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釋放出來的炎之鬥氣,在天狐凌壽布下的結界中熊熊地燃燒著。
凌壽冷冷地盯著紅蓮。
「……我要那個孩子有用處。」
「這裡沒有你想要的人。」
「你們十二神將,真的很礙事呀。」
「是嗎?」
紅蓮淒絕的笑著。
「真巧呀——看來我也只能礙你事了。」
呼啦啦的,通紅的炎火直衝天際。一條粗大的火蛇飛快地彎曲著撲向凌壽。
凌壽的右手急劇變形,將可以融化所有東西的狂亂的紅蓮炎火撥向了一邊。
「你去死吧!」
揮舞著幻化成利刃的獸爪,凌壽一躍而起。紅蓮則迎著凌壽的攻擊衝了過來。
「這正是我想說的話!」
紅蓮將自己的怒氣徹底地釋放出來,低身躲避著凌壽伸過來的利爪,順勢靠近凌壽。屏住呼吸,打算和對手展開近身肉搏。
凌壽不由得大驚失色,為了避免自己的左胸受到攻擊,放出了驚人的鬥氣漩渦。紅蓮無形的攻擊,將天狐整個人給吞沒了。一瞬間似乎都可以聽到體內骨碎的聲音。
遭到攻擊的凌壽身體後仰,妄圖躲避。已經提前看穿凌壽躲避軌跡的紅蓮,搶先一步做好準備,一下子伸手抓住了天狐的手腕,狠狠地朝著地面扔了過去。
「我了拯救我家主人的命,一定要把你這傢伙體內的天狐天珠搶過來!」
如一片枯葉飄蕩在紅蓮炎火熱風中的凌壽,嘴裡不斷地湧出血沫。
「你這個……傢伙……!」
天狐凌壽的眼睛突然迸發出光芒。妖氣之刃爆發了。
但是,紅蓮的靈力將妖氣之刃的攻擊統統給擋了回去。
激烈的靈力旋風撲向了勾陣和昌浩,好在他們在間不容髮的時機布下了結界,有驚無險。
「十二神將……!」
伴隨著怒號,凌壽的妖力化作無數的鐮鼬,向四周狂奔。
其中有幾隻擦過了紅蓮的皮膚。紅蓮一點都沒有在意,用自己的紅蓮炎火把天狐緊緊的包裹住了。
凌壽烏黑的頭髮上下翻動起伏,簡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樣。守護著凌壽。
從黑髮中散發出來驚人的妖力化解了紅蓮所有的攻擊,而且製造出了妖力的龍捲風。
「別礙我的事,把那個孩子交給我——!」
渾身冒著熱炎的凌壽嘶聲喊叫著。
「誰會給你呀!」
將凌壽的喊叫怒喝回去的紅蓮,將自己紅炎靈力狠狠地砸向天狐。
昌浩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暗暗的用勁。每次天狐的妖力釋放的時候,在自己的身體內部總會產生不自然的悸動。
和自己體內莫名的力量作著鬥爭,昌浩不由自主地將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為什麼,是我……」
凌壽躺在地上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
太弱了。這個樣子是沒辦法成為誘餌的。晶霞沒有辦法出手。
所以,就是沒有辦法出手。明知如此卻。
凌壽凝視著昌浩,不知道昌浩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即便如此,那也是因為你流淌著我們同族的血。」
胡亂的扭頭看了看,勉勉強強躲過紅蓮的攻擊,接著說著。
「你體內有我們同族的力量,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已經足夠了。」
聽到這裡,昌浩感覺到手腳急劇的變得冰冷。
勾陣的全身瀰漫著鬥氣,紅蓮也是一樣。只不過紅蓮炎火的漩渦變得更加巨大。
「那是……」
紅蓮低低地嘟囔著,用嚇人的眼光緊緊地盯著凌壽。
「難道說殺了他就可以奪得這樣的力量!」
「就是這樣。你笨哪?——走開!」
冷笑著把紅蓮彈飛到一邊,凌壽向著昌浩飛去。
「脆弱的族人,我來助你體內的那股力量一臂之力吧!」
在晶霞的力量沒有完全恢復之前。即使利用那個老人把晶霞引誘出來,以自己現在的力量也趕不上晶霞。這總讓人感到不甘心。
從很久以前,晶霞總是一直妨礙著自己的行動。
「不要動手喔,孩子!」
簡直就像是被咒縛捆綁在原地一般,昌浩被釘在原地。似乎昌浩體內流淌著的天狐之血聽從來自同族的言靈。
「昌浩,快躲開!」
紅蓮的叫喊撞擊著昌浩的耳膜。
但是,終歸還是被凌壽棋快一招。他那銳利的前爪已經逼近了昌浩的喉管。
「勾!」
此時的昌浩大驚失色驚慌的喊著。與此同時,一念之間,白光一閃將凌壽的利爪從中打斷了。
原本應該貫穿昌浩喉管的利爪,最後只不過是在昌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擁著昌浩,左手舉著筆架叉的勾陣的眼神,直直的穿透了凌壽。
勾陣全身散發出來的靈力攪起滿天的風暴。昌浩似乎被冰凍一般,深深地感受到凌壽灌注在自己體內的憎惡。
凌壽的冰冷雙眸中出現了驚訝的裂紋。探出的筆叉架的尖端扎進了凌壽的喉嚨。不知不覺中。
「——昌浩,退下。」
聽到勾陣低低的提醒,昌浩慢慢從二人中間滑脫出來。等他的視線轉過來之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勾陣……」
在勾陣右手手臂上,凌壽長長的利爪深深地紮了進去。看到此景,昌浩想了起來。那個在危急的瞬間遮擋住了昌浩視線的東西。
當那個不單單以昌浩的喉管,還有眼角,不,還有眉心為目標的凌壽的利爪伸來之時,勾陣在瞬間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凌壽所有的攻擊,充當著庇護昌浩的盾牌。
彼此互不相讓,勾陣和凌壽暫時性的對峙了起來。
「十二神將……!」
凌壽自言自語著。自己急切地想要殺掉昌浩,但是只是視線稍稍錯亂一下,這樣的瞬間導致自己被敵人趁虛而入。緊逼自己喉管的利器尖端一
點點地紮了進去。
另一方面,吞噬著勾陣手腕的利爪,也還在一點點的移動著。並非是扎進去,而是慢慢地蠕動。
釋放出來的妖力和靈力彼此旗鼓相當。
緊緊地盯著他們二人的角力,昌浩一點點地向後倒推著。紅蓮立刻回到昌浩的身邊。
「……紅蓮,勾陣她……」
「知道了。」
紅蓮的回答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急。如果貿然出手的話,勾陣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如果沒有什麼契機的話,這種平衡就很難打破。
令人恐懼的緊迫感充滿四周。勾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凌壽一邊在維持著自己的結界一邊在和自己對峙著。換句話說,自己的力量明顯的輸給凌壽。
凌壽沒理由不注意到這一點。恐怕他是為了紅蓮和昌浩也封印在裡面,而繼續維持著這種搞笑的角力。
那他到底想要什麼?難道不是昌浩的命嗎?
勾陣眼眸的晃動,裡面的意思被凌壽輕易的讀了出來。之後,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你到也蠻聰明的嘛。」
勾陣內心深處的怒火無意識間越來越旺。自己徹底地被侮辱了。
自己內心些微的動搖,竟然被凌壽看穿了。
就是在這一瞬,膠著的角力狀態被打破了。爆發的天狐妖力超越了神將靈力,將勾陣的力量壓倒了。
紅蓮此時立刻將昌浩擋住了自己的身後。用自己的身體完全承擔奔湧而至天狐妖力。
劇烈的妖力衝擊將紅蓮的身體震得搖搖晃晃。
「紅蓮!勾陣!」
昌浩的驚叫撞擊著兩人的耳膜。此時,兩人也感覺到了天狐的氣息已經逼近了昌浩。
「昌浩……!」
兩人同時叫著昌浩的名字。瞬間,昌浩的靈力構成一道強固的靈璧抵擋著凌壽的攻擊。
「歸命!不空光明遍照!大手印!」
昌浩的真言轉化成靈力。沒有想到昌浩回反抗的的凌壽,自己的攻擊如同劈向虛空。
「什麼……!?」
面對著驚愕的凌壽,昌浩開始結印。
「蓮花珍寶!火焰!大誓言!」
刀印應聲劈了下來。純粹靈氣幻化出無數的刀鋒,向凌壽劈了下來。
這樣子,似乎就已經讓昌浩難以忍受,不自然的呼吸,氣喘不已,額頭也冒出了顆顆汗珠。
自己胸口深處的白色炎火開始搖晃。
不可以。這個場合下,天狐的血也會被凌壽吸引。
拚命聚集起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昌浩把自己所有的靈力聚集到一點。
「……萬魔……」
愈發激烈的炎火灼燒著昌浩的眼瞼。自己的心臟全部包裹在焰火之前,讓昌浩保持清醒的是落在他臉頰冰冷的水滴。
「拱服——!」
聚集全身靈力的法術,打破了天狐結下的結界。
靜寂逐漸得遠去。
隨著自己一時的甦醒,而變得雨聲嘩啦啦的變大。
昌浩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風很冷。水汽很重,瀰漫在四周。
視線所到之處是木頭房梁。昌浩暈乎乎地想自己應該是身在某個房屋的屋簷底下。
在自己的視線之中,闖進來白色的東西。
「昌浩。」
不安的聲音迴盪著,徹底地將昌浩喚醒過來。
「這裡……是哪裡……」
「是一個廢墟。」
回答昌浩的並非是小怪,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昌浩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坐了起來。
發現自己胸口深處的火炎變大了。
似乎驚險地從凌壽的魔掌中逃脫了。用手按著胸口,昌浩長長的舒了口氣。
凌壽呢……」
「在結界破裂的時候凌壽就不知去向了……你沒事吧?」
蹲在一旁的勾陣一副擔心的樣子看看昌浩。昌浩點了點頭,看是向四周打量。
混濁的空氣漂浮在空中。看來是個破舊的建築。
確認了沒有任何的異常之後。昌浩站了起來。
「……怎麼,這麼破……」
屋中的擺設,所有的東西上面都佈滿了灰塵。昌浩剛才躺著的地方,似乎是一張不那麼髒的床。
突然一個冷顫,似乎有個涼涼的東西撫著自己的脖子。然後一股寒顫順著脊樑爬滿後背。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失去了見鬼的能力,所以無法看到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總歸透著奇詭是毋庸置疑的。
「這裡是……怎麼回事?」
仔細看來,勾陣和小怪也是一副不單單是警戒的表情。
「不知道。不過從結界裡彈出來之後,清醒過來就已經在這棟破房子似乎也就只有這個了」
昌浩出了屋子。
大雨沒有停下來,黑暗中只有與聲迴盪在黑夜裡。
運用可以看穿黑夜的暗示能力,昌浩重新打量著周圍。
雖然是一個小小的院落,有幾間的房子並排蓋著。但是因為長期的風吹日曬雨淋,幾乎都已經倒塌,它們之前的模樣只能靠想像。
在這個院落的對面有著一個非常大的可以稱之為府邸的建築。哪個地方也相當的破舊,依稀能辨認出它盛況時的模樣。
看到那個府邸, 昌浩的心臟於不自然地跳動著。
「……那裡是……」
這個感覺, 昌浩瞭解。
看到有死亡的地方, 胸口就會騷動於安。那是即使不看也可以感覺到惡寒。
來到昌浩身邊的小怪和勾陣, 看著府邸也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還是不要太靠近那個東西的好。」
「啊啊, 真是討厭的感覺。」
「但是……」
但是,直覺一直在提醒他。如果有必須探查的地方的話,就是這裡。
凌壽按著自己脖子的傷口, 從嘴裡不斷咳出血沬。
呼嚕呼嚕, 呼吸中不但漏出一些噁心的聲音。好不容易逃脫險境, 雖然沒有受什麼致命傷, 但是如果想要冶愈自己所受的傷恐怕還要花費一些氣力。
凌壽眼神中閃爍著怒火。
「十二神將……那個可惡的女人……!」
嘩啦一聲, 凌壽把自己的身體翻轉過來。
就在他身後, 毫無血色的丞按站在那裡。
「失手了嗎?」
從中讀出嘲弄的凌壽, 狠狠地盯著丞按。但是, 怪僧卻安然無恙地接受了這樣的目光, 在黑暗中凝視著一個一動不動的小小的影子。
如同頂著一張假面一般,章子眼都於眨地端坐在那裡。
她到底在想著什麼,究竟在看那裡,丞按一點都不知道。雖然沒有知道的必要,只覺得她這樣子好傻。
囚禁在自己思念的牢獄中,走了一條自己不該走的道路,正是她自己選的。
丞按體內的衝動愈發強烈。似乎馬上就要迷失在自己的感情裡了。
默默地瞪了丞按好一陣子,凌壽用一種沒有任何起伏的腔調說話了。
「那個孩子和他的式神,都是我的。」
將自己受到的屈辱全數奉還,將那個雖然脆弱但卻是有些用處的魂魄收歸己有。將自己一族的血接受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將其他人的天珠收歸己有的話自己的力量就會恢復。雖然有可能是比不上那個孩子的,但是總歸聊勝於無。
從這個意義來說,那個老頭的會更有效果。但是,如果攻擊那個老頭的話,晶霞是不會坐視不管的。現在和晶霞對決的話,無疑是自取滅亡。
如果可以將十二神將的靈力據為己有就好了。可以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工具。甚至可以把十二神將全部殺掉, 奪取他們的力量。如果把他們當作禮物送給九尾的話, 不知會怎樣。
這看起來似乎不錯。反正凌壽已經把從九尾那兒得到的天珠全部用光了。如果不準備些替代品的話, 凌壽自己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自己好不容易活到這一步, 如果因為這種小事情而被殺掉的話,就太可惜了。
替代品愈多愈好。即使是替代品,九尾也會滿足的吧。
「……啊,丞按。」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默默地轉過來。看著眼中閃爍著企圖的凌壽,他開口問道:
「有什麼事情?」
「那個女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跟你這個傢伙沒有什麼關係吧。」
「是嗎? 當我死了嗎。我還幫過你的吧,至少讓我聽聽。」
凌壽一副天真無害的樣子靠近章子,一副很有趣的樣子觀察章子毫無反應的臉。
把自己的手在僵直的眼前晃動著,銳利的尖爪將章子的臉微微抬起來,凌壽玩味地瞇起了眼睛。
「……自己把自己封印起來了。」
在丞按不注意的下顎的背面,凌壽用自己的利爪劃了一個傷口。然後將自己的手指劃傷,將自己體內死亡之血輕輕按到了傷口上去。
「……」
章子的眼皮微微地顫動著。進入她體內的天孤之血,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流遍全身。
凌壽似乎很滿意,放下了托著章子臉龐的利爪。
凌壽這一系列的動作,丞按並沒有注意到。他用錫杖支撐著自己,慢慢等待著體內狂亂的衝動變得更加強烈。
「……羅剎……馬上就要……」
在丞按的體內,黑色的影子慢慢地站立了起來。
那是被封印在承載一族命運的陶瓷裡的東西。
那是從大陸橫渡來時,無論如何都捨不得丟棄的,拚命保護的東西。
那是他的祖輩封印的令人恐懼的魔物。世世相傳,絕對不要把這個魔物從裡面解放出來。
而丞按卻把它從這裡面解放了出來,為了一雪全族的仇恨。
他喘著粗氣,淒慘地笑著。
「……等一下, 籐原。將我們視為螻蟻而隨意屠殺的你這傢伙的陰謀,我要把你的這個妄想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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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被帶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方。
自己竟然看到了比之前更為恐怕的眼神。
但是,沒有關係。
他一定會來。
不是去找他,而是他來到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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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掉門上的雨滴將手放到門板上,昌浩一口氣拉開門。
嗄噠嗄噠,門開了。雖然手感比自己想像的要濕重讓人覺得噁心, 但是當門開到可以進入的時候,
昌浩踏進了院子裡。
唧唧吱吱老鼠亂叫著。似乎是對於這些貿然進來的不速之客,表達著不滿。
謹慎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滿腳泥巴來到了長廊,昌浩慢慢地往裡面走著。
每往前走一步,自己的胸口就不自然地跳動一下。胸口裡面迴盪著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呼吸的聲音慢慢地變粗。
空氣變得愈來愈凝重。
這裡已經變成一個被封閉了的空間。
「……昌浩,你的臉色很白呀,
沒有關係吧。」
和昌浩並排走的小怪突然大驚失色。昌浩咕嚕一聲喉頭滾動了一下,一下子抓住了走在後面的勾陣的手。
「不好意思……等一下……」
突然,一股緋色的鬥氣升騰起來。原本小小的小怪,突然變身為高大的紅蓮形象。在他週身滾動的暴燥鬥氣, 慢慢的將昌浩和勾陣包裹在一起。
昌浩吃了一驚。
「紅蓮……?」
「這不是一個什麼好地方。因為你有著強大的力量,所以只會覺得有些不舒服。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早就已經迷失了。」
「這並不是什麼像怨念一樣簡單的東西,而且充滿各個角落。我這樣佈個結界, 所有的鬼怪都進不來。」
不單單是昌浩自己的靈力,紅蓮的靈力也具有靈壁的能力,所以勾陣放下心來鬆一口氣。因為四周沉重的空氣和讓人恐懼的感覺影響著神經,會逐漸使得人們的注意力鈍化。
昌浩慢慢的用視線打量四周。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是如此的激烈,刺激地讓人恐懼的感覺。但是,總覺得在自己的腦海中的某個地方,有個聲音在誘惑著他。
那或許是自己的本能在呼喚吧。
「……是那裡。」
昌浩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往那個方向邁去。看到昌浩的樣子,紅蓮和勾陣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嘆了口氣。
又是陰陽師的直覺,是否聽從他的直覺呢。如果照他們的意思的話,恨不得快點把昌浩從這裡帶出去。
一步一步的,昌浩數著自己的呼吸拚命抑制自己即將冒出來的悸動。努力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昌浩讓自己的心境保持清澈明靜,一步一步地向前。
突然,那個可怕的怪僧形象出現在自己腦海裡。
昌浩瞬間明白了。這裡肯定和那個男人有關係,但是自己還是必須要深入進去的。
自己的腳步每踏一步,自己的心臟就更冷一分。從來沒有過的脈動,讓自己手腳感到如此的冰冷。
與此相對,昌浩自己的心境更加的清明。雖然看不見,但是自己感覺變得更加的敏銳。
陪同昌浩一同穿過長廊,來到了大廳的紅蓮和勾陣,一直保持著緊張的僵直。
自己面前的一切,都被黑暗所籠罩。在黑暗中散落著白色的東西。隨著歲月的變遷, 大廳已經風化了。剩下的殘骸,也幾乎快要倒塌,都是因為風化的結果。
昌浩潤了潤乾裂的嘴唇,聲音已經沙啞。
「……那個黑色中的東西是……」
即使不用解釋,那是什麼東西也可以明白的。
那裡有什麼東西,憑藉著月光就可以看清楚。但是,昌浩想要知道的是更加朦朧的東西。
伴隨著哐唧哐唧的聲音,昌浩蹲下身來。昌浩拿起自己身邊最近的骨頭。
昌浩感覺到自己身邊的紅蓮已經皺起了眉頭。紅蓮也注意到了。但是, 昌浩裝作沒有看見, 閉上了眼睛。
心臟咚咚地跳動著。體內天狐炎火忽然跳動了一下。我需要的不是這樣的力量。拜託了, 不要冒出來。
「……拜託不要……」
一邊小聲地嘟嚷著, 昌浩的意識有些模糊。
抬頭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空,彰子擔心地自言先語著。
「昌浩, 好慢……」
臨走之前明明囑咐他說不要回來太晚,可是現在已經是亥時了。
看著自己左腕上的瑪瑙飾品, 彰子靜靜地嘆了口氣。
「沒關係吧?」
在昌浩房間的書桌擺著丸玉的碎片。彰子暗自想那是不是昌浩的護身符呀。
彰子所帶的瑪瑙也是護身符,但是在這個石頭裡面殘留的靈力很驚人。
那是比昌浩製作的符紙更要厲害的東西。
明明是很厲害的丸玉,卻碎成這個樣子。
沒有人能夠救他,或許是因為昌浩體內所蘊藏的靈力應該超過玉石的力量。彰子是這樣想的。
據說,安倍晴明是妖狐的孩子。彰子從小一直聽著這樣的傳聞。但是,偶爾幾次相見,發現也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雖然有些仙仙欲飄的樣子,但是對於彰子還是很溫和的。
如果把昌浩作為目標,老人時常作弄他。但是,他看自己孫子的眼神真的很溫柔, 充滿了寵愛。從中可以瞭解老人是多麼的愛護他的孫子。
嘆了口氣,彰子向昌浩房間走去。
晚飯時間已經過了。在得到昌吉和露樹的允許後,每天都是等到很晚的時候才準備晚飯。
晴明的膳食在彰子的手中。即使是晚飯, 也只不過是接近於米湯的粥。彰子很清楚地記得當時在大家「不吃飯的話就好不了」的勸說下,晴明被十二神將包圍著勉勉強強吞嚥的場景。
推開房門,低身點亮了燈。天一和朱雀照顧著晴明,守護在走廊。
「……他回來的話,就準備些糯米湯飯就好了吧。」
想著回來的昌浩肯定飢腸轆轆,彰子再次輕輕呼了口氣。
似乎有著奇妙的預感。
自己的耐心慌亂不已。覺得似乎發生什麼事情。
彰子無助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了桌上的六壬式盤和星圖。
據說自己的命運已經偏離了之前的軌跡。而且據說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妹章子的命運軌跡也發生了改變。
這麼說,之後的星宿會怎麼移動,還沒有占卜過。
下次就讓昌浩幫我占卜一下好了。
但是,之前曾經提到過,當時小怪的話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啊——讓昌浩占卜的話,也可以,但是,怎麼說呢?」
當時也在附近的六合和勾陣,兩個人的回答也有些吱吱唔唔。
「……為什麼?」
一旦自己有疑問的話, 疑團就會愈來愈大。
在自己沉思了很久之後,彰子向著門口的兩個人問道。
「那個,有個問題問一下可以嗎?」
(你有什麼事情嗎?)
面對著應答自己的天一,彰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事情,你們知道是什麼一回事嗎?」
(那個是……)
天一很少見地對於回答一個問題閃爍其詞。以前天一對瞭解的事情,都會馬上回答,如果不知道的話,就會大方地道歉說不知道。
這很奇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彰子的疑團愈來愈大。
相比沉默的天一,朱雀回答了彰子的疑問。
「如果占卜對像和占卜者過於牽掛的話,占卜的結果就不會很準。或許是因為如此吧。」
彰子眨了眨眼。
果然是這樣。昌浩和彰子約定會幫助她保護她。保護她所以會和他有牽連,所以小怪才這麼說的。
「……就是因為保護我的緣故嗎……」
有牽連應該是有很多種的。
自言自語著,突然,彰子蹲了下來。本來是沒有外人看到,但是,總覺得很不好意思雙頰發燒。
即使說是彰子和昌浩命運重疊,如果一直這樣的話就好了。就這樣,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輕輕地胡亂拍了拍臉頰,彰子做了做深呼吸。
突然,和預感類似的感情撞擊著自己的胸口。
「……」
彰子向來不怎麼相信自己的知覺。因為她知道,如果相信的話,也應該相信值得信賴的陰陽師的直覺。
所以,此時她才敢這麼無視自己的預感。
但是。
之後想起這件事情,那個是不是就是指的這件事情呢?彰子把自己的臉埋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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