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躬逢其盛
而是在雪後一週才來辦事
心底抱著一點遺憾
我們南島民族就是對大雪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台灣每年冬季也在高山飄雪
下雪消息一経網路傳出
前往合歡山的公路就從半夜開始塞車
有幸擠上山的人就會出現在電視新聞
興奮地揑雪人(都很醜)
或脫衣在雪地打滾(都很蠢)
臨近 台北 的七星山十幾年也會降一回雪
我們就會拋下明天要提案比稿的正事
驅車上山看那頭皮屑似的薄雪
興奮地發抖
積雪過了一週
還沒融化
尤其是背陰處
我自做多情的認為雪在等我
小孩子還找得到雪互相攻擊
培養戰鬥精神
我覺得雪很冰
摸了一兩下
就把手放進口袋
認定這是適合用眼睛接觸的東西
不像小孩還有興緻玩
襄陽城內的北街
殘雪一堆堆的
又髒又頑固
以肉眼看不出的速度融解
你的身體比眼睛更能感受到融雪
因為一陣陣的寒氣侵骨
古城的臨漢門
路面懶得画
卻看起像雪
雪雖然好看
但是在室外画雪卻很自虐
手抖得像發情的狗尾巴
線條也沒一條是直的
大唐影視城還看得到雪豆腐
以及河面的薄冰
我是太無聊才來這個地方
這個影視城第一部電影是陳凱歌的貓妖傳
那一輩導演的好作品都在還不會用電腦動畫的二十年前(風月丶霸王別姬⋯)
使用了電影動畫
就像純情少女學會了網紅㛇
只會對著鏡頭嘟嘴
雪化得最積極的那幾天
我都沒錯過
終於以頭痛開端
感冒了兩三天
--------------------
三天前又開始下了大雪
好不容易融了九成的大地又白成一片
這次我就不會儍儍地在戶外画了
點了杯咖啡
在肯德基靠窗的位置画了兩小時
不管店員兩三次來拖地、收餐盤
就是死賴著不肯接觸大自然
然而我雖然厚臉皮
卻發現厚臉皮是人外有人
不點餐佔著座位只是初段
我對面的大叔喉嚨卡著一隻螃蟹什麼的
三五分鐘就噁出一口痰
毫不在意地吐在地板上
後來為了增加痰產量
竟然點了一支烟
我忍不住地説:「這裡可以抽烟哦?」
照理說
人家繞著圈子提醒你
臉皮正常厚度的人會立即熄烟
但是他説：「沒關係，等他們看到再說。」
我想這和把大便拉到馬桶外或拉完不冲水的大人物
都有不凡的臉皮
白天肯德基
晚上我又去了必勝客
實在是不好意思
才吃過熱干面
他們的披薩是點不了了
我找了臨街靠窗但不顯眼的角落
賊頭賊腦地画夜景
画過三分之一
店員端了一杯熱水
順便問我要點什麼
我厚著臉皮説只是借個位置
画完就走
店員也好聲好氣地説沒關係
熱水還是請您慢用
画完離去
店員客客氣氣地幫我開門
並祝我愉快
且小心地滑
熱水我一口都沒喝
但記得以後有機會多帶幾個朋友來點幾份批薩
我的臉皮還是太嫩了些
這埸雪實在大
襄陽人説上次這麼大的雪是2008年了
晚上尤其加足馬力地狂噴雪，
出門三分鐘
帽子都變白色了
在路燈的照耀下
雪花如群魔亂舞
別説是我
襄陽人都看儍了
拿出手機拍個不停
南島人當然沒剷過雪
還以為雪鬆鬆軟軟的
像保麗龍屑
自己試過之後
才知道雪積壓成冰
剷起來就跟花生糖似的頑黏
會剷出你一身臭汗呢
學校因雪而放假
襄陽往龍王鎮的班車也因雪停駛
這都是我沒想過的雪災
龍王鎮的面館
小鎮的面館比飯館多很多
「我們喜歡吃面，尤其是牛雜面，家裡通常不自己做牛雜面的，因為牛雜要處理丶燉煮，很麻煩的，家裡弄不來，頂多就弄火鍋…」
雪景雖美
我覺得也看夠了
更覺得凍得縮頭縮腦不是很舒服
尤其是鞋子沾了一路的雪
潛移默化地融成水
回到屋子總是溼冷地像受刑求
所以這幾天就要跟隨候鳥的蹤跡
逃回廈門
在南方懷念北方雪
---------------
以下只是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