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但有些人,尤其是身心有殘疾的人,活在世上真的很辛苦,然而雖然活得辛苦,卻還是想盡可能的好好活下去,所以會活得很用力,甚至在別人眼中會有點那麼不可思議。
由於我自己也是如此,所以在看這部《完美搭檔》時心有戚戚焉,其實我有點羨慕兩位主角互依互存的關係,雖然我自身狀況沒有到那麼嚴重的程度(身體不能動和智能障礙,這兩項是我最害怕也最不能接受的),但由於身邊沒有肢體障礙的人,所以即使是家人,甚至好朋友,也很難理解我的感受,這一點讓我一直覺得很孤單,也和人有很隔閡,因為他們不懂我的難處(加上我外表上不是那麼明顯,一樣好手好腳、能動能跳),即使說出來也以為我在無病呻吟,但我又不是個喜歡把自己的事拿來說嘴的人,這真的很為難也很無奈。
《完美搭檔》這部電影改編自真人真事,我一向喜歡看真人真事的作品,感覺更有真實感,兩位主角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同樣被拋棄收容所,卻能一心同體的發展出深厚的情誼,這在一般家庭中,也很難得,縱觀社會,多得是兄弟鬩牆、家人之間水火不容,況且還是需要人照料的殘疾人士,在家庭中更難有立身之地。雖然劇中以比較誇張的形式呈現,但笑中有淚,仍能成功的觸動人心。
一開始其實我對哥哥世賀不是很喜歡,但他會那麼勢利,看似自私但其實這也是他的無奈,因為他是裡面唯一一個腦筋清楚的人(其他人都是智能障礙),在神父過世後,他們的處境變得艱辛,沒有贊助使得眾人必須被迫離開收容所,世賀光是要設法維持生計就夠辛苦了,可能也因為長期無法自由行動,生病的人真的會心中煩悶,他在說話上總是咄咄逼人,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為沒有人跟他一起分擔。雖然另一位兄弟東久協助他行動,像是他的手腳一般,但畢竟智能不足,能幫忙的地方有限。
不過東久也有他煩惱的地方,就是媽媽。即使媽媽曾把他拋棄,但他還是想見媽媽,就如同一個純真的孩子,可是當東久因為世賀想獲得獎金而讓他參加游泳比賽時,卻在中途停下,原因是想到媽媽拋棄他的地點就是游泳池。而他的媽媽也在新聞報導中看見參加游泳比賽的東久,出現在他們面前並要帶走東久,對一直相依為命的他們真是晴天霹靂!
在東久媽媽未出現時,我比較不喜歡世賀,但她一出現,真心討厭她,一是她迫於生計拋棄了孩子,二是拋棄就算了,為什麼還要來破壞、打亂他的生活,說想彌補絕對不是真心的,因為這麼多年並沒有去找,現在孩子上新聞了卻突然要拿現成的,講直接點,如果沒有那些人的幫助,他的孩子會活到現在、還能參加游泳比賽嗎?她居然沒有感謝,還指責世賀在利用東久,真是夠了!
「利用」和「互助」僅一線之隔,但互助是互相有付出,並且是出於為對方好的善意而做,利用則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所以後來在法院上,世賀說:「如果說我利用了東久,相對的,東久也利用了我;如果說我幫助了東久,相對的,東久也幫助了我。」其實不就是這樣嗎?兩邊都因對方而過得更好,理想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比起互相耗損對方、算計對方的虛情假意,這樣的人際關係不是很好嗎?所以媽媽那邊我完全不想同情她,因為她自己也另組家庭了,為什麼還要來拆散僅有對方可以依靠的兩人呢?
在法院問答中,律師的自以為是也讓人很不舒服,竟然問說:「你們兩個(殘疾人士)生活在一起,不覺得很危險嗎?」世賀反問:「正常人就不危險嗎?正常人也會不小心引發火災呀!」這種以「正常人」思維導出的理論真的很奇怪,這完全是一種歧視,我常說一句話:「如果沒有心去瞭解,就不要去批評。」許多人明明不知道對方的處境,卻一昧的以自己的經驗去評頭論足,殊不知曝露自己無知也無同理心的一面。所幸最後結局是好的,不然我真的會從頭氣到尾。
這部電影傳達幾個很好的觀點:
1.智能障礙與肢體障礙的差異
其實這很簡單分辨,但卻有一些人把肢體障礙的人也視為智能不足,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神邏輯(說不定他們的智能堪慮…)。
2.異於常人也能獨立生活
一般正常人會覺得「殘障」就是需要人照顧,就是包袱,甚至視為垃圾(真的有人有這樣過分的想法,覺得殘疾人士應該被人道毀滅),所以像世賀也是被親戚們當作人球踢來踢去,最後被丟在收容所。其實視情況好好訓練,即使像喜憨兒也能做麵包,也有僱用精障人士服務的餐廳。即使不幫助他們,也不要有歧視的眼光或舉動,更不要霸凌他們。
3.不是血緣就是一切
劇中如同現實,很諷刺的是,兩人都是被家人拋棄,然而他們卻比親兄弟還親,無怨無悔的為對方付出,也時時刻刻掛念對方。但在社會上,還是常用「血濃於水」的觀念去評斷,總以「父母是為孩子好」而合理化父母不恰當的行為,甚至說「天下父母心」,其實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不一樣的,不是當了父母就一定會為孩子著想,東久的媽媽也是如此,為了自己而拋棄年幼的孩子,就如同將寵物棄養的主人一樣,若真心為孩子好,至少也為他找一戶可以放心、會好好照顧孩子的人家,而不是一聲不響的把孩子丟在外面,若孩子被拐賣了、被傷了、病了、死了,那她不就成了殺人凶手?
4.即使是弱者,團結起來也能活下去
弱者不一定是殘疾人士,在社會中總有一些弱勢的人,但外在環境的弱勢還不打緊,而心理上的弱勢就糟了。像世賀和東久,他們對生活充滿積極,想要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然而現代人心靈空虛脆弱,心理弱勢已多於外在條件的弱勢族群,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一旦心理精神變弱,對生活沒有眷戀、沒有希望、沒有動力,就會變得如同行屍走肉,還不如身心有障礙的殘疾人士。
這部戲的反派多為正常人,也的確反諷很多所謂的「正常人」,但也有像神父、美賢(東久的游泳教練)以及宋主事等幫助他們的人,而且他們的幫助不是同情、不是憐憫,打破一般片中殘疾人士「很可憐、要人幫助」的形象。一如飾演世賀的申河均說的:「我們想要做的,不是以特殊眼光去看待殘疾人士,這也是我最喜歡本片的地方。本片不表達角色努力去克服障礙或是受到別人同情,而是互愛互助地一起生活。」
尊嚴,是每個人都需要有的,而無論是正常人或殘疾人士,一樣都需要靠自己去爭取,就不會有誰瞧不起誰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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