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特拉克
法蘭西斯克•彼特拉克 (義大利語:Francesco Petrarca)(1304年 - 1374年7月19日),彼得拉克 是義大利學者,詩人,和早期的人文主義者,被認為是人文主義之父。他以其14行詩著稱於世,為歐洲抒情詩的發展開闢了道路,後世人尊他為“詩聖”。他與但丁、薄伽丘齊名,文學史上稱他們為“三顆巨星”。
生平
彼特拉克出生在義大利佛羅倫斯附近的阿雷佐,是一個公證人的兒子。他的童年是在一個靠近佛羅倫斯的名為Incisa的鄉村中度過的。他的父親,瑟•彼特拉克(Ser Petracco),和但丁一起於1302年被黑手黨政權從佛羅倫斯放逐。他與其家人追隨從1309年教會分裂中遷居亞維農的教宗克萊孟五世遷至亞維農居住,他的早年生活就在那裡度過。
1316年到1320年他在法國的蒙彼利埃就學,1320年到1326年在義大利北部的博洛尼亞學習。儘管他父親希望彼特拉克學習法律和宗教,但是他的主要興趣卻在於寫作和古羅馬文學。常與他的朋友薄伽丘分享他的(創作)激情。為了搜尋拉丁語寫成的經典和手稿,他不惜穿梭於法國,德國,義大利和西班牙。隨著他的第一個大型作品的出爐,《阿非利加》(Africa,一部關於大西庇阿拉丁文的史詩),彼特拉克成為了歐洲的一個名人。
1326年,他父親過世後,彼特拉克又回到了亞維農。在那裡,他在無數不同事務所工作。作為一個學者和詩人,他很快就變得非常出名。1341年在羅馬,他獲得了詩人桂冠。作為一個大使他在歐洲旅遊甚廣,是一個多產的作者。旅行時他收集古人的手稿,這樣做是為了重現古羅馬和希臘作者的知識。他是這個活動一個主要的發動者。他說:“每一個我所重新發現的古代著名作者,都是上一代的一個新的罪證和又一個不光彩行為的證明。他們不僅不滿足於自己的無恥的無所作為,還任由別人思想的碩果和祖先辛苦的勞作和縝密的觀察寫就的作品因為他們令人不堪容忍的忽視而消亡。”。就這樣,他創造了“黑暗世紀”的概念。
在1336年4月26日,彼特拉克和他的兄弟以及另外兩個同行者爬到了Mont Ventoux的山頂(1,909米;6,263英尺)。他記述了這次旅行,很久以後他把它寫成一封信給他的朋友Dionigi di Borgo San Sepolcro。 在那時,登山本身沒有其他原因是不太尋常的。因此1336年4月26日被認為“阿爾卑斯主義”的誕辰日。他本人也被稱為“阿爾卑斯主義之父”。
他的後半生作為一個國際級的學者和著名的旅行家在義大利的北部旅行。他一生未婚,但是他卻和一個或者幾個女人一共生有三個孩子(後人不清楚到底是幾個女人)。一個兒子,Giovanni,在1337年生於亞維農。一個女兒,Francesca,在1343年生於沃克呂茲省。Giovanni 在1361年的瘟疫中離世。Francesca和Francescuolo da Brossano(他後來成為彼特拉遺囑的執行人)結了婚。在1362年,他們的第一個女兒Eletta出生後不久,為了躲避當時肆虐部分歐洲的瘟疫,他們到威尼斯與彼特拉克團聚。彼特拉克的第二個孫子(女),Francesco,生於1366年,但是不到兩周歲夭折。
彼特拉克在1367年左右在帕多瓦定居。在那裡,他的餘生在宗教沉思中度過。1374年7月18日,彼特拉克在Euganean Hills的Arquà離世。
文學成就
歌集
從1330年起,大約有17年時間,彼特拉克基本上是在教廷供職,通過紅衣主教喬萬尼•科倫那的關係參與一些宗教活動。在這個時期,彼特拉克的生活比較清閒、安逸,有較充裕的時間讀書和寫詩,為其後來揚名詩壇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漫長的教會生活使他親眼目堵了教會的黑暗、腐敗、貪婪和虛偽,逐漸形成了人文主義世界觀,從而使他在文藝復興的舞臺上捷足先登。
在彼特拉克的拉丁語作品中,例如,《De Viris Illustribus》是一部三部劇(Secretum)話劇,是於聖奧古斯丁的辯論;《Rerum Memorandarum Libri》是一部未完成的關於重要美德的論文,《De Remediis Utriusque Fortunae》是最流行的拉丁散文作品,《Itinerarium》,是去聖地的導遊書,《De Sui Ipsius Et Multorum Ignorantia》是反對亞里斯多德學派的。他的學術作品和史詩用拉丁語寫就。他的十四行詩和合組歌(canzoni)用義大利語。
抒情詩
彼特拉克的抒情詩是在繼承普羅旺斯騎士詩歌和義大利“溫柔的新體”詩派愛情詩傳統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並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其特點是格調輕快,韻味雋永,善於借景抒情,達到了情景交融的境地。他曾寫過這樣的詩句:
我象往常一樣在悲思中寫作,
鳥兒的輕訴和樹葉的微語
在我耳邊繚繞,
一條小河,傍依著兩岸鮮花
在和風細浪中暢懷歡笑……。
這裡,詩人通過“花”、“鳥”、“河”、“風”的描寫表達了自己肯定人生、熱愛生活的思想感情。如果說詩人是借景抒情,那麼讀者則可以從詩景中領會其中的人文主義之情了。
十四行
彼特拉克通過長期的創作實踐,把十四行詩推到一個完美的境地,發展成為一種新詩體,即“彼特拉克詩體”。這種詩體被後來的喬叟、莎士比亞等著名文學家和詩人所模仿,為歐洲詩歌的發展開闢了新的道路。因此,彼特拉克又被尊為“詩聖”。
《歌集》中還有少量的愛國主義詩篇和政治諷刺詩,其中《我的義大利》最有代表性。當時的義大利由於受到教皇的干涉、外敵的入侵以及各城邦國相互混戰,長期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目睹這種現實,詩人寫道:
看吧,
我的祖國,
你所喜愛的我的故鄉,
正在為無名原因引起的戰爭
和那不能抑制的糾紛,
受著多麼殘酷的
折磨和煎熬!
這血和淚凝成的詩句,飽含著詩人憂國憂民的深情,寄託著渴望祖國統一的強烈願望。
政治諷刺詩
《歌集》中的政治諷刺詩主要是抨擊教會。教會在中世紀是封建勢力的總代表,是萬惡之源。要宣揚人文主義,就必須揭露和反對教會。詩人憤怒地寫道:
以前是偉大的羅馬城,
萬惡的巴比倫,
這裡是數不清的悲傷,野蠻兇狠的廟堂,
這裡是那邪教徒的寺院,引入邪途的學堂,
這裡是眼淚的發源地,
是黑暗的監獄,是充滿欺騙的場所,
在這裡,善良被扼殺,
兇惡卻在成長,
這兒是人們死前的黑夜和地獄,——
難道上帝不將懲治你?
這戰鬥的詩行,表現了詩人在黑暗中的拚殺精神和鬥爭的勇氣。
愛情詩集
他最優秀的作品是用義大利文寫的抒情詩集《歌集》。
彼特拉克的愛情詩收集在他的代表作——《歌集》中,《歌集》中的詩人多都是即興而作的詩體日記,共366首,其中14行詩317首,打情詩29首,六行詩九首,敘事詩七首,短詩四首。全部詩集分上下兩部分:《聖母蘿拉之生》和《聖母蘿拉之死》。彼特拉克的愛情詩衝破了禁欲主義的藩籬,一掃中世紀詩歌中隱晦寓意、神秘象徵的兵法,直接描寫現實生活中的人。他向人們公開袒露自己嚮往幸福生活的內心活動。在他的筆下,蘿拉已不是中世紀那種矯揉造作、高不可攀的貴婦人,而是單純開朗、平易可親的新時代女性。由於彼特拉克從人性的角度出發,用寫實的手法描寫蘿拉的美貌,因此他的詩歌格調清新,令人百讀不厭,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這裡有一段佳話,當他的愛情詩傳開後,引起了廣大讀者的共鳴。有不少人甚至也對蘿拉產生了愛慕之情,他們不辭勞苦,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阿維農,以求一飽眼福,欣賞一下這位絕代佳人。但這時的蘿拉已是中年開外的婦女,早已失去了昔日的丰采,使這些遠道而來的人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歌集》主要歌詠他對女友蘿拉的愛情,也包括少量政治抒情詩,詩中讚頌祖國,號召和平與統一,揭露教會的腐化。《歌集》反映出詩人內心的矛盾:熱愛生活和自然,渴望人間的幸福,追求愛情和榮譽,但不能和宗教傳統及禁欲主義思想決裂;有愛國熱情和民族意識,而又脫離人民,輕視群眾。這些矛盾正是從中古過渡到新時代的人文主義者的矛盾。他的抒情詩繼承普羅旺斯和“溫柔的新體”詩派的傳統,克服了抽象性和隱晦的寓意,表現了新的人文主義精神,使愛情詩接接近生活。詩人在蘿拉身上寄託他關於美和精神品質的理想,同時也對她的形體之美一再加以歌頌。彼特拉克對於自然之美也很敏感,有些詩把歌頌蘿拉和描繪自然結合起來,《清、涼、甜蜜的水》這首詩就是顯著的例子。彼特拉克善於敘述內心的變化和抒寫愛情的經驗,超過以前的詩人。這些詩都表現了人文主義者以個人幸福為中心的愛情觀念。他的《歌集》在內容和形式方面都為歐洲資產階級抒情詩開創了道路。《歌集》中占大部分的十四行詩達到藝術上的完美,成為歐洲詩歌中一個重要詩體。
其他貢獻
彼特拉克知識淵博,他不僅是一位著名詩人,而且還是一位歷史學家,著有《名人列傳》一書。該書用拉丁文寫成,書中列有21位古羅馬時期的歷史名人(從羅慕洛起一直寫到凱撒為止)和皮魯斯、馬其頓國王亞歷山大、漢尼拔的傳記。作者寫作此書的目的在於以人物傳記形式給義大利人展現一部宏偉壯麗的羅馬史,讓他們瞭解義大利的過去就是歷史上橫跨歐亞非三大洲的羅馬帝國,從而激起他們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信心,以擯棄基督教宣揚的“世界國家”的空想,走上民族獨立統一的道路。《名人列傳》中所貫穿的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思想,是彼特拉克作為人文主義者的又一重要特徵。
值得提及的是,彼特拉克在史學領域中還有一個重要的貢獻,就是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歷史時期概念。在他看來,在他所崇拜的古代和寄予無限希望的新時代之間,存在著一個使人深惡痛絕的時代。這個時代既毀滅了古代文化的精華,又毀滅了“公共美德”,因而是個黑暗、愚昧、倒退的時代。在彼特拉克的心目中已經有了日後所謂“中世紀”這一概念的最初萌芽,並規定了這一概念的全部內容。
彼特拉克在地理學方面也有建樹。他閱讀了大量地理方面的書籍,掌握了許多地理資料,繪製了第一張義大利地圖。
生活時代
彼特拉克在活著的時候,已經是聲譽遠播。三十七歲時,他在同一天收到了羅馬元老院和巴黎大學的邀請,要授予他“桂冠詩人”的稱號。最後,他就在羅馬接受了這個已經中斷一千三百年之久的稱號,達到了當時一個文人所能享受的最高聲譽。五十歲時他訪問故鄉阿利佐,朋友把他帶到他出生的那所房子裡,告訴他那個城市如何禁止對房屋內原來的樣子作任何變動。死後,他的墓地更成為聖地,每年前往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彼特拉克在後世的主要形象是一個詩人,而且後人看重的是他的義大利文作品。在十四行詩的發展史上,他創造了義大利體,有篳路藍縷之功,後世只有莎士比亞可與之交相輝映。而他繼承法國“溫柔的新體”的傳統,創作的一組以女友蘿拉為主題的詩篇,則又和但丁前後呼應。有了這些詩作,他也就“千秋萬歲名不寂寞矣”。
可是彼特拉克自己更重視他的拉丁文著作,比如他花了很大精力寫作《阿非利加》,希望以此確立後世的名聲。《阿非利加》幾度綴筆,最後也沒有完成。到了晚年,彼特拉克對它已經十分厭惡,甚至不願提及。
拉丁文學在西塞羅身上達到了高峰,帝國時代開始走下坡路,蠻族的蹂躪則是對拉丁文化的致命一擊。蠻族退出後,方言漸露頭角。但丁已經昭示了義大利文學的可能性,彼特拉克早期的作品對於義大利方言的發展也做出了貢獻。彼特拉克的時代正是西方文學古今轉換的要緊關頭,而他仍然選擇了留在古代。在給薄伽丘的信中,彼特拉克承認拉丁文學珠玉在前,後人難以逾越,倒是義大利方言大有用武之餘地,但是他厭惡這個時代的虛榮浮躁,不願讓庸人對自己的作品評頭論足,情願埋首舊籍,為古人作嫁衣。
布魯尼(LeonardoBruni)在《彼特拉克傳》中說,拉丁文學兩大巨人維吉爾能詩不能文,西塞羅能文不能詩,自古無人能兼得,而彼特拉克在兩方面都有精湛的造詣。但丁死的時候,彼特拉克十七歲,彼特拉克死的時候,薄伽丘還比他年輕九歲。繆斯的慧命就這麼繩繩相續。
主要事件
墮入情網
1327年,23歲的彼特拉克已是精力旺盛、才華橫溢的青年。在這一年,發生了一件使彼特拉克終生難忘的事情。有一天,他在阿維農的一所教堂衛與一位騎士的妻子邂逅相識。這位年方20歲的少婦,儀態端莊,嫵媚動人。彼特拉克一見鍾情,深深墮入情網之中。從此之後,雖然歲月不斷流逝,可是彼特拉克卻一往情深,對蘿拉的愛戀之情有增無減。
法蘭西斯克•彼特拉克的愛人蘿拉
1327年,一位名為蘿拉的女士在亞維農的Sainte-Claire教堂裡出演 Rime sparse(“離散的旋律”)的身影,激起了他持續很久的創作衝動。後來的那些沿襲他風格的文藝復興詩人把這三六六首詩的合集稱為《Canzoniere》(《歌集》)。她可能就是Laure de Noves, Hugues de Sade(Marquis de Sade的一個祖先)的妻子,或者,她只是理想化的或者假想的人物。她在他詩中的表現相對於大家熟知的遊吟詩人和他們的高貴的戀愛(courtly love)不同。她的出現使他體會到不可言傳的愉悅,但是他不求回報的愛戀使得這不能持久。除了說她看起來很可愛,有一頭金髮和謙虛高貴的氣質外,在彼特拉克的作品中幾乎沒有確定的關於蘿拉的資訊。
蘿拉和彼特拉克從來沒有見面。他把他的感情全部傾注到作品中。他的詩是感歎的,不是勸誘的。他的散文表現出他對男人追逐婦女的蔑視。在一三四八年蘿拉離世時,詩人的哀傷和他以前的絕望一樣難以忍受。後來,在《給後人的信》中,詩人寫道:“我年輕時,我曾一直同那無法抵抗的,但是純潔的,我唯一的愛,鬥爭。如果不是她的早逝,我會繼續鬥爭下去,(鬥爭)痛苦,但是對我有益的。鬥爭把那團火熄滅。我常常希望我能說我完全自由於肉體的欲望了,但是我知道,那樣我是在說謊。”
義大利式十四行詩(Petrarchan Sonnet)一名即來源於他。浪漫作曲家李斯特給他的三首十四行詩(47,104和123)加譜為歌,名為 Tre sonetti del Petrarca(意即“彼特拉克的三首十四行詩”)。後來作曲家把它作為 Années de Pélerinage II - Italie 組曲(《旅遊歲月》第二集“義大利”)共七首鋼琴獨奏曲的其中第四、第五和第六首。
與世長辭
1349年,彼特拉克與義大利另一位著名的人文主義者薄伽丘相識。薄伽丘比他小九歲,是他的狂熱崇拜者。兩位志同道合的人一見如故,結下了終生友誼。1351年,彼特拉克毅然辭去教皇秘書的職務,由薄伽丘薦舉,到剛剛成立的佛羅倫斯大學講學。在這裡,這兩位人文主義的代表人物通力合作,相互幫助。在他們的熱心支持下,一位名叫里昂古奧•彼拉多的希臘人把荷馬史詩全部譯成拉丁文。
彼特拉克的後半生是在自己的祖國度過的。他行蹤不定,時而出現在這個城市,時而出現在那個城市,常常為各個城邦做些外交方面的事情,希望他們能夠團結起來。
彼特拉克是處於新舊時代交替時期的人物,因此表現出很大的時代和階級的局限性。他鞭撻教廷的虛偽,但又長期在教廷擔任要職;大膽追求愛情和幸福,但有時又認為這是邪惡;熱愛祖國和人民,但又輕視和脫離群眾;主張人類之愛,但又有濃厚的個人主義色彩。這些都是早期資產階級人文主義者的特徵。
1374年7月18日夜幕降臨後,彼特拉克在一個名叫阿克瓦的小村莊與世長辭,享年70歲。當人們來到他的房問時,發現他的頭還埋在維吉爾的手稿中。反動的教會勢力對彼特拉克恨之入骨,將他暴屍示眾,手段卑劣而又殘忍。然而,彼特拉克的歷史功績是永遠也抹煞不了的,在他死後不久,人類文明史上偉大的文藝復興運動蓬勃興起,尊稱他為“文藝復興之父”,就是最好的證明。英國著名詩人拜倫在遊歷義大利時,留下了光輝的詩篇,讚美彼特拉克的“名聲傳遍各國”。
骨骸挖掘
2003年11月,據說病理解剖學家將會從Arquà Petrarca的棺材中發掘彼特拉克的骨骸,來驗證19世紀的關於他身高1.83米的說法。這個說法屬實的話,他當時是非常高的。這個小組還希望重新構造他的頭蓋骨,期望可以得到他身體特徵的計算化形象。但是,不幸的是,2004年的DNA檢測證明棺材中的頭骨不是他的。希望有一天,他的頭骨能夠物歸原主。
http://baike.baidu.com/view/248555.htm
彼特拉克及其抒情詩歌
弗蘭齊斯科•彼特拉克(1304—1374)是文藝復興時期第一個人文主者,享有“文藝復興之父”的美譽。他是加冕的“桂冠詩人”,由於他的十四行詩為歐洲抒情詩的發展開闢了道路,後人尊他為“詩聖”。
彼特拉克出身於佛羅倫斯的名門望族,父親是著名公證人。老彼特拉克在佛羅倫斯激烈的政治鬥爭中,由於站在維護新興資產階級利益的白黨一邊,1302年與但丁一起被代表貴族階級的黑黨放逐,背井離鄉,來到阿雷佐。詩人降生在阿雷佐,1311年隨父親流亡法國,僑居南方的阿維尼翁城。該城當時是羅馬教廷所在地,並且位於抒情詩的故鄉普羅旺斯地區,是西歐重要的政治、文化中心。中學畢業後,曾先後在法國蒙特波利大學和義大利博洛尼亞大學學法律。但對法律不感興趣,1326年父親病故後,他中斷學業,回到阿維尼翁,在教廷謀得一份工作,業餘時間鑽研文學,同一群文友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他才華橫溢,很快成為出類拔萃的青年詩人。1327年,他在阿維尼翁的聖•凱拉教堂偶遇一位名叫蘿拉的美妙少婦,一見鍾情,終生不忘。蘿拉成為他精神戀愛的對象和創作靈感的源泉。對蘿拉的深情也使他擺脫輕浮的生活。
彼特拉克與羅馬著名的科隆納家族有很深的交往,得到他們的保護。他在博洛尼亞上學時結識了賈科莫•科隆納主教,後來替他的兄弟紅衣主教喬萬尼當秘書,跟隨他遊歷歐洲各國。他利用多次旅行的機會,從法國、比利時、德國和義大利各地修道院塵封的圖書館裡廣泛搜集古希臘、羅馬的古籍抄本。1337年他暢遊羅馬城,對那裡的古羅馬文明遺址極為欣賞。
1341年4月8日,在羅馬坎匹托利山舉行的莊嚴儀式上,彼特拉克接受了羅馬元老院授予的詩人桂冠。1349年他路過佛羅倫斯時與薄伽丘見面,從此兩人頻繁地書信往來,交流思想和學問,成為莫逆之交。1351年他在薄伽丘的推薦之下,赴佛羅倫斯大學講學。
彼特拉克於1337年在阿維尼翁郊外安置一處僻靜的住宅,每次旅行歸來就在這裡歇息,閱讀、沉思和寫作。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這裡完成。後來有兩件事使他的心靈遭受很深的創傷,一是他最親密的兄弟蓋拉爾多1343年絕棄紅塵去當僧侶,二是蘿拉於1348年病逝。1353年彼特拉克最終返回祖國,起初來往於各個城邦,客居米蘭、帕多瓦、威尼斯的宮廷,最後在帕多瓦郊外一個名叫阿爾瓜的山村定居,直到逝世。
彼特拉克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者,他搜集整理古籍抄本,發現了西塞羅等人失傳的書信和著作。他最早運用人文主義觀點研究古典文化,通過注釋、闡述古籍,批判中世紀封建文化糟粕,提出與“神學”對立的“人學”觀念。他第一個指出了“一個古代學術——它的語言文學風格和道德思想的復興”至關重要。他精通拉丁文、深入鑽研古羅馬經典,向市民階級宣傳西塞羅和維吉爾的詩歌,稱讚這兩位詩人是古典文學的“兩隻眼睛”,應當藉以觀察社會現實。他在足跡所到之處廣泛地傳播新思想,有力地促進了歐洲文藝復興運動的產生。他也是一位具有明確政治理想的社會活動家,認為“羅馬帝國”的衰亡是不可避免的結局;他期盼義大利成為一個君主政體的統一國家,而不只是作為羅馬帝國的美麗花園而存在;因此他呼籲諸城邦之間停止內戰,出面調解熱那亞與威尼斯的戰事糾紛,終生為民族的獨立和統一而奔走呼號。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構成彼特拉克的人文主義思想中的重要內容。
彼特拉克是文藝復興時期多才多藝的文化巨人之一,在文、史、哲諸方面著述甚多,大部分用拉丁文寫成。因為他心目中的讀者遠遠超出義大利半島,遍及整個羅馬帝國的疆域,包括阿維尼翁教廷以及各個城邦中的廣大知識份子、政治家和貴族。而拉丁文是當時宮廷和知識界的通用書面語言。他運用拉丁文抒發政治理想,闡述宗教見解,解釋深奧的哲理。他撰寫的政治色彩濃厚的拉丁文作品在當時產生了巨大的思想影響。
他的拉丁文作品中最重要的是散文《秘密》(1342—1343),作品虛構詩人同聖奧古斯丁在真理女神面前進行的三天對話,對死亡與永恆、宗教信仰與世俗幸福、禁欲主義與性愛的矛盾等問題展開討論。詩人堅持愛人與愛上帝,追求人間的幸福與天上永恆的幸福是一致的。詩人熱烈地為追求愛情和榮譽辯護,否定基督教消極人生觀。詩人向聖人敞開心扉,暴露內心的隱私,因而將對話錄題名為“秘密”。詩人在對話中承認用基督教倫理道德來衡量自己是有缺點的,但他宣稱自己無法克服這些缺點,因為這是人之天性。這是一次“人道”與“神道”的對話。
敘事長詩《阿非利加》(1338—1341)是一部未完成之作,謳歌第二次布匿戰爭中古羅馬統帥西皮奧戰勝迦太基將領漢尼拔的英雄事蹟,讚頌羅馬帝國的偉大,表達愛國主義的激情。這部史詩中有關愛情的章節和描寫死亡的片斷非常精彩,詩人在世時就廣為流傳。
彼特拉克在歷史學方面也有所建樹,他用拉丁文寫了兩部歷史著作:《名人列傳》(1338—1339)和《回憶錄》(1343—1345)。前者以人物傳記的形式展現強盛的古羅馬帝國歷史,用以激發義大利人的民族自信心,後者彙編歷史珍聞軼事,用以表彰美德。他通過傳記和軼聞來描述歷史,也就是圍繞著歷史人物及其事蹟來如實描寫,從而擺脫了迷信說教。他為人立傳,而不為神樹碑,這是對中世紀宗教史學的改造。他在史學領域的獨特貢獻是提出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概念,認為在令人崇拜的古代和寄予希望的未來之間存在一個黑暗、愚昧、倒退的時代。“黑暗的中世紀”的概念由此萌生。他在地理學上也有突出貢獻,繪製了第一張義大利地圖。
他還有三部拉丁文的哲學著作:《論孤獨生活》(1346—1356)、《論宗教超脫》(1347—1357)、《兩種不同命運之道》(1354—1360),探討人的精神追求與道德修養問題。
《書信集》(1325—1374)是一部很有意義的作品,共收集552封用拉丁文寫的信。它們不是普通的信件,每一封信是關於某個話題的短論,是他文學創作的一種樣式,記錄了詩人的文學沉思,只是採用了通信的形式,其中有些收信人是古代作家如西塞羅、維吉爾等。
彼特拉克將拉丁語當作傳播思想的工具,而把自己的母語作為個人真情實感的載體,用來寫抒情詩。他最優秀的作品是用義大利語創作的《歌集》,共收366首詩,其中317首是十四詩,其餘有29首自由體詩,9首六行詩,7首敘事,4首短詩。除少量政治抒情詩之外,主要是詩人歌詠戀人蘿拉的詩篇。彼特拉克從1327年見到蘿拉的第一天起,幾十年不斷地寫詩表達對她的愛慕和思念。蘿拉死于黑死病之後,詩人寫詩寄託哀思。因此,《歌集》以蘿拉的逝世為界限,分為前後兩部分:第一部分描寫詩人熱戀的種種歡愉的感受,以及在禁欲主義思想的束縛之下,無法擺脫的因享受塵世幸福而產生的罪惡感和惶恐心理;第二部分宣洩痛失戀人的悲苦,並描繪了蘿拉撫慰詩人的夢境。試譯出一首詩作為引證。
《金色的秀髮隨風飄灑》是一首十四行詩,詩人回憶初次見到蘿拉時的情景。
金色的秀髮隨風飄灑,
卷起千百朵輕柔頭花,
如今難尋的美麗雙眼,
放出魅力四射的光華;
我見她面露愛憐之意,
不知是真情還是虛假;
因愛的火絨在我心中,
遇火即燃又有何驚訝?
甜美的言語動人心弦,
非凡的舉止美麗優雅,
降臨凡塵的天使是她。
看到來自天上的女神,
她永駐我心毫無變化,
弓雖馳,箭傷豈能無疤?
抒情詩大膽歌頌愛情,吐露對幸福的渴求,反映人文主義者蔑視中世紀封建道德,熱愛生活的新世界觀。彼特拉克繼承了普洛旺斯騎士詩歌和義大利“溫柔新體”詩歌頌愛情的傳統主題,剔除了其中的隱晦寓意和神秘象徵,避免了人物偶像化的缺點,用寫實手法塑造蘿拉真實動人的形象,使之即具形體之美又具心靈之美,既是符合理想的完美女性,又是他實實在在傾心相愛的戀人。蘿拉不再是騎士詩中那種矯揉造作、高不可攀的貴婦人,而是單純開朗、美麗可愛的新時代女性。她成為人文主義者理想的美與愛的化身。彼特拉克注重描寫個人內心的變化,擅長描寫豐富多彩的愛情經驗,寫出了愛情中的幸福和欣慰,也寫了失望和痛苦,使愛情詩接近生活,詩中情景交融,將對自然之美的敏感與對戀人的細微情感有機地結合,借用景物之美來讚頌蘿拉。他以新的觀念和新的手法開創了人文主義的新型抒情詩。
《歌集》中夾雜的政治抒情詩數量不多,卻意義重大。有些詩對教會進行猛烈抨擊,譴責它是“製造欺詐的工廠,邪惡的策源地,活人的地獄”,將矛頭直接指向封建勢力的總代表,表現出詩人大無畏的鬥爭勇氣,在黑暗中奮力拼殺的戰鬥精神。在《高貴的精神》一詩中,詩人將古代羅馬奉為文明典範,與腐敗罪惡的現實相對比。在《致義大利》中,他號召人民繼承古羅馬的美德,勇敢抵抗德國雇傭軍。這些詩都反映了詩人對古羅馬社會特有的崇敬之情和作為古羅馬人後裔的自豪感。《歌集》中最著名的政治長詩《我的義大利》洋溢著高昂的愛國主義熱情,詩人要用“我的歌聲”傾訴對祖國“浮沉的悲憤”和他的“希望”,指控各城邦君主為爭權奪利而引狼入室,致使義大利四分五裂,不斷遭受外族的入侵,讓義大利“美麗的身軀受著致命的創傷”。詩人呼籲同胞們為爭取獨立和統一而鬥爭:“美德一旦拿起武器,/向野蠻宣戰,/勝利的日子就不再遙遠;/古老的品德尚未泯滅,/在義大利人民心中永存”。
詩人的內心有著深刻的矛盾。他熱愛生活和大自然,追求愛情和榮譽,渴望人間的幸福,卻不能完全與基督教的禁欲主義思想決裂;他有愛國熱情和民族意識,卻又輕視群眾;他為此而產生的苦悶與憂傷,也在《歌集》中得到傾瀉。這些都真實地反映出文藝復興初期人文主義者的思想矛盾,也集中體現了社會轉斬時期的歷史特點。
《歌集》格調清新自然,流暢和諧,韻律優雅。彼特拉克通過長期的實踐,使十四行詩的形式達到藝術上的完美。他的十四行詩成為歐洲詩歌中一個重要的詩體流傳下來。
彼特拉克還用義大利語創作了長詩《勝利》(1362—1374)。他模仿《神曲》,以象徵手法,用三韻句形式創作,帶有中世紀文學的夢幻色彩。作品從愛情、貞操、死亡、榮譽、時間、永恆六個方面描寫詩人內心的體驗,這是詩人對蘿拉的愛情從始至終的過程描寫:塵世間的愛經歷種種磨難昇華到天上,詩人終於在天堂裡與戀人相聚。這首詩的隱喻和象徵手法已不太新鮮,其成就不如《歌集》,但其中優秀的部分仍舊是一些直抒胸臆的片斷。
http://foreignliterature.cass.cn/chinese/NewsInfo.asp?NewsId=2653
悲傷的妹妹與銀光的狼 2010-03-24
讀特拉克爾一定要在某個痛苦的夜晚,肉體經受過折磨以後,靈魂暫時得到平靜,並與死神擦肩而過。此時,在這種無法輕率的氛圍中,翻開特拉克爾,翻開一個痛苦不安的靈魂的撕裂。這個德意志最傑出的詩人,一生與妹妹陷入不倫之戀中,經年在死亡,自殺念頭糾纏的詩人,得到兩位哲學家的認可,維特根斯肚坦晚年就很厭惡“越來越矯揉造作”的里爾克,而對特拉克爾心有靈犀。
特拉克爾夢幻般的意境正是詩歌的天堂,是迷宮與死亡的仙境。有人說“他的詩語言形象、優美,表現了當時生活中的悲哀、憂鬱、令人窒息的末日降臨的氣氛,並以音樂一般悅耳的詩句表現了夢境般的幻想和對美好生活的憧憬;並以神秘的節奏、深重的死亡與毀滅的意象,傳達出那個黑暗時代的表像和本質。”(《夢幻與迷狂:向死而生》)。
他早期作品有波德賴爾、蘭波的影子,恰好這兩個詩人也是我早期喜歡過的。一個人喜歡某種氣息或某種文字,其實都是命中註定的,而我喜歡的作家裡,他們彼此傳承一脈的恰好是我閱讀史裡的一葉。詩人放蕩不羈的靈魂最終總要找到安寧,不然就是走向死亡之路。有的歸依宗教,在上帝的懺悔中做一個完整的人,有的發瘋,靈魂無法承受撕裂的無法統一的痛苦。也許這是詩歌的美裡的殘酷,它是把人的視角拔高好幾個高度在看宇宙,所以承受的苦難也多的多。纖細敏感的心靈,甚至愛情也是一種酷形。格蕾特是特拉克爾一生愛戀的對像,他詩裡多次直接出現“妹妹”字眼,甚至所有的詩都是寫給這場絕望的愛情。像拜倫一樣,在罪惡與歡娛之中,早早地走向滅亡。也許太平常的愛情激不起詩人內心的火焰吧。只有這種糾纏了親情、欲望,不倫、分離,卻又至死不渝的感情,才是詩人一生迷失。
特拉克爾自殺後三天,他妹妹也飲彈自盡。特拉克爾一生只有兩本薄薄的詩集,卻在德意志詩歌史上,佔據重要地位。
黑暗是因為人心很複雜很黑暗,而光明總是與黑暗不停戰鬥中的憐憫與自救,不管是何種方式,靈魂是依賴與神的對話,而肉體,則親手結束,這未必不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下面是特拉克爾的散文詩,藍色的意像與被詛咒的恐懼及平靜,內心蟻行的惶然,乃人之渺小面對審問的自我拷打。
“啊,這遭詛咒的家族。當被玷污的房間裡每一個命運都已終結,死亡踩著黴爛的步伐走進屋子。哦,外面也許已經春回大地,一隻可愛的鳥兒也在開花的枝頭上婉轉低鳴。然而在徹夜不眠者的窗前,幽暗的綠草已黯然枯萎,滴血的心靈還在沉思惡欲。哦,沉思者微光朦朧的春天之路。茂森的灌木叢更合理地令他欣喜,農夫手中新鮮的穀種和歌唱的鳥兒,上帝溫柔的造物;傍晚的鐘聲和人們美麗的家園。他忘卻了自己的命運,忘卻了多刺的荊棘。小溪自在地綠了,那裡他的足在銀光中徘徊,一棵沙沙作響的大樹在他迷狂的腦袋上方若有所語。他瘦削的手酒這般舉起蛇,心靈在滾燙的淚水中消融。崇高的是森林的沉默,泛綠的黑暗和沼澤地裡的蟲蝶,翩翩飛舞,當夜色來臨。啊戰慄,當人人認識到自己的罪孽,踏上佈滿荊棘的小路。如果他在荊棘叢中窺見孩子白色的身影,流著血尋覓她新郎的大衣。可他深埋於自己鋼絲般的頭髮中,滿心悲傷默然站立在她面前。啊,被紫色的夜風驅散了閃光天使。整夜他棲息在水晶般的洞穴裡,麻風在銀光中爬上了額頭。秋天的星空下他走過羊腸小徑,猶如幽靈。雪花飄下來了,藍色的陰森充滿屋子。父親沙啞的聲音宛如盲人的低語,將恐懼喚起。苦啊,屈從的女人。果子和器具從驚恐的家族凍僵的雙手中滑落。一匹狼撕碎了家族中的頭生子,而姐妹們逃進黑暗的花園,化作瘦骨嶙峋的老嫗。那人,迷狂的先知,在傾塌的牆邊歌唱,而上帝的風把他的聲音吞沒。啊,死亡的快樂。啊,你們這些黑暗家族的孩子。血流的罪惡之花綻放銀光,映射在那太陽穴上,他已碎的眼中冷冷的月亮。啊,徹夜不眠者的;啊,被詛咒者的月亮。”
他喜歡寫“詛咒、玷污、姐妹、銀光、狼、月亮、悲傷的風”,唉,真的是被詛咒過的靈魂,我與特拉克爾一起,沉沉睡去。
http://book.douban.com/review/3118833/
黑暗之子 2005-08-29
特拉克爾之於德國詩壇正如蘭波之於法國,愛倫坡之於美國。由於翻譯語言的生硬,我一直無法欣賞到這位素有“黑暗詩人”之稱的天才的真實風格。在時代與地域給想像的夜空所帶來的重重阻隔中,特拉克爾的星光似乎更加微弱然而清亮。
特拉克爾的自畫像如此瘋狂,他的文字卻如此精練、凝重,達到了一種印象之美和幽寂之美混合的極致。只要看看這些詩篇的題目,我們就會明白這是一個怎樣迷醉於死亡與夢幻的現代詩人。惟有一篇《黑家鼠》,因其乖戾的形象顯得突兀:“尖叫著這裡那裡倏息串動/追逐灰白的熱氣/自茅廁裡飄出,和著月光;鬼魂般共振的熱氣”特拉克爾的黑家鼠渾身上下散發著地下動物鬼魅般陰冷的光芒;而在《渡鴉》一詩中,我們不由因這樣一種奇特的字行弦樂所顫慄———那些“像一列送葬的隊伍/刻劃在欲望中顫抖的風裡”的渡鴉,展示了作者自己全部的精神特質:他纖弱的氣質,對黑暗特殊的敏感,以及精緻的視覺幻想,只屬於我們稱之為滑翔類的那種鳥,輕盈,優美,帶著自身所有的重力翩翩掠過詩歌的黑暗紀元。
紛繁詭異的色彩一直是特拉克爾詩歌引人注目的特徵。就對色調意象的準確把握和運用這點來說,特拉克爾在詩人中堪稱少有的視覺大師。他深諳如何在顏色的對比中顯現出巨大的幻覺空間:“童年黑暗的寂靜/泛綠的岑樹下/散步著幽藍目光的溫柔/金色的安眠/黑暗者陶醉于紫羅蘭的芬芳/傍晚搖曳的花瓣,穀穗和金色的傷感幽靈/木匠砍削橫樑,暮色的深谷中磨盤空轉/榛樹葉中紫紅的嘴唇圓圓張啟”文字間迎面撲來的五顏六色,猶如彩色拼圖,造成視覺上的繁複和壓力。然而,這一切變幻莫測的色彩全部來自那“黑暗的寂靜”,那是熟悉黑夜而又不堪重負的眼睛產生的色彩花園,每一種顏色都記錄著作者靈魂的緊張或舒緩。而這些色彩的迷幻往往集中在特拉克爾詩歌中經常出現的黃昏時刻。黃昏,位於白晝即盡、黑夜將來的臨界點上,預示著特拉克爾隱秘的精神狀態:對即將到來的黑暗世紀的不祥預感與對自身難以擺脫的罪孽意識的深刻洞察,重合在黃昏迷離而晦澀的霧氣中。
http://book.douban.com/review/1003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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