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み-は-るん!」
肩上被輕拍一下,吉留未春連忙將擦拭了一半的眼鏡戴回臉上,模糊不清的眼前赫然轉換為一張燦爛的笑顏。
「華菜……是妳啊……嚇了我一跳……」她倉促收拾起拭鏡布,藉著手上的動作順帶掩藏住自己躁亂的心跳。看著依然轉頭在東張西望的華菜,未春狐疑問道:「妳在找什麼嗎?」
池田華菜回過身,短裙輕飄飄地揚起,幸而底下的黑色內搭褲依然敬忠職守,才免去了曝光之虞。
「未春,captain呢?」
「captain……」未春重覆了一次,像是對這個詞感到陌生似的,睜大了眼。接著嘆了口氣,勉為其難露出笑容。「福路學姐在草坪那裡。」
「啊!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謝謝妳喔未春!」話音越來越遠,扯著書包飛奔起來的人很快就跑遠了。
「…………」再度摘下眼鏡,不想繼續凝視那人離她遠去的背影。
「華菜,現在的captain……已經是妳了啊。」
廣袤的青綠草坪上,晾衣專用的竹竿已經收回雜物間,一籃一籃潔白蓬鬆的被單放置在屋簷下,耐心等待著被搬運進室內。今天的風似乎大了些,竹籃邊佇立的少女不得不空出一手按住粉紅裙襬,白巾繫起的燦金色髮飛舞著,素面的短袖制服雖然緊密貼合她凹凸有致的身體,卻還是抵不住風兒的狂亂,衣角一下一下被吹起,腰身的線條於是若隱若現。
少女正屏氣凝神、如臨大敵地面對著手裡的東西。
「呃……嗯……標點、標點……要怎麼按?找、找不到啊……」都要哭出來似地低聲求救著。
「captain!」活潑朝氣的聲音從咫尺處嘹亮響起。「妳在做什麼呀captain?」
「咦?華、華菜?我……」聲音是從右方來的,是少女的視線死角,所以她毫無防備被狠狠嚇了一大跳。
「…………」華菜彷彿看到什麼宗教異象似的,凝視著少女手中的東西久久說不出話來。
「華菜……」
「captain……妳拿的……是『手機』嗎?」
「呃……雖、雖然不是什麼當紅機種……只是最簡單的……不過的確是……」而且還是某人陪了她一整個下午走遍街巷才找到的最堅固機種。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某人卻非常堅持一定要選到最不容易壞的才肯罷休。她遲疑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問道:「華菜,妳會用嗎?可不可以教我怎麼輸入標點符號…?」
「啊……」還沒從『電器白痴前隊長竟然開始用手機』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的華菜,只能勉強依著本能應了聲,接過手機。「只要按這裡,然後這個,再挑選要用的符號,就可以了。」
「欸?原來是這樣……謝謝妳華菜,託妳的福,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她漾起笑容,匆匆按了幾下手機按鍵,然後小心翼翼地合起折蓋,放進裙子口袋中。抬頭一望天色漸暗,風起雲湧,連忙一手一個抱起竹籃。「華菜,快下雨了,我把被單拿回部室,妳也快進來吧!」
「啊、是……」華菜兀自愣著,低頭望向手心。
沒看錯的話,captain剛才手機螢幕上那封未完成的訊息,是寫著『部活結束了,現在就可以過去找你』吧?
那個『你』……難道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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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沉重一疊活頁夾,慢慢地放回桌旁的鐵製資料櫃裡,有條不紊將順序排列好,直到最後一本活頁夾完美嵌入後,她用力甩了甩手臂,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雖然是不必上學的禮拜六下午,但竹井久仍然穿著一身水手服,獨自坐在學生議會辦公室裡面對著桌上緩慢減少的文件,整理完一小疊,便順手在清單上劃掉一欄;沉思一會兒,再往草稿上多添兩句。
好想到部室看看大家在做什麼……久凝視著窗外,遠處正矗立著後山的舊校舍,紅瓦斜頂上醒目的白色躺椅並沒有人跡──部員們一定正在對局中吧?前不久結束的那場比賽還像一場夢似的,彷彿自己的高中生涯在那一刻便寫下了尾聲,而剩下的這半個學期,只是書道裡拖得長長的最後一筆餘韻。
她還記得,前幾天自己私下交接之後,真子紅著臉假意抱怨的模樣:『什麼吶!竟然這麼隨便就把包袱扔給我嗎?部長!』
從今天開始就是染谷部長了哦!她笑著說。真子想必也很清楚自己不喜歡太高調的送別。
然而真子一反常態轉過頭去,抓緊牌桌邊緣一語不發,兩人一同望著櫃上嶄新發亮的獎盃,她聽見自己輕聲地安慰著,放心吧,這些孩子們很可靠,一定沒問題的。
『所以,妳以後還會再回這裡嗎?』
『當然。妳們是我最珍貴的夥伴呀。』
『夥伴……嗎。』真子卻仍是欲言又止,直到久臨走前,才隱約捕捉到身後的呢喃:『沒結果的話……果然還是不要說比較好吧……』
到底是什麼事情不要說比較好呢?久不禁陷入思考中,眉毛打了結。她和真子這麼熟稔,又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到底有什麼事情沒被她察覺出來呢?
「叩叩。」
一聲「請進」後,一抹清澄校園裡罕見的淺粉色躍進視線。久很快起身,長裙裙襬還沒順好就迎了過去。
「對不起,這麼遠還讓妳跑來,沒迷路吧?」
「來過一次了,不會迷路……只是……在路上遇到了須賀同學,就耽擱了不少時間。他扛著好多大包小包的東西,看起來很重的樣子,我就替他拿了一點,一邊聊天一邊到妳們部室。」
「須賀君?他居然讓女孩子替他拿東西?」說到這大包小包……久不禁揚起嘴角。真子那傢伙,每次都說自己是惡鬼,輪到她掌權的時候還不是一樣讓須賀君跑腿嗎?
「只拿了一小袋快要掉出來的餅乾而已。後來優希還拿了兩盒墨西哥雞肉捲餅口味的限定版PRETZ託我帶給妳……不過久不吃鹹口味的餅乾棒吧?」美穗子微笑道:「話說回來,須賀同學人很好又很有趣呢。」
「嗯,須賀君是清澄麻將部裡最沒用但也最可靠的人噢。」但美穗子所說的『有趣』應該是指他滿腦子粉紅思想、暈乎乎看著美穗子說話的傻樣吧……
改天該找個什麼理由用前部長的身份好好使喚一下須賀京太郎呢?一想到他今天肯定陶醉得連晚上都睡不著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稍微欺負他呀。到底是要叫他搬東西好呢還是打掃好呢?久想著想著不自覺竊笑了起來。
「久,在想什麼呢?吶,阿──」
「什…?唔……」還沒回神,嘴裡就被塞了一口甜甜軟軟的東西。「真好吃……」美味的口感讓欺負須賀君的算盤忽地消散殆盡,一眼對上的是美穗子瞭然的微笑。
「喜歡吧?今天社團送別會上學妹送的和菓子,待會可以在讀書時配茶吃。」美穗子邊說邊把甜點放回盒子裡,久這才注意到那個看似不輕的紙袋。
「送別會……美穗子真受人愛戴呢。怪不得妳眼睛還紅紅的……」
「咦?還紅著嗎?我明明有冰敷過才來的。」聞言慌亂地遮了遮雙眼。
「沒有,騙妳的啦,想也知道美穗子是愛哭鬼嘛。」久完全可以憑空描繪出那副哭成一團的場景,實際上絕對毫釐不差。
美穗子放下手,半羞怯半無奈地望了久一眼,緩步走到她身邊,探頭看了看桌面。桌上凌亂放著一堆紙張,似乎分別記著不同的事,幾乎要埋沒在四散的A4打印紙之中。
「議會交接的清單整理完了,畢業生演講稿也快寫完了,可以再等我一下下嗎?」久一邊握著筆,頭也不抬地繼續書寫,另一邊很快牽住了美穗子的手,親暱地往自己身旁再拉近一些。
「沒關係,我等妳。反正……今天說好要住在妳家的。」尾音低微得幾不可聞。
從交往到現在,只過了2個月,兩人還處在一種奇妙的氛圍中,只要想起對方,除了甜蜜以外胸口還會泛起一股難抑的痛楚,擁抱的時候好像全世界都在旋轉,每天都想和對方說話,電話接通前卻掩蓋不住內心的緊張。甚至……做也做了,身體卻還帶著一點陌生感,不是排斥,而是亟需更多的探索,只要一接觸對方的肌膚,就會感到輕微的顫抖和思緒紊亂。她輕輕調整自己的呼吸,忍耐住想要伸手讓久略長的髮尾纏繞指尖的衝動。
手心忽然感覺到一陣酥癢,原來是久悄悄用手指摩挲她的掌心,她會心一笑,知道久在催她說點話──她想聽見她的聲音。戀愛中的久出乎意料之外的,像隻膩人的小貓,外表看來是獨立的,卻總喜歡有意無意在別人身邊蹭上一下。
「妳說大阪也寄通知給妳了,那麼久決定要念哪一所學校了嗎?」
「還沒……」久停頓了一下。「還有點時間,等忙完這些再好好考慮也不遲……而且美穗子要念信州吧?」其實以她學生議會長的資歷和優秀的在學成績,無論申請哪一所學校都有相當高的上榜機率。雖然她總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並且會毫不猶豫、立意堅定地前進,但偶爾也免不了因為外在因素而對未來產生些許遲疑。
筆尖落下一個句點,就忽然凝滯了起來,久輕輕擱下筆,轉頭望向美穗子。輕眨的棕藍眸子正溫柔地凝視著她的臉。「寫完了?」
「差不多了。」久拉著美穗子的手臂,將她拉近,讓她傾身與她相對。看見那雙眼裡的光芒,美穗子隨即明白久的不良意圖。
「這裡是學校……」
「門是關著的哦,禮拜六學生會沒有人會來的。美穗子害羞的話,只要一下就好。」
「妳之前說一下就好的時候……明明就不是那麼回事……」美穗子一想起那個『之前』,忍不住就要臉紅。
那是清澄即將進入決賽時,在東京飯店裡的那一晚。她和久都是希望盡量低調的人,尤其在重要的大賽之中更不想節外生枝,所以交往的事完全沒有跟任何人說,雖然也不是刻意隱瞞,但只要不特別製造肢體接觸,女孩子之間小小的曖昧並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
不接吻、不擁抱、不說纏綿的情話,除了迎接一回戰前的休假日一起出門購物外沒有獨處機會,明明就是在熱戀期,那幾天兩人卻意外平淡,沒有特別為了這樣的隔閡感到焦慮──至少美穗子這邊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那天深夜久卻悄悄繞到她枕邊,輕輕握著她的手。美穗子並不淺眠,可是住在飯店裡通常很容易驚醒,久輕聲道歉,在她耳邊問能不能抱她一下就好。
「……那個一下明明就不只一下……」美穗子原本就輕柔的嗓音配上嗔叱的話語,莫名地會讓人興起想要更加逗弄她的心情。
「我什麼也沒做啊……」久無辜地說。
「是……不能算什麼也沒做吧……大家都在旁邊……」只要一想到在那之中隨便哪個誰不小心睜開眼就會看到她們兩個的動作……
「只不過是多親了一下而已。美穗子真小氣。」
「僅僅是那一下,就會讓人……」美穗子只說了半句就難以延續,久的手已經順勢往她的腰際游移起來。
「讓人……?」久揚起若有似無的微笑。
那一晚的久靠在她肩上,悄聲坦言自己的緊張不安。雖然平時在人前是開朗自信又帶點壞心眼的學姐,但在她面前卻意外誠實地會將纖柔敏感的一面表達出來,兩個人的年齡一致、地位相當,有很多心情都是不說自明,只需要對方一個輕柔的接納,雖然沒有做什麼,但僅僅是那樣的擁抱與絮語,就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全心依賴。
美穗子低垂的睫毛拂過久的臉,一手繞過她的身體扶住她身後的椅背,輕淺的吻起她。
美穗子說對了,吻僅僅是一下,就會讓人想要得更多,柔軟落在臉旁的金穗透著暖香,那片不復羞澀的唇瓣輕鬆掌握了主導權。被吻得一陣暈眩的竹井久忍不住想,到底是誰比較不滿足於那短暫的『一下』呢?
長長的吻結束後,兩人輕吁了一口氣,美穗子握著久的雙手,輕聲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可以和久一起去念同一所大學……」
那雙紫眸閃過一絲期盼,又隱沒。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她非常肯定沒有看錯。
「美穗子要待在長野陪母親,妳說過的。」久只是瞭然地微笑。
「嗯……」憐惜的心情湧上心頭,其實執著於想要一個人到外地過生活的久,是非常寂寞的吧?越是看起來把自己打理的很好的人,心裡越是藏匿著想要被關心的渴望,雖然以久的交際手腕,不會沒有朋友,但有些深藏的東西卻是一般朋友碰觸不到的。如果她不陪著她,又有誰會在久的身邊呢?
久伸出食指輕點美穗子的臉頰。「不要露出這麼動搖的表情,美穗子在長野也讓我很擔心呢!說不定一轉身就被人用紅蘿蔔拐走了。」
「把我說得像是小兔子似的……久就是那個會拿著紅蘿蔔四處去誘拐別人的人吧。」
「我對自己在乎的東西是很執著的哦。所以我會把紅蘿蔔全~部都留下來給美穗子一個人吃的。」久的笑容明媚燦然。
「只有紅蘿蔔而已嗎?」
久一挑眉。「真不滿足呀,那……妳還想要什麼呢?」
美穗子微微一笑,正要回答,窗外卻忽地響起了一陣像是整盆黃豆灑落地面的聲音。原本只是有些陰鬱的天空,此刻已經滿佈烏雲,潑剌地下起驟雨來了。
「欸?!下大雨了?!我沒帶傘!」竹井久『霍』地站起身子,腿上隨即感覺到一股極為不妙的拉扯和刺痛。
褲襪破了,膝蓋部份被辦公桌抽屜裡沒放好、突出一角的鐵尺劃了一道,連帶勾破了不小的裂痕。
「哎……」美穗子望過來的眼神,像是在問『怎麼辦?』似的。
「不要緊哦,我一直都有帶著備份。絲襪褲襪什麼的是消耗品嘛。」竹井久嘆了一口氣,開始動手脫下褲襪。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應該說已經看過很多次了才對,但總是被純黑色包裹得十分嚴密,在褪下之後露出對比的嫩白大腿線條……這個畫面實在是……凝視了一會兒,美穗子在自己也沒意識到的一瞬間,就伸出手制止了久的動作。
「久坐著就好。」
褲襪捲到膝蓋,那道殷紅的傷痕冒出了粒粒鮮血。久乖乖坐在椅上,直覺不安起來,眼睜睜望著美穗子跪在自己腿前,溫柔地繼續替她脫下褲襪,然後低伏下來,伸出舌頭吻上傷痕,輕輕舔去血珠。
「嗚……!」膝蓋上有著奇異的敏感觸覺神經,被這樣刻意輕柔地舔過,任誰都會興起一絲顫慄。「美穗子……這樣會讓人……」
「沒關係的,只要一下就好。」美穗子笑意盈盈,溫和得就像護士在安撫害怕打針的小孩似的。
剛才到底是誰在擔心這裡是學校不適合卿卿我我啊……
「久的腿部線條很漂亮呢。」
被輕舔的範圍從膝頭慢慢擴展到大腿內側,久只能緊緊抿住嘴唇以消減那股酥癢感。褲襪被小心翼翼地脫下,而那雙手卻十分技巧性地從小腿肚又一路滑上大腿,將久的長裙往危險地帶又推進了幾公分。
「美穗子……我……」
「久說禮拜六不會有人來,對嗎?」美穗子直起身子,紅著臉輕聲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久暗自心驚,她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不小心啟動了美穗子的某個開關呢?她記得第一次互推的時候,美穗子還相當羞澀,但現在纖長的眼睫底下,那雙異色的眼裡盈滿一層迷離的薄霧,像白日裡清朗的汪洋轉為夜晚深沉難解的大海,燦爛的紅寶石化為半乾帶褐的血漬。
好像有點停不下來了。伸手撩過柔軟的金穗,捧起美穗子的臉蛋,久的唇在覆上之前悄聲道:「只能一下哦。」
吻上之前以為多少還會有點血味,實際卻發現沒有,只有美穗子清甜的氣息,那雙擱在腿上的手也順勢撫進裙裡。正當美穗子輕吁一口氣,得寸進尺地想要分開久的雙腿之際,門被敲響兩聲後毫不客氣被打開了。
「──咦?會長妳在啊?」
久怔了半晌,還結巴著回答:「我、我……嗯,我在。」
學生議會副會長巽征一察覺到室內微妙的氣氛,他們家向來悠然恣意的會長大人竟然難得一見地轉開了微紅的臉,假裝埋首於辦公桌上的一堆紙片,而站在身邊那位雙手背在身後,倉促地向他露出禮貌微笑的女孩子,卻不是穿著清澄制服。
「……我都快嚇死了……」回到竹井家,久將書包隨意扔到沙發角落,馬上掩住臉哀嚎起來。
幸好東西弄得差不多了,竹井會長才得以迅速阻止副會長針對她沒穿褲襪的長腿問出任何問題,用幾句似是而非的理由唐塞完就帶著美穗子離開辦公室。巽那傢伙看著她的腿的樣子就像沒看過女孩子大腿一樣驚訝,真是討厭。
「但是……副會長同學沒有起任何疑心吧,久的反應很快呢。」已經不是第一次到竹井家了,美穗子一放下書包,就邊往廚房走去邊問:「茶具還放在同樣地方對嗎?我來幫忙泡茶。」
「不行,妳給我坐下。」一把揪住手臂拉回美穗子太過自動的身體。「無論如何,都是主人要招待客人才對,美穗子不准進廚房。」
「但是,我到華菜家也會……」
「情境不同,駁回。」
「……是的……」
該說這孩子的安身立命之所就是廚房嗎?不管是在社團裡、合宿旅館裡、或是福路家裡,第一個主動進廚房的人都是福路美穗子同學,到最後都演變成強迫性的,不太能接受自己被排除在外。就像現在,當久拿出茶葉時,美穗子仍不安地從客廳沙發往廚房裡盯著瞧。
嗯……不行,若是在自己家裡也讓她進廚房的話,會有很不好的想像空間。
比如說會胡思亂想著兩人一同蝸居在小套房裡、美穗子穿圍裙準備早餐的樣子,想像著屬於她們兩個人的家,做什麼都行的生活。
對考生來說,這種想像太過於刺激,必須盡量避免才好,否則竹井久可能會想要用盡一切心計引誘福路美穗子在志願單上填下和自己一樣的學校名稱。
如果只是現在單純的『想要』而不顧一切地要了,以後也能因為其他的『想要』出現了而被輕易拋棄吧,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程度,那又何必為了短暫的滿足而改變各自的人生藍圖呢?等到了兩人都覺得非要不可,已經不是想要而是需要對方的時候,再來考慮其他的事情吧。
竹井久端著托盤回到客廳桌前,放下茶壺和擺滿豆大福的瓷盤。兩人各據一角,十分默契地拿出參考書,安靜而認真地寫起模擬試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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