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相觸的瞬間,久就後悔了。
大概是太過吃驚而想要正面看清對方的臉,美穗子略微轉過了頭,本來落在唇邊的吻輕輕一交錯,變成了全面性的攻佔。
鼻端輕觸的肌膚有屬於美穗子的馨香。原本只想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接觸,看看會出現什麼反應,藉以觀察對方的情感象限,可是這會兒的動機卻脫離了軌道,唇瓣上的熱度與些微顫動的磨擦讓久感覺有點頭暈。
美穗子並沒有推開她…
如果現在不停下來而繼續的話,會怎麼樣呢?腦中閃過了片刻的遲疑,久卻忽然感覺到腰間的浴衣被拉住,一點一點的被抓緊,隔著布料還能感覺到那隻手的僵硬與顫抖。
「……………」唇與唇分離,幽紫與海藍棕紅相對凝視。
「……………」
「……美穗子?」臉還是靠得很近。壓住了心底那股想要再次碰觸的強烈慾望,久的聲音有點過於低沉。
「……………」
異色的瞳眸裡盪漾著水光,迷惘的呆望著她,好像一時間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又或是,神智還留在那瞬間裡回不來吧。
「美穗子一直不說話,」久將手移到她眼前揮動著,故作玩笑似的說道:「難道是想要再測試一次嗎?」
動作讓美穗子稍微回過神,那雙眼卻依然顯得遲疑不決,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才好不容易拼湊出幾個音節:「……不、不是……」
視線從那張因窘迫而紅透的臉蛋上移開。大概是對方的反應也在自己的預期之內,所以她沒有太多失望的感覺,只是露出淺淺的微笑。
「不是的意思,是說美穗子不喜歡嗎?」
「不、不完全……」
「討厭?」
「不、不是討厭……」
久深深吸口氣,又嘆息似的吐了出來,閉上雙眼。
「那,喜歡嗎?」
「……………我不知道……」光聽就能想像那雙眼彷彿要哭出來似的模樣,慌亂而無措的聲線。
親吻什麼的,對這個乖乖牌好學生來說,果然還是太刺激了嗎?不過……也許在那片潔白的心靈上,有了這種程度的衝擊也未嘗不是好事吧。既不是討厭,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那又會是什麼呢?
「如果搞不清楚答案的話,等妳想通了再告訴我吧!」就像出了題家庭作業給學生的老師一般,久站了起來,向美穗子伸出手:「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握住了久稍嫌單薄的手掌,修長的手指收緊抓牢了她,掌心互相熨貼著。
之前雙手交握的時候也有同樣的感覺嗎?為什麼久的手忽然變得冰涼,自己的手則是過於炙熱…。趁著久轉過身的剎那,美穗子偷偷觸碰了自己的唇和臉頰…一樣,都是近乎燒灼的熱度。
美穗子站起後久並沒有放開手,只是調整了方向,就這麼自然的牽著她一路走回旅館。經過門口櫃台時,時鐘已經指向凌晨三點半了,該是一日當中最幽靜、最詭魅的時刻。
輕手輕腳回房的途中經過了集訓室,此時其他人應該都在房間裡熟睡了,不該有人的和室裡卻隱約傳來窸窣聲。
凌晨三點多,還會有誰在裡面卻沒開燈?久好奇的停了下來,把手貼到紙門上,猶豫半晌,還是輕輕拉開一條縫-
「啊啦?………國廣?……和龍門淵……?」
○─○─○─○─○
握著久的手回到旅館,在一樓的長廊上時,美穗子一直有種走在雲端的、不真實的感覺。
嘴唇上沒有任何感覺殘留,任憑她再怎麼回想,也抹不掉那股奇異的空虛。雖然她還清楚記得久的唇有多柔軟、久身上帶著的溫熱櫻花香,久明媚的雙眼和久的鼻尖輕輕抵著自己臉頰的親暱觸感……可是記憶太空泛,越是想要回到那個瞬間去確定自己的感受,內心就越是湧起陣陣失落。
陷在混亂思緒之中的她沒有注意到久突然停下腳步,直到久輕輕拉了一下兩人交握的手,她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
「美穗子。」
「啊…嗯?」她望著久,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注視久的唇線。
手心被輕輕握緊,久溫言道:「妳先回房休息吧?」
「……」吞下差點衝口而出的『我想和妳一起』,美穗子看出了久眼裡的深意,於是乖順的點了點頭,鬆開手往樓梯而去。
走了幾步,還是擔心的回過頭,久仍站在紙門邊,微笑著向她擺擺手。
依照美穗子平時的個性,通常會多問一句『發生什麼事了?需要幫忙嗎?』但是在久的面前,這些多餘的話都會被捨棄,她直覺的相信著久的每一個決斷都有其意義,因此心裡就算有疑問,也會下意識先照著久的安排而做。
踏上樓梯,電源看是早已恢復了,每個樓層轉角的照明都亮著。獨自走在回房的樓梯上,四周都安靜無人以後,她才察覺心跳的鼓噪已經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伸手按住胸口,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才剛經過二樓,頭上就響起了一個悶悶的聲音。
「captain…?」
美穗子驚訝的抬頭。「華菜?怎麼會在這裡?」
池田華菜正坐在三樓階梯的底端,雙手抱著膝蓋,臉色黯然的望著她。
「我半夜醒來,發現captain都沒有回房間,所以就出來找妳了…」
伸手摸摸華菜的頭頂,美穗子露出撫慰的微笑。「對不起…我和久…嗯、和竹井同學在外面聊天,讓華菜擔心了…」
「我知道…我看見了…」
「咦?」美穗子不小心發出的聲音裡透著心虛。「看見…什麼了?」
「captain和她在一樓的時候,我有看見。」
心下鬆了口氣。
華菜握住美穗子伸手拉她的左手掌,卻忽然為那手心裡的熱度而感到彆扭-剛才清澄的部長握著的,也是同一個地方吧?
雖然牽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在自己不知情的一夜之間,這兩人為什麼會突然……?captain雖然溫柔,可是也從來沒有過那樣的表情和那樣的動作…..
「華菜?」正想牽著小後輩回房的美穗子,發現華菜露出可憐小貓似的表情佇立在原地。「怎麼了?」
「captain…」心裡滿滿的都是疑問,captain去了哪?captain真的只有聊天而已?captain和她已經那麼要好了嗎?可是華菜畢竟還是問不出口,在那單邊的紅棕色眼注視下,有太多話想說卻不能說。
「captain…今天,合宿就要結束了…」只好隨意扯了一句言不及義的話。
「嗯...吃過早餐,車子就會過來接我們了喔。」
合宿結束後就是漫長的暑假了,今年風越沒有進入全國團體賽,所以不會有賽前的特別集訓,進入個人賽的美穗子只能自己尋求練習機會。換句話說,應該是個很自由的暑假吧。想到這裡,不禁掛念起了清澄,在這剩下的一個月之中,久會做出什麼樣的安排呢?
雖然同樣是一個社團的領導者,久和自己卻完全不一樣。美穗子只負責社團的協調運作,在技術與戰略上有專職教練的指導,她只能對部員提出建議,卻無法干涉主要方針,所以對於既能團結部員向心力、又能制定比賽戰略的久,美穗子相當佩服。尤其是這次合宿的籌辦,久不只要領導自己部內,還需要和其他學校的部長協調。事實上到最後,連三校的部長都直接聽任久的指揮了,這個人,擁有能讓人無條件信服的魅力。
可是越是表現得完美的人,越是讓人忍不住要擔心。
總是悠然笑著的那人,心裡真的連一絲煩惱和困惑都沒有嗎?久不是鐵人,也不是神,她只是個17歲的女孩子。如果有煩惱的話,有誰會察覺並且關心她呢?
「captain?」華菜明亮的眼睛凝視著美穗子。「captain看起來不太開心…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呢?」
「不,沒什麼…」她換上了溫柔的微笑。
同樣身為領導者,或許程度上有所不同,但美穗子很清楚其中的共通點,部長是全隊的精神依歸,所以必須要善於掩藏情緒、誘導情勢來安定軍心。連善感的美穗子都明白的道理,換作是那位全能的學生議會長,想必是發揮得更淋漓盡致吧。
久的家庭…久今天似乎沒有多談她的母親。三年前棄權的那場比賽,是和這件事有關嗎?美穗子其實是很想問的,但只要一看見久雲淡風輕的臉就問不出口,那人還沒有打算向自己開放探詢的權限,問了也只會得到聰明而輕巧的官方回答,可是美穗子真正想碰觸的,是久的內心。
身為朋友,想關心瞭解對方的內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吧?
可是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卻是美穗子從小到大交友的夢魘。曾經無數次被朋友嫌煩而疏離,雖然美穗子並沒有放棄關心別人的本能,也因此得到了麻將部學妹們的擁戴,但她卻不敢輕易踏過她與久之間的界線,只能不經意的關注久的身影,在久向自己伸出手的時候追隨而去。
如果撈過了界而被那個人疏遠的話,她會受不了的。僅僅是…如果是那個人的話。
「…華菜,在什麼情況下,妳會想和别人接吻呢?」
「什、什麼?為什麼想問這種問題……」華菜愣了一下,小臉馬上一片暈紅。
「那…那個…也不是想問…」美穗子被華菜過度的反應嚇到,也語無倫次起來:「我的意思是…如果對方是女孩子的話…呃、一般來說應該不會有這種想法…」
「…不會嗎?」
「嗯……」美穗子考慮了一下,不太確定的補充了一句:「可能會吧…」
「…想接吻什麼的…只要是喜歡的人的話…」話音越來越小聲,到最後幾乎細若蚊蚋。「不是很正常的嗎…」
「可是…那個人…」停頓了一下,美穗子改口說道:「如果彼此只是好朋友的話…?」
「好朋友?」
「嗯…嗯!就像是…我和華菜這樣的?」
心臟突然收緊了。握在手裡的手掌柔軟而堅定,像是身體中央藏著小小的太陽,從自身散發出溫暖的氣息圍繞著靠近她的人…她敬愛的captain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總會掀起她心頭洶湧的浪潮。
「captain和我…」
「不是嗎?在我心裡,華菜是最重要的人喔。」
「……」看著美穗子回過頭來的笑容,璀璨似晨曦灑落的髮色,一句話哽在喉頭想說卻說不出來。華菜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就算只是好朋友,也會有讓自己想要好好守護的對象吧…」
「嗯?」
「彼此的關係就算無法再往前進一步,可是對那個人的心意也是無法改變的…所以、如果自己能做些什麼的話…」
華菜空著的左手抓住了自己浴衣的衣襬,短髮輕輕柔柔的覆住紅潤的臉頰和那雙總是明亮閃耀的眼眸。
「因為那個人是那麼的耀眼,也沒辦法變成只屬於我的寶物。所以,只要盡可能的陪著她就好了………就算…沒辦法幫上那個人什麼忙,也還是想要陪在她身邊,絕不讓她有孤單的時候……無論是開心也好、悲傷也好,都想待在她身旁注視著她,想辦法讓她一直露出真心的笑容…就很足夠了。」
「所、所以…kiss什麼的…那個…無論想不想、有沒有都無所謂吧…我──」猛地抬起頭,華菜的最後一句話還未及出口,就被迎面而來的、最熟悉的身體曲線打斷。
美穗子緊緊抱住了她,臉頰貼著臉頰,在胸口也能感覺得到柔軟底下咚咚的心跳聲。
「captain!」腦中一片空白。
「我明白的…華菜所說的這些……。」美穗子低低的嗓音繚繞在她耳畔。
○─○─○─○─○
倚在有著紅檜木色的柱子旁,她悄無聲息的落了座,正對著皎潔明月發起呆。
「如果這時候真子能幫我泡杯紅茶就好了…」竹井久喃喃自語著,伸手輕觸自己的下唇。
閉上眼就能清楚的重現那張線條過於柔和的臉,近在咫尺、雙色而飽含水氣的眼睛,透明粉嫩的唇線,在透著晨曦光芒的髮絲下若隱若現的小巧耳朵……如果還有機會的話,真想用手指輕輕描繪那道輪廓…….
「唉……」光是那樣迂迴的試探,久也不確定會收回什麼樣的成效,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那人是否和她有一樣的感覺。
合宿已近尾聲,暑假裡要費神的事情可不止有全國麻將大賽這一件,學生議會的暑期活動監督、新會長選舉和交接、下學期的運動大會…在有限的時間裡必須定下方向並且分派給底下的人,雖然還是游刃有餘,但是若要再分心給其他事情,就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若是過了今天依然無法確定心意的話,就不能再去想她的事了。久在心裡給自己訂下時限,讓失落感在這一刻完全包圍住自己,就如同失眠一樣,寂寞與沮喪都是只能淺嘗即止的事情。再多,就成為無意義的耽溺了。
美穗子再度下樓時所見到的,是與往常神采飛揚時截然不同的久。
閉上了那雙會蠱惑人心的紫眸,久纖長的睫毛和細眉顯得更秀氣幾分,筆直的唇線和寧靜的臉龐沒有任何掩飾、也不再有多變而難解的表情。
全副身心放鬆倚在柱子旁的她,看起來像是睡著了?浴衣衣襬凌亂卻確實的遮住了斜放的長腿,不過再怎麼說,女孩子在走廊上睡著還是太過無所防備了些。
(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和華菜回到房內後,美穗子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身旁的華菜在自己溫柔的輕拍之下倒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側睡正對著她的華菜一手揪著她的被子,微微靠向自己,安穩的表情就像躺在母親懷裡的孩子一樣。
如果還能再陪著這孩子一年就好了…可是,時間和人生都只能不停的往前邁進,即使美穗子再怎麼放任自己過度體貼,也沒辦法打破這一點。
身體雖然覺得有些疲憊,但思緒始終靜不下來。直到驚覺再躺下去天就要亮了,她才終於下定決心起身換衣服,結束無眠的一夜,下樓到自助廚房準備早餐。
(怎麼不回房睡呢…)美穗子悄悄走近,盡量不發出一丁點聲響的跪坐下來,苦惱著究竟該叫醒久、還是繼續讓久旁若無人的休息呢?
如果叫醒的話,就不能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了。美穗子沒有閉起右眼,雙眸貪戀的目光停留在那柔美的臉上,用注視代替不敢妄動的手、肆無忌憚的觸摸久的五官和弧線。
雙唇微微開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又輕輕抿上。美穗子望著久無意識的動作,胸口泛起一股壓抑的刺痛。
如果想要接吻的話,大概就不能算是朋友了吧。僅僅是喜歡、想要永遠陪伴著對方,這種情感對她而言都不是陌生的事情,親密的擁抱只要是女孩子之間或是和家人都是很自然的。所以她想,和久一定也是這樣吧…惦念了整整三年,不就是期待著能和久成為互相理解的好朋友嗎?追隨著久的身影而迭盪起伏的心情,因為過於在意而不敢擅自逾越的界線,全部、都被包含在『憧憬』之中而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會……
抿住的唇線又靜靜的放鬆下來,反射著潤澤而粉嫩的透明感。這樣無防備的雙唇…要是不小心吻了上去…美穗子屏住呼吸,在心裡默默搖頭制止。
久的臉是相當女孩子氣的,或許平時或飛揚或深思的表情變動會讓她染上比較中性的氣質,但是只要靜靜的描摹一次她的五官,就會發現那雙眉目裡有著叫人心醉的纖柔。這樣漂亮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偷偷喜歡著吧…
會不會久的身邊,早就有了能夠理解她、陪伴她的人呢?
(我…為什麼是在這種時候…)
久開玩笑般的一吻,肯定也沒想過會讓自己迷亂至此吧。她隱約覺得心中有一座塔轟然倒下、或是一堵牆、或是一個什麼巨大的東西。就在那個東西倒塌之後,自己的心裡忽然沉甸甸的,混合著尖銳土塊砸進心頭的刺痛感,和崩毀後的一地凌亂,難以收拾。
如果隱藏著這種不對等的心情待在久的身邊,不要期待任何回應,是不是就能被允許呢?
「…美穗子…」
「!?」
夢話?不、不對…美穗子眨了眨眼,才發現那雙紫眸正悠然的注視著她。
「久…妳…」
久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早安…雖然天還沒亮,但應該算是早安吧。」
「呃、嗯…早安…」不敢長久直視那突然變得過於耀眼的笑容,美穗子低下頭,把目光收在自己的制服裙襬上。
「美穗子換衣服了?為什麼這麼早就跑出來了?」久揉了揉還酸痛著的雙眼。
「那個…昨天加治木同學說鶴賀六點鐘就要出發回長野,所以想早一點起來做大家的早餐,還有給她們帶在路上的便當…」可是剛才被睡在走廊上的某人勾走了魂,差點就忘了這件事了。
「哦?」久清脆的笑聲響起。「美穗子真是母儀天下的典範。那麼,不介意的話,我也來幫忙吧?」
「但是,久一整晚都沒回房間睡覺吧?」美穗子難得一見的蹙起雙眉。
久略有深意的回頭望了一眼集訓室。「沒關係的,剛剛不小心睡著了一會兒,現在還是很有精神哦!」
「是嗎…可是我記得久說過,不喜歡下廚的不是嗎…」
「有美穗子在,做什麼都是可以的。」久站起身,浴衣還未順勢滑落之際,美穗子不小心瞥見了一方白皙大腿,很快紅著臉轉過頭。
久雙手拉起了跪坐著的美穗子。「還是說,美穗子覺得我會礙手礙腳嗎?」
「當然不…」手心裡溫習著熨貼的熱度,她輕聲說:「是久的話,做什麼也都可以的…」
只要能夠陪在這個人身邊,哪怕只有一秒,她都想好好珍惜。單戀的付出並非出於對方需要,僅僅是因為自己太渴望待在她身邊,想被只屬於私心戀慕的人的氣息圍繞。
從這一刻起,她開始明白了所謂愛情的自私與酸楚。
§閒言§
本來讓美穗子稱呼祐巳的
後來還是覺得以美穗子的個性和加治的個性
不管多熟都還是會一輩子都喊加治木桑與福路桑吧...
兩個表面都超ㄍㄧㄥ的傢伙...
竹井妳為什麼都跟這種傢伙在一起啊(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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