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去年哈佛最受歡迎的選修課是「幸福課」,聽課人數超過了王牌課《經濟學導論》。教這門課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講師,名叫泰勒‧本-沙哈爾。
在一周兩次的「幸福課」上,自稱是一個害羞、內向的本-沙哈爾沒有大講特講怎麼成功,而是深入淺出地教他的學生,如何更快樂、更充實、更幸福。
本-沙哈爾成了「哈佛紅人」。校刊和《波士頓環球報》等多家媒體,報道了積極心理學課在哈佛火爆的情景。
「幸福課」為何會在哈佛大受歡迎?
我們越來越富有,可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
「我曾不快樂了30年。」本-沙哈爾這樣說自己。
他也是哈佛的畢業生,從本科讀到博士。在哈佛,作為三名優秀生之一,他曾被派往劍橋進行交換學習。他還是個一流的運動員,在社團活動方面也很活躍。但這些並沒有讓他感到持久的幸福。他坦言,自己的內心並不快樂。
「最初,引起我對積極心理學興趣的是我的經歷。我開始意識到,內在的東西比外在的東西,對幸福感更重要。通過研究這門學科,我受益匪淺。我想把我所學的東西和別人一起分享,於是,我決定做一名教師。」
哈佛一項持續6個月的調查發現,學生正面臨普遍的心理健康危機。調查稱:過去的一年中,有80%的哈佛學生,至少有過一次感到非常沮喪、消沉。47%的學生,至少有過一次因為太沮喪而無法正常做事,10%的學生稱他們曾經考慮過自殺……
「我們越來越富有,可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這是令許多美國人深感困惑的問題。據統計,在美國,抑鬱症的患病率,比起20世紀60年代高出10倍,抑鬱症的發病年齡,也從上世紀60年代的29.5歲下降到今天的14.5歲。而許多國家,也正在步美國後塵。1957年,英國有52%的人,表示自己感到非常幸福,而到了2005年,只剩下36%。但在這段時間裡,英國國民的平均收入卻提高了3倍。
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到底追求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本-沙哈爾堅定地認為:幸福感是衡量人生的唯一標準,是所有目標的最終目標。
「人們衡量商業成就時,標準是錢。用錢去評估資產和債務、利潤和虧損,所有與錢無關的都不會被考慮進去,金錢是最高的財富。但是我認為,人生與商業一樣,也有盈利和虧損。」
「具體地說,在看待自己的生命時,可以把負面情緒當作支出,把正面情緒當作收入。當正面情緒多於負面情緒時,我們在幸福這一『至高財富』上就盈利了。」
長期的抑鬱,可以被看成是一種『情感破產』。整個社會,也有可能面臨這種問題,如果個體的問題不斷增長,焦慮和壓力的問題越來越多,社會就正在走向幸福的『大蕭條』。」
一項有關「幸福」的研究表明,人的幸福感主要取決3個因素:「遺傳基因、與幸福有關的環境因素以及能夠幫助我們獲得幸福的行動。而積極心理學,可以幫助人們活得更快樂、更充實。幸福,是可以通過學習和練習獲得的。」
我們的很多課,都在教學生如何更好地思考、更好地閱讀、更好地寫作,可是為什麼就不該有人教學生更好地生活呢?把艱深的積極心理學學術成果簡約化、實用化,教學生懂得自我幫助,這是本-沙哈爾開設「幸福課」的初衷。
幸福,應該是快樂與意義的結合
讓本-沙哈爾對幸福的理解,發生根本轉變的起因,是他早年的一次重要經歷。
16歲那年,在以色列長大的本-沙哈爾,獲得了全國壁球賽的冠軍。在長達5年的訓練中,空虛感如影相伴,他一直覺得生命中缺少了什麼。雖為此悶悶不樂,但他仍堅信:無論身體或心理都要堅強,才能最終取勝;而勝利,一定會帶來充實感,也能讓自己最終幸福。
終於,本-沙哈爾如願以償,奪冠後的他欣喜若狂,和家人、朋友舉行了隆重的慶賀。那時,他對自己的理念更加深信不疑:成功可以帶來快樂,過去所受的種種苦痛,都是值得的。
「可就在那天晚上,睡前我坐在床上,試著再回味一下無限的快感。可是突然間,那種勝利的感覺,那種夢想成真的喜悅,所有的快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的內心,忽然又變得很空虛,只有迷惘和恐懼。淚水湧出,不再是喜極而泣,而是傷心難過。在如此順意的情況下,尚不能感到幸福的話,那我將到何處,去尋找我人生的幸福?」
他極力讓自己鎮定,並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神經過敏。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仍沒有找回快樂;相反,內心的空虛感越來越重。慢慢地他發現:勝利,並沒為他帶來任何幸福,他所依賴的邏輯徹底被打破。「從那時起,我開始對一個問題非常著迷:如何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本-沙哈爾注意觀察周圍的人,誰看起來幸福,他就向誰請教。他讀有關幸福的書,從亞里士多德到孔子,從古代哲學到現代心理學,從學術研究到自助書籍等等。最後他決定去大學主修哲學和心理學。
他的幸福觀,逐漸清晰起來:幸福,應該是快樂與意義的結合。
「一個幸福的人,必須有一個明確的、可以帶來快樂和意義的目標,然後努力地去追求。真正快樂的人,會在自己覺得有意義的生活方式裡,享受它的點點滴滴。」
本-沙哈爾竟然從漢堡裡,總結出了4種人生模式。
當年,為了準備重要賽事,除了苦練外,他須嚴格節制飲食。開賽前一個月,只能吃最瘦的肉類,全麥的碳水化合物,以及新鮮蔬菜和水果。他曾暗中發誓,一旦賽事完了,一定要大吃兩天「垃圾食品」。比賽一結束,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到自己喜愛的漢堡店,一口氣買下4只漢堡。當他急不可待地撕開紙包,把漢堡放在嘴邊的剎那,卻停住了。因為他意識到,上個月,因為健康的飲食,自己體能充沛。如果享受了眼前漢堡的美味,很可能會後悔,並影響自己的健康。望著眼前的漢堡,他突然發現,它們每一種都有自己獨特的風味,可以說,代表著4種不同的人生模式。
第一種漢堡,就是他最先抓起的那隻,口味誘人,但卻是標準的「垃圾食品」。吃它等於是享受眼前的快樂,但同時也埋下未來的痛苦。用它比喻人生,就是及時享樂,出賣未來幸福的人生,即「享樂主義型」;
第二種漢堡,口味很差,裡邊全是蔬菜和有機食物,吃了可以使人日後更健康,但會吃得很痛苦。犧牲眼前的幸福,為的是追求未來的目標,他稱之為「忙碌奔波型」;
第三種漢堡,是最糟糕的,既不美味,吃了還會影響日後的健康。與此相似的人,對生活喪失了希望和追求,既不享受眼前的事物,也不對未來抱期許,是「虛無主義型」;會不會還有呢?那就是:
第四種漢堡,又好吃,又健康「幸福型」漢堡。一個幸福的人,是即能享受當下所做的事,又可以獲得更美滿的未來。
不幸的是,據本-沙哈爾觀察,現實生活中的大部分人,都屬於「忙碌奔波型」。
人們習慣性地去關注下一個目標,而常常忽略了眼前的事情
本-沙哈爾經常講「蒂姆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晃動著許多人熟悉的影子。
蒂姆小時候,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但自打上小學那天起,他忙碌奔波的人生就開始了。父母和老師總告誡他,上學的目的,就是取得好成績,這樣長大後,才能找到好工作。沒人告訴他,學校,可以是個獲得快樂的地方,學習,可以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因為害怕考試考不好,擔心作文寫錯字,蒂姆背負著焦慮和壓力。他天天盼望的,就是下課和放學。他的精神寄托就是每年的假期。
漸漸地,蒂姆接受了大人的價值觀。雖然他不喜歡學校,但還是努力學習。成績好時,父母和老師都誇他,同學們也羨慕他。到高中時,蒂姆已對此深信不疑:犧牲現在,是為了換取未來的幸福;沒有痛苦,就不會有收穫。當壓力大到無法承受時,他安慰自己:一旦上了大學,一切就會變好。
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蒂姆激動得落淚。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可以開心地生活了。但沒過幾天,那熟悉的焦慮又捲土重來。他擔心在和大學同學的競爭中,自己不能取勝。如果不能打敗他們,自己將來就找不到好工作。
大學四年,蒂姆依舊奔忙著,極力為自己的履歷表增光添彩。他成立學生社團、做義工,參加多種運動項目,小心翼翼地選修課程,但這一切完全不是出於興趣,而是這些科目,可以保證他獲得好成績。
大四那年,蒂姆被一家著名的公司錄用了。他又一次興奮地告訴自己,這回終於可以享受生活了。可他很快就感覺到,這份每週需要工作84小時的高薪工作,充滿壓力。他又說服自己:沒關係,這樣幹,今後的職位才會更穩固,才能更快地升職。當然,他也有開心的時刻,在加薪、拿到獎金或升職時。但這些滿足感,很快就消退了。
經過多年的打拼,蒂姆成了公司合夥人。他曾多麼渴望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卻沒覺得多快樂。蒂姆擁有了豪宅、名牌跑車。他的存款一輩子都用不完。
他被身邊的人認定為成功的典型。朋友拿他當偶像,來教育自己的小孩。可是蒂姆呢,由於無法在盲目的追求中找到幸福,他乾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下,用酗酒、吸毒來麻醉自己。他盡可能延長假期,在陽光下的海灘一呆就是幾個鐘頭,享受著毫無目的的人生,再也不去擔心明天的事。起初,他快活極了,但很快,他又感到了厭倦。
做「忙碌奔波型」並不快樂,做「享樂主義型」也不開心,因為找不到出路,蒂姆決定向命運投降,聽天由命。但他的孩子們怎麼辦呢?他該引導他們過怎樣的一種人生呢?蒂姆為此深感痛苦。
為什麼當今社會有那麼多「忙碌奔波型」的人呢?本-沙哈爾這樣解釋:因為人們常常被「幸福的假象」所蒙蔽。
我們所處的社會環境和文化背景是這樣的:假如孩子成績全優,家長就會給獎勵;如果員工工作出色,老闆就會發給獎金。人們習慣性地去關注下一個目標,而常常忽略了眼前的事情,最後,導致終生的盲目追求。
然而一旦目標達成後,人們常把放鬆的心情,解釋為幸福。好像事情越難做,成功後的幸福感就越強。不可否認,這種解脫,讓我們感到真實的快樂,但它絕不等同於「幸福」。它只是「幸福的假象」。
這就好比一個人頭痛好了之後,他會為頭不痛而高興,這是由於這種喜悅,來自於痛苦的前因。「忙碌奔波型」的人,錯誤地認為成功就是幸福,堅信目標實現後的放鬆和解脫,就是幸福。因此,他們不停地從一個目標奔向另一個目標。
在本-沙哈爾看來,尋找真正能讓自己快樂而有意義的目標,才是獲得幸福的關鍵。
※文截自於網路
※感謝提供以上拍攝照片之友人《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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