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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02 12:25:57| 人氣42,434|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原汁.原味 之ㄧ 太魯閣 同禮古道 9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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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一波潮濕鋒面的追趕下 紮營在微雨中的太魯閣合流 濃密的樹冠篩濾了雨水 阻絕潮濕
醒來帳外已無滴水聲 清晨天空依舊陰翳多雲 但雨水已歇
熱騰騰的蔬菜湯麵清爽下肚 就將濕冷的感覺驅離了

八點多整理好輕裝 今天要從太魯閣台地往上 走大禮大同步道 出沙卡礑

大禮大同步道最早是太魯閣族部落間聯絡的道路
從太管處後方的台地步道北段 先沿著一段穿越次生林的之字形林道緩上
闊葉樹林停棲著不畏人的黃腹琉璃 地面散落著香消玉殞的斑蝶殘翅 及許多無患子的果實
我漸漸回想起 小咕嚕六七個月時 我們來參加馬拉松 曾經走過這條步道及沙卡礑的一小段
途經一條直接上到流籠頭的陡直捷徑入口
接上得卡倫步道之後 一路沿坡度陡峭的木棧階梯上行
上到第一流籠頭附近的高度 坡度才開始減緩

潮濕的木棧道 殘留著昨天雨水的痕跡 沿途每隔一小段 就見台灣獼猴的新鮮排遺
行經幾處次生林 空氣中遊離著尚未散去的動物騷味
我們一路猜想著牠們昨天在哪裡躲雨過夜呢? 也許就在稍早的幾分鐘前 牠們正群聚在此 就著美好的晨光享用著大餐
發現我們不速闖入的聲音行跡 便急急走避

在爬升的路途中 不時可以從樹林的空隙 俯瞰太魯閣台地 立霧溪以曲流及深邃的下切 穿山而出
隨著步步高升 更望見遠方的七星潭海岸 與更渺遠的太平洋

只是 當視線移到太魯閣台地對面的亞洲水泥廠時 才知道那是將整座山逐漸剷平掏空的醜陋凌遲之刑
美麗的山嶺 無價 正不斷地被開膛破肚 將開採石灰石變賣 製成水泥 糊在每一條宣稱需要"整治"的溪流與公路邊坡
也製為更多的消波塊 讓風情萬種的海岸 同樣也被水泥淹沒..... 這是水泥的"傳奇"也是東部人的哀愁

步道上又陸續撿到一些無患子的果實 小咕嚕和小瑀魚回想起阿德曾在新埔的飛龍古道 介紹過這種植物
小咕嚕還將其中一顆果實剝開 在水龍頭下搓出泡泡 於是兄妹倆開心地爭相說著 要帶果實回家去洗頭髮

  十點鐘左右 一陣機械運轉聲 引起我們抬頭注目
正從樹林間的縫隙 尋著聲音來處 從這邊的木棧階梯 看見第一流籠頭啟動了 上上下下運送著大批貨物
第一次見到流籠 激起了孩子們的好奇心

阿德一路述說著大同和大禮部落 與外界並無道路相通 出入只能靠步行於崎嶇的山徑數小時 原來過著與世隔絕 自給自足的生活
現在為了孩子的教育不得不與外面的世界有往來 大部分部落居民在數十年間陸續遷移到平地 少數仍回到山上農耕
而以流籠載運農產品與補充生活物資

步道超過第一流籠頭的高度之後 就再也沒有單調的木棧道 成為土石夾雜的山徑 迂迴穿過山間次生林 讓前行的路充滿探險興味
山間林木幽深 小咕嚕對於穿行落葉樹藤與巉岩亂石 並不陌生
古老的筆筒樹生得又高又大 許多植株都高聳直達十數公尺 一經阿德提醒 小咕嚕更感覺自己真像走在侏儸紀的世代

接連經過幾段筆筒樹森林
阿德提起以前郭城孟老師曾提到 台灣中低海拔的筆筒樹 可生長到十數公尺高 是現存蕨類植物中 最類似侏儸紀年代的森林奇觀
我們和小咕嚕興致盎然地討論著關於侏儸紀的話題 不知不覺抵達大禮大同步道的入口
小瑀魚和小咕嚕也飢腸轆轆了 就地放下背包休息 開始午餐

另一隊從流籠頭直接爬上來的登山隊伍 也剛好在不久之後抵達 對於阿德帶著兩個小小朋友來爬山感到十分吃驚
他們今天的目標是前往大同部落 晚上要落腳在大同的民宿

我們繼續前行 進入大禮部落
大禮舊名赫赫斯 意思為蛇聲 或多蛇之地
日據時代自1896年發生新城事件 到1914年的太魯閣戰役止 其間十八年 領導著太魯閣族人堅決捍衛傳統領域
英勇抵禦外來政權入侵 讓日本軍警始終無法進入太魯閣地區 奪取山地資源的外太魯閣社總頭目 哈鹿閣.那威 就居住於此

大禮部落海拔高915公尺 山區的楓香與青楓 感知季節的嬗變 顯然比太魯閣峽谷公路途中所見更為艷紅
步道旁盛開著美豔的紫紅色油點草 幾位部落的原住民騎車前來 協力清理一株橫倒在路中央的樹木
寧靜的氣氛中 只聞林間鳥語輕靈 讓大禮部落顯得更為遺世獨立

 

瑀魚睡醒離開揹架之後 就開始神采奕奕地自己行走 一路收集著喜愛的紅葉和落花 與咕嚕追逐呼喊 顯得十分開心 
前行遇到第二流籠頭 小咕嚕想起早上見識第一流籠頭將物資載運升降的奇景 對流籠鋼索及地上的鐵線感到興趣
嘗試拖拉著 卻發現手上全沾染了黑色油墨

大同和大禮部落過去的住民 大部分移居到太魯閣外立霧溪口 最後一批在大約三十年前遷村到秀林鄉富世村
部分住民仍常回來山上的家園 耕種祖先留下的田地
阿德在廢棄的派出所中 見到許多原住民晾曬著 採種用的玉米
如同我們多年前在南安附近所見 經過反覆地檢視 阿德深信原住民種植的玉米與平地漢人種的 應屬不同品種

部落裡的道路指引著我們前往一座廢棄的禮拜堂 外來宗教曾經給山間住民精神寄託與心靈撫慰
只是隨著部落遷村 只餘典雅的建築逐漸傾頹 寂寞矗立


沿途山坡地盡是美麗的地錢 我很少在野外看到這麼大面積的地錢 也很少像這樣 被一整片地錢的美麗所感動....
深信應是大禮部落前壯麗的山景與祥和的氛圍所致

幾戶以竹與木為建材搭建的家屋 樸實地坐落在群山的俯瞰間 屋前木牌刻寫著主人的名字
屋頂以剖半的竹管上下交錯整齊扣疊 搭建竹屋原有我們不知悉的自然生活的智慧

山間的墾地不見大面積的種植利用 而以對環境友善 與土地和諧為前提
果園菜園與竹屋一樣 都只是群山間微渺的點綴 彷彿只是用彩筆 將自己淡淡地寫進一幅山畫裡

遇到兩位從沙卡礑走上來的遊客 盛讚著大禮部落楓紅的美景
一路咀嚼著哈鹿閣.那威率眾抗日十八年的故事 心頭浮現的卻是太魯閣族在近百年前 浴血奮戰的畫面
而今的寧靜與祥和 是用鮮血換來的一頁

離開大禮部落之前經過的最後一戶人家 門前掛有主人名姓的木牌 也有現代的門牌號碼
屋簷下吊著營燈 洗衣機 也有一個古樸的大石臼
小咕嚕好奇地研究著生鏽的車輪與繩索 我和小瑀魚看著門前晾曬的一籃朝天椒
阿德在凝視屋簷下一串過熟轉黑的山蕉時 猜想主人應該只是暫時到山下慶祝新年 拜訪親友了


Canon 125 - 大禮部落 維持得很好的老屋.jpg






Canon 126 - 大禮部落 老屋的屋簷下 掛著一串黃熟的芭蕉.jpg






Canon 127 - 大禮部落 門前晾曬著一籃朝天椒.jpg





離開大禮部落 續行同禮古道 步道多為陡下 路途中仍穿過許多筆筒樹的森林 不時可見三角錐山頭穿林而出
也有好幾處叉路可以通往大同(海拔1128公尺 舊名沙卡礑 意思為臼齒) 由於下山出沙卡礑步道路途仍遠 我們沒有進入大同部落

同禮古道往三間屋 沿途林木蓊鬱 而且似乎更為潮濕
我們在路途撿拾了兩枚筆筒樹斷落的捲曲幼葉 一路下行陡坡 繞過凹鑿的岩壁 盤迴轉折的石級
終於在下午四時許抵達三間屋

阿德領著咕嚕和瑀魚 在沙卡礑溪畔坐下來享用點心
小咕嚕和小瑀魚在溪邊的大石頭爬上爬下 對清澈的水潭中棲止的小蝌蚪 石頭上不停扇動著尾羽的溪澗鳥 感到興奮與好奇
從三間屋出沙卡礑步道還有三公里多 距離天黑大約只剩一小時 孩子們沒能痛快地玩水

離開三間屋時 阿德跟小瑀魚邊走邊玩 笑語不斷
天色越來越暗 沙卡礑溪沿途的水潭依舊澄淨而美麗 溪畔山壁與變質岩繁複的摺曲 記錄著台灣島形成的歷史記憶


只是眼前似乎隔著一層越來越霧的毛玻璃 闃暗矇矓 即將要看不清楚
天黑時終於抵達步道口

今日進入太魯閣的遊客很多 天色暗了 還有少數遊客 陸續持著手電筒進入沙卡礑步道
回到營地 才知道合流營地聚集了三十頂左右的帳棚 算算應該有一百多人在此露營

我慶幸著能以行走寧靜自然的同禮古道 用清新美好的一日認識太魯閣族 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返回新竹後 重新翻閱徐仁修老師的邊陲東部一書
其中對於日據時代 1896年新城事件始 至1914年的太魯閣戰役之間 歷經威里事件 及日人五度出重兵討太魯閣蕃 有許多篇幅著墨
經過了十八年 日本人使用懸殊的軍警和火力 終於迫使只有弓箭和獵槍 奮死抵抗了七十多日 才寡不敵眾的太魯閣族戰士投降
外太魯閣社總頭目哈鹿閣.那威也在隔年抑鬱而終

遊走太魯閣地區 不只是飽覽世界唯一的峽谷勝景 還閱讀了一頁非常壯烈 用鮮血寫下的歷史詩篇
觸目所及 多少是太魯閣勇士青山埋骨之處?
包括知名的神秘谷 沙卡礑步道 都曾是太魯閣人與日軍頑抗激戰的古戰場

日本人後來將赫赫斯社改名為哈鹿閣社
將戰爭時 哈鹿閣曾經浴血激戰的得其黎溪口北岸山頭 改名為哈鹿閣台
以紀念他們又敬又畏的偉大領袖哈鹿閣.那威

注: 得其黎溪 因為隔鄰得其黎部落而得名(意思是"石頭很多" 今名崇德) 日語諧音"塔次基里" 今名立霧溪

 

錐麓古道 緣慳一面 99-1-2

今日在阿德預計的行程中 原來是要去走錐麓古道 但在申請的時候 因為小朋友年紀太小 不適合走挑戰級路線 被太管處退件
於是 我們只走到慈母亭旁的錐麓古道入口止步 在慈母橋與燕子口附近 遠眺鑲在一千兩百公尺垂直峭壁 潑墨山水畫上的一線古道
以望遠鏡搜尋行走於古道上的人 在七百五十公尺的高處緩緩移動 如幾隻彩色的螻蟻

錐麓古道 與前年小咕嚕和小瑀魚造訪的 以人力貼著崖璧開鑿 以幾處小隧道穿山而過的綠水合流步道 同屬合歡越嶺古道的一部分 也是現今越嶺道尚存最完整的一部份

關於古道路途的險峻孤絕 在尋找太魯閣族的資料時 發現一本描寫那個時代的歷史小說 施叔青老師所寫的<<風前塵埃>>
許多行走錐麓古道的登山紀錄 也都引述了這本書裡面描述日警帶妻子去駐在所赴任 走過鐵線橋的驚險片段...

書中情節只有佐久間左馬太是真實人物
而虛擬了太魯閣戰役前後 圍繞著太魯閣地區與吉野移民村 不同族群人物的子女
將殖民者者與實力不均等的受迫害者 無奈且無情地編織 糾結在一塊兒
征服與認同 迫害與被害 有時是有形的痛楚 有時卻是漫長而無形的心靈啃噬
在小說家筆下 追溯這段困厄及痛苦扭曲的記憶 被文學的筆觸增強了
提供了另一種 或許是審視歷史的角度....雖然是以日本殖民者後人或者漢民族敘事的角度

書中關於地名 社名 有些誤植 動植物名 植群分布 地質與地理知識 也有些謬誤 並且還部份誤植了木瓜溪的"能高越嶺古道" "天長斷崖" 在立霧溪的"合歡越嶺古道"
"立霧山咚比冬駐在所"目前還查不到資料 不知是否坐落在大同大禮部落之間的聯絡道路上 較早期即已撤廢?
而橫山新藏 其實確有其人 是1915年死於布農族在八通關越東段發動帕西喀南事件的巡查
這本小說雖然不像王家祥筆下的歷史小說 那麼地真實且彷彿確有其事 然以文學的角度欣賞 閱讀了極為豐富的史料 成為龐大而華麗的鋪陳 讓我們得以窺知懷想日殖民時的常民生活 還是瑕不掩瑜的

寄望未來能有太魯閣族的作家 以自己族人的角度書寫 還原那一段曲折而慘烈的殖民期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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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玉山薄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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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美眉
阿禮部落沈淪記:失信的政府,荒唐的勘查
http://e-info.org.tw/node/52175
2010-03-02 12: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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