那時後半段下坡路幾乎全在芒草中泅泳

小咕嚕似乎更能享受旅途的甘美和趣味了
一下子是發現路邊岩壁下的草叢有一堆山羊/山羌的大便

(這是小咕嚕在幼稚園假日生活分享中畫下的山羌正在便便充滿童趣)

在潮濕林蔭下不時見著一種氣球狀的蕈類它的孢子囊很類似尖頂地星小咕嚕就嘗試用食指戳戳看並在包子散出後試圖將它復原
或者跟隨阿德的指引觀察一隻在地面跳躍的小蚱蜢....

本來還仰賴著揹架的小瑀魚最近也開始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許多路段都願意嘗試自己走去經歷疲憊和考驗的洗禮

才走不到一半的路邊開闊處剛好見到對面山嶺稜線的綿延處盡是鮮豔的橙與黃
原來那些全是被山毛櫸染色的森林!
若不是秋日來訪我或許無由體會山毛櫸幾乎盤據了所有稜線上迎風處與陡峭坡地的壯觀景象!

其實不只是山毛櫸美我們的旅途仍有許多青楓掌葉槭紅榨槭...
小咕嚕和我常被一地秋天蓋上的掌印畫所吸引
在我們眼中都是秋季華美繽紛的衣裳

小咕嚕和小瑀魚幾乎一路都在問追上周爺爺周奶奶了嗎?
我們在銅山看望洋山的崩璧南澳北溪南溪向源侵蝕的解說牌附近追上了停下腳步互相招呼

還記得去年走在山毛櫸步道幾乎整個下午的時光都浸泡在一盅又濕又重的谷霧裡
從銅山缺口望出去只見無盡的白茫
今年到達銅山崩壁附近的時間接近中午幸而翻騰的雲朵不時開散讓我們還有一些機會一掃去年未竟的心願

阿德在路途一邊尋思著可以幫小咕嚕木刻直升機與戰鬥機的材料不知不覺又放緩了步伐

不過步道很快地就隱入山毛櫸的森林下引領著我們的視覺被一幅幅豔麗的山畫所吸引

在這段稜線上的步道一路牽著瑀魚的小手踩著滿地窸窣作響的山毛櫸落葉
在這群盤根錯節的山毛櫸老樹下行走不時仰頭觀看蒼勁的樹型
雲霧聚攏了又散時溫暖的陽光穿透了樹冠一片一片點亮了山毛櫸的葉子
那些橘的黃的透著光... 邊緣焦枯的... 葉脈中心帶著一點綠的以及一部份疊映在另一片樹葉上的影子.....
那些燦爛已逝葉落盡淨的細枝條....對我似乎都有無以言說的惑力...
就這樣不捨地看著張望著
真希望除了相機之外自己還有其他足以定格這些美如教堂窗花的瞬刻

我們在一株大樹下逗留陪周爺爺和周奶奶尋找山毛櫸的果實
撿拾了一些形狀確實神似櫟果的甚至試圖將它們撥開最後發現那些終究都只是某種昆蟲的蟲癭
我想起前段時間閱讀過一篇關於蟲癭的文章昆蟲分泌的激素不僅能夠使植物細胞增生甚至能改變營養的流向...
秋季應該會是殼斗科的山毛櫸落果的時節山毛櫸的櫟果到哪裡去了呢? 這一番樹下的找尋看來只覓得一個心頭待解的謎

出發的時間可能還是晚了在山毛櫸純林下走到一半雲朵又漸漸聚攏了起來陽光慢慢地隱匿了
最終抵達山毛櫸步道終點只能欣賞浸泡在霧中朦朧的枝葉剪影

我們在終點的木棧台坐下休息周爺爺和周奶奶因為還要趕回家用完午餐就先往回走

小咕嚕和小瑀魚飽足後就在木棧台上脫下鞋襪追逐玩耍
阿德則是很專心地開始用瑞士刀削木頭幫小咕嚕刻戰鬥機

待到天空飄起霧雨在山毛櫸的枝椏凝結成時光流逝的滴答聲
才慢慢收拾與山毛櫸森林暫且告別

回程小瑀魚仍堅持自己走走出山毛櫸的森林直到想睡覺了才坐上阿德的揹架
小咕嚕今年的體力更好了可以完全不午睡路途也不曾喊累一直跟我走在一起
我萬分珍惜能牽著他的手在山行中一面斷續交談著的時光

霧雨綿密原期待著遊客漸散時也許會有機會看見帝雉或藍腹鷴
不過草叢中反覆傳來的大型雉科拍翅聲卻很機敏地在阿德鑽進濃密的灌叢中時候溜走

瑀魚在揹架中睡醒時跟我和小咕嚕一起一路踏著計數著步道中的樹幹橫切面
沿途的虎杖果實都已經乾燥逐日轉為褐色再過不久地面上的植株就要完全枯乾凋萎了
趁著這秋日的尾聲讓小咕嚕和小瑀魚沿路採著大把大把的虎杖的果實吹著好玩

旅途又是結束於一陣越來越急的雨點追趕
在濃霧和驟雨中搭起營帳黑夜提早降臨了

後記:

「台灣山毛櫸」又名「台灣水青岡」，山毛櫸這一屬廣泛分佈於北半球，在台灣則只有一種，
它不是櫸木的親戚，而與栓皮櫟，青剛櫟，長尾栲... 同屬殼斗科植物。
台灣山毛櫸也是珍貴的冰河時期孑遺植物，活化石，不過名聲並不如同是冰河孑遺生物的櫻花鉤吻鮭那麼響亮。

台灣山毛櫸是依著四時作息的落葉喬木，它特別偏好生長在迎風的稜線，以及向源侵蝕劇烈的溪谷上游，在強風與崩塌中挺立，
分佈區域有南北插天山、銅山、飯包尖山及阿玉西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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