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一八二八
隅隈多有,誰知其數?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屈原
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
~~莊周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渡盡,方證菩提。
~~地藏菩薩
若福建漳、泉等處,多山少田,平日仰給,全賴廣東惠、潮之米,海禁嚴急,惠、潮商舶不通,米價即貴矣,民何以存活?
~~福建通志
吾道向南北,東西藏地殼,大水汨莫著,小水汨三角。
~~蔡牽
1828這一年,全球究竟發生了多少事?
1828年,奧地利年輕的浪漫主義音樂家舒伯特逝世了;1828年,挪威未來的劇作家易卜生還有俄國的大文豪托爾斯泰都來到這個世界。1828年,達爾文被父親送到劍橋大學改修神學,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個牧師;1828年,澳門的媽閣廟重修,廟裡的建築更為完善;1828年,艋舺的仕紳捐建了一座地藏庵;1828年,清國准顧潾調補臺灣縣知縣;1828年,淡水廳的吳全開墾台灣東部,構築吳全城;1828年,彰化縣魚苗寮白沙坑的人常隨著南船到潮州府沿海購買魚苗,並開始學著用寫有[合境平安]的字姓燈慶元宵、、、
1828年,廿八兄弟組織的星宿,又屆臨了每十二年重排的週期。
秋意襲人,萬子龍、藍千雨帶了幾個兄弟從大甲港南方上了岸,馬不停蹄地趕往福爾摩沙島中部,因為再過兩天就是組織的列星舉賢之日。
八月廿八日,東方魚肚方白,陽光初露,萬子龍一行人已抵達約定的四張犁竹林,分佈五湖四海的其他廿八兄弟們也陸陸續續喬裝來到,最後,當劉泰乙、楊敵殘、陳海樹、董旭山這批人也進到竹林內的場子時,組織中能夠與會的人馬悉已到齊。
經過劉泰乙的建議,較諸十二年前,此次的星宿重排略略有些不同,這包括:其一,改組成一總舵四分爐;其二,過逝者為尊,皆稱大哥;其三,保留廿五弟詹煙的星位;其四,改列影主的劉泰乙、陳海樹奉還亢星、張星之宿;其五,四堂分爐主,自此次起舉賢任之,無須再受[年應為長]的限制。
一陣焚香祝禱之後,眾人相互推舉並經光影二主同意後,廿八星宿終告確定。
龍頭總舵主:萬子龍,排行一;
小甲螺:劉泰乙,排行二;
東寧鹿:陳海樹,排行廿六;
青龍堂分爐主(角星):張丙,排行亢一;
亢星:藍千雨,排行三;
氐星:釋揮雲,排行五;
房星:蔡提,排行亢二;
心星:陳辦,排行亢三;
尾星:黃城,排行亢四;
箕星:黃鬥,排行亢五;
玄武堂分爐主(斗星):楊敵殘,行八
牛星:許章成 ,排行亢九
虛星:陳連,排行亢七;
女星:詹勤妹,排行亢八;
危星:沈知三,排行亢十
室星:張添旺,排行亢十二;
壁星:游協;排行亢十三;
白虎堂分爐主(奎星)陳千武,排行十五;
婁星:周布,排行亢十一;
胃星:江見,排行亢十四;
昴星:郭光唐,排行亢十五;
畢星:陳強,排行亢十六;
觜星:胡斌,排行亢十七;
參星:巫服,排行亢十八;
朱雀堂分爐主(井星):林昆,排行廿七
鬼星:李松勁,排行六;
柳星:王湧,排行亢六;
星星:詹煙,排行廿五;
張星:董日,排行廿八;
翼星:洪繼,排行亢十九;
軫星:林攻,排行亢二十。
這些結義兄弟中,朱雀堂亢字輩兄弟都是旅居南洋諸國的海商或者水澳、鳳尾党人之後,遠來是客,劉泰乙先將他們幾位介紹給組織夥伴認識。
至於萬子龍則把目光停留在蔡提的身上,他微微一笑後懇切地對眾人道:「這位是縱橫黑水溝、儂稱鎮海王蔡牽的叔伯小弟蔡提,咱請伊[嘎咱講尹叔伯大ㄟ]抗清ㄝ事跡,希望眾兄弟[ㄟ當]有所体悟。[堵著]官逼民反ㄝ時,民眾只有用家己ㄝ方法去討回權益。」
「各位前輩、換帖兄弟大家好,寡是蔡提,目前[滯置]東湧,是泉州府同安縣蔡牽[上屘ㄝ]叔伯小弟!」語帶泉州腔的蔡提,自我介紹的話一說完,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與讚聲。
「阮叔伯大ㄟ細漢父母就過逝,過著散赤ㄝ日子,本來靠做棉被ㄝ手藝趁呷,[叫似]人生海海過就[ㄟ使],但是天意難測,儂若像紅蟲[遐濟]、米若像金ㄚ[遐貴],清狗政府不体諒民苦,[擱]一直禁海,將善良百姓逼身落海,而且誣賴為賊寇,但是,一枝草一點露,阮叔伯大ㄟ只好用伊[四海ㄝ個性],廣結兄弟,為生理、賭性命於東南沿海。伊[置]福建沿海東湧山、大崳山、竿塘島附近起未少間媽祖廟;也[置]「打鐵隴」設爐打造兵器;也曾經試圖[拍通]東湧島北澳與燕秀澳;更企圖埋藏財寶以供他日抗官之用。起事前後十一年,上旺盛ㄝ時期有砲船百外隻。」竹林裡除了風聲,其餘似乎都安靜下來聽這一代豪傑反官的故事。
「阮ㄝ船幫曾經控制洋面,封鎖航道,學鄭芝龍收出洋稅為保險金。叔伯大ㄟ所率領ㄝ船幫先是攻下[矮門海口]並且登岸奪取炮台。隔年[置]浮鷹洋面大敗清軍水師,清狗皇帝竟然一怒之下派儂掘挖阮ㄝ祖墓,想欲敗阮家族ㄚㄝ風水命脈。海上男兒奈有[遐]簡單就認輸,一兩年後阮叔伯大ㄟ就船分數路、夾攻台灣,鹿耳門、滬尾、八里坌、鳥石港、鳳山等港,陸續將以上諸港納入勢力範圍,招賢納士,[擱佮]反清會党互通消息,以應天時順人和為號召,建元光明,號鎮海威武王。畢竟滿人非我族類,毋啥好講,[勿衷咕]更可恨ㄝ是[彼笠]讀[禮教青暝冊]、甘為清狗鷹犬ㄝ漢人提督李長庚,伊為著家己ㄝ官名,一直對阮ㄝ船幫處處進行打擊佮壓迫。可能是阮ㄝ船隊將米糧千石[提去]義助其他抗清義軍,如此尋求合作ㄝ舉動引來李長庚等部更激烈ㄝ攻打。李長庚會同張見陞在黑水外洋打擊寡部,寡部置只[存]三隻大船ㄝ情況下,猶原船尾發炮,擊殺李長庚。本以為擋路ㄝ石頭終於搬開,沒想著兩年後寡部佮王得祿、邱良功在溫州外洋ㄝ遭遇戰,[索]猛虎不敵猴群,阮叔伯大ㄟ血戰一暝一日,見大勢已去,為著赴死就義之尊嚴,家己將主戰船炸沉,[歸家伙]葬身海底,成全了部眾以及漢魂,。」蔡提將蔡牽反清的故事扼要地述說著
聽反清遺事而神往動容的兄弟們,不少人又追問了某些細節,蔡提也誠懇地盡其所知一一作了答覆。廿八兄弟之中有個人問的細節最有見地,他就是角星張丙,這讓蔡提與萬子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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