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被我傷害的眾生說:「其實我心裡頭不甘願的,還不只是因為妳殺害我們,還有一點更重要的是,妳把話講錯。」他很詳細的說我講錯了什麼。又說:「因為經常有很多人問妳,怎麼做觀想,怎麼做功課,怎麼回向,妳講錯,不是全錯,只講對一半,另一半妳沒講出來,結果人家跟著妳,卻做錯。這些做錯的人,身邊都有很多人非常怨恨。」
果然在今天就有幾位蓮友跑來問我,說:「盧老師,到底另一半是怎麼回事?妳講的我還真的沒能聽懂,怎麼說我們求佛菩薩是不行的呢?」我想,事情大了,不只法某師父沒聽得很明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而已,還有幾位師姊也這麼說,我好像有責任。
我的那個善知識(冤親債主)這麼跟我講:「妳傷害的是我們,但是妳為什麼一直叫佛菩薩,妳叫佛菩薩做什麼?」我一聽,誤會大了。其實這個事情很妙,我知道平常做完功課是怎麼回向的,我不會到處講我回向怎麼講,可是我知道他在講什麼,因為我確實有叫佛菩薩。他說:「妳一直叫佛菩薩做什麼?」我每次功課完,回向,我會說:「弟子某某某,犯這麼大的錯誤,罪業深重,我能力不足,請佛菩薩救助他們。」我就講這樣子。那個善知識很生氣,說:「妳害的是我們,痛的是我們,妳叫佛菩薩做什麼?」我說:「你誤會了,我不是佛菩薩救我,我是請佛菩薩救你們。」
請佛救眾生這種心念,只做對一半
他說:「這就更加奇怪!」接下這個關鍵性的話,就是當天我講漏了的。他說:「妳這樣講就更奇怪,佛菩薩本來就有很大的光明,看到苦難就一定會救的,不是妳叫他,他才會救我們。妳憑什麼能耐,叫佛菩薩來救我們?佛菩薩本來就會救我們。」(師父說,盧老師,我可不可以請問妳一下,那一天,他是不是認為:「是妳害我們的,妳自己要想辦法救我們。妳把我們害了,妳要叫佛菩薩救我們,解鈴還是要繫鈴人才對。」)
我一聽,我有一點點懂得。平常我跟人家分享時常說,我們仗著佛菩薩的功德力與光明救度他們。我這麼講,他們不高興,他們說:「佛菩薩本來就會救我們,不是妳叫的,不是妳一直說佛菩薩要如何如何,他們才伸出援手。妳應該是體會我們有多麼痛苦。妳的心應該這樣子,妳的心不應該是急著叫佛菩薩。妳叫佛菩薩是不必要的,本來佛菩薩就會救我們。
妳的心應該放在知道我們的痛苦可惜妳的心都放在佛菩薩身上,我們一點點都沒能感受到妳明白我們的痛苦,我們跟在妳身邊很久了,讓妳好幾次腰痛,突然便血,一大早起來上廁所莫名其妙的出血,這麼多的資訊,讓妳知道我們有多麼痛苦,妳渾然不覺,還一直在叫佛菩薩。」
那一天,我就把這一番話跟大家分享,因為善知識一直要求我把這件事情跟大家講清楚,我以為我講清楚了,沒想到我漏掉那一段重要的話:「佛菩薩本來就有光,要救我們,不是妳叫或沒叫的問題。妳的心不應該一直叫,妳應該想我們有多麼痛苦。」
我突然想到一個例子。」我想,我用現實生活的例子,大家更能夠了解。比如我們跟人家發生車禍,我們撞了人家,把他的腿撞斷了,或者造成他很大的傷害。我們一定很著急,趕緊把他送急診處,一定會向醫師說:「你一定要把他救過來,讓他趕快脫離痛苦。」這麼講很自然。現在問題的關鍵在哪裡?你在這樣請醫生的時候,你背後那個心念在哪裡?我自己在想,我們多數人的心念都是:「如果你沒能救回他,我就慘了!」因為接下去有刑法,民事的賠償,種種問題跟著來,如果他有問題,我就完蛋了。所以,拜託醫生一定要把他救起來。(師父說,那是為自己不負責任著想,不是為了要那個人好。)如果我是別種心念,就是我的善知識要我學習的心念,或者我講出來讓大家知道,這個心念是:「醫生,你一定要救他。我因為疏忽把他撞成這個樣子,看到他那麼痛苦,我真的很痛苦,我過意不去,無論如何,請你救他,要不然我的心過不去。」這個心念不一樣,對不對?這個跟擔心如果沒能救起來,自己要面對刑事問題,面對賠償的問題,這個想到的是自己。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心態。我想,善知識(冤親債主)要的,那是每一種有情眾生的感受,這個叫做同理心,他要我們用這樣子的心去求懺悔,而不是一直叫佛菩薩來救他們。你看,這有多大的錯誤跟誤解,我們一直都沒發覺,以為這樣子我就是很有心了,可是他們完全體會不到我們的心,因此也感受不到我們的愛。這是不是很大的誤會?
我來說自己的例子。我這一輩子開車曾經有過幾次的車禍,有一次最嚴重,把人家的腿撞斷,我趕時間,要趕到一所學校演講,開快車出問題,那個十字路口沒有紅綠燈,開過去,有一個男士騎重型機車,他快,我也快,撞上了,從我右邊的門撞上,沒壓到他,是他的車子翻覆,壓到自己的腿,血立即噴出來。我一看,糟糕,怎麼回事?把車子丟在路邊,跳下車,招呼計程車幫我的忙。很幸運的,剛好有一部計程車過來,我說:「傷者流血,上你的車有沒有關係?」他說:「沒關係,趕快扶他上車。」直接送到大醫院,我的車子丟在路中央。事後有一些朋友跟我說:「妳這樣子不行。妳的車子放在那邊,妳都沒立刻打電話叫警察來丈量做記錄。」我說來不及。他說:「沒有警察做筆錄,以後打官司,妳會輸。」我根本沒想到打官司的問題,當下看他是那麼痛苦,計程車把我和傷者直接送到醫院急診室。那家醫院是地區性的,沒有很多設備,只是立刻止血,簡單的固定而已,又轉到另一家骨科的專門醫院處理。在那個現場,我根本沒有第二個念頭想到將來沒有證據,我沒有留下任何記錄,不能證明是我錯或他錯,將來如果打官司,我該怎麼保護自己?我完全沒有這個念頭,趕快救人要緊,我把他弄成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過,只有這個念頭而已。
他開刀,每一天我都去看他,我希望他除了醫生的專業,還有我的愛,我的關心,他會好得比較快。結果,真的,到最後,完全沒有任何糾紛,也不必和解,他好了,然後我沒事。很多人,一點點事,不要說撞到腿都斷,一點點擦傷,馬上兩方人馬都下來,聲音喊得大的人贏。可是我在處理這次車禍,我覺得我沒有第二個心念,不管將來官司會輸會贏,有沒有證據都不想它,一念就是「糟糕,他受苦了,他的腿變成這個樣子。」即使是送到醫院在處理,每一天我去看他,我完全沒有第二念考慮到未來會有刑法的問題,官司的問題,或者他原不原諒我的問題,完全不想這個,只希望他趕快好起來。
也很恰好,對方那個男眾也是學佛的弟子,他自己跟我說:「妳學佛,我也是學佛的,我告訴妳我知道的,以前一定我曾經跩妳一腳,所以我現在要讓妳撞斷腳。」他講得很開心。大概一個多月,傷才痊癒,完全都沒有問題。就是因為那個事件,我很感恩:「我怎麼那麼好運?人家都沒有找我麻煩,不管車禍現場是誰對或誰不對。人家傷了,總是我不對,將來如果怎麼樣,一定是我吃虧,我大車,他小車,而且我讓他受傷。」結果完全都很順利,都沒有問題,他也不曾打電話找我,結束了。我很感恩。
我跟師父說:「師父,最近我要出一本書。」當時我想,佛菩薩真的很保佑我。張老師出版社要幫我出一本書,我跟師父說:「師父,將來這個版稅我要捐給師父的基金會。」師父跟我說:「既然要捐給基金會,還是有版稅。妳如果真的要利益眾生,不要談版稅,由慧深佛教基金會主持的出版社出版,我們只結緣,不賣。這樣子讓沒有錢的人也會讀到這一本好書。」那是我的作品第一次給師父的出版社出版,我想師叔很清楚書名是《親子緣》。我分享這個實際的例子,這些都是生者,被我撞了在生的活人,你看,何況是亡者,假如我們的一個心念就是說:「我把你傷害到這個樣子,讓你這麼痛苦,我真的過意不去,你現在痛苦我完全能體會,我懺悔,我不對。」這種心態,對方的感受會很好,燒得很熱的心情,慢慢的感受到你真的很誠意。如果你只是叫佛菩薩,今天在會客室,法嚴師父也跟我做一個分享,她想到一個例子,兩方吵架,你欺負了人,然後人家現在要找你麻煩,你找一個仲介人,請他調停,由他作主。這個意思而已。(師父說,以前造業的人到這裡,人家來找他算帳,他說:「師父作主。」心態一樣。)所以,對方解讀到的是,你只是要處理可能我會帶給你的麻煩而已,你有一點點感受到我很痛嗎?不知道我這個分享的區別,我講清楚了,大家有沒有聽清楚?如果沒聽清楚,我還有責任,因為我的善知識要我非得講清楚不可,否則不放過我。不是因為怕他不放我,如果我沒能講清楚,很多人會被誤導,聽一半,整個也做錯了,那我的過失很大。
本文是盧桂櫻老師在寂光寺梁皇法會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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