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出家前曾經在一所佛教機構服務,是在總務處負責文書的工作。那個時候因為這個機構正在建築,需要很多的經費。我因為是佛教徒,理所當然也為了這個機構多多少少化緣。
「現在我們正在建築,請您發心布施,為培育人才盡一份心力,您真是“功德無量”啊!」
「布施就是功德無量」,這個說詞,在當時幾乎所有做過化緣的師兄姊都是這樣說的。
我因為是在總務處,總是可以看到上層人員接見工程人員的場面:
「請您工程上少算一點錢,材料費付給您,工資可不可以不要算,您這可是做了布施,“功德無量”啊!」
請人布施就功德無量,要工程人員不拿錢,做白工也是功德無量。真的是如此嗎?
二十幾年前,師父剛接掌舊寺時,原本大殿門口擺了一個功德箱。師父一接掌住持,便把功德箱收到大殿的角落,功德箱變成一個放置香燭的桌子。同時把“功德箱”及下面的“功德無量”字樣給塗掉。
之後常常有信徒詢問功德箱在何處,也很納悶這間寺廟怎麼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師父說,不是布施一些錢就有功德。為了不讓布施者對功德二字產生誤解,因此師父毅然決然把功德箱撤走。
功德是要透過修行把內心的貪念、嗔恚、愚癡、我慢等等不好的念頭漸漸消除。功德是要不斷的淨化內心,顯現自性的佛性。六祖壇經裡記載,以前梁武帝問達摩祖師:「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設齋,有多少功德啊?」
達摩祖師回答說:「並沒有功德!武帝心念不正,他造寺度僧、布施設齋,只是為了自己求福,充其量只可說有福德,功德只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布施的人假使能夠真心捨得錢財,真心為了利益眾生做布施而不求回報。如此,藉著布施捨掉了自己的貪念,捨除了自我的執著,這才真有功德。
假使為了自己能夠得到福報,或者為之前自己所做的壞事求得一個心安,那麼就毫無功德而言。
用了黑心的食品賣給大眾,讓所有人的健康受損,然後拿一些錢布施慈善事業。我們接受布施的人,讓他們買一個心安,因為心安了,不知道反省自己到底造了多重大的惡業,而繼續賣黑心食品。接受了這樣的布施,或向人化緣、勸導布施的人,都要一起承擔惡業。
曾經有一位在某慈善機構高層的人,家庭及健康上出了問題。善知識跟這位高層人員說:「你現在家庭及健康上的問題,跟你化緣有關連。為什麼?你在化緣的同時並沒有把佛法正確的理念,傳達給布施者。這些布施的人,做了布施,心中的貪念仍舊不斷,惡行也沒有改善。因為布施了一些錢,以為功過可以相抵,有的反而造了更多的惡業。他們的冤親債主也找上你,所以你才有現在的果報。」
我很慶幸能遇到師父,才知道以前所做的化緣,其實是扭曲功德二字的真實義。
偷盜或貪污寺廟的錢財,果報是很可怕的。
後來舊寺蓋得相當宏偉,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以為我們很有錢,有一天把寺裡的功德箱給偷走了。偷走了功德箱,當時寺裡的師父們尚未察覺,那位偷走功德箱的人就打電話來向師父懺悔。他說:「我在功德箱裡只看到了幾百塊錢,沒想到你們諾大的寺廟竟然沒什麼錢。才拿了幾百塊,一出寺門在大路上被車給撞了。我知道是神明在懲罰,希望師父能夠原諒。」
師父建寺多年,她從未對工程師傅說:「我們是佛寺,請你少賺一些工程款或不要算錢,當作布施,這樣你可是“功德無量”啊!」
師父說:「工程師傅也是人,也是要賺錢養家糊口,如果都要求他們布施,那麼他們拿什麼生活?」
師父跟工程師傅說:「我不要求你們布施,但是希望你們能憑著良心,一分錢就有一分貨的價值。盡心做,不偷工減料,道場堅固也是你們大家用心的結果。而且我希望不僅在寂光寺,在外面承包的任何一件工程,都要當作為自己的親人,盡心盡力去做,這樣有了信用,人家自然會找我們承包工程。」
在寺裡的幾個承包商,果然都相當盡心。後來有人來寺參訪時,看到寺裡某些工程非常不錯,向師父詢問這些承包商,而這些承包商因為聽從師父的教導,得到了信用,生意都愈來愈好了。
之前承包水電的承包商因為偷工減料,並且花了一些用不上的設施。師父勸說了幾次,承包商老闆依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變本加厲。師父痛下決心,寧可損失一些錢,辭掉了這家承包商。被這家承包商污去的錢,師父並沒有找他理論,也從未在別人面前責罵,只是可憐他的無知。
後來聽說這家水電的老闆,他的孩子在外學壞,把家裡的財產都給散盡了。當然包括以前吞噬寺裡的錢。水電老闆精神受損,也不知去向,沒有回家。
《方等經》記載,華聚菩薩說:「五逆四重我亦能救,盜僧物者我所不能救。」
一個人犯了殺父、殺母、殺和尚阿闍梨等之五逆罪,以及犯了殺盜淫妄等重罪,縱然犯了這一些罪過,菩薩還能夠救拔。但是盜僧物的人,業特別重,連菩薩也救不了。
所以我們在道場,沒有常住師父的允許,絕對不可以隨便拿道場的物品。隨手拿一點點,這個罪業就特別重,更何況是貪汙道場的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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