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森的《赤壁》雖有吴式暴力美學和獨特三國觀之特色,但整體而言過於冗長(上下集達五小時)。
本館對《赤壁》的基本立論見前評《夜宴》:接下來會陷於兩岸三地甚至全球、對華語大片《夜宴》等之影評混戰,我之所以先挑《夜宴》(另參本館:馮小剛:名導演56),是因我從前評《小說改編與影視編劇》 《語言與影像的魅力》《旣無歷史也非小說》《俠失諸朝》等一貫的標準,鑑(賞)定《夜宴》是最具語言魅力、文字藝術之影視小說,不只優於金庸、梁羽生、古龍,也優於李碧華之《潘金蓮之前世今生》《誘僧》《胭脂扣》《霸王別姬》《秦俑》 《青蛇》。
至於影視的影音魅力,如前評《英雄》所言:我認真地比較了張藝謀的《英雄》《十面埋伏》《滿城盡戴黃金甲》陳凱歌的《荊軻刺秦王》《無極》 和李安的《臥虎藏龍》(另參本館:李安:名導演72),無論在構圖、取景、場面、色調、音效、配樂、演技、功夫、服飾、道具(這些連一般外行的觀眾也能看出其熱鬧,更別說內行人看其形式美)或影片內容、感情刻劃、思想呈現等之表現上(大多半調子影評不知現代形式主義美學之內含自存於形式,而濫評以內容空洞、形式虛無),張陳都勝過至少不差於李安。但兩岸三地的大多影評人怎褒李(含本館前後評之好萊塢諸大片)貶張陳呢? 論理何用?評論娛樂片的唯一標準是賣不賣座!
這就對了!如一娛樂片大賣,而又沒濫捧之論可供反批,那半調子影評就屬自以為是之無的放矢。反之,若先有半調子濫評《英雄》《十面埋伏》《滿城盡戴黃金甲》《無極》《夜宴》,那護之便有理。《臥虎藏龍》 《墨攻》《赤壁》《刺馬》則反反之。 張藝謀的《十面埋伏》淡化了原著(文字擅長)的古龍式新武俠小說(短句/動作/詭計/綺愛)之(詭計/綺愛)而強調眞愛,成功地渲染了鏡頭擅長的視覺奇觀!(另參本館:張藝謀:名導演50) 《滿城盡戴黃金甲》的張式影音美學,外行人看熱鬧(視覺奇觀),內行人則看門道(畫面的意象和象徵所蘊含之眾多意義),至於半調子的毒舌影評人如藍祖蔚則陷於「重情要義」之迷思 陳凱歌的《無極》以奇幻方式拍攝宮廷愛情故事,有別於其 《紅高梁》《黃土地》 《霸王別姬》等,就視覺奇觀而言具實驗性.(另參本館:陳凱歌:名導演51) 《墨攻》是部假墨子「非攻」「兼愛」學說之名的歷史戰爭片,雖能滿足對中國哲學外行又狀似好反思的影評人! 《赤壁》雖有吳式暴力美學和獨特三國觀之特色,但整體而言過於冗長(上下集達五小時)。 香港張徹1973年導演的《刺馬》,相對於陳可辛2007年導演的《投名狀》,更屬武俠片,而《投名狀》則夾較多太平天國歷史(故二者在劇情「因權力和女色」和主題「結拜兄弟自相殘殺」上大同,小異的是一偏工夫動作/色調明亮;一一偏戰場調度/色調暗沈)。
電影《赤壁》
https://i1.ytimg.com/vi_webp/Ui-Tfs-Hbcw/mqdefault.webp
http://www.funshion.com/vplay/m-88660
導演:吳宇森
演員:梁朝偉/金城武/張豐毅/張震
劇情簡介
國際大導演吳宇森重返華語影壇首部執導鉅作,忠實呈現浩瀚壯闊的三國史詩故事,集結兩岸三地最優秀傑出的巨星演員們,包括梁朝偉、金城武、張豐毅、張震、胡軍、林志玲以及趙薇等,並請來葉錦添為每個角色造型,將在7月和2009年1月分兩集上映!
故事敘述西元208年,正值東漢末年,在消滅梟雄董卓之後,曹操實際上已成為長江以北的霸主,奸狡的他開始染指南方。曹操一方面挾持漢獻帝,在北方建立穩固的統治局面,另一方面追討「煮酒論英雄」後倉徨南逃的劉備,實際上卻是一心想統一南方。
接下兄父「江東基業」的孫權,聽從魯肅建議,意圖與勢力較弱的劉結盟。看似不堪一擊的劉備則獲得孔明的全力輔佐。滾滾長江分隔南北,英雄輩出的三國時代,交織出一場前所未有、空前絕後的超大型戰爭。
無以數計的戰爭、從智取到力敵、從陸地到海上的戰鬥,慘烈悲壯,而最終的戰爭就是那一決生死的赤壁之戰!在這場戰爭中,二千多艘船艦被燒毀,死傷無數,當然,這一場千古流傳的戰爭也永遠改變了中國的歷史。
經兩年多的籌備以及九個月的拍攝,本片於2007年12月23日殺青,製片張家振先生表示:「自2007年4月16日開拍以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波折,首先是開拍前的臨陣換角,引起軒然大波。然而老天不作美,連周豪雨沖塌了一部分戶外佈景,已搭建好的豪華佈景也被迫拆卸,這些一切都造成製作成本超出預算、拍攝時間延長,幸虧在導演吳宇森的堅強領導下,近千名的工作人員以高揚的士氣及堅毅的精神傾力支持,讓影片能終於完成拍攝,而所有演員也與吳導並肩作戰了九個月。他們的精湛演出,將會讓觀眾耳目一新。」
吳宇森導演感慨良多的說:「拍攝過程雖然艱辛,但有幸與一群很有才華與熱忱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合作!他們從開鏡到殺青,無畏艱辛,堅持水準,讓影片的成績可以媲美任何好萊塢大片。這部片雖有美國工作人員參與,但我認為,中國人拍中國電影,是可以向外國人學習技術和吸取經驗的,但我們是絕對不需要外國人來管理。」
在講求環境保護的年代,《赤壁》劇組也做出良好示範,與拍攝地點河北省保安市易縣簽訂合約,確保土地能永續使用不被破壞,並訂出環保規章與清理場地的流程等動作
http://movie.atmovies.com.tw/movie/film.asp?action=now2&film_id=frch20425637
給中國大片評分>林少月
1.從張藝謀的英雄開始,誕生了以下幾部所謂的中國大片,口號都是向好萊塢看齊或者超過。我們來歸類一下。
無極,黃金甲屬,江山美人,屬于D
英雄,十面埋伏,見龍卸甲,屬于C-
夜宴,墨攻,屬于C+
只有投名狀達到了B+
在經過以上所謂大導演大制作的爛片洗禮後,赤壁在上映之前是完全不被看好。0點開映,2點半結束。吳宇森雖然只是先交了一半的答卷,但是評分已經可以出來了。A
真正意義上的大片,好片,媲美好萊塢的頂級片。制作真的精良。逐一分析吧。
1:場面A+
在這裏,你看不見圓環套圓環影視城,看不見大批披金帶銀把打仗當作行爲藝術的裝逼犯。
從兩場長時間的戰鬥場面的動作,以及一些大場景特寫的氣勢磅礴,讓觀影的人確實浮現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如同在觀看中國式魔戒。確實是對得起投資的7000W美金,外加吳宇森自己掏腰包的2000W美金。
2:音樂A
其實中國式的大片音樂倒是一向都不差。赤壁也不例外。尤其鬥琴那一段。但是我個人認爲陶冶于流行歌曲的大部分少年朋友,應該是無法體會那種鏗鏘的琴聲,婆娘就冒出一句,很吵,還不如 不能說的秘密裏面那段鋼琴相鬥。
3:重頭戲,人物,曆史,以及劇情。
先前說了赤壁評分能到A,但是如果遇到懂三國曆史的人分數估計還會更高,還有就是入手過三代以上的真三國無雙迷,玩過N代三國志的人。因爲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物一個個入場的時候,心情真的很興奮。這裏的知道不是指光知道諸葛亮,關公之類的。至少你得懂得孫權爲什麽叫周瑜做仲兄,孫堅,孫策是孫權的什麽人。至少要懂得能打能殺的武將不止趙關張,吳的甘寧太史慈也很猛,魏的夏侯惇,張遼也都很棒。至少知道小明舌戰群儒的時候,反對者的老大叫張昭。
大家別不服氣,觀影的時候,我不止一次聽到旁邊的人說孫尚香是孫權的老婆嗎?趙雲出場的時候,婆娘問:這是誰?我無比亢奮的回答道:趙雲。結果劉備叫他的時候用了趙子龍。婆娘用很鄙視的語氣質問:誰說是趙雲啊!我淚流滿面!
在這裏要稍微批評一下吳宇森同學。我就不明白爲什麽人物出場的時候不在旁邊表個框加下名字。說實話,除了關羽張飛那種標志性人物大家認得出來,其他的要是沒有碰到人家叫他名字的,誰知道啊。這也導致了曹操那邊一片大衆臉武將,完全不知道誰是誰。本來在認識度上,吳魏就遠遠的低于蜀。
當然這並不破壞赤壁的好看程度。只是觀影的時候心情是大相徑庭的。知道趙子龍大戰長阪坡的人和一個不知道的人,看的時候興奮的心情立馬不一樣。
知道甘寧是何許人也的人看到甘寧出場的時候會想,吳的猛將終于出場了,然後會聯想不知道淩統什麽時候出現(甘寧幹掉了淩統的老爹淩操),不知道的人看的時候只會把他當成武將A或者武將B。
我想在這裏,我們有必要溫習一下。這也不存在什麽劇透,反正早在幾百年前,羅貫中就透光了。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曹操掃平河北,北征三郡烏桓,消滅袁氏殘余。漢獻帝(就是那個玩鳥的傻孩子)在影片開頭不是有敷衍曹操說:丞相平定烏丸很累了啊,要休息啊。別再打了。當然曹操不鳥他,還用殺人的眼神瞪著他,逼他下詔。關鍵之一:出師有名和出師無名很重要。張豐毅演的曹操只能說很中肯,不過確實沒有演出那種梟雄的味道。B+
建安十三年元月,曹操回到鄴郡,造玄武池訓練水軍,准備南征,統一天下。 建安十三年秋七月,曹操率大軍十余萬南征劉表,(那時候劉備算個鳥)八月,劉表病死,九月,曹操到新野,劉琮投降,曹操兵不血刃取得荊州。劉備敗走長阪坡,尤勇演劉備也是中肯,沒啥怪異的,劉備向來的印象是仁過近虛僞,還好尤勇沒這種感覺,慶幸不是李雪健來演松江版劉備。被曹操派遣的精銳騎兵追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舉世無雙的偶像就在此時誕生,常山趙子龍!趙雲趙大人!
在此很嚴肅的批評的吳宇森同學。爲什麽找胡軍演趙雲!不是說胡軍演得不好,只是,趙雲真的太深入人心了。不說演義,就連史實也說了趙雲是個俊美的帥哥。而且在各種形象的熏陶下,趙雲一直都是白馬銀槍強到一塌糊塗帥到亂七八糟的頂級偶像加實力派的無雙猛將。胡大叔還是演喬峰比較在行。赤壁裏面的趙雲,像個陝西農民一樣的。如果說赤壁最大的敗筆,個人而言,我絕對選此。D-
劉備軍主力被殲滅,劉備僥幸逃到夏口,與關羽、劉琦(影片中完全被無視的人)等彙合。與此同時,孫權的使者魯肅與劉備取得聯系,劉備派諸葛亮爲使前往孫吳,准備聯合抗曹。諸葛亮以高明的外交手段成功締結了孫劉聯盟,聯合抗曹。孫權派都督周瑜統率吳軍精銳三萬人,迎戰曹操于烏林、赤壁。(上集完)
接著說下其他幾個主演的評分。
赤壁的最高得分S+給予了金城武,他扮演的小明相當棒。首先外形就達到的A+,然後不僅成功的演繹了一個遇事冷靜,深藏不露,胸有成竹的諸葛亮,還演繹出一個風趣幽默,相當可愛的諸葛亮。
梁朝偉扮演的周瑜A,偉哥演戲向來就很好,就是在偶爾幾個嚴肅的表情中,我一直會想到陳永仁。
關羽,B-吧。張飛B+吧反正沒啥出彩。也沒啥不對的。
張震,B。事實上孫權是個很隱忍的人,並不像影片中張震所演的需要完成一場心智成熟的洗禮。在此批評編劇同學,他娘的這也太扯蛋了,(這還不是最扯蛋的)周瑜讓孫權一個人帶著一把弓一根箭去殺老虎,先不說臣子如此大膽,大王如此傻逼,而且居然還成功了。例如武松如此猛人也是要折騰N久的。孫家的猛人,一個是江東之虎孫堅,一個是小霸王孫策,如果是安排這兩個人完成這場戲,還說得過去。
小喬,作爲曹操的欲望。赤壁之戰的真正原因。扯吧扯吧。。志玲還是被無視吧。還是好好的一邊嗲著我的美麗小秘密一邊吃果凍做廣告比較好。
孫尚香,趙薇。依舊是小燕子版孫尚香,匹女有責。無視吧。然而編劇又再次扯蛋了,雖說史實上孫尚香倒是頗有女中豪傑的味道,但也沒有厲害到能如火純情的使用蘭花拂穴手。
接下來能說的也就剩下甘寧和魯肅,甘寧讓中村獅童來扮演估計是出于市場考慮,還好這孩子臺詞不是很多。魯肅還不錯,至少鶴立于大衆臉中。
人物大致說完了,接下來我來說下赤壁裏面最他嗎的扯蛋的地方。
開場長阪坡大戰時,取消張飛的獅子吼技能,改用群體戰術回光陣,利用強烈的陽光照射馬眼,導致馬的暴走,這個還說得過去。關武神被擒,差點秒殺曹操,然後又大搖大擺的扛著大旗離去,算是爲下部的華容道放曹操一馬埋下伏筆也說得過去。
然後當曹操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水師誘敵,騎兵真偷襲的時候,全影片最扯蛋的地方出現了,編劇應該去撞牆謝罪。大家都知道赤壁就是因爲打不了陸戰才打水戰的。結果,影片的最後,出現了曹軍兩千騎兵直達赤壁劉孫聯軍的後方!記住,是後方!那是什麽概念?意思就是其實曹操的百萬大軍其實可以直接和劉孫聯軍展開他們最爲熟悉最爲擅長的陸地戰。當然,操哥並沒有這樣做。依舊擺著水軍陣營等著人燒。(其實赤壁之戰根本沒有發生過陸戰。真的很扯),好吧,我們無視事實,就當作赤壁後方的進攻容量是兩千人,當探子回報說:八裏內無吳軍,並且連百姓也沒有的時候,作爲以偷襲爲目的的曹軍,此時就應該撤退了,很明顯,進攻目的被人知道了。事實上小魚和小明也確實猜對了操哥的意圖聯手擺下了八卦陣。
我們先無視出來誘敵的是孫尚香這個小扯蛋的地方,曹洪(應該是曹洪)居然受不了刺激就追上去了。曹洪大哥,你是大將啊!你帶的不是二十萬,是兩千。汗一個。好了,曹軍非常乖的!注意!非常乖!有點類似排隊入場的感覺全部進入了八卦陣。
緊接著,編劇又開始扯蛋了,當曹軍如甕中之鼈等著屠宰的時候,士兵竟基本處于休息觀看狀態,繼續放趙關張外加甘寧出去搏殺。如果說是一開始像長阪坡之戰,劉軍處于劣勢,不得不需要趙關張用性命來搏殺退敵以震士氣,但是在最後此等大好時機,還讓大將出去冒生命危險,真的是相當無厘頭,這還不要緊,主帥都是統籌惟幄,決勝千裏之外,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敵人最大的損失,然而在一片大好形勢下,主帥周瑜吃飽著撐著沒事做居然也出陣搏殺,而且武力不下趙關張,吳宇森同學你偏愛小魚也不是這樣的,還幫了趙子龍擋了一箭。埋伏筆也不是這樣埋法的。
嗷嗷,太晚了,居然寫到快6點,先這些。睡醒後繼續補充其他一些不足。
PS一下,我所提起的不足,只限于個人對軍事的一些看法,赤壁依舊是我心中一部足以成爲史詩大片的影片。
http://www.mtime.com/my/1000136/blog/1298387/
《赤壁》:用世界語重寫的《三國》
一、世界語與《三國》的全球化
世界語是由波蘭人柴門霍夫于1887年創制的一套全球共同語,意在爲全體人類提供一種無地域差別,方便人們消除方言阻隔,實現思想情感無障礙溝通的語言工具。這個被中國人譯爲“愛死不難讀”(Esperanto)人造共同語,是在印歐語系基礎上加以提煉,借鑒其他各個語系一些近似的語言要素,並將其進行簡單化和規範化創制而成的。
世界語最主要的特點是簡單易學,便于人們掌握使用。比如它的基本語法規則只有十六條,是世界各種語言中最便于學習和運用的。在文化屬性上,世界語是一種具有“中立性”、“輔助性”和“無差別化”的語言,它不排斥、也不取代任何一種民族語,而僅僅在國際交流中扮演一個輔助交際語的角色。與“愛死不難讀”相比較,漢語可以被歸爲一種世界性的“方言”。它的特點是具有鮮明的文化個別性,歸屬于中華民族,並在世界各地的華語文化社區內部流通使用。
之所以在本文開頭介紹世界語,意在提出一種解讀吳宇森《赤壁》的另類視角。比方說,原著《三國演義》是在華語語境中産生的,具有鮮明中華民族文化個性的文化經典。假使將之比附于上述兩種語言,那麽,《三國》相當于作爲“方言”的漢語,而吳宇森的《赤壁》則更像是一種世界語。
換言之,《赤壁》其實是吳宇森用世界語對方言《三國》的一次重寫,目的在于消解《三國》的文化地域性,使之成爲一種與世界語一樣可以在國際間便捷流通、無障礙消費的全球文化産品。而這種語言的置換,又恰恰構成了對本土觀衆《三國》閱讀經驗和文化記憶的一種顛覆和瓦解,這是導致《赤壁》成爲熱議的最主要原因。
當然,此處的世界語只是一種比擬性的說法,但它至少可以爲全球化語境中的跨國電影制作提供一種文化參照。電影的全球化,簡單地說有這樣幾個特點:第一,電影制作資本、團隊、市場、消費的跨國性,使得影片不再歸屬于某一單一民族或國家,而成爲一種全球性文化消費品;第二,影片將一些地域性顯著的文化元素進行“去地域性”重構,使之轉化爲一種具有地域性外觀而又可以在全球範圍內無障礙流通和消費的全球文化資源。正如人們無法用漢語來閱讀世界語著作一樣,既然《赤壁》是一種“世界語”,那麽人們對它的解讀也必須借助一種跨國性視角,而不能僅僅憑借我們習以爲常的本土文化經驗來衡量影片的成敗得失,否則就很難避免對影片的“誤讀”。
要理解的是,這部《赤壁》並非單純爲中國人拍的,它最主要的目標市場是全球市場而非國內市場。這一點並非取決于投資商或吳宇森的個人選擇,而是被當下國內外電影市場的格局和關系所決定的。簡單地說,國內市場現有規模還不足以支撐本土觀衆對《赤壁》這類超級大片的消費。到目前爲之,國內市場任何一部中外大片的最高票房紀錄也還不到3億RMB,可《赤壁》卻耗資8000萬美金(大約6億RMB)。換言之,即使《赤壁》在國內市場創下票房新高,也只能勉強做到總投資的一半。這就難怪投資方要把主要目標市場定位在全球市場,特別是歐美市場。
因此,《赤壁》的故事結構、敘事與影像風格的跨國性首先取決于目標市場的跨國性。有人說吳宇森在忽悠國內觀衆,這話有幾分道理,因爲從劇本的第一個字開始,人家就是在用世界語寫作,盡管中間包涵許多漢語元素。這不免讓本土觀衆顯得有點窩囊,盡管他們個個都是《三國》專家,個個都對赤壁故事耳熟能詳,但在全球市場份額中卻只能屈身于“少數派”行列。說白了,你人微言輕,人不尿你。
想根本改變這一現狀還需假以時日。比方說,如果國內院線的銀幕數能達到3-4萬塊(目前只有3000塊);國內觀衆年平均觀影次數能達到2-3場(目前不到1場);國內年度總票房能超過100億(目前只有30億);國內最高票房大片的平均觀衆數能達到1500-2000萬人次(目前只有500-600萬人次)……到那個時候,別說吳宇森,就連整個好萊塢帝國也不得不看中國本土觀衆的臉色下菜。你想看什麽樣的《赤壁》,張嘴就是。
那麽,吳宇森到底是如何用世界語來重寫三國的呢?這裏我想從最簡單的對白說起,到目前爲止,《赤壁》對白大概是受人詬病最多的劇作元素之一。國內影迷之所以覺得對白不夠地道,是因爲他們心裏有原著這個參照系,他們對漢語的古今之別心知肚明,因此不能接受影片的“古人今白”,這是基于他們對母語曆史的一種文化直覺。在任何情況下,一旦語言超越自身所屬曆史語境,便會給人以明顯的虛假感;這正如本站網友圖賓根木匠所論,類似“萌萌”一類現代語彙進入《赤壁》對白,就必然對劇情“真實感”賴以確立的曆史情境形成肢解和破壞。
其二,小說、電影人物對白通常是個性化的,他們言語必須符合人物性格的規定性。由于本土觀衆人人對原著爛熟于心,自然深諳孔明周瑜何許人也,對于一些跳出性格規定性的臺詞自然十分敏感和排斥。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語言的曆史性也是一個本土文化的範疇,一旦被譯成英文,漢語的古今之別就不再有任何意義。反之,對于某些缺乏古漢語文化訓練的觀衆而言,長篇累牘是用古代語言反而會增加觀衆的閱讀障礙。比如原央視版《三國》把原著“舌戰群儒”一段人物語言加上字幕原封不動搬上銀屏,公然對觀衆的觀賞耐心提出了挑戰。此種做法,在以全球市場爲目標的跨國電影制作中是斷不可取的。
至于對白的性格規定性,由于老外沒有原著作爲參照,亦不熟悉人物性格設定,故而給予吳宇森以寬廣的虛構空間。事實上,《赤壁》中幾乎所有人物都脫離了原著的既有軌道而被煥然重塑。其結果必然是此曹操非彼曹操,此孔明非彼孔明,此周瑜非彼周瑜也!既是人物重塑,原著語言的性格規定性當然也就不複存在了。因而“我需要隨時保持冷靜”,“國家興旺,匹女有責”等等周星馳式的對白便堂而皇之在劇情中登堂入室了。
原著《三國》是一部以男性敘事爲核心的曆史演義,全部內容都集中在國家、權力等公共領域,極少涉及個人欲望。然而《赤壁》卻將人物的個人欲望最大化了,以至于將曹軍南征的基本動機,從國家、政治、權力領域移植到了曹操對小喬的窺視和占有欲上。這樣一來,《三國》的宏大曆史敘事,便被吳宇森改寫成爲一部《特洛伊》式的關于個人欲望改變曆史的西方史詩。
既然這樣,小喬這個人物的隆重登場便成爲《赤壁》中一個不可或缺的敘事噱頭。在原著中,小喬是個缺席的在場,只在曹操詩詞和別人的轉述中隱約現身。而在影片《赤壁》中,由林志玲扮演的小喬卻成爲承載複數男性(包括劇中人與觀衆)欲望的視覺載體。姣好的容顔、裸露的玉體、男歡女愛、激情床戲,使得《三國》這部原本煥發著黃鍾大呂般男性陽剛氣息的曆史文本,不得不面臨被好萊塢趣味所“青樓化”的危機。
如果說小喬這個人物因爲在原著中的缺席而被賦予了寬廣的虛構空間,那麽,對劉關張趙等于原著確有實憑的人物則只能給予平行的移植。我們看到,關張趙諸位虎將放棄了掌中兵刃和胯下寶駒,紛紛徒手殺奔敵陣,使出渾身蠻力與對手拼死肉搏,這大概也是吳宇森對本土觀衆《三國》閱讀經驗的最大顛覆之一。因爲在本土觀衆閱讀經驗中,關張趙的兵器坐騎,早已經被人格化了,成爲人物整體的一部分。青龍偃月刀和赤兔馬原本就是關雲長身體與人格的延伸,丈八蛇矛槍和烏錐馬也與張翼德如影隨形。如果將二者徒然分開,其結果就好比讓趙本山不再說東北話,讓葛大爺滿腦袋長出了頭發。
可問題是,所有這些都僅僅是中國語境中的一種文化定勢(cultural convention),對老外沒有任何意義。國人可以津津樂道于“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三國神話,可對老外,所謂“赤兔”也不過就是一匹渾身長滿紅毛的戰馬而已。青龍刀亦複如此,中國人大多從“溫酒斬華雄”、“斬顔良”、“誅文醜”等橋段中熟悉了關雲長“馬快刀疾”的典故,可在老外眼裏,就算是青龍偃月刀也不過是一把普通的砍瓜切菜的殺人凶器而已。
關于爲何讓虎將們徒手肉搏,應該也與東西方觀衆對“以一敵百”這個詞的不同文化想象有關。在中國古典文學中,英雄(反派亦然)大抵是人格、兵器、坐騎三位一體,而兵器坐騎都是某種人格化的文字意向。這一點從明清以降的《說唐》、《水滸》、《西遊》、《楊家將》、《嶽飛傳》等等話本小說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可西方大概沒有這個傳統,除了我們熟悉的堂?吉科德的瘦馬和長矛,亞瑟王的神劍、羅賓漢擅長弓射之外,仿佛很難把兵刃坐騎與人物性格聯系起來。
說穿了,西方文化對于“以一敵百”的想象,大抵落腳于人(主體)自身,以及他所蘊含的心機、情感和體能等等人性的不同側面,而中國文化除了聚焦于人(主體)以外,還大量涉及人(主體)與器(客體,包括兵刃、坐騎等)的關系。但是很顯然,在《赤壁》中,“器”被有意識地從敘事中全部刪除,這樣便能讓關張趙等人更貼近西方人的閱讀經驗,更符合他們對于孔武英雄的想象方式。
倘若《赤壁》仍像原著那樣,讓關張趙一類在銀幕上橫刀立馬,反倒可能引起老外對他們的質疑。他們會說“關張趙也沒有什麽了不起,不過是憑借‘馬快刀疾’而已,如果拿掉他們的兵器和坐騎又當如何?”這一點真讓吳宇森給想到了,他就把關老爺的大刀快馬給扔了,讓你們老外看看,就算關老爺只剩下一對肉錘子,也照樣能“以一抵百”,依然不失爲人中豪傑。
孔明手中的扇子,與關二爺的大刀一樣,同樣是器物人格化的産物。在中國,人人都明白,孔明原是一個打卦修仙的道士,而羽扇恰恰是他人格心性的一個視覺象征。但西方觀衆無此常識,他們會疑惑,這個諸葛亮爲什麽一天到晚拿把扇子?對此,吳宇森總要給他們一個合理交代。于是,就給人物加了一句“我需要隨時保持冷靜”的臺詞。這在中國看來顯然是畫蛇添足,但在不明就裏的西方人那裏,這難道不是對羽扇這一道具一個合乎情理的交代嗎?
我們再來看看《三國》某些著名場景是如何被吳宇森“全球化”的。還是舉例子說吧。原著對趙子龍長板坡救少主一段寫得是何等驚心動魄,特別是最後的“劉備摔阿鬥”這個動作把整個情節情緒推向了高潮。在中國語境中,“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這句話大概沒有誰不知道的。但假如在《赤壁》中重現這幕場景,那些毫無中國文化經驗洋觀衆又當作何理解?
他們會把這個動作看成是中國無視人權的象征,因爲在素有天賦人權傳統的西方人看來,即使繈褓中阿鬥也享有與乃父同樣的權利,而劉備摔孩子就是一種對他人生存權的威脅與剝奪。假如真是這樣,劉備這個人物就完全毀了。因爲在人物基調和道德評價方面,吳宇森基本上沿襲了原著“尊劉貶曹”的立場。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出于對原作的敬畏抑或尊重,而主要是因爲這種立場恰好與好萊塢善惡分明的人物敘事邏輯不謀而合,這樣更便于觀衆對故事的理解和認同。事實上,在影片中吳宇森極力把劉備寫成一個“仁君”。假如讓他摔了孩子,這個“仁”字恐怕只能倒過來寫了。
這裏似乎又涉及東西方對于“人道”的不同理解。基于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基督教人道觀念,西方之“仁”(人道主義)是平等性的,對大人小孩好人懷人一視同仁;而中國之“仁”乃是一種策略性的工具理性,它將一般意義上的“仁”區分爲“君子之仁”與“婦人之仁”。劉備摔阿鬥顯然是一種延攬人心的謀略,是一種以犧牲小己利益服從國家利益的“大正致仁”。對此中國觀衆自當能夠心領神會,但西方觀衆恐怕就很難理解了。
再來看一個被《赤壁》刪除了的著名場面。《三國》中,燕人張翼德當陽橋頭一聲怒吼,嚇退百萬曹兵的故事,在中國也是家喻戶曉。沒人覺得這種描寫有什麽不妥之處。因爲中國民間有著千百年的傳奇和演義傳統,而局部的誇張甚至超現實描寫正是中國傳奇小說,乃至于現實主義文學的基本特征之一。而西方則不然,在他們看來,張飛一聲大叫嚇退一支軍隊這種事,只能是一種荒誕不經的癡人說夢。因爲自現實主義取代浪漫主義成爲主流以後,“真實”與“虛假”便成爲西方衡量文學寫作質量的基准之一。除了童話、寓言等特殊體裁之外,類似靠吼叫來嚇退敵軍這種超現實的寫法則大多走向了式微了。
從表面看《赤壁》仿佛是一則曆史的鏡像,而實則它與曆史自身又無太大幹系。從片頭設計我們看到,鏡頭穿過時空隧道,逼近了一柄鏽蝕的銅劍,那些斑斑鏽迹正在慢慢剝落,寶劍逐漸顯露出原初的鋒芒。這個鏡頭仿佛是吳宇森追求所謂“曆史感”的一個證據,但由于全球語境對中國語境的置換,這種曆史感在隨後的劇情中也就不了了之了。任何史述都必須植根于特定文化語境之中,世界上不存在任何超文化的曆史。而類似《赤壁》這種所謂全球文本,一旦抽離了本土語境,其曆史感立馬就會變得空空蕩蕩無所歸依。
什麽小喬接生馬駒啦、孔明爲鴿子洗澡啦、什麽降書上的錯別字啦、孫尚香的“葵花點穴手”啦,凡此種種引起本土觀衆笑場的橋段,均緣于本土觀衆與影片在曆史感上的尖銳沖突和對立。因爲早在看片之前,原著就爲本土觀衆確立了一種關于史述的權威性。這種權威性假定原著所述爲“真”,而對原著的背離爲“假”。一“真”一“假”之間,投射的正是《赤壁》因疏離中國語境而導致的“曆史感的缺席”。
但曆史感的缺席恰好又是好萊塢式情節劇的一種普遍模式。因此,假如我們不把《赤壁》視爲一則關于曆史的寓言,假如我們僅僅把它當成一部好萊塢動作片來加以觀賞,那麽,種種引發笑場的橋段便不再成爲問題。因爲在西方觀衆那裏,由原著所確立的史述權威性是不存在的。因此那些在本土觀衆看來“荒誕不經”的橋段,在對三國史一無所知的西方觀衆那裏就能獲得某種“虛構的合法性”。比如趙薇的點穴,西方觀衆大概是不會笑場的。因爲他們不會把此時的孫尚香與昔日的小燕子聯系起來,其次他們會覺得點穴對于一個尚武的中國古典女性來說,只不過是一種司空見慣的小噱頭而已。
其次,《赤壁》將原著史觀置換成了一種好萊塢式的英雄史觀。《三國》原著奉行的是一種“循環論史觀”,所謂“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此反複,循環無止。這種曆史循環論未必符合現代曆史哲學的要義,但卻挺能契合中國讀者對于曆史流變的一種直觀體悟。所以大多數中國人會混淆《三國演義》和《三國志》的文本屬性,誤認爲《三國演義》本身就是一種關于曆史的權威陳述。
其實《三國演義》與《赤壁》一樣也是反曆史的。它們兩者的差異僅僅在于前者立足于中國傳統語境,而後者則植根于當下的全球化現實。但《三國演義》又是反英雄史觀的。恰如《三國》開篇的“臨江仙”所言:“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言外之意,什麽曹操劉備孫權,打來打去全是瞎折騰,白耽誤功夫,什麽是非,什麽成敗,什麽功名,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相比之下,吳宇森采用的是好萊塢更爲現世化和通俗化的英雄史觀。它一方面服從于善惡對峙的道德二元論,另一方面又契合于善必勝惡的先驗因果論。事實上正是如此,曹操舉兵南征,不過是爲了占有小喬的一己之私。在道德論者看來,這樣的戰爭,首先在道義上就已注定了失敗。而作爲英雄的一方,劉備是何等的仁義,寧負小我而不負天下蒼生,這樣的得道明君,他不獲勝,天理何在?所以不管劉備的政治軍事實力如何孱弱,因爲他在道義上早已占盡了先機,因此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德論者看來,東吳聯劉抗曹,曹操的赤壁大敗,凡此一切結局都是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這就是爲《赤壁》所繼承的先驗性的好萊塢英雄史觀。
最後總結一下。我們說《赤壁》是一部被世界語重寫過的全球性的《三國》,因此本土觀衆在觀賞這部影片時就應該避免用一種孤立的本土文化經驗來對影片進行習慣性閱讀。對此,建議大家把《赤壁》當作一個獨立的好萊塢類型電影來看,而不要處處把它與《三國》原著聯系起來加以比照;第二,把它看成是一部有如《新龍門客棧》一樣有著若幹曆史場景的動作片,而不要過多把它與三國的曆史以及中國人自身的文化經驗聯系起來。總之,忘掉曆史、忘掉《三國演義》、忘掉中國。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操世界語的世界公民。如是你會發現,原來被大家衆口爍金的《赤壁》也還是一部不賴的好萊塢大片。
http://www.mtime.com/my/106548/blog/1326538/4/
打破紀錄的不一定都是好片 《赤壁》:一部爛片的誕生橡皮膠
什麽東西打破了大家都喊好?這是我女兒考我的腦筋急轉彎的題目,我想破了頭沒想出來,答案很牛逼,曰世界紀錄。如果把體壇上的世界紀錄置換成華語電影在國內的票房紀錄,答案還成立嗎?似乎成立,其實是不成立的,近日吳宇森的《赤壁》大火,在四天之內燒掉觀衆一億門票,破了以前由老謀子《滿城盡帶黃金甲》保持的紀錄,一時間喊好聲塵囂。而隨著觀影的人數越來越多,後起的罵聲和跺腳聲漸漸地蓋過了前者的聲音,我踏出影院的第一步起也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樣一部爛片居然以摧枯拉朽之勢再次洞穿國內的票房紀錄,讓我對國內的消費群體,並對促成這一消費的鋪天蓋地的營銷策略(忽悠)和媒體感到悲哀。
因爲曾經被馮小剛的“夜飯”傷過腸胃,又猝不及防地中過老謀子的“八面埋伏”,我對中國式的大片還是有警覺的,這次〈赤壁〉上映,我作壁上觀了好久,但是MTIME上鋪天蓋地的影評,針鋒相對的觀點,不絕于耳的掌聲和噓聲還是把我的好奇心培育得像喂飽了的毛驢,膘肥體壯,揚蹄狂奔。終于在昨天被忽悠進了影院。但是這部電影說真的,讓我非常失望。本來想沈思細想,從人物的塑造,情節的安排,到攝影美工等等進行一番剖析。但是又覺得爲這樣一部嘩衆取寵的電影費心傷腦實在不值,何況網上有關〈赤壁〉的影評數以千計,多我一篇少我一篇又有什麽呢?只不過想到自己的博客好幾天沒有更新,心中便覺寥寥。于是也在這個話題上紮紮鬧猛。順便也算是更新了一篇博客。
http://www.mtime.com/my/picc3399/blog/1328600/
《赤壁》七宗罪:一定要擺吳宇森
上個星期看了《赤壁》,如鯁在喉,不狠狠擺上一刀,難解心頭之恨。《赤壁》之罪,大概有七:
第一宗:臺詞毫無張力,孱弱矯情,疏忽貧乏。
一種臺詞是虛弱無力。第一場戲曹操殺孔融。沖突一方選中孔融的目的估計有三,一,他讓過梨,大部分觀衆都認識(有可能非常害怕觀衆沒聽說過看不懂就不想看了);二,他一直和曹操都不怎麽對付;三,名士聲明在外,性格耿介、恃才放曠、任性使氣、鋒芒畢露。充當和曹操唱反調的角色很合適。然而孔融與曹操的對話毫無戲劇張力,臺詞太順了,像出自一人之口,基本上圍繞著要把孔融殺了這個主題一路狂奔。雖然孔融說話夠狠,但作爲一個世家出身能夠站到天子面前的官僚名士,這種措辭太小兒科太愣頭青太沒有智慧和技巧了,完全不像中國這個傳統官僚社會中有點分量的政治人物之間的針鋒相對,毫無技術含量。孔融就像一個活膩了就要死在當下一定要死在曹操手裏的憤青,他的潛臺詞只有一句: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最終的效果是孔融的攻擊虛張聲勢毫無力道,曹操的憤怒流于空洞無物,整段戲對人沒有任何沖擊。我想說,不是殺人和血淋淋就能刻畫殘暴與獨斷。
一種臺詞是矯情+無厘頭。這類臺詞層出不窮,充斥整部電影。如小喬讓周瑜給小馬起個名字。周瑜說它生于荊楚,應該有一個荊楚的名字,就叫萌萌吧。小喬繼續深情款款地說答應我,等它長大以後,不要讓它做戰馬。周瑜問劉備皇叔還編草鞋?劉備說這是我多年的習慣。然後關羽、張飛現身說法說穿草鞋舒服,我們穿的都是大哥編的草鞋。難民小孩兒問關羽飯都沒得吃了,念書有什麽用。關羽一臉嚴肅地說:現在念好書了,以後就有飯吃。對,好好讀書,考上大學,才有出路。這種無厘頭的臺詞用對場合是創造性的發散思維,解放思維;用錯了場合是不倫不類、貽笑大方。電影院中笑場此起彼伏,不錯,讓觀衆覺得自己智商高過主創人員的臺詞也能引人大笑,但它與“好“無關。傻臺詞不可怕,但越來越多的電影比著說傻臺詞就挺可怕,它們會麻痹人的神經,逐漸讓人忘了什麽才叫做高質量的幽默。
第三種是疏忽和陌生。比如張遼恍然大悟地說“原來大哥打這場戰爭是爲了一個女人。”醒醒,醒醒,你不是在拍黑幫片,給張遼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背地裏叫丞相大哥。再有是諸葛亮喊“張將軍”、“趙將軍”,糜夫人喊“將軍”,非常別扭,更習慣的叫法是“三將軍”、“翼德”、“子龍”,影片的叫法非常西洋化。
第四種是貧乏死磕型。比如諸葛亮說周瑜的陣法過時了,周瑜反唇相譏;諸葛亮說他要冷靜,周瑜就著他的冷靜做文章。過時來過時去,冷靜來冷靜去,語言的蒼白貧乏捉襟見肘到令人發指的地步。請不要這樣侮辱漢語吧。
《赤壁》臺詞文化上的硬傷,下文會詳細論述,這裏所言臺詞與文化硬傷基本無關。對臺詞的爭議一出,各方維護者便大打創作自由牌,辯解理由有:一,把對各類臺詞的意見統統說成是對硬傷的意見,然後宣稱沒必要拘泥史實;二,稱觀衆太過拘泥于時代,古代人講現代話很正常。
這顯然在偷換概念。第一,文化硬傷與不靠譜的臺詞不是一回事,不可同日而語。這有以成爲焦點的“硬傷”轉移對臺詞“矯情”、“貧乏”等更本質弱點關注的嫌疑;第二,古代人講現代話並不代表講的都是正常的、精彩的、神智清醒的話。抛開硬傷,觀衆不滿的不是現代人講不好古代話,而是現代人說不好現代話。
第二宗,劇情設計粗糙扯淡,矯揉造作。
《三國演義》中趙雲救下阿鬥後,是解開勒甲縧,放下護心鏡,將阿鬥抱護在懷。你可以不按《三國演義》拍,但趙雲把阿鬥背在背後,這不是缺心眼嗎?這是救少主呢,還是給自己擋暗箭呢?小喬給周瑜包傷口,在把周瑜包成粽子之後,就把頭擱到周瑜受了傷的肩頭。咱細節處能真實點嗎?
周瑜和小喬那場床戲,從劇情看根本沒必要,完全是個噱頭。如果編導從大戰在即,丈夫即將奔赴戰場、生死未蔔的角度來刻畫,這場床戲不是不可拍的,相反還可以從床戲拍出戰爭氣氛。然而顯然導演並沒有這個志向,始于床戲,終于床戲。我覺得很有必要告訴所有的電影工作者:全國人民並不是色情狂。
周瑜爲了鼓舞士氣,不殺偷牛的兵士,歸還耕牛,全體道歉,老漢感動得涕淚橫流。難道吳宇森整天看我們50、60年代的主旋律?我知道編導想以此突出周瑜的仁義與用人之能,但是對不起,絲毫沒有達到這個效果。再有三軍整肅之際,一個軍士神色慌張地跑來說不好了,難産了!然後周瑜便抛下手上所有的事去關照那匹難産母馬。她的夫人小喬無比愛憐地照顧著這匹馬,不時小聲地提醒周圍的人“噓,小點聲,太大聲它生不出來”。諸葛亮主動請纓給馬接生。然後周瑜和小喬膩歪著給馬起名。諸葛亮在戲中還給吳宇森摯愛的鴿子洗過澡,並負責吹風。劉備在大戰之前仍保持著編草鞋的優良傳統,大家詞彙幹枯,思想貧乏,對著一只只草鞋幹巴巴地抒情。關羽在志願小學當教書先生,教小孩兒們念《詩經》。太扯淡了!我知道,編導想以小見大表現英雄普通、善良、柔情的一面。但是知道什麽叫做“矯情”嗎?據說主創人員不斷解釋設計這些小情節的目的。一部電影不能老靠導演的話外音和觀衆的善解人意活著。想法是一回事,效果是另一回事,很顯然它們沒有達到初衷,非常失敗。動機什麽都不是,只有殺人動機的人,沒資格成爲殺人犯。
除了周瑜和諸葛亮合奏那個場景有點意思,整部影片的情節基本上是一部顢頇大全。
第三宗:人物塑造失敗。
張豐毅不是我想像中的曹操形象,但在幾個還算靠譜的場景中,能看得出來他完全有能力演好這個角色,塑造出和鮑國安分庭抗禮的曹操,可惜讓劇本給毀了。除了開始那個並不算成功的殺孔融的劇情能讓人看出來這是個政治人物之外,曹操大部分時間都在對著小喬的寫真發情。閑暇之余揮揮手,講幾句大話。照此看來,孫劉聯軍最後打敗曹操,根本沒什麽了不起的。他殘暴、好色、有篡逆之心、多疑、沒有朋友、難怪天下人都不喜歡他;奇怪的是,這種人爲什麽還能在曆史上成爲一號人物,他身邊的人都瞎了眼嗎?“擁劉反曹”在民間是更爲主流的傾向,《三國演義》也如此,但羅貫中還是沒有把曹操庸俗化、簡單化、狗熊化,最終塑造出一代奸雄,一個響當當的稱得上對手的人物。也只有那樣的人物,他的對手才可能也是令人欽慕的。《赤壁》中的曹操是個流氓,還是愣頭土流氓。《赤壁》把曹操拍成了董卓。
在之前亮相的海報中,張震的扮相是最到位的,結果影片中是最離譜的。個別場景屬于演員抽風,大部分原因在于編導。“生子當如孫仲謀”,而《赤壁》把孫權拍成了劉阿鬥。我知道主創人員還會解釋那些表現孫權膽怯的小細節是爲了表現英雄也有怯懦的一面,人性是多面的。但是對不起,您力氣使偏使過了。
還有一個錯位,是把孫尚香拍成了小燕子。
其余諸人,關羽沒有赤兔馬,總是徒步掄大刀。這樣很漂亮嗎?戰馬如同大將的雙足,爲什麽單單不給雲長配匹馬?至于周瑜和諸葛亮,對不起,我只能把這倆人放在最後講。因爲除了那些愚蠢、矯情的情節之外,我幾乎對這兩個人沒有任何印象。連周瑜的“高大全”也沒感受到,更看不出來諸葛亮到江東去到底起了多大作用。周瑜死才36歲,流傳較廣的周瑜形象,雄姿英發,倜儻風流,梁朝偉不僅年齡上完全不符,氣質也根本不符。他就算是退回到韋小寶時代,也不是周瑜的合適人選。而劇情、對白既無法重現人們頭腦中那個周瑜形象,也無法塑造出另一個“新周瑜”,只是禍害,所以這個角色毫無光彩再正常不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梁朝偉不是萬能的。
至于金城武,說他是諸葛亮不如說他是金城武打扮成諸葛亮的樣子穿越時空來看新鮮的,根本沒有在場感。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飽含深情,看誰都像看情人,不光是對著周瑜。至于兩人之間的關系,除了眉來眼去之外,周瑜基本上充當了諸葛亮導師的角色。
惟一像樣的角色是趙雲。胡軍也不是我相像中趙雲的樣子,但他的表演彌補了所有落差,教人覺得他就是趙雲。當然還要歸功于導演和編劇除了武戲之外沒給他太多劇情和臺詞,晚節得保。
第四宗:文化硬傷,不學無術,傷痕累累。
文藝作品不是信史,允許虛構允許無中生有允許戲說。可戲說不是胡說亂說,總要言之成理、有邏輯、能自圓其說。最雷的一句臺詞是趙薇的“天下興亡,匹女有責”。那句天下皆知的話是明末清初的顧炎武的。別說這是電影沒必要認真,任何創作都不能成爲無知和篤定錯誤的理由,否則便是對“創作”這一概念最大的侮辱。雖然電影裏其他的臺詞也根本不像三國那個時代的話,比如欲望使人年輕之類,但爲什麽觀衆只是覺得這些臺詞弱智但並不認爲根本不能以這樣的方式說話?因爲大家理解這是文藝創作,允許你用最現代的思維來演繹古人,願意對創作抱有最大的寬容和同情。現在的問題是,“天下興亡”這句話是在哪朝哪代出自誰之口都確鑿無疑,這樣罔顧事實的做法與自由創作風馬牛不相及,只能叫做“硬傷”。自由創作不是發高燒胡說八道。
遊戲要有遊戲規則,你要是不講明朝代,或者你是項少龍,從現代社會發射過來的,隨便吟哪個朝代的詩都隨你的便,現在你打著“三國”的幌子,就要受它的束縛,沒有既要利用又不想付出代價的道理。千萬不要再狡辯,說雖然曆史上是顧炎武先提出來的,但也許孫尚香早就說了,只不過史書沒記載啊!顧炎武這句話影響如此之大,更重要的原因並不在于他強調的責任,曆朝曆代士大夫都以此爲己任,沒什麽新鮮的;而在于它的前提是“亡國”不同于“亡天下”。“亡國”是一家一姓朝代的更替,而“亡天下”則是“仁義充塞,而至于率獸食人,人將相食”。“亡國、保國”,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而“天下”興亡,即使賤如匹夫,也是有責任的。滿清入關、資本萌芽是這思想的現實背景;明末清初民主思想的萌芽,于此話可見一斑。孫尚香在那個年代無論如何不會有這樣的觀念,這一點就請所有狡辯派死心吧。(對不起,我實在被解釋派和狡辯派嚇著了。)
再有,中國傳統社會,女性長期不被當作和男性一樣的“人”來看待,許多話是對著男性說的。但由于漢語自身的彈性,舊瓶裝新酒的功能非常強,隨著社會文化的發展,不變的漢字能夠不斷容納新的內容,當女性也被視爲社會生活中的個體時,“夫”便自然也包括女性,泛指所有人。再有,男性話語系統中,女性以男性指稱自己是很常見的。比如在一個師承關系的團體中,女性可以被他同輩的徒弟稱爲“師姑”,但被叫做“師叔”也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南方還有很多地方管母親的妹妹叫“舅舅”。而在進行社會規定性別以外的語言和和行動時,以男性指稱自己則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比如形容女性的豪俠氣時便必須借助男性的專屬詞彙:丈夫、英雄等,而語言上也默認這樣的泛指。這種情況到今天也仍然存在,比如所有造詣精深的大師級人物都被稱爲“先生”,不論男女。
因此,如果你認爲三國人也能講清朝話,硬傷就叫做創作自由,不理具體事實這一套,孫尚香這樣講話是天經地義的,沒人能攔得住你。但是中國人物講話至少得講漢語吧,那麽孫尚香說出口的,也應該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根本無需把“夫”換爲“女”;如果一定要強調女性身份的話,那也應該是“匹婦有責”,絕對不會是“匹女”。這個“匹女”就跟影片子中那句“如虎添蹼”一樣,自以爲聰明,其實不通又不通!
這個臺詞的問題有二:一,文化上的硬傷;二,漢語不過關。至于整天說不過語言不必細究的人,我倒要問問,現在拍一部時尚劇,裏面人物用上古漢語講話,掩耳盜鈴地把“兩個黃鸝鳴翠柳”當成原創,你受得了嗎?你沖一位妙齡少女喊大媽,你試試她會不會對你嫣然一笑?你沖你爸喊“媽”,然後說沒關系,反正只是一個稱呼嘛,語言不是科學,不過是習慣,沒有絕對的對錯,你看你爸會是啥反應。語言問題同樣和不得稀泥,你說沒必要太拘泥,不過是這個東西離你較遠,對你不産生具體影響,或者你自己搞不清楚,不代表它沒有是非!語言能力低下不是顛倒黑白的借口。
另外要說說那個“甘興”。在周瑜手下效力,“水盜”出身且姓“甘”的,在赤壁之戰中數得出來的大將,我記得只有“錦帆賊”一人。不論在《三國演義》還是《三國志》中,這個人都叫“甘寧”,字“興霸”。我自認讀書不精、涉獵不廣,不敢說影片一定弄錯了,有可能“甘寧”也叫做“甘興”,只是我沒見到記載;而此處,只有這一個解釋,才不叫做硬傷。如果這個“甘興”根本不是“甘寧”,請告訴我,他到底是誰?千萬不要告訴我,我們拍的就不是甘寧,“甘興”是個泛指,就是指周瑜手下的一個大將,用了點兒甘寧的背景。
除了這些顯性硬傷外,另有許多隱性硬傷。(它們也只有在今天這樣一個文化環境中才會被列爲“隱性”。)比如曹操給孫權下戰書“今治水軍八十萬衆,方與將軍會獵于吳”,孫尚香說這個曹操也太虛僞了,打仗就是打仗,還這樣說話。這句話簡直不學無術到極點。中國古人的措辭含蓄蘊藉,非常講究,即便是兩軍對壘兵戎相見,其用詞仍然是典雅斯文風度不墮的,“方與將軍會獵于吳”不過就是“我要和你打仗了”的書面表達方式,孫權哪天要給曹操下戰書,也是這個路子。孫尚香決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觀諸《左傳》,這樣的記錄比比皆是,比曹操這個還“虛僞”。《赤壁》可以說現代話,你說“你們一定合得來的”我沒意見,你用現代漢語下戰書說“你是恐怖分子我要來打擊你”、“你是帝國主義我要來解放你的人民”我也忍了。但是在什麽山唱什麽歌,已經涉及到古代常識了,居然用對常識的低級誤讀來做文章進而成爲看點,實在令人忍無可忍!如果你們認爲這很能刻畫孫尚香的個性,我必須很鄭重地說:無知不叫做個性,正如上文所言自由創作不是胡來;如果你們認爲這是一個笑點,我只能很遺憾地說:這種樂趣實在低級。
而所有這些根本不是什麽高深的學問、懸而未決的學術難題,只不過是常識,最多翻一下書就都可以解決。而如今刺目的東西如此之多,我非常懷疑主創人員的敬業精神,更加懷疑他們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真傻是不學無術,裝傻是其心可誅!
即便鬼扯如瓊瑤,瞞天過海如金庸,也是在令小燕子、韋小寶目不識丁的前提下,讓他們用無知耍寶的。六郡八十一州的郡主是胡同串子嗎?我覺得文藝從業者很有必要明白一個常識:豪爽不是粗鄙;文盲,不是女性成爲英雄的必要條件與前提。
此節最後要提及的一點是周瑜給小孩兒修牧笛,這裏不是硬傷,但涉及到對文化的理解,最終影響到人物的塑造。這是電影對“曲有誤,周郎顧”的新演繹。在操練軍隊時開小差跑去給小孩兒修笛這個情節的初衷大概有三:一,突出周瑜精通音律;二,突出周瑜瀟灑放曠,連軍事都可以丟下;三,突出周瑜的平易近人。對精通音律的表現差強人意。讓周瑜練著兵溜號很不靠譜,瀟灑不是無厘頭。或者導演想表現別的,我眼拙,沒看出來。平易近人的話,太做作了。
《三國志•吳志•周瑜傳》中對周瑜對音律的精通是這樣描寫的:“瑜少精意于音樂,雖三爵之後,其有闕誤,瑜必知之,知之必顧。故時人謠曰:‘曲有誤,周郎顧。’”這裏說周瑜在酒酣耳熱之際,縱情放浪之時,仍然對音律的錯誤有著本能的敏感。其間風流自賞、任性放曠、顧盼生姿的形象躍然紙上。而這一形象産生的背景是建安那樣一個時代。漢室傾頹、王綱解紐、儒學崩潰、各種異端思想興起;諸侯們爲了擴大勢力,多能不拘一格地延攬人才。于是士人們從往日巨大的束縛中解脫出來,行動自由,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和自我的充分表現。曹操就曾在《舉賢勿拘品行令》中公開表示:“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實是一代風氣使然;而其人放言無忌、清俊通脫。作爲孔門後裔的孔融則公然宣稱孝道不足守,父之于子無親,不過情欲發耳,子之于母亦同,如物寄瓶中,出則離矣。離經叛道、雅好慷慨、放曠跳脫、真率任情成爲一個時代的風氣,留下的諸多記載神采飛揚,讀罷不免神思滌蕩,掩卷浩歎。
用什麽樣的手法塑造人物是創作人的專利。對比這兩個周瑜,哪一個更爲鮮明、自然、具有人格魅力,觀者自會有判斷。而這差別的背後,是文化內涵與取向上的巨大差別。
第五宗:面對質疑,偷換概念。
制片方從開始就聲稱我們拍的不是《三國演義》,我們是根據史實拍的。如今面對重重質疑,還死鴨子嘴硬,勸大家不要拿《三國演義》來要求、評價《赤壁》。說句實話,就這部電影,挨得著擡出《三國演義》才能證明它差嗎?殺雞也忒用牛刀了。
好吧,既然創作者這麽愛拿《三國演義》說事兒,現在我們從《三國演義》談起。
《三國演義》,准確講叫《三國志通俗演義》,羅貫中上來就亮明身份,不敢以信史自居。但是今天《赤壁》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按曆史拍的,我倒要請問:是孔融的死法是史實還是曹操攻打東吳爲了小喬是史實?是“萌萌”是史實還是“天下興亡,匹女有責”是史實還是八字沒一撇孫權就當著妹子的面向劉備提親這種行爲方式很“史實”?這林林總總的情節、細節,有幾個有個“史實”的樣子?挂狗頭賣狗肉無罪,挂羊頭賣狗肉可恥。不是我非要拿“曆史”來要求您,這是您自找的。
制片方以及衆多助拳者還有一個說法,因爲拍的不像《三國演義》,所以大家會不習慣,先入爲主。不斷強調文藝作品有不同的創作手法不能拘泥于某種既定的觀念,還舉國外拍莎士比亞戲劇的例子。這個觀點本身十分正確,但具體此處,它在避重就輕、偷換概念。到目前爲止,所有批評意見中,因爲拍的和《三國演義》不同而指責的,占多大比例?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是吳宇森的“三國”不是羅貫中的“三國”。不拘泥的做法天經地義,這並不代表它就一定會産生碩果而不是垃圾。《羅密歐與朱麗葉》都被翻成現代黑幫片了,它成功不是因爲它不拘泥,而是因爲它自身立得住腳。而老老實實照著《羅密歐與朱麗葉》拍,既有可能成功也非常可能什麽都不是。現在,《赤壁》制片方顯然要拉《三國演義》做替罪羊。正面宣傳的時候刻意地和《三國演義》劃清界限;遭到質疑的時候,死抓著《三國演義》不撒手,不帶這麽無賴的。
或者你會說,有一部《三國演義》珠玉在前,即便觀衆不拿像不像做標准來評判,也會把兩部擱在一起一較短長,而經典總是很難超越,所以稍落一點下風便會被貶得很慘,這很不公平。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有一部《三國演義》在前嗎?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和經典撞車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嗎?願賭服輸,沒有金剛鑽別攔瓷器活兒,決定要拍的第一天就應該明白所要面臨的是什麽。沒誰逼著誰非拍這部電影不可。凡事總強調客觀原因非常沒勁,很不男人戲。
況且,如果一部作品真的足夠牛逼,任何大山都不會成爲陰影和絆腳石。爲了把這件事情說得更明白一點,我們有必要追溯一下三國故事的流變以及《三國演義》的成書過程。《三國演義》決不是第一部記錄這段風雲激蕩時代的作品。在民間,三國故事始終在流傳、豐富。隋代文藝表演中已有“三國”的節目,據杜寶《大業拾遺記》載,隋煬帝看水上雜戲,就有曹操譙水擊蛟、劉備檀溪躍馬等內容。李商隱在《驕兒》詩中寫道:“或謔張飛胡,或笑鄧艾吃”,也就是說晚唐兒童對三國故事也非常熟悉。在宋代的“說話”藝術中已有“說三分”的專門科目和專業藝人,藝術效果很好。現存早期的三國講史話本是元至治年間建安虞氏刊印的《三國志平話》和內容大致相同的《三分事略》。在戲曲方面,金元時期搬演了大量三國戲。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中有《赤壁鏖兵》等多種金院本劇目,有《關大刀獨赴單刀會》等多種宋元戲文。 (參見 《中國文學史第四卷第一章》,袁行霈主編,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8)
在羅貫中創作《三國演義》之前,所以這些比他的小說都流行,都更有群衆基礎,人人都不是白紙一張,都有既有觀念、先入爲主。而他面臨的一座最大的山峰,是陳壽的《三國志》。羅貫中的《三國演義》一朝橫空出世,彷佛一劍西來天下俯首,不僅令同題材的作品黯然失色,從此不再言戰,而且把正史逼得岌岌可危。即便知道《三國志》的可信度比《三國演義》高,即便曆史學家天天大聲疾呼不要把小說當成曆史,人們還是揣著明白成心糊塗對被歪曲的人物、子虛烏有的情節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類似的例子是《西遊記》,更邪門的是愣是把一出人間壯舉演變成怪力亂神,把正牌主角換成一只猴子;一直延續到當代,創作傳奇仍然在繼續。完全沒有照著《西遊記》拍的電影《大話西遊》以瘋癲的姿態從母體中叛逃出來另立門戶,雄霸一方。即便從它問世起就不斷有人批判它篡改經典,但絲毫擋不住一代青年的熱愛與學者們剖析後現代的熱情。而這時你也會發現,單單“篡改經典”這樣一個理由是多麽不具備殺傷力,根本不能一劍封喉,所以《赤壁》把《三國演義》當成救命稻草顯然是打錯了算盤。而更妙處在于,我不認爲它拍的是《西遊記》,我也很難認爲它拍的不是《西遊記》。
面對大山有很多種選擇,偏向虎山行的是壯士,但沒有什麽能保證他凱旋。不具備充分的實力做好充分的准備便匆匆闖到高手面前過招,失敗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第六宗:故事偷工減料,組織支離破碎
作爲一切三國故事的藍本,那段曆史本身是母題,所有由此衍生出的故事,都可視爲這個系統的子題。鑒于正史同樣不能全信,廣義而言,《三國志》同樣可以歸到這個系統中來。那麽《三國演義》和《赤壁》的關系,其實是同一母題的不同子版本,是異代同宗的血親。此子版本固然不可成爲彼子版本的標准,但它們卻不是不可決出高下,這是兩個概念,許多爲《赤壁》呐喊助威的,都在混淆這兩個概念。所有這個系統中的子版本,在母題面前,比較、決出高下,是必然和公平的。因此《三國演義》不是《赤壁》的標准,卻是《赤壁》不可能擺脫的話題。不管主觀意願爲何,《赤壁》從它決定開拍之際,就已經自動進入這樣一個系統。所以千萬別再說什麽不要拿這兩者比較之類的話,太撒嬌了。《三國演義》是這樣走入的,《三國志平話》之類是這樣黯然失色的。以後若還有其他版本,也自然會進入到這個系統中來。勝者揚名立萬,敗者則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與《赤壁》的故事時間對應,《三國演義》在這段篇幅中留下了趙子龍單騎救主、張翼德長阪斷喝、舌戰群儒、智激周瑜、三江口周郎點兵、蔣幹盜書、草船借箭、周瑜打黃蓋、連環計、橫槊賦詩、諸葛亮借東風、火燒聯營等一系列膾炙人口的故事、典故和俗語。首先這些故事單個考量是精彩的;其次它們都是緊緊圍繞著即將到來的戰爭的主線,有效地、有條理地、從容不迫地將故事不斷向前推進;第三,人物性格在故事中得以顯現和豐富,鮮明生動;第四,人物與事件的互動,使整個故事充滿了張力。第五,這些故事直到今天還有生命力。
現在來看一下《赤壁》。《赤壁》的故事有:趙子龍單騎救主、張飛用反光鏡、諸葛亮到江東、周瑜修理小孩兒牧笛、周瑜給馬接生起名、周瑜小喬床戲、周瑜諸葛亮對琴、孫尚香積極參戰、孫權從猶豫到決定、劉備編草鞋、張飛寫字、關羽當災區教師、諸葛亮給鴿子洗澡、曹操殺孔融、曹操看小喬的畫像、曹操把驪姬當成小喬來寵幸等情節。
這裏面直接和戰爭本身有關的有趙子龍單騎救主、張飛用反光鏡、諸葛亮到江東、周瑜諸葛亮對琴、孫權從猶豫到決定、曹操愛小喬;其余的都是遊離于戰爭主線之外的。直接有關的這部分,趙雲救阿鬥不是原創,在表現上尚可,但不如“七進七出”波瀾起伏,還有那個大疏漏:把阿鬥背後背上。張飛用反光鏡是原創,雖然有點扯,總體效果還可以。諸葛亮到江東這一段是最差的,就是來搭線傳話順便觀光遊覽的。對東吳老臣那一節,太小兒科了,臺詞不僅太順而且粗糙。與周瑜心意相通那一節算是本片拍得比較好的一段兒。孫權以及曹操,上文已分析過,不再贅述。
與戰爭有關的這些情節,第一,單個故事本身乏善可陳;第二,不能有效地向主線推進,彼此之間支離破碎;第三,人物性格模糊,與故事如同表裏兩張皮;第四,這些故事的生命力究竟有多長,我決不妄下斷語,咱們走著瞧。
與戰爭非直接相關的情節,目的是爲了塑造人物形象,如上文所述,效果很差,弄巧成拙,而且所占篇幅太大,幾乎喧賓奪主。
我們再仔細看會發現,與戰爭相關部分,大部分來自已有的故事,拍得很偷懶,能省則省、粗制濫造;原創的情節,大率與戰爭無關,塑造人物手法愚蠢。作爲一部標榜與《三國演義》不同,呐喊創作自由的作品,作爲以戰爭爲最大題目的作品,它與戰爭有關的情節絕大部分都不是原創,而大部分的原創情節居然都無法有效貼近“戰爭”這樣一個最基本內容,毫無建樹!
這樣兩套故事,哪一個是高質量的有機體,哪一個是豆腐渣,是高下立判的。故事的質量在于本身的有機組合,在于它對于人意志與情感的影響與沖擊,《赤壁》哪一點做到了?
第七宗:以意志綁架故事 點穴不准
面對同一母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處理方法與價值立場。陳壽選擇了尊魏爲正統,羅貫中選擇了“擁劉反曹”。羅貫中選擇了智鬥和權謀,吳宇森選擇了“我有一個夢想,就是大家要團結”。
這本身不成爲問題,絕對屬于創作自由。只是選擇權不意味著成功。不同的故事,是存在著不同的最佳切入點的,表情是不同的。一個故事不可能扮什麽像什麽,同一個主題不可能任何故事都能表現。即便是最新創的故事,也會在開始創作的那一刻,便成爲活的有機體,有內在的邏輯和生命,創作者偏要不顧故事的內在規律強按自己的意志來,只能是使它胎死腹中。更何況是早已成型的故事,像人一樣,有著自己的獨立意志,不是隨便就可以任人撮圓捏扁的。從這個意義上講,每一個故事都是有生命的,你要表現它,首先要尊重它。
《三國演義》的成功除了羅氏的天才之外,還在于他抓住了這個故事的脈門。滔滔亂世,一群政治男人之間,政治鬥爭與權謀顯然是最出戲的點之一。我們之所以會覺得《赤壁》別扭,是因爲根據常識,這樣一群政治、軍事動物之間遠不可能如此和諧美好幼稚愚蠢扯淡。吳宇森鍾情于男人之間的情誼,以前的片子幾乎都以此爲主題,大肆渲染;此次仍然初衷不改。然而,他以前的片子更多是江湖黑幫片,江湖與武俠都是成人的童話,童話之中,怎樣的至情至性、生死同心都是被認可和接受的。而一旦場景挪到具體現實中,就會立即顯得滑稽和可笑。
如果非得和名著死磕,你想創作上自由更大,應該去拍《西遊記》;特想拍兄弟情義、兩肋插刀,應該直接去拍《水滸》。既然決定了要拍三國,就必須按照它的理路來。非要把一群立場不同、利益交錯的豪強拍成同心同德的同志,簡直就是非要把《金瓶梅》擰成《紅樓夢》。而故事意志的反彈,就是不動聲色之間讓你洋相百出、窘態必露,再次告訴大家“強扭的瓜不甜”這樣一個古老的常識。
具體到《赤壁》,我們可以看到,吳宇森所確立的“團結一心”的主基調恰好解釋了上文我所分析的那個奇怪的現象:所有原創情節都與戰爭無關。而他又不可能改變這場戰爭本身的主體地位,失去它,整個故事都不成立了。這就造成了一個悖論,即主題精神與主要情節背道而馳,基本南轅北轍。因此越用力,這兩者之間的裂痕就會越大,就會越莫明其妙左支右絀笑料百出匪夷所思。
故事的失控,只能用場面來彌補。我們在《赤壁》中看到了大量的戰爭場面,很好看,效果不錯,這大概是這部電影惟一值得稱道的地方,尤其是那個八卦陣。然而,戰爭場面並不是戰爭故事的救星。《三國演義》用了大量的文戲來寫戰爭,而注重戰爭之前雙方力量的此消彼漲、鬥智鬥勇,武戲文唱一向是中國文藝作品描寫戰爭的傳統。傳統自然不是圭臯不必拘泥,然而古人決不是傻子,需要轉腦筋的是何以會形成這樣一個傳統。
除了戰前活動是戰爭的有效組成部分並起決定意義的實際情況外,從創作來講,顯然文戲比武戲可能持續的時間更長、更容易渲染氣氛、制造戲劇沖突、增強故事張力、塑造人物形象,更容易給人留下持久深刻的印象。比起短期的戰鬥、瞬間的決殺,顯然鋪張文戲更能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這也是《赤壁》的武戲未能挽回整部片子失敗的原因,它們太容易流于泛泛,尤其是在靈魂缺失的狀況下。
因此,《赤壁》整個故事癱瘓的最關鍵症結在于吳宇森的立意。他一廂情願地用自己的個人意志強行綁架了一個業已成型的故事。不是所有的璞玉在任何人手中通過任何方式都能被琢磨成價值連城的和氏璧。庖丁解牛的秘訣在于“依乎天理,批大郤,道大窾,因其固然”,“以無厚入有間”,得以遊刃有余;絕對不是靠由著性子揮刀亂砍。《功夫熊貓》中,被紮錯了穴位的熊貓,不是病痛全消生龍活虎,而是面神經抽搐,心髒停止跳動。現在,《赤壁》就是這只倒地不起的胖熊貓。
中國大片大概濫觴于張藝謀,流風所向,馮小剛、陳凱歌一幹知名導演相繼落水,現在吳宇森創了新高。這些大片幾乎改變了藝術/商業作品的生存法則。在此之前,作品成爲一個傻子是件恐怖的事情。現在,傻不要緊,只要你是個4億人民幣打造出來的傻子,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爲最聰明的那一個;僅有幾個人知道你傻比較恐怖,有幾億人知道你傻,你就可以比聰明人制造更大的轟動、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傻大片不是問題,泛濫且占據主流就是一個大問題。這幾乎給所有蠢蠢欲動的人指出了一條終南捷徑:只要你不惜成本、不惜代價的傻,就能最大限度地贏得金錢與聲名。而這,對于整個電影市場生態平衡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無異于飲鴆止渴。
行文至尾聲,我要衷心地祝願《赤壁》票房慘敗,狠狠地給熱衷、沈迷、鼓吹這樣電影泡沫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雖然我是如此清楚,《赤壁》決不是最後一部傻大片。
http://www.mtime.com/my/835123/blog/1323932/
《赤壁》:吳宇森,你放了三國的鴿子
拍三國戲很難,因爲人們對那段曆史太熟悉,對于勝負結果和人物命運完全沒有懸念,其實無論是否忠于曆史,總會有人不滿意的。如果不執著于三國的史實,《赤壁》可能會更容易接受一些。吳宇森的創作初衷不會僅僅是想還原曆史那麽簡單,他還是要講他自己心中的故事的,借的只是赤壁之戰這樣的一個故事外殼。
于是在這裏我們看到,相比起用史,吳宇森在這裏更喜歡用典故和細節來刻畫人物。這裏有兩個細節值得玩味。
一是周瑜給吹笛子的小童調音。據《三國志》記載,周瑜精通音律,當時有“曲有誤,周郎顧”的諺語流傳,後來唐代詩人李端的《聽箏》中有“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這樣的詩句,說的也是這個事情,而《赤壁》影片中的這一節更是圖解了這一典故。還有一處是孫權射虎明志,這應該是來自于蘇軾那首著名的《江城子?密州出獵》:“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爲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這裏提到的就是孫權親自射虎于淩亭的故事。
這裏吳宇森希望自己的敘事能夠超越《三國演義》的曆史窠臼,以一個更符合現代人審美趣味的曆史情懷來刻畫人物,也可以看出《赤壁》在這方面所做的很多的努力,看看影片的主力編劇陣容吧:
鄒靜之:代表作《鐵齒銅牙紀曉嵐》、《千裏走單騎》、《五月槐花香》。
王惠玲:代表作《人間四月天》、《飲食男女》、《臥虎藏龍》、《色戒》。
蘆葦:代表作《霸王別姬》、《秦頌》、《活著》、《圖雅的婚事》。
蘭小龍:代表作《士兵突擊》。
…………
吳宇森找了這幫高手來就是爲了還原曆史的嗎?顯然不是。吳宇森在這裏需要大量的人性化的細節來使得人物和故事豐滿起來,于是我們看到了很多放映過程中被笑場的環節。看過之後,我相信很多的笑料是編劇故意設計的,比如諸葛亮手中的芭蕉扇、難産的萌萌等,還有的則是明顯的力不從心所致,比如如同八路軍根據地一般和諧的劉備軍營(那哥兒仨沒一個幹正事的),周瑜像解放軍政委一樣的戰前動員,都很有國産戰爭電影的影子。應該說吳宇森在這裏對這支編劇明星隊的把握是有一些失控的,很多帶有明顯的編劇個人色彩的細節難以統一在影片整體基調之下,很多的設計都顯得突兀和做作,劇本的粗糙顯而易見。但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看到了一部不一樣的三國故事,從這一角度上來說,這個結果比四平八穩的曆史劇意義要大得多。
吳宇森是以拍男人戲見長的,在標准的吳宇森電影中,通常都會有一個以上的並列的男一號,無論這兩人是敵是友,他們之間的關系都會産生一種奇妙的態勢,無論是對彼此的傾慕還是仇恨,都表現出一種惺惺相惜的近乎斷背感覺的相互依賴,仿佛對方才是自己存在的理由,他們的廝殺都會表現出一種調情的曖昧,最典型的應該是他的《奪面雙雄》所設定的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複雜關系。
如果抛開三國的大曆史背景不談,《赤壁》幾乎可以視爲一部黨同伐異的黑社會火拼故事,周瑜和諸葛亮之間及其各自背後所代表的利益集團之間的關系,可以看做是兄弟同盟的關系,很多人從周瑜和諸葛亮的對話間讀出了其超越一般盟友的男人情懷,並且感到很不舒服,其實在你把《赤壁》看作是一部三國電影之前要先想到這是一部吳宇森電影就會釋然了,就可以理解周瑜既可以與小喬纏綿,又可以與諸葛亮玩曖昧,也可以去爲趙雲擋箭這一系列行爲了。我想這條線在下集中還會進一步擴展,而且會把與曹操之間的恩怨糾葛也包容出來,小喬這個棋子還沒有得以充分利用呢,我想到了那個時候,吳宇森的這個誘人的男色迷局才會最終成形,所以對于《赤壁》的下集我是充滿了期待的。
《赤壁》的上集有著一個很詭異的結構,兩場重頭的動作戲在一頭一尾,中間的近兩個小時都在孜孜不倦地扯淡,我很好奇這電影的歐美版本會被剪成什麽樣子的,上集裏的內容會有多少得以保留呢?聽說吳宇森說《赤壁》他一點都舍不得剪,這很不專業,很不像一個大導演說的話。就動作場面而言,吳宇森基本放棄了以前工整對稱的動作剪輯,更多了些暴烈,少了些想象力,美學更談不上了。長阪坡一役是曹操一次很出色的軍事指揮手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奔襲和掩殺,要不是一些偶然因素,劉備基本上應該是面臨滅頂之災了。但這場戰役並沒有得到宏觀的表現,主要突出的還是趙雲的神勇,也許趙雲將阿鬥到底是背在背上了還是放在護心鏡裏了並不重要,但作爲曹軍南征決定性的一役,理當多費些筆墨的,時間不是沒有,是浪費在不該浪費的地方了,熟知三國的人知道長阪坡前後是怎麽回事,但對于那些對三國本來就一無所知的歐美觀衆來說,無疑是失去了一個讓他們記住長阪坡這個名字的機會。且不說關羽是怎麽出現在長阪坡戰場上的,單就曹操與關羽之間的惺惺相惜,就足以讓很多對三國曆史不了解觀衆如墮五裏霧中的了。還有那個過家家一般的回光陣,分明是《魔教教主》中銳金旗的翻版。
到了最後一場陸上鏖戰,吳宇森突出的是陣法,但這裏的BUG太多,曹軍怎麽會愚蠢到看著八卦陣就往裏闖,兩軍交戰怎麽會只靠幾員大將單槍匹馬地去解決戰鬥,這猶如RPG遊戲一般的闖關遊戲看似熱鬧,實則是暴露了吳宇森在把握大規模戰爭場面上的乏力和偷懶。只希望到了下集火燒赤壁的時候不要再這樣僅僅局限于孫劉將領的個人秀了,拍出點集團作戰的氣勢來好不好?8000萬美元的投資不是個小數,除了能請到明星,也應該能做出很好的大場面CG效果了。
《赤壁》的故事可以說是始于三國,但幾個回合下來之後,吳宇森就放了三國的鴿子,開始經營自己擅長的故事情節和人物關系了,整個的上集基本上是個大鋪墊,我相信下集吳宇森會帶給我們足夠的驚喜,我期待著諸葛亮借東風的詭異,期待著周瑜、曹操與小喬之間的情天恨海,期待著火燒赤壁的豪情幹雲。
http://www.mtime.com/my/masheng/blog/1310006/
在這樣囧然的時代,三國情懷誰還能感受到?
沒想到吳宇森能把《赤壁》拍成這樣。畢竟大半年前,我們這些促狹的記者在經受了自《英雄》開始以後的漫長國産古裝囧片熱潮後,但凡聚在一起說到又一部赴死的《赤壁》,就沒有不悲觀到絕望的。
然而悲觀歸悲觀,電影還是要看的,誰讓自己的職業多少還是和這行有莫大的關系的。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看下來,只覺得驚心動魄、氣勢磅礴,讓人熱血賁張、激動澎湃,吳宇森在影片中呈現出一個充滿豪情壯志、群雄並起、呼嘯江湖的三國時代,這裏沒有勾心鬥角、陰謀暗鬥、宮廷穢亂,只有蜂擁群現的各路三國英雄豪傑,爲了自己的家族、爲了自己的國家,爲了自己的抱負,懷著雄心壯志、運籌帷幄、合縱聯合、氣吞山河,壯懷激烈、以弱抗強。那是一個浪漫的時代,那是一個激烈的時代,那是一個漸漸遠去再也不會回來的時代,這種家國情懷,這種鄉愁依戀,這種暗藏的史詩感,讓每個觀影的中國人不會不爲之而激動,不會不爲之而自豪。這難道還不夠成功嗎?
我不明白現在爲什麽大家都習慣于挑刺,在還沒有看到整部影片時,網上已經充斥了嘲笑影片臺詞的文章。對于那些引發笑場的臺詞,在我看起來倒沒覺得有什麽可笑的,比如劉備給諸葛亮用米飯餞行時說:“這一路多艱險,軍師請多吃點米飯保重身體”;比如關羽給孩子教書時說“不讀書以後就沒飯吃!”;比如周瑜在領軍出征前誓言“我們有同一個夢想。。。。”,單拿出來的確都會很囧,可是放在片中那樣的場景就都很自然,一點也不顯得突兀,我看的那一場是300多人爆滿的大廳,在這三處對白凸顯時就沒有聽到一個人發笑的,說明了什麽?
周瑜小喬爲馬匹接生時取名“萌萌”的確比較囧,大家都笑了的原因應該是古語中很少使用“萌”這麽現代的詞,其實現代漢語中“萌”也是個相當書面的詞,很少會被直接用在日常生活中,所以大家會覺得別扭,但是如果細究一下的話,周瑜在說取名萌萌之前,還有前半句話是“它出生在荊楚,就該有個荊楚的名字” ,不知道有多少觀衆會注意到呢?
納蘭同學一向很細心,百度之後告訴我荊楚之地有一個山嶺叫萌渚嶺,萌渚嶺周邊位置,在夏商周時爲荊州南越之域,春秋戰國時屬楚國管轄,後漢三國時被劃入孫權,周瑜的吳國版圖之中。另外,也有上海的同學考據得出:“荊楚,是一種灌木,萌,是草木發芽,大戰前夕生下的小馬取名萌萌,寓意是代表希望吧? 荊與楚本爲同義字,古人做荊楚聯盟之意,在電影中暗指吳蜀聯盟,所以叫萌萌了。這樣的暗含之意當然更有許多。普通觀衆不知道這樣暗藏的細節發生笑場也無可厚非。不過更可笑的難道不是那些不負責任也不考據追問的媒體記者嗎?
至于無字戰書居然被弱智媒體記者聯想到《功夫熊貓》的無字武功秘籍上,腦殘程度就更和趙半狄有一拼了。
至于其他有關給白鴿扇風、扇扇子保持冷靜等臺詞大都發生在諸葛亮身上,塑造這樣一個極具親和力,又有幽默感的諸葛亮,也無可厚非,誰說年輕時的諸葛亮就不能這樣輕松一點呢,這恰恰是吳宇森的獨到理解之處,這樣傳統印象中“多智近乎妖”的諸葛亮形象因爲這些幽默而變得具有可親可近的質感,再配上金城武俊俏的外形,怎麽能不讓現代的女孩爲之著迷呢?還有劉備大戰之前仍然在編草鞋的細節也的確讓人發笑,但一來符合史實,二也算是合理的想象,移用到大戰前又有何不可?趙薇兩度點穴也引起不少笑聲,但這些都只算是觀衆的莞爾一笑,應該都在吳宇森的設計之中。事實上,影片最值得一贊的節奏感把握的非常之好,因爲連場戰爭戲拍攝得驚心動魄一氣呵成,給觀衆造成的壓迫感是巨大的,很需要穿插其中的文戲放松來調節整個戲的節奏,所以這些笑場非但不多余,甚至更是必須的,松弛有度是吳宇森《赤壁》的一大閃光點,一般導演誰能把握住這個分寸。
事實上,《赤壁》上集最被觀衆稱道的是對戰爭場面的處理,第一場新野之戰時關張的表現不用說了,回光陣法也使用的很有新意,而趙雲驍勇亮相,單槍匹馬奪回阿鬥的氣勢更是逼人;而第二場八卦陣就更讓人印象深刻,無論是出自烏龜龜紋的創意設計,還是具體其中的的陣法演示、到最後整體的畫面呈現,關雲長、張飛、趙雲、甘興的輪番上場作戰,每個人的架勢、攻敵章法都毫不雷同,並且充分體現角色性格特點,讓觀衆過目難望,陣法的具體演繹、小兵們的細節描寫也都沒有放過,做到巨細無遺,收放有度,中國冷兵器時代戰爭的殘酷與血腥都被表現的淋漓盡致。戰爭場面的卓越表現被很多網友提到,我就不在這裏多囉嗦了,雖然從畫面最終的視覺效果來說也許還不如港片《西楚霸王》中來得有沖擊力,但卻比後者多出不少曆史的真實感,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而說到角色的塑造離不開編劇導演與演員表演的通力合作,無疑周瑜是赤壁之戰的靈魂人物,所以著力最多自然是必須的,出場時先聽聲辯音爲牧童削笛,轉而爲偷牛將士遮掩盜痕但迫使其自知愚蠢,一氣呵成讓這場戲除了體現周瑜的聰明之外,也使他一出場的性格就十分立體飽滿,及後與諸葛亮的鬥琴、沖入敵陣飛馬救趙雲的神勇,梁朝偉演得絲毫不錯,讓人看得心馳神往,無不欽服!
張震飾演的孫權絕對讓人驚喜,“坐斷東南戰未休,生子當如孫仲謀”,時年不到二十六,其父孫堅其兄孫策都已經是史上著名的少年得志馳騁疆場留下赫赫戰績的青年英雄,而自己卻沈浸在父兄的光芒之下還沒有作爲,被那些舊臣所看不起,內心的不自信自然難免,所以影片用很大的段落描寫他抗吳的猶豫心態。射老虎一段,可見編劇下功夫了,射殺猛虎、怒斬案臺,張震將其人物性格轉變的決斷、殺氣表現得相當有層次感與爆發力。眼神從開始的柔弱到後來的果敢,讓人過目忘記。事實上,這個人物是三國中最難演繹的一個角色,但張震演得出乎意料的好。不止我一個,張震版孫權讓很多觀衆都覺得非常驚喜。
這版的諸葛亮是影視作品史上最年輕的一個諸葛亮,所以吳宇森除了借用金城武的俊朗外型,更致力于突出青年諸葛亮的年輕幽默,凡事不放在心上的輕松特征,現在身邊80後90後的年輕人也不都是這樣嗎?對什麽事都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可以輕松對待的態度,這實際上是用了很現代人的心理來處理,爲什麽不可以呢。但幾次“略懂”的臺詞,又表現出人物在面對同樣風流人物周瑜時的惺惺相惜,所表現的謹慎與自謙的特點。當然,金城武的演技在這三人中明顯是比較弱了點,曖昧的眼神也總讓腐女們想入非非,想來也不是金城武自己能控制的。何況這個人物的重頭戲應該還在下集。
最不能接受的是張豐毅飾演的曹操,我不知道爲什麽這個曹操老是臉帶笑容,就算是爲了表現從容也有點過了,開場殺孔融的戲眼神也不夠淩厲。看無字戰書時的惱羞成怒也沒有表現充分,吳宇森說他要塑造曹操的虛妄,上集看起來曹操虛妄倒是的確有了,但仍然與我們印象中的狠毒喜猜疑相距甚遠,令人失望。也許在下集中會有所改觀?
尤勇扮演的劉備也讓人渾身不舒服,編草鞋給部下也就算了,但在新野爲百姓流離失所時的感慨如此革命腔,恐怕不僅是演員的失敗,導演編劇的失誤更加嚴重,縱觀尤勇在上集的表演,感覺總有一種戰戰兢兢的樣子,似乎自己都不自信能演劉備。但吳宇森在說到對劉備這個角色的設置時表示:影片中的劉備,有毅力,耐心,從不氣餒,百折不撓。表面上看似無計,實則計策在心,不張揚,不表露。不但平息了諸葛與關羽、張飛之間的心結,還很適當地因愛將的不同專才、技能、甚至性格,調配作戰的工作方位,又以己方愛將之長,補東吳軍方之不足。在完美的配合下,在此消彼長的連環截擊下,終以少數軍力而戰勝八十萬大軍。這樣不但表現出他調兵譴將的智慧,也能充分地顯露出諸葛、關羽、張飛、趙雲的不同才華,也能配合孫權,周瑜的才華,使雙方面都能有完美地發揮。雖然劉備不擅兵法。但他肯定會用人,又能以德服人,故盼能透過劉備這個角色,來表現出一個好統帥,好“老板”的風範。這樣看來,劉備的戲份還遠遠沒有展開,估計在下集會有比較集中的展示。
胡軍的趙雲打戲頗多,動作戲幹脆利落,槍耍得也算漂亮,當得起氣勢逼人四字,百萬軍中沖陣救阿鬥,咬牙切齒的狠勁畢現。文戲,和周瑜對話那幾句也頗見趙雲忠謹的個性。只是有個小遺憾,印象中趙雲一直都是南方翩翩少年的形象,胡軍的北方大漢兼大叔造型,多少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意思。
張飛不僅外型造型符合大衆想像,以身撞馬的進攻手段也極符合人物個性,同時加進張飛擅長寫字的細節,雖然大概觀衆中沒幾個人知道現在留存的書畫珍品中還有張三爺的《八蒙山銘》傳世,不知道下集還有沒有表現張飛其實還心細如發、擅長用計的特點。
關羽的造型讓人有些失笑,加上出場必擺POSE也讓人笑呆,不過影片對于他忠義的表現安排了不少橋段,所以還是讓人印象比較深刻,只是腐女們都說,戰將中就這個不帥。林志玲的小喬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失敗,也沒那麽嗲,當然戲份本身就很少,上集中還只是花瓶,聽說下集就會變炸彈。但趙薇的孫尚香就不是一般的糟糕了,不知道爲什麽,影片中的孫尚香的年紀十分讓人疑惑,他哥哥孫權此時是26歲,那麽作爲妹妹的她必然更小,但趙薇臉上皮膚粗糙灰暗、眼角紋明顯、黑眼圈帶眼袋、臉部肌肉又有些下垂,大媽相顯著,難不成是要演一個歐吉桑版本的三國小燕子?很讓人無語。
全片的剪輯很強,所以但凡戰場廝殺讓人有看得透過不氣來的逼迫感,而文戲中又非常舒緩的畫面剪輯,配合如畫的江山,英雄人物的浪漫情懷也很自然的呈現出來,值得一提的還有影片的配樂,與全片劇情的發展如影隨形,時而激昂時而纏綿時而慷慨時而婉轉,但又絕不喧賓奪主,端的是功力不凡,回來查了下資料,原來是日本的岩代太郎,中國觀衆熟悉的新版《日本沈沒》、《春雪》、《忍》以及韓國電影《殺人回憶》的配樂都是他的原創。
吳宇森拍攝前曾表示他不想把《赤壁》搞成一部動作片或者武打片,而要做一部氣勢恢弘的史詩電影。他更表示並非想拍一部叫人沈重得擡不起頭來的《赤壁之戰》。而是想拍一部既有新意,情感動人,又令人十分興奮的曆史片。如果能同時表達出氣壯山河的浪漫,則叫人更爲興奮。現在當我們看他最後才成品,雖然只是上集,也能發覺他完全是做到了自己的既定目標,擁有大格局、大氣勢、衆志成城以及緊扣心弦的氣氛和高潮,同時配合積極的人生意義和氣勢磅礴的戰爭場面,更同時表達出氣壯山河的浪漫,文戲中那些以景寓意,以物傳神,詩意浪漫的畫面構圖,融入了中國秀美的山川河流景色古迹,縱使一草一木,峽谷小徑也都完美的表現出詩畫一般的中國,這種家國情懷躍然銀幕,不是哪個導演都能做到的。何況吳宇森在既定的史實範疇內還是還原出這些與大多數中國人心目中的三國人物形象,又不乏新意。
這樣的《赤壁》怎麽看也不應該屬于失敗吧,網上如此多的指責之聲也許正說明了這個時代人雲亦雲,沒有自己思想、浮躁的時代特點。吳宇森說這部影片他最想表現的是中國人的“勇氣”和“友情”,但可笑的是,現在網上有幾個人有勇氣敢說這就是一部上乘之作呢?
http://www.mtime.com/my/654931/blog/1309256/
《赤壁(上)》:當暴力美學不再優雅
吳宇森的電影向來都是男人的世界,《英雄本色》、《喋血雙雄》、《辣手神探》每一部作品都是華語電影中的經典之作。這種經典在于其對男性之間情誼的細膩刻畫,英雄與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警察與匪徒之間的互相敬佩,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吳氏電影所勾勒出的,是一個現代版的江湖世界。正邪之間的對抗永遠都不是第一位的,“道義”才是吳氏電影中首要的主題,也正是對于“道義”不斷渲染,支撐著吳導的每一部作品,同時感動著每一位電影觀衆。
《辣手神探》以後,進入好萊塢的吳宇森變得不再那麽純粹了,《終極標靶》是與好萊塢妥協的産物,《斷箭》與《變臉》也是迎合好萊塢動作片的奉承之作。即便如此,有一點是絕對不可否認的,那就是吳宇森將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完美地融合了起來,並且在其中找到了一個十分合理的平衡點——《變臉》。此後與尼古拉斯?凱奇再度合作的影片《風語者》雖然票房慘遭滑鐵盧,但影片中所延用的暴力美學依然是教科書般的範本。在很大程度上,《風語者》是吳宇森電影事業中的一個轉型之作,象征著吳氏電影從小場面向大場面的轉折。這其中也暴露了幾個非常典型的問題,這幾個典型的問題,在此次的《赤壁(上)》依然存在著,並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其中最明顯的依然是吳宇森對于大場面的把握問題,這方面的薄弱在《風語者》開頭的第一場登陸戰中就已經暴露,此次的《赤壁》,就上集來看,所有的大場面清一色地只是給出一個全景鏡頭,沒有《投名狀》那樣精細的全景場面調度。具體的細節戰鬥在《赤壁》的武戲中占了大頭,並且全部都是近距離的特寫,用招牌的慢鏡頭渲染每一個動作,從而突顯出戰鬥的悲壯,突顯出人物死亡時的那種慘烈。這些細節動作處理的無可非議,但是卻略顯單一,幾位猛將的動作大多數的時間都在不斷地重複這樣一個動作:用冷兵器擋住敵人刺來的長矛,隨後抽劍橫掃,斃敵數人。這一招,成爲了《赤壁》上集武戲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必殺技,除此之外,其他的動作幾乎沒有什麽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唯有周瑜的飛身回刺猶有印象。
《風語者》中的幾場巷戰是影片最出色的地方,它繼承了吳宇森香港電影中街巷槍戰的精華,慘烈的同時對于人物感情的表達也十分到位。《赤壁》開頭的子龍舍命救阿鬥一戰也可被認定爲巷戰,整個過程堪稱慘烈,只是此次吳導在“暴力美學”的運用上有些過度重視,從而削弱了人物感情上的刻畫力度,如此感人的一幕,雖然剛勁十足,但當劉備面對著子龍救下的嬰兒時,該有的男性情感並沒有像過去那樣爆發出來。情感沖擊力沒有了當年的作品那麽強大。
爲了講好火燒赤壁的故事,上集做得鋪墊非常多,用了大量日常生活的事迹來刻畫赤壁之戰的幾位主要人物。這些瑣事對于人物的刻畫確實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對于這部影片節奏上的拖遝也的確是不可否認的。《赤壁(上)》給人的感覺很亂,穿插的事情過多,牧童吹笛、尋找水牛、孔明接生、給人的感覺非常多余,對“赤壁之戰”的故事並沒有直接的作用,在人物特色的刻畫上,也並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張飛寫字”、“關羽教書”這些鏡頭,則更顯累贅,“張飛寫字”的喜劇效果要遠遠大于對人物本身的塑造。
吳宇森作品中有個特色,影片中往往都會設置兩個極其相似的男人,並且這兩個男人處于不同的立場,通過鏡頭在兩人之間的相互切換來表現這兩個男人的惺惺相惜。最典型的當屬《喋血雙雄》與《辣手神探》。
這種雙雄式的表現手法作爲吳宇森電影的標志,在《赤壁》中依然存在,此次的兩位雙雄是周瑜與諸葛亮。孔明求見公瑾,恰逢公瑾在赤壁練兵,鏡頭在二人的羽扇之間來回切換,分別透過不同的視角來表達二人的共性,只是此次二人是站在同一陣營之中的。沒有了以往的正邪對立,這種惺惺相惜所帶來的感情沖擊略有減弱。而片末曹操與諸葛亮周瑜的彼此猜測倒是十分精彩,這一幕其實吳宇森在《諜中諜2》中就已經有過運用,吳導的鐵杆粉絲們一定會有一種親切感。
話說吳宇森小的時候受香港武俠片的影響很大,尤其是受張徹的影響最爲強烈,張徹電影中的男性情義與動作暴力便是吳宇森電影中“暴力美學”的源頭。所以說,當吳宇森把張徹電影中的刀換成了自己電影中的槍,就出現了那部永恒的經典——《英雄本色》。吳宇森的電影世界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槍械的世界,“子彈飛飛,白鴿飄飄”是他電影的本色。在香港拍動作片、槍戰片的導演很多,但是唯有吳宇森最爲出色,這離不開他對于爆炸以及槍火的火光的把握,光線在他以往的作品中一直都有著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烘托人物內心,刻畫人物形象。動作戲中的火光四射也是刺激觀衆腎上腺素的一個重要元素。
赤壁之戰是古裝史詩,自然不可能出現槍火與豔麗的霓虹,于是鮮紅的血液挑起了視覺刺激的棟梁。《赤壁》上集中的血液比吳宇森以往的任何一部電影都要來得多,這一次的血液均是飛濺而出,飛濺的同時伴隨著冷兵器令人發寒的銀光。當冷兵器與迸射的血液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很難再用“美”字來形容了,取而代之的,只能是“殘酷”。
赤壁中的大戰都是殘酷的,脫離了槍械的吳氏暴力美學不再優雅,只能用殘酷一詞來進行詮釋。慢鏡頭下舞蹈式的槍戰動作是優雅的;慢鏡頭下舞蹈式的砍殺動作卻是血腥的。冷兵器的砍殺以及赤手空拳的肉搏講究的是力度與速度,張藝謀的《英雄》由于慢鏡頭過渡而帶來了毀滅性的失敗;《黑客帝國》中慢鏡頭後的常規鏡頭,使搏鬥速度張弛有度,帶來了美感,也帶來了力度;《300》中的溫泉關之戰同樣用了快慢結合的方式,也帶來了驚人的視覺沖擊。照理說,吳宇森在好萊塢呆了這麽久,不會不知道這種手法,《赤壁》中或許是爲了保持自己電影的招牌特色,慢鏡頭的運用上依舊是十分傳統的吳氏風格。雖然暴力猶在,但帶著鮮血的冷兵器實在沒法優雅。
“吳氏電影標志”在《赤壁》中的過渡運用可見導演對于此片的看重,白鴿作爲一種標志性意象在影片中出現了多次,這幾次的出現並非每次都與情節合理,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刻意安排的嫌疑。但是沒有了鴿子的吳氏電影,也就不是吳氏電影了。
雖然暴力美學不再優雅,雖然《赤壁》上集不再像吳宇森過去的電影那麽純粹,但是打鬥風格的改變、男性情誼的薄弱都掩蓋不了吳宇森對于華語電影的傑出貢獻。《赤壁》上集所透入出來的那種細膩,絕對是難能可貴的電影精神的體現。2小時30分鍾的精心鋪墊之後,必定迎來另一個2小時30分鍾的視覺盛宴。目前所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http://www.mtime.com/my/wlf/blog/1300280/
《赤壁(上)》:我們需要冷靜一下
注:本文並無歧視女性的意思,“娘們”一詞僅是針對某些只會從影片中聯想下半身的某些“娘們”影評人來說的,不是確切的指現實中的性別,而是指某些人思想意識中根深蒂固的色情意識,正如魯迅先生說的:“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象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這話形容某些影評人實在是合適!好吧,我先冷靜一下。冷靜。冷靜。再冷靜。 ……
從哪裏開始呢?先說“萌萌”吧,這顯然是全片最雷的一幕,我當時坐在影院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萌萌”跟荊楚有什麽關系呢?上網查了一下,網友們早有解釋——《禮記?月令》裏說:“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發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達。”意思是,這個月生命之氣鼎盛,陽氣彌漫,草木裏曲的直的都冒出地面,勃勃生長。鄭玄注:“句,屈生者;芒而直曰萌。”萌者,帶刺的直條灌木。荊,又名楚,意思是帶刺的灌木。所以,萌,也就是“荊楚”。周瑜的意思是,荊楚的馬是“萌”的,也就是“直”的,不會“句”于曹操(委屈于曹操之意)。
看來,囧的不是吳宇森,而是我。古文底子太差,根本品不出這話中的意味!當然,把責任推給林志玲也是個方便的做法,誰讓那女子如此嗲聲嗲氣,壞了觀衆們對小喬的美好印象呢?
打住,這裏似乎又有一個曆史的誤區,江南美女小喬怎麽就不是林志玲這樣的嗲聲嗲氣呢?從性格特質上來說,小喬似乎就是林志玲的前世吧。
對了,城武哥哥接生“萌萌”的時候氣氛很異樣吧?但這異樣不就是吳宇森有意爲之的?諸葛城武說,自己在鄉下接生過牛犢,這馬駒跟牛犢應當差不多嘛——于是我就笑了,著名政治家、外交家、軍事家、管理學大師和暢銷書作家諸葛先生居然說丫會當獸醫,被雷到了……但是,諸葛那時不是剛剛從南陽出山?那時不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業社會?士兵偷了耕牛,可是要被處死的,牲畜是當時最爲重要的生産資料之一,本就布衣出身的諸葛城武掌握點獸醫技巧,無可厚非。這就像現在的CEO們都會重裝個系統、下個木馬病毒什麽的一樣,公務員考試不是還得考信息技術麽?在三國時代,諸葛先生當然而且必須精通獸醫技術。這其實說得通。
于是,接生一幕的合理性被證明了。而諸葛的不請自來本就是具有喜劇色彩的,當時周瑜問魯肅這丫是誰,魯肅說了句“這是我的朋友,叫諸……”就被嗆了回去。顯然,被稱爲“豬”的城武哥哥在這裏更多的承擔了搞笑的職能。
後來志玲姐跟Tony哥就激情了,後來的後來,又激情了一把。不過這也難怪,志玲姐出現在《赤壁》裏的意義就是這個,這是部商業片,曆史+暴力+情色+權謀+帥哥靚女,這是嚴絲合縫的商業電影標准件。當然,你可以說吳宇森做得不完全到位,但是大的路數完全正確。而且,以國內的市場是斷然養不活這麽一部大片的,要考慮到北美市場,就得按照美國人的口味去拍片,人家的曆史大片《賓虛》《角鬥士》《特洛伊》等等不都是這麽下來的?要說囧,操著一口流利美式英語而且渾身街頭小混混做派的布拉德?皮特塑造的阿喀琉斯難道不讓希臘人囧得祖墳都冒煙了?
其實《赤壁》的尷尬往深了說是中國電影産業的尷尬,前兩天SFTAT又舉辦了一個關于華語電影的國際學術研討會,一時間豪傑畢至、冠蓋雲集,我記得清華大學的尹鴻教授在主題發言裏就談到了香港電影及合拍片對華語電影的意義,事實上,由于體制和曆史的原因,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裏,華語電影産業僅僅在香港保留著一絲星火,所以當現在整個華語電影工業複蘇之際,我們沒有別的資源可以利用,只有渴求特區同胞們伸出援手。《赤壁》就是這樣一種狀況,雖然是所謂的“合拍片”,但骨子裏還是香港制造。所以,港式的暴力美學、黑幫火拼和香豔情欲就被一股腦的夾雜了進來,多少有些生硬。此外,由于類型電影僅僅在香港電影裏發展得比較成熟,真正有票房號召力的超級影星就那麽幾個,而他們又都是在黑幫片、小資片裏成長起來的,所以不管再怎麽鐵馬金戈,那幫女粉絲們始終覺得Tony還在《2046》裏放電,城武還在《神啊!請多給我點時間》裏扮酷。這就是華語電影明星匱乏所造成的尷尬事實,我們沒有成熟的明星制,當有了機會去拍攝這麽一部超級大制作的時候,我們陡然發現居然沒幾個合適的演員可以用。人家好萊塢的湯姆?漢克斯、梅爾?吉布森、凱文?科斯特納等都可以在長片曆史正劇裏大放異彩,而我們的正劇呢?我們根本沒有像樣的正劇——也就沒有像樣的正劇明星。
其實Tony、城武他們幾個已經很不錯了——發哥沒來肯定是個遺憾,我覺得他出演曹操應挺合適——不過張豐毅也很出色。這麽大的投資,制片方肯定需要有票房保障的超級明星來出演,但是華人明星有票房吸引力的就那麽幾個,扳著指頭都能數過來,大陸演員勉強有這能力也就剩下葛大爺了,不過他能來演什麽?弄個蔣幹玩玩?
沒辦法啊,本應在天臺上跟人拿著槍對指,本應在櫻花下抱著靚妹起舞,卻不得不穿著厚重的古裝讀起了兵書,用本山大叔的話說:“悲哀啊,悲哀!”——大陸電影工業的悲哀!(話說回來,《赤壁》的演員年齡梯隊還是比較切合曆史的,赤壁之戰發生時的主要人物年齡如下:曹操54歲、劉備48歲、孫權27歲、諸葛亮28歲、周瑜34歲、魯肅37歲,這樣看來,吳宇森導演沒選錯演員吧。)
總的來說,整部《赤壁(上)》還是相當精彩的,怎麽就口碑不好了?我明明感覺口碑還不錯,四天過億的票房已經說明了這一點。真要是部大雷劇,肯定會票房慘敗,就像《無極》,幾乎賠掉了陳凱歌的一世英名。其實進影院之前看了不少評論,發現說到點子上的真沒幾個。有人居然能從Tony跟城武對視的眼神裏讀出同性戀的意味,還說什麽《赤壁》是中國的《斷背山》,姥姥的!從他媽哪個細節裏看出來的?說這話的人要麽是對曆史一竅不通的娘們,要麽就是Gay。奶奶的,書都讀到下半身去了?
《赤壁》就不是拍給娘們看的電影,好男兒志在四方,殺伐征戰之事,就是老爺們鼓搗的,娘們靠邊站。看那些對《赤壁》不靠譜的評論,太半出自娘們之手——或者就是披著爺們外皮的娘們之手。居然討論什麽曹操“欲望使人年輕”的臺詞不好,這他媽有什麽不好?曹操就是這麽個人!曹操那是相當可愛的,人家打仗滿口仁義道德,操哥非說是來打華南虎的,還明目張膽點了人老婆的名,說要弄個銅雀臺K歌房搞破鞋。這就是曹操,這句臺詞生動的刻畫了操哥的人生觀,想想《投名狀》裏“搶錢、搶糧、搶娘們”這句話吧,就是這麽回事,這才是爺們!
而曹操把寵姬當作小喬的替身,屬下看見後感歎丞相的動機不純,更是生動的描摹了人物的悲劇性格,有血有肉,媽的我喜歡。爲美女打仗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而且《赤壁》的武戲相當出色,第一幕用反光驚擾敵方騎兵是個絕妙的點子,比張飛的海豚音靠譜多了。只是關二爺出場確實有點雷,沒必要非弄個擡頭望月的姿勢,直接殺將過去就齊活了。至于具體的招式,要不說吳宇森是暴力美學的大師呢,看那架勢立馬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街機裏打《三國志》的歲月,記得關羽的拳快了還能擋箭(第一關的Boss是李典吧)。誰說關羽非得把武器扔了赤手空拳的打?人家明明是先震敵膽,然後逐一擊破,要說近戰,能奪敵武器爲己用,還費那事舞把大刀幹嗎?
至于後來周瑜幾個滅曹操騎兵那場戲,八卦陣、鐵蔟藜更是讓我大呼過癮,媽的古裝戰爭要的就是這個質感,我不懂古代戰史,不敢說這是否嚴格寫實,但我覺得起碼這是做足了功課的。長久以來,我們的古裝片只剩下了大帳宮闈裏的人事鬥爭,真正的沙場拼殺太少。從《英雄》《投名狀》開始有了極大的改觀,《赤壁》可以說把中國古代戰爭給拍活了,而且非常符合邏輯,細節逼真。還記得《勇敢的心》裏梅爾?吉布森露屁股然後用樹樁刺馬的橋段麽?這其實是個比較蹩腳的花招,媽的《赤壁》比《勇敢的心》強多了,就用了個“回光”戰術的方法,怎麽就不行了?人阿基米德千年前使這法子燒過敵人的船,諸葛城武就晃晃敵人的眼睛還不行?
趙薇也挺不錯的,“天下興亡,匹女有責”的臺詞是搞笑,可後來魯肅那句“還匹馬有責呢”不就徹底挑明了搞笑的性質?人就沒打算玩正經的。諸葛和周瑜用音律來暗示心迹的戲更是精妙——是不是說這像同性戀了?媽的古時候玩琴又不是現在玩吉他,這他媽也成了同性戀證據?那伯牙、子期不就是老玻璃了?——城武和Tony掃弦是有點像謝天笑,媽的沒辦法,本就是一樣的架勢,而且這是戰爭音樂,是Karjalan Sissit那種路子好不好?我他媽都不稀得說!
Tony跟志玲姐關于“平安”的那段對話更是有趣,其實志玲姐欲言又止,她明顯在說“孩子”的事。其實這是個悲劇——媽的,就是個悲劇。長久以來,我們只知道小喬美、周瑜俊,孫劉聯軍燒了操哥的船,可是小喬的悲劇命運有幾人關心過?在戰爭面前,小喬作爲一個女人的心願就這樣被掩埋了過去,但實際上在電影中這應該是一個被討論的問題。顯然上集埋下了伏筆,在下集裏還會有些對照。
而趙薇點穴——先是馬、後是劉備,就更是突出調侃的戲分了,孫尚香要嫁父親輩的劉玄德,先有這麽段姻緣際會更好。而諸葛城武後來扇鴿子那些戲,也純粹是搞笑了。其實吳宇森一直在拿自己的白鴿說笑——是不是受了星爺在《喜劇之王》裏的影響?不過最後諸葛放飛白鴿一氣呵成拍到曹營的長鏡頭絕對精彩絕倫,而那場蹴鞠的戲也暗示了下集的精妙。操哥說了,一邊倒的球不好看!看來,《赤壁》還有得打。而且古人的確嗜好蹴鞠,軍中以蹴鞠爲戲激勵士氣也是常有的事,居然有人大談特談是不是佟大爲出鏡,這絕對都是娘們在討論。這場戲展現了聲勢浩大的曹營水陣,彰顯了英武剛烈的鐵血氣息,暗示了即將到來的驚天一戰——蹴鞠就是和平時期的戰爭,用這場戲來引出即將到來的戰爭,精妙無比——怎麽就只注意到一個小白臉了?娘們!要說有男人魅力,此時端坐于點將臺之上,胸中有百萬雄兵的操哥才是真正有雄霸之氣的魅力男人!
而爲了襯托Tony的冷靜,中村獅童飾演的甘興便是匪氣橫秋了。這也難怪,甘興本來就是江洋大盜出身,他就是那麽一派行爲舉止,中村的表演不過分。再者,人家日本人對三國曆史的了解不比中國人差,我玩Koei的《三國》系列從四代玩到十一代,爲日本人對中國曆史的了解所深深折服。(我現在還喜用井闌兵超過投石兵,後者對城牆的殺傷力太大,打下來回複得慢,劃不來。)
至于那句經典的“冷靜”,周瑜與諸葛初次對話時就頗帶戲謔,的確,諸葛現在成了個一定要拿扇子出場的角色,接下來借東風什麽的其實都是寒冬臘月,本來有點說不通,現在調侃一下,無甚不可。(其實蘇軾在《念奴嬌》裏說的“羽扇綸巾”是指周瑜吧!)而周、諸並肩同議大計的鏡頭,吳宇森沒有用簡單的鏡頭切換,而是用攝影機在兩人面前來回遊移,再加上輕快、略帶笑意的音樂,其實臺詞與場景配合得相得益彰。兩位年輕的統帥,大戰之前調笑一番,所謂“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正是這句“冷靜”一下吧!而且瑜亮關系是非常有意思的素材,這裏面還大有文章可做,估計下集還會有很多微妙的展示。
不得不再次提到那些不靠譜的影評了,說《赤壁》是惡搞曆史,這他媽純粹是屁話!從頭到尾《赤壁》還是很忠于正史的。關羽搞希望工程教孩子們念書,因爲本來他就是愛讀書的,關公月下讀《春秋》的典故沒聽過?張飛練書法,也不是無迹可尋,三哥本就是文武雙全的人,還是個有名的書畫家,尤喜畫美女——據明代卓爾昌的《畫髓元詮》載:“張飛喜畫美人,擅草書。”寫幾個字怎麽了?而劉備編草鞋,更是完全符合邏輯,那時候劉玄德就是個草寇,連老婆都死了,不自己編誰給編?總司令在井岡山那會不還自己弄根扁擔挑麽?劉備怎麽就不能編草鞋了?再加上周瑜借著草稭講團結的事,一氣呵成,堪稱劇作精巧。
看看《赤壁》的編劇名單吧,盛和煜、鄒靜之、蘭曉龍等等,國內的編劇大腕差不多一網打盡了,所以《赤壁》的故事絕對是經得起推敲的,而且《赤壁》的故事本來是家喻戶曉的,幾乎無懸念可言,吳宇森做了如此出色的演繹,又不失曆史質感,實屬上佳之作。
話說回來,我不明白爲什麽某些人就對好萊塢特別的寬容,前一段上映了部《功夫熊貓》,我也看了,是不錯。但說實話其劇情十分老套,Bug也不少,最後的結局也乏善可陳。但經過那個熊貓藝術家的攪和,影評人們居然一邊倒的替《功夫熊貓》說好話,這他媽正常麽?人家好萊塢調侃中國文化就是OK的,吳宇森發揮點曆史就十惡不赦?媽的往深了說吳宇森就是位名叫John Woo的好萊塢導演,人家拍的就是這麽部針對全球市場的商業片,怎麽地了?《功夫熊貓》是好看,但絕對成不了經典。如果我們回首電影史,《獅子王》《Wall?E》這些會成爲當仁不讓的經典,但《功夫熊貓》除了噱頭還是噱頭,就是部標准工業品,沒那麽好。而全中國除了那位行爲藝術家之外居然沒人能對《功夫熊貓》提出像樣的批評——還是本山大叔那句話:“悲哀啊!悲哀!”
從《英雄》之後,華語大片作爲一種現象登堂入室,其間有挫折、有誤會,但路子還是對的。而且長久以來我們感歎中國文明燦爛悠久的曆史沒有在大銀幕上成功表現出來(早年間倒是有部《鴉片戰爭》,但父母單位發了票都沒人去),那《赤壁》就打破了這個樊籬,從《赤壁》開始,中國的電影人們開始學會通過電影來弘揚中國的曆史、傳播中華文化的影響力了(《英雄》還是野史)。泱泱中華,不是挂在嘴上的,對電影人來說,真正將其放到電影裏有效的展示出來才是有意義的。那些所謂的新生代導演,只會拍點社會陰暗面去歐洲騙騙獎項,有蝦米意義?(當然作爲純粹的個人行爲無可厚非。)我們真正需要的,是吳宇森導演這樣講中華文明大氣恢宏的展現在大銀幕上的大導演!希望大陸也誕生出真正能把曆史正劇當作一種商業類型片去拍攝的成功導演來!
等著瞧吧,老美會乖乖掏美金進戲院看這場電影的,這才是導演的真本事。而國內的某些專家、學者肯定又會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指責《赤壁》對曆史的篡改,指責《赤壁》裏的激情戲低俗了……媽的這些人看不到《色?戒》的裸戲急得猴跳牆,看完了又破口大罵,真他媽像極了《頑主》裏的那個思想品德教授。
我導師說,二元對立的思想經過符號學的清理已經被掃進曆史的樂色堆了,怎麽某些人還是天然的要把産業和美學、藝術和商業、全球化和民族性、曆史典籍和文藝作品這些概念對立起來看呢?
還是江Core那句話說得好哇:“你們哪,Naive!”
看完《赤壁(上)》,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
http://www.mtime.com/my/t193244/blog/1312745/3/
關于電影《赤壁》的幾點斷想
一、 關于曆史與篡改(另參本館:《影視史學》
曆史從來都沒有真相,所有的事從發生那一刻起,真相就已經離我們遠去了。
當事人都無法辨認的事,我們更無從知道。而所有的曆史都只不過是哪些過去的投影,難以避免變形,即使是最接近本體的一個,影子畢竟是影子,它都不可能成爲真實。
戲劇是什麽,簡單來說是一個故事或者一些故事的集合。而電影是什麽,它就是戲劇的延伸,利用哪些光和影來制造的幻象,通過人的心賦予這些故事這些人物感情。
傳說,人類的靈魂是不完整的,所以人類的靈魂無法自由溝通,心靈渴望融合而心與心之間的壁壘使人互相獨立地存在。
其實,人類尋找一個載體將自己的主觀世界投影在物質世界,從而實現感情的溝通、傳遞、共鳴。傳說、神話、戲劇、文學、電影……這些就是載體
所以電影的任務其實是唯心的,如果感覺對了,哪裏來那麽多細細碎碎的喋喋不休?哪裏來這麽多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
曆史沒有真相,電影也不是要探討曆史,何來所謂篡改?
二、 關于繼承與顛覆(另參本館: 《小說改編與影視編劇》
故事如果是一個舊的故事,人物和情節會定型,但是難道就不會變嗎?要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再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的,何況人天生就是喜新厭舊的,如果某個事物已經蓋棺定論,人就會失去興趣。但是人也是先入爲主的
生物在繁衍過程中既有的繼承又有變異,才能保證物種的生存意義,而每個個體生存、繁衍的意義不就是爲了繼承與顛覆?
而人類的心也是矛盾的,既希望改變,也害怕改變……
如何在繼承與顛覆中尋找平衡點是永恒的話題。
三、關于觀念與價值觀
人的觀念在一段時間內是相對穩定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將會發生不可思議的轉變,用一個一個世紀來考察人類走過的足迹每次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變化最激烈的是人的思想。我們的觀念與價值觀是無法與古人溝通的。
在一百年前的人絕對無法忍受我們當前最保守的價值觀,而當你真正體驗到過去的種種,也許你會無法止住嘔吐,經常有人幻象回到過去經曆一翻驚天地泣鬼神的冒險。如果真能這樣奉勸各位打消這個念頭,因爲九成會被釘在十字架上燒成灰燼。
現如今,人們的觀念與價值觀還會和過去的人一樣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過去認爲是美德,現在成了陋習
過去認爲是美好,現在成了醜陋
過去認爲是天經地義,現在難免成爲荒唐
我們已經知道人與人之間是存在距離的,如果希望通過電影穿越時空與古人對話,但是語言不通,相信唯一的辦法是將古人的話語翻譯成現代的語言。
同理,我們必須替設置在光影世界中的古人植入符合現代審美標准的情感,而這些演繹故事的主體才能起到溝通靈魂的作用。
7月10日,期待已久的《赤壁》將會在全國範圍公映,不是廣電審查員,也無緣試映會,此刻的我尚未能一睹風采,而只能在這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幽思
電影本身已然是定局,在這裏還是要談幾點希望:
第一,希望《赤壁》要勇于“篡改”。
《赤壁》說的是故事,而不是曆史,而且題目是《赤壁》,不是《三國演義》不會也不應該背上所謂“篡改”的罪名,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哈姆雷特,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三國,今天如果創作人員展示的三國與各位看官私底下的想象有所出入,是正常現象,大可將注意力多多放到電影本身,電影是偏向感性的,不要單純用頭腦來看電影,試著用心來看電影。
相信上映後一樣會有許多的聲音直指篡改,希望當初制作時,沒有因爲害怕批評而綁住手腳不敢施展。
第二,除了能夠重現經典以外,還希望看到一些新意
從人物到劇情,三國的故事流傳的千百年間,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繼承與顛覆,而這次將它搬上銀幕,一樣是必須對前人的故事有所繼承,有所顛覆。
曹操一定要自私多疑麽?難道就不能胸懷天下?
劉備一定要仁厚老實麽?難道他就不能陰險,就不能虛僞?
孫權一定要優柔寡斷?不能胸有成竹?
諸葛亮就一定披頭散發,登壇作法麽?
周瑜就一定自始至終被諸葛亮壓住麽?
諸如此類......
是不是一些原來留空的地方能夠填補一些內容進去?
有些故事從不同的角度看是不是有新的說法?
第三,希望可以改得符合現代人的價值觀和審美觀。
有人問,這三國演義有不符合現代人價值觀的地方麽?這個問題在上文已經解答過了。看看西方人,人們心中地位崇高如聖經故事(注意是聖經故事不是聖經),改編成電影的時候一樣動手術修飾迎合現代人的口味,如《埃及王子》。
而竊以爲,在三國中很多故事現在聽起來不通情理。
不想看臉譜般生硬的人物形象,在人物塑造中就要更有人文關懷一點,希望《赤壁》能使人物回歸人性。卸下濃濃的狀容,摘掉面具,不要將某某人神化,也不要將某某人妖魔化,不是有皇室血統就分外高尚,更不會因爲是某某王的多少重孫就備受愛戴,那是統治階級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
例如劉備逃難,人民就肯燒掉自己的房子徒步跟隨?就肯割人肉救助?對于艱難生存的黎民百姓,如果不是有人拿刀劍逼迫,誰會情願?而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劉皇叔本人?
如果能將這些有失偏頗不合情理的地方改一改,應該會更有欣賞價值。
http://www.mtime.com/my/capricorn/blog/1282843/
赤壁故事,本無所謂改與不改
從前聽過個關于馬三立老爺子的段子《吃元宵》的段子,說馬老爺子年輕時在山東拿孔老夫子開涮,過後後臺還真來了位孔家的後人。馬老爺子嚇壞了,以爲這位爺是來給老祖宗討清白的,沒想到這位孔家後人不僅不以爲忤,倒還挺喜歡這段子。事情總是這樣,遇見不"恭敬"的,真正有關系的還不覺得如何,不知道哪來的三姑六婆卻一擁而上,塑造偶像,搶占道德的制高點。
那些不知道何年何月煉成的"經典",凜然不可侵犯,其實根本就是夾著無數"私貨"的陳情表。"紅色經典"是沒有辦法,它們並不指向具體的人性,不高大全就啥也不是。而傳說中的電影《赤壁》,不過是挑些《三國演義》小說的背景、人物,講述"咱吳導自己的故事"。其實就此討論"名著"的改與不改都多余,因爲故事的根子是人家曹劉和"生子當如"的孫仲謀諸位老人家。羅本老師聽了些花花草草,就帶著自己的政治抱負投入架空曆史運動,炮制出這麽一部皇皇巨著,足夠做長篇連續劇的腳本,同時還帶著些文人迷惘的理想,也不知道當年有沒有批他數典忘祖的。時過境遷,到吳宇森老師想要架空出一個"江山美人團結"(《南方周末》訪問) 的三國時,卻要面對著曆史和"經典"虛弱卻唬人的雙重掣肘。假使說赤壁這段崢嶸歲月真的有個"獨家闡釋權"的話,競爭者似乎僅限于曹丕劉禪一衆貴胄子弟才對。他們去臧否所有關于赤壁乃至三國的記載才多少靠譜,而眼下衆多高呼維護經典的人其實應該直接去打醬油,指點江山的權力本不在你我。
說故事的人當然都有自己的想法,要不人家白費這麽大工夫幹嘛。老羅有自己的理想與抱負,而吳宇森導演想延續他對情誼的詮釋,蘇軾還湊過熱鬧呢……本來就是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看電影有個好處,就是觀衆可以自己做決定,覺得那電影說的故事靠譜就去影院捧個場,進了電影院又覺得上當可以在煽情處笑兩聲消消氣兒。關鍵是試圖用些虛無縹緲的話語來否認新的詮釋,是把前人的智慧當成自己的私器,或者綁架別人來認同自己的價值觀,凡此種種都不怎麽厚道。再者說,對特定事件做新的演繹其實也別有趣味,極端的就是惡搞,嚴肅的一類比如魯迅的《故事新編》,不嚴肅的就像饅頭系列等等。傳說中的《赤壁》,單看預告片就隱約預感被雷,但是想想發哥在時就在的老白鴿,向來不對付的瑜亮都團結友愛了……有點熟悉,而更多顛覆的、不靠譜的三國,其實也能帶來某種期待,畢竟每一種新的目光,都好過麻木而瀕死的想象力。
原本就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在秉筆直書以外,過去的事情總是今天的投影。無論口頭文字,還是小說影視,古代的事情都遲早變得"現代",不斷"現代化"中那些故事才能保持生命力,盡管那些先民都已經面目全非。當年的老羅,今天的吳宇森,他們的起點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那座山那些人,他們都像西西弗一樣反複地告訴我們——"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座赤壁山"。
http://www.mtime.com/my/underground1984/blog/1285839/
對《赤壁》批評的批評——兼罵所有“娘們”影評人
上一篇寫了《赤壁(上)》的評論,罵了一些人,感覺沒講清楚,最近又看了鋪天蓋地的《赤壁》影評,在這三伏天裏火氣不禁又大了起來,索性再罵十塊錢的,給各位看官在大熱天裏解解暑。
看了那麽多對《赤壁》的批評文章,感覺意見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臺詞:半文不白的臺詞沒有處理好,有些地方太雷太囧,不倫不類,而且臺妹說話嗲得雞皮疙瘩掉一地,所以劇場效果不好;
2.演員:Tony和城武他們都是以桃花眼取勝的,看見這幾位美男子出來就浮想聯翩,不像政治家、軍事家,老覺著在拍《春光乍瀉》;
3.武戲:打得不好看,關、張、趙都沒有打出氣勢來,跟想象中有差距。
總的來說,以上幾點意見我還是同意的,而且有一些純粹是個人口味問題,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沒什麽好爭的。不過這些意見的提出應當還是有其根源的,老夫想了想,可能主要有以下兩條,再重複一下:
1.類型電影的尷尬
曆史戰爭正劇作爲一種類型電影並沒有在華語電影中得以確立,雖然嘴上嚷嚷著中國的文化源遠流長,但真正能通過電影來傳播這一點的目前還只有吳宇森導演的《赤壁》做到了——美聯社的溢美之詞足可佐證,而這樣大的一部超級巨制自然需要有票房號召力的超級巨星來出演——但長期以來我們的類型巨星都是在黑幫片、喜劇片、武俠片等片種中成長起來的,而現在又不得不找他們來出演,他們在觀衆心中長期形成的既定形象與角色的沖突便爲《赤壁》的困囧埋下了伏筆——事實上,尤勇、侯勇、胡軍乃至趙薇、小宋佳等大陸演員的出演並未對觀衆的心理定勢發起多大挑戰,說實話,我對城武哥滿口的臺灣腔也不滿意,但是,有票房號召力的演員就這幾個,不然還能怎麽辦?實在不行,拉葛優來客串個蔣幹?或者,把志玲姐換成章子怡?可這能從根本上扭轉局面麽?
所以,《赤壁》的尷尬其實也是中國電影産業孱弱的現實造成的——沒有成熟的類型電影,更別提明星制了,大陸電影業哪有成型的明星制?
2.全球化/民族性與時尚傳播/傳統文化的零合博弈
《赤壁》的爭議讓我想起了幾年前對章子怡的爭議,章MM剛走紅那會,國內幾乎是喊殺聲一片,而小妮子不管不顧,兀自在好萊塢一飛沖天,人家老美也算是著了道了,跟在章MM屁股後面哭著喊著送美元。這實際上反映了國際、國內兩種社會文化的巨大反差。而《赤壁》這麽大的投資,顯然是要面對國際市場的,一定要可靠的美金收入才能支撐制片人的信心。在影片的很多處理中,實際上是考慮到照顧國際市場的接受需求,也就是說,吳宇森更多的還得以John Woo的面目出現,有時候中國觀衆覺得別扭,那沒辦法,人家吳導還惦記著人家的美金,就像《臥虎藏龍》,很多淺顯的中國哲學道理通過發哥別扭的普通話說出來,極爲刺耳,但對國外觀衆而言,你不這樣人家就看不明白。
再者,電影說穿了就是個時尚文化的東東,特別是票房大片,跟時尚文化傳播就是一回事。記得在《無極》上映前陳凱歌導演出席某時尚酒會,記者問及其對“時尚”的看法,陳導不假思索的回答:“《無極》的上映就是個時尚的事。”《無極》好不好姑且不論,但陳導對大片的這一認知確實是真理,《赤壁》的故背景事再久遠,也是放給2008年的城市觀衆看的,所以必須在曆史的外衣包裹下送出時尚的因子——所以這也再一次考驗了編劇的臺詞功底,真要跟央視版《三國》一樣文縐縐的說話,估計底下早罵成一片了。而既要古樸又要時尚,在夾縫中失位,有些硬傷,再所難免。
不過總的來說,《赤壁》還是成功的。有個別地方不好,但瑕不掩玉,整體的素質還是說得過去的,而且比起內地電視熒屏上的所謂曆史正劇來看,《赤壁》一點也不處下風。我看了看對《赤壁》的批評,也主要集中在幾個是人都看得出來的困囧場景上(劉備送飯、諸葛接生、周喬床戲等),其實吳宇森很多時候就是在搞笑,這些困囧也便稱不上真正的困囧了。而真正紮實的曆史考證和藝術批評根本無處可尋——吊詭的是,真正做過紮實曆史考證的人,往往會覺得《赤壁》是部好電影,那些說《赤壁》不好的人,便一股腦的往男色、斷背、3P這些下半身的詞彙上紮堆,言語空洞、嘩衆取寵,根本沒什麽實質內容可言。
那麽,爲什麽會在對《赤壁》的批評裏集中的出現這種現象呢?用《走進科學》的話說,這是爲什麽呢?好吧,老夫總結了一下,談不上原因,也講不清結果,總之想到什麽就堆砌在這裏,供批判用——
1.官方體制與人民群衆日益增長的電影文化需求之間的悖反
也別冤枉觀衆,觀衆們實在是被“主旋律”惡心壞了,這年頭,“主旋律”跟垃圾片基本是劃等號的,一水的票房毒藥。而主旋律、商業片、藝術片這種莫名其妙的三分法也讓觀衆們走進影院——我指的是自己心甘情願掏腰包走進影院——前就習慣了看些搞笑或者打打殺殺的東東,這種曆史正劇長久以來似乎只能出現在枯燥的“主旋律”範疇裏,而“主旋律”就應該是刻板的、僵死的,怎麽能搞笑呢?吳宇森怎麽可以讓諸葛亮和周瑜當著成千上萬觀衆們的面講笑話呢?但是,爲什麽又不可以呢?以諸葛亮、周瑜等人的智慧來看,他們顯然是極有幽默感的——他們都是演說家,演說家一定要有暈段子吸引聽衆的。而長久以來,我們的曆史正劇就是一副扳著臭臉孔的架勢,作很傻很天真狀,但商業電影則一定是要往很黃很暴力上靠的,你看看好萊塢那些經典的曆史大片,都跟《赤壁》是一個路數。所以,《赤壁》的原則其實是典型的商業電影原則,但是習慣了被教育的觀衆們一時還無法接受在這樣一個經典的曆史情境中娛樂,容不得導演絲毫的僭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赤壁》其實是具有裏程碑意義的,《赤壁》開啓了華語曆史大片的新境界,這才是有意義的電影,票房好,還能宣傳我們的曆史,什麽叫對外輸出價值觀,《赤壁》才是對外輸出價值觀。讓老外掏了錢還心悅誠服,這才是真本事。對照一下,想想我們在西藏問題上的被動,爲什麽《小活佛》《西藏七年》會謬種流傳?還不是因爲我們自己的西藏電影沒人看,真要拍出一部符合商業電影規律、又貼合西藏實際的電影,既掙票房又宣傳自己,豈不一舉兩得?
可惜,僵化的體制是産生不了這樣優秀的作品的,吳宇森也是在香港和荷裏活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真要呆在內地,早就窒息了。而《赤壁》作爲突破體制牢籠的新生事物,自然會讓習慣了僵化體制的觀衆們有些不適應——說句題外話,人民群衆想看電影,但是僵化的體制又提供不了符合人民群衆文化需求的産品,所以盜版才會大行其道,堵是沒有用的,在體制理順之前,盜版還將履行自己的曆史使命。
話說回來,“主旋律”作爲一個概念早就該死亡了。前幾天SFTAT召開一個華語電影的國際學術會議,西南大學的余紀教授提交的書面發言就是論述“主旋律”的提法應該廢止了。後來坐大巴正好跟余老師鄰座,便又借著這個話題聊了一路。余老師言辭懇切,對中國電影産業憂心忡忡,由于“主旋律”造成的莫名其妙的三分法已成了一個毒瘤,而且還跟“商業片”對立起來,簡直是自尋死路——主旋律首先應當是商業片,沒有票房,何談旋律?
所以,《赤壁》實際上才是真正的主旋律——弘揚中國傳統文化,還好看,看完了還有話題可以爭。再說了,《赤壁》對促進祖國統一還有好處——兩岸演員共同出演自不消說,孫權可是曆史上第一個派兵一萬將臺灣納入中華版圖的英主!
2.知識分子在信息爆炸時代的集體發槑
其實這不是什麽新鮮提法,利奧塔德60多年前在《後現代狀態:關于知識的報告》裏就已經指出這個現象了,不過在當下、在中國的影評圈裏,這個現象又表現得尤其突出。現在學術機構裏跟影視沾邊的數不勝數,是個學校就要整個關于影視的院系——趕時髦嘛,這玩意兒好紮錢。結果呢,真正懂影視的沒幾個。課堂上高談闊論“影視藝術”的人有些根本就不看電影,無非是有個職稱,又占了個茅坑,便開始在教室裏誤人子弟了。一旦有什麽新的電影作品面世、有新的電影文化現象出現,這幫人根本就發不出什麽像樣的聲音。按理說他們才是體制內、而且掌握知識資源的人,嚴肅的、有考證的、成體系的影評應該從他們的筆下誕生,可現狀呢?一幫同人腐女們喊著號子對著《赤壁》一起意淫,愣是沒有像樣的聲音出來反駁一下。特別是在網絡這個新媒體中,所謂的“知識分子”已經體無完膚、潰不成軍。思想文化陣地,馬克思主義不去占領,封建主義、資本主義和其他腐朽沒落的思想文化必然去占領——這是被證明了無數次的真理,把陣地拱手相讓,我們的知識分子真是大方得很,看來,廟堂之上的學院派影評已經徹底破産了。
實際上這裏也隱含著一個不爭的事實:代際文化的巨大斷層和掌握話語權學者們的鴕鳥障目行爲。看電影的人主要是年輕人,電影文化也就是青年亞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但是在80/90後的年輕人與上一輩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文化斷層,老學者們往往輕蔑的認爲年輕人們輕浮、淺薄、沒有思想,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做調查研究,所以他們根本不了解年輕人的所思所想。真正新鮮有活力的電影文化現象也不會被他們納入視野,所以只剩得一群年輕人在這裏互掐,亂相叢生,再所難免。其實我覺得很多老學者都是相當有學養的,只是他們不願意俯下身去了解青年、了解青年文化,而往往采取鴕鳥政策,有什麽問題不調查清楚,只是大帽子一扣,不知所雲的批判幾句,話語方式、姿態、對事物的理解往往與年輕人們南轅北轍,根本行不成有效的交流,毫無意義。
此外,人文藝術類的知識本來就是沒有什麽技術性的,現在資訊這麽發達,想知道什麽上網搜一下就OK了。對人文知識分子而言,他們其實已不再具備任何知識優勢,普通人想了解知識,完全可以繞過他們。所以,他們自身存在的合法性其實已經岌岌可危了。
但知識分子們也沒閑著,他們忙得很!你說他們不了解電影吧,有些人還到處做報告、“搞學術”,實際上,電影學術研究已經被他們弄成了純粹的小圈子趣味。反正就那麽幾個人,一起槑在那裏,你忽悠一堆名詞,我折騰一坨術語,你方概念唱罷,我又理論登場,烏煙瘴氣,好不熱鬧!回頭一看,論文摞了堆,著作等了身,職稱升了級,博士成了批,真是大快人心也麽哥!電影呢,還是不看,無非是從書本到書本罷了,說是研究電影,電影院一年都不進一回,何來有力道的影評?關起門來坐而論道似乎頭頭是道,可一跟社會接觸,全白瞎!當然,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和學術態度,無可厚非,只是如果這也成爲教育體制裏的一種潛規則,那我們培養出來的學生有什麽用?影視專業的大學生,可能還不如娛記對電影熟悉!
這些問題早已有,只是《赤壁》的出現讓一切暴露得更加明顯起來。事實上,我們的價值觀脊梁已經被打斷了,學術——尤其是影視研究——的泡沫化人所共知,根本沒有權威的公信力。而有價值的嚴肅影評,更是無處可尋。
3.80/90後青年亞文化的劣根性(另參本館: 鳥巢世代
首先,老夫對80/90後的年輕人還是相當認可的,他們視野開闊、知識結構複雜、價值體系成熟,而且有責任感、有公益心,比起他們批過老師、鬥過家長又不敢讓後代知道的父母來說,80/90後的孩子們既可愛又可信。不過在這個一日千裏的時代中,大人們對孩子根本沒什麽有效的引導,所以孩子們犯點錯誤再所難免。從這次對《赤壁》不靠譜的批評中,老夫覺得可以總結出以下幾條。
一曰不看曆史。很多年輕的“娘們”影評人根本對曆史一無所知,整個赤壁大戰究竟是誰打誰都沒搞清楚。評論曆史電影,曆史不了解,評論個逑!(居然還有人批評驪姬的造型像日本人,幹!有基本的曆史常識沒有?)當然要你去讀羅貫中和陳壽的原著不大可能,起碼看看易中天的《品三國》也行啊。其實赤壁大戰在史學界有很大的爭議,到底怎麽打的,多少人打的,曹操怎麽敗的,都有數家之言。那些“娘們”對曆史根本毫不關心,只看到花樣美男出鏡,有點聯想都是下半身的,要說掃黃打非也不少年了,怎麽這幫“娘們”還活得這麽滋潤?
二曰不看電影。沒錯,就是不看電影。這年頭,“影評”和“影評人”本就是兩個虛妄的概念,會寫幾個錯別字,認識幾個洋妞的名字,便開始白話電影了,再找幾個吹簫吹喇叭的灌灌水,帖子很容易上首頁。從那些“娘們”影評人中字裏行間,我們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們的電影審美趣味——看了大量的扭曲、變態、陰暗的作品。老夫不是說這玩意兒不能看,可電影也不是只有這個啊?生生的把《赤壁》解讀成同人漫畫,好好的《赤壁》評論,搞成了腐女大聯歡,這他媽有意思嗎?電影藝術的層次、類型是很多樣的,單純的打壓一些另類耽美之作不負責任,但是也不能把這些玩意當成電影藝術的全部。既然要評論電影,那就要對整個電影世界有一些基本的了解,建立一個自己的坐標,才能有的放矢的比較、定位吧。
三曰不看醫生。有病就要看醫生,心裏有病就去看心理醫生。有些“娘們”影評人現在見不得帥哥出鏡,劉備擁抱了趙雲,就說惡心;孫、劉、曹三方混戰,就說3P;周瑜跟諸葛亮眉目交彙了兩次,就說斷背……NND,這下半身的想象力怎麽就這麽豐富?什麽素質啊?如今世道真是變了,以前男的跟女的走在一起招人議論,現在他媽的男的跟男的並肩而立招來的非議更大!那些“娘們”影評人的性激素分泌已經嚴重失調了。按照他們的看法,電影就弄來一堆動物拍《動物世界》就齊活了,不然男的跟女的就是勾搭,男的跟男的就是BL,女的跟女的就是拉拉,媽的整個一感官世界!《三國演義》裏描述周瑜爲了欺騙蔣幹,特意說:“久不與你同榻,今宵抵足而眠。”然後周郎便攜蔣幹共寢——《赤壁(下)》如果把這一段演出來,估計就成了那幫“娘們”影評人認定周瑜有斷背癖好的鐵證了!
NND,阿諾在《終結者》裏領著個小男孩滿世界跑,你們怎麽不說他戀童癖?開點善意的玩笑無所謂,但是對我們的曆史、對我們的傳統文化,還是要有起碼的敬畏之心吧!中國人是拜祖宗的,沒有先人,哪有你們這些不肖子孫!
4.個人意志的勃起與群體責任的陽痿
這年頭,自由主義的思想泛濫成災。只要是自己願意,不違法、不反黨,想說什麽說什麽。你說我不能把《赤壁》理解成同性戀,你怎麽知道他們就不是呢?我願意這樣理解招誰惹誰了?——這話有道理,這是個個人意志最大化的時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夫承認。但是,當某種群體性現象出現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根本沒人來承擔責任——譬如說,老夫認爲對《赤壁》的批評出現了群體性的偏差,太多的人把此片解讀成男男之間的曖昧關系,不合適。你去批評這個現象吧,到底是批評誰呢?作爲一種現象,好像你可以批評,但是這個現象落實在個人身上,你到底在批評誰呢?
是啊,老夫到底在批評誰呢?這其實是一個陰謀,在勃起的個人意志身後,隱藏著已然陽痿的群體責任。個人意志的自由成爲抵抗所有批評的化骨綿掌,法不責衆,大家都以“個人”的面目來說話,衆聲喧嘩,確實是熱鬧啊——用周星馳在《行運一條龍》裏的臺詞說,一定要用個“射”字才能形容“娘們”影評人們到處發言的愉快心情——不過這群體的責任就無人承擔了。就像全民所有制企業,說起來全國人民都有份,可分紅的時候除了幾個貪官,誰都沒份。
所以,老夫索性決定加一個副標題——罵所有的“娘們”影評人!NND,一個不留,挨個罵!既然是群體的責任,那每一個人都是有責任的,“娘們”影評人,挨個站好咯,老夫一個個上!
5.曆史典籍、文學作品與電影三位一體的迷局
前幾天與一個國內頂級純文學刊物的副主編聊天,這位老師的看法很有見地,他就指出中國傳統的文藝創作裏大都是“貼著地面爬行”的,缺乏想象力,相對而言,80後的文學作品中反而是想象力旺盛。其實電影也一樣,搞到現在,中國就沒個像樣的科幻電影,老夫這把年紀的人回憶起來還只有《霹靂貝貝》。當然,這位老師說的想象力並不是簡單的科幻作品的那種想象力,而是某種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文藝創作的整合、升華能力——如果藝術家沒有想象力,那他只能創作自己經曆過的事情,這顯然是可笑的。
具體到《赤壁》,情況有些複雜。我們有一個曆史典籍中的三國(所謂的“壽志松注”),然後又有一個古代文青鼓搗出來的文學版《三國演義》(這部作品也印證了那位老師的“想象力”概念,羅貫中若沒有想象力,哪有那麽多經典的三國段子),現在又有了一部電影。于是乎,三個東西攪和在了一起,藝術和曆史、想象和真實、文學與電影,許多東西攪成了一鍋粥,這也是造成觀衆們對《赤壁》褒貶不一的重要原因吧。老夫其實也是個二把刀,有些情節就分不清到底是史籍裏的還是演義裏的,不過好歹還算有個常識。
所以說,我們欣賞《赤壁》時,也是需要想象力的,只是這種想象力應該更多的施加在人物命運、曆史背景等方面,要將較爲空洞的曆史敘述人性化,而不要一股腦的下半身化。今後這樣的迷局估計還會很多,中國的曆史是座寶庫,吳宇森爲我們打開了一扇門,今後相信會有更多的導演去其間尋找資源。到時候《唐史》和《隋唐演義》、《宋史》和《水滸》、《明史》和建文帝傳說,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估計以後這種三位一體的迷局會成爲曆史大片上映後的普遍現象。
話說回來,《赤壁》的觀衆緣相當好,一掃國內影壇被只外國熊貓霸占的低迷,而且長達兩小時的片長觀衆很少覺得悶,這也說明了影片的成功。坦率的說,《赤壁》是不符合電影市場規律的:一個沒有講完的故事、而且時間過長,商業電影沒有這麽幹的(若能做成三部曲可能更合適些),但影片還能有這麽好的票房,足見吳宇森的功力。吳宇森其實不用拍《赤壁》,他在銀幕上打打槍、放放鴿子什麽的,日子會過得相當滋潤。《赤壁》對吳導來說是一次豪賭,一旦失敗,吳導可能背上沈重的包袱。據說《赤壁》這是他內心的一個情結,而這個對自己祖先曆史的崇拜,相信也是不少熱血男兒心中的念想。
罵完了,估計老夫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您要回罵,麻煩留個名,我也好知道這些“娘們”到底是誰。
最後,讓我引用青雲哥在《阿呆拜壽》裏的經典臺詞來奉送給全體“娘們”影評人,買一送一,以饗觀衆: 下賤!下賤!下賤!……操!終于涼快了。
P.S.“操”在這裏是曹操的名字,並非髒話。
http://www.mtime.com/my/t193244/blog/1320708/3/
三億元打造赤壁之戰 吳宇森盛邀周潤發演劉備
信報訊(記者宗珊)把三國故事中最濃墨重彩的《赤壁之戰》搬上銀幕,這是著名導演吳宇森的夙願,而這一願望在保利華億傳媒的幫助下,終成現實。昨天記者來到保利華億傳媒時意外獲悉,8月5日,國家廣電總局電影局正式批准了保利華億申報的故事片《赤壁之戰》的攝制電影許可証(影單証字(2004)第129號),保利華億總裁董平介紹,該片將至少投資3億元人民幣,是中國近年投資最大的電影。
不僅僅是吳宇森的夙願
把《赤壁之戰》搬上銀幕,一直是中國電影人的夢想。早在20年前,著名導演謝晉就提出這樣的想法,但未果。上世紀90年代,著名表演藝術家孫道臨也有著同樣的願望,但最終擱淺。作為在好萊塢最具影響力的華人導演,吳宇森也一直希望把《赤壁之戰》搬上銀幕,他在完成《致命報酬》後,吳宇森導演以及他的LIONROCK制片公司一直在全球尋找理想的合作夥伴。
今年7月初,吳宇森派助理來到北京,走訪了多家影視集團,《赤壁之戰》這一想法得到了保利華億傳媒的大力支持,總裁董平則表示會盡一切力量,保証吳宇森導演實現執導《赤壁之戰》的願望。
吳宇森獲悉後非常激動,在充分了解了保利華億傳媒後,做出決定和保利華億合作。7月30日,他通過助理向保利華億傳媒發來信(見後),吳導演在信中闡述了他對《赤壁之戰》的總體構想,同時表示:“我們希望能把在美(國)拍戲吸取到的經驗,帶到中國,令此片非但在創作上令人驚嘆,在制作上亦非常嚴謹,絕不浪費。”
得到吳宇森導演的確認後,保利華億立即向國家廣電總局電影局進行了單片立項申報,8月5日,電影局很快作出了同意立項的批復,吳宇森電影《赤壁之戰》正式啟動。
周潤發等三國巨星加盟三國大片
董平介紹,《赤壁之戰》的籌備期將長達一年之久,由保利華億與吳宇森的LIONROCK(獅岩)制片公司共同投資,籌拍分三個階段。首先是劇本創作階段,董平說:“吳先生對《赤壁之戰》已經有了風格上的構想,怎樣把中國甚至日本人民家喻戶曉的故事,用現代電影語言表現出來,同時還要打動現代的觀眾,這是巨大的文化工程。我們打算邀請亞洲以及全球地區的三國志的學者,以及謝晉、孫道臨等中國電影前輩,組建劇本顧問組,邀請美國劇作人才與亞洲年輕編劇,著手進行劇本創作。在劇本創作同時,吳宇森導演將來內地選景,不排除為該片新建影視外景地的可能。同時進行主演的確定。”
在演員方面,據透露,吳宇森本人曾表示邀請周潤發出演劉備,如能成真,則是1992年吳宇森與發哥《辣手神探》之後再度合作。事隔12年,發哥是否寶刀未老,兩人能否再碰出火花,實在是讓影迷期盼的一件事。而董平則表示:“周潤發是否演劉備,這個我們還沒有和吳宇森確認,但周潤發應該會參與主演。同時我們將根據劇本的創作情況,邀請日本、韓國最優秀的明星主演,打造國際大片。”
另外,董平透露,“電影《赤壁之戰》最少投資3億元人民幣,因為很多明星的片酬目前無法估計。所以這個數目很可能還會更高,如果從這層意義上說,那麼《赤壁之戰》將超越張藝謀《英雄》《十面埋伏》和陳凱歌的《無極》成為中國最貴的電影。而完成劇本、主演後,《赤壁之戰》將用國際電影融資方式完成投資,最快將於明年在中國開機,同時向中國電影百年獻禮。”??
吳宇森的信
從事電影工作三十余年,最大的心願是希望能拍攝一部真正能表現出中國人的氣節、文化特質和在視覺上呈現出我國山河之美、氣度不凡的電影。
故十多二十年以來,一直要想看、渴望看拍攝《三國演義》的故事,其中尤以“赤壁之戰”最是心儀。當然最能表現中國人的節義情操的是劉、關、張之桃園結義,然卻遠不及“赤壁之戰”之諢雄及擁有多元特質、且其故事人物性格鮮明、戰鬥場面之兵法策略運用高明、形式和格局極具國際視野。
我大部分的電影作品一向注重人性刻畫、感性浪漫、現代感的動作場面背後隱含著中國式傳統的俠情俠義,故在我心目中的“赤壁之戰”,除有其動人心魄、氣壯山河的場面之外,也是最能表現出中國人的智慧、勇氣、風骨、機智及壯志豪情。人物性格有實感而不失灑脫,計算精明、大智大勇而不失風度,殘酷戰鬥中又不乏人性,換言之,這絕對不是武俠片但有俠味,有令人激昂、震撼、富真實感的戰鬥場面而無一般武俠片的花巧特效。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頗像黑澤明拍於1957年的《七俠四義》(七人侍),既是俠義作品又能令人感觸甚深。
除此之外,如能在動亂中加插一段年輕人的浪漫愛情,一些小人物的手足之情,甚至加入適量的人性化幽默,戰亂悲情……都會使這個故事更為引人入勝,也會廣為年輕觀眾所易於接受。
再說“赤壁之戰”不是武俠,是一個有著史詩格局的動人故事,也是一部讓近代年輕人以及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對中國多一點認識的電影
http://www.people.com.cn/BIG5/yule/1080/2698248.html
從暴力美學到女性視角 吳宇森“改造”好萊塢(另參本館:《當代好萊塢》
吳宇森,生於1946年的廣州,從小在教會長大,最初的夢想是當一名牧師。但最終,他成了一個用電影來表達自己想法和思考的人。
4月9日,其最新電影《致命報酬》在國內上映,此時距離他當年獨闖好萊塢已過了10年。回首這10年,吳宇森終於有資格說:“我不敢說我已經沖破了什麼,但是我覺得自己已經樹立了一個榜樣。”
網羅全球各領域傑出華人的專題音像制品《華人縱橫天下》將於本月面世,吳宇森等108位全球華人傑出代表,在其中各自講述人生歷程,坦承成敗得失,袒露內心世界。
《終極標靶》:美國人看了“壞笑”
上世紀80年代末,吳宇森拍了兩部戲———《喋血雙雄》和《英雄本色》。它們引起了好萊塢的注意。一方面想學點東西,另一方面想換個壓力小點的環境,吳宇森最終決定趁這個機會搬到他認為是“簡單一點”的美國生活工作。就這樣,他不小心成了好萊塢第一個孤身奮戰的華人導演。當然,那裡的一切並不“簡單”。
“一開始就發現,制度上完全是兩回事。在香港拍戲非常簡單,導演可以控制一切。而在好萊塢,一部電影裡參與意見的人很多,甚至連明星都可以控制劇本。”1993年,吳宇森開拍他在好萊塢的第一部電影———《終極標靶》,這部戲一共有8個制片。
更糟糕的是,這部片子試映時居然讓很多西方觀眾看了發笑。“我當時想,既然他們喜歡香港電影,那我就把香港電影的技巧都用在裡頭。可是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些,沒見過忽然間定格,忽然間來一個慢鏡頭,忽然間又來一個融鏡,他們不能接受。不懂得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們就笑,那不是好的笑,是壞的笑。很多觀眾看到一半就離場了。”
《斷箭》:要留下來做榜樣
《終極標靶》差一點毀了吳宇森的前程。他開始改變,三年後他的《斷箭》成功了。
“這期間曾經想過該不該回去。後來參加很多學校的演講時,我發現原來很多年輕人都很難有發展的機會,尤其是中國人、日本人、菲律賓人、黑人。他們都說很高興看到我能來好萊塢,他們都以我為驕傲。”走和留突然就變成了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我想幫他們,但沒有辦法幫。後來我就想出一個方法,就是我一定要做下去,一定要成功。我要做一個好的榜樣,讓他們知道我會做到,他們將來也同樣有機會做到,可能還會做得更好。”於是,他下定決心,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學習語言、當地的文化、社會風俗,了解當地人的思想和行為方式。1996年《斷箭》在美國公映,吳宇森的風格收斂了,但片子賣座了。
《變臉》:改變了好萊塢
《斷箭》成功以後,吳宇森有了主宰劇本的資格。他向他下一部電影《變臉》的制片方提出,要在科幻片裡加入更多人性的東西。
“那個故事的原意是300年後,半個地球被核子彈毀滅了,有個惡魔在某個地方放了最後一顆,我們的英雄就去找……我覺得很不合我的性格。”他這一改,從此打破了以往好萊塢動作片是動作片、情感片是情感片的壁壘。接著他再改變演員。“中國演員比較奔放,想怎麼表達就怎麼表達﹔美國演員反而比較含蓄。所以我鼓勵他們用中國的方式。比如凱特回去看他的老婆,他老婆以為他是壞人,他就講一些有趣的往事來提醒她。演員講的時候比較平,我說你不妨試試看,帶著痛苦,還要流眼淚。而在美國,英雄是從來不流淚的。後來拍完我讓他自己選擇,他看了比較平的表演,又看了流眼淚的表演,最後選擇了流眼淚。”
《諜中諜2》:大明星就像小孩子
《變臉》蟬聯了美國一個月的票房冠軍。誰也沒想到這個紀錄很快又被吳宇森自己打破了———《諜中諜2》成為歷史上票房排名第15位的電影,收入高達6億美元。而此時的吳宇森,已成了很多好萊塢大明星眼裡的“教父”。
“我發現原來全世界的演員都是一樣的———他們都需要一個好的導演和一個好的劇本。他們也有不安全感,而且越是大明星越是如此,就像小孩子一樣,他們很需要有人關心他們。”於是,吳宇森用關心香港演員的方式去愛護這些好萊塢明星,“拍戲之前我先跟他們做好朋友,不管他是不是大明星,我都先跟他們談話,聽他們的故事,了解他們對人生的看法。”他也很擅長引導演員演出自己內心的東西。“很多好萊塢演員都看過《喋血雙雄》,他們看到在一個很激烈的動作戲裡,所有的演員都有很大的機會去發揮,不管在感情,在戲劇,在人性,還是英雄感方面。對西方演員來說,這也是他們的一個夢想。因此隻要我設計出來的東西讓他們感覺有挑戰,他們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能表現好,甚至拼死也要幫我完成這個鏡頭。”
就這樣,吳宇森變得很有號召力。“大明星都想跟我合作。而在好萊塢如果哪個導演能吸引到大明星,所有的公司都會搶他。我因此有了很多機會。”
《致命報酬》:想為女性拍電影
“我有兩個女兒,都有二十幾歲了。還有一個很爭氣的兒子,一個很好的老婆。”說起家庭,年過50歲的吳宇森總是滿臉幸福。當初就是為了“不讓兒女恨我”而帶全家到美國、從此過著一年頂多拍一部片子的生活,如今吳宇森決定再為家裡的女人們寫一部戲。這成就了剛上映的《致命報酬》。
曾經的“暴力美學”和“男人故事”在《致命報酬》中已經淡化了蹤影,吳宇森找來“好萊塢最美的女人”烏瑪?瑟曼與本?阿弗萊克扮演一對不離不棄的愛人。烏瑪?瑟曼在影片中的戲份明顯比吳宇森以往影片中的女性要多得多,愛情也成為該片中最為重要的部分。“我承認我以前對女性那部分有些忽略,今後一定會改變。事實上,我一直想拍一部反映女性堅強的電影,但一直沒有好的劇本。今後我還會繼續關注女性題材,多為女性拍電影。”對吳宇森來說,一切都沒什麼不可能。
http://www.people.com.cn/BIG5/yule/1080/2443193.html
電影筆記─赤壁之戰
聽導演說故事,其實是最有趣的事。因為很多人說戲,就硬是比他拍出來的戲更精彩。當然嘍,今天的男主角吳宇森導演,不但說得一口好電影,本領也不差。
聽導演說故事,其實是最有趣的事。因為很多人說戲,就硬是比他拍出來的戲更精彩。
臺灣最會說戲的人,不是侯孝賢,而是吳念真。
以前到中影採訪,大家都喜歡圍著吳念真說故事,說他自己的創作,或是他看的電影,繪聲繪影幾分鐘後,都宛如一場電影已從眼前走過。隨手拈來的吳氏傳奇有「捍衛戰士」,吳念真看完電影就拍著大腿說,F16打下米格機的空戰場面沒什麼,男學生能把上風姿綽約的女老師,才是真正捉住觀眾心的關鍵戲,因為,對多數學生而言,這比打下米格機更難,卻是很多人埋藏在心,從來不敢說出來的欲望。
今天下午和吳宇森導演聊天,聊他的「赤壁之戰」,聽到了幾個新觀點,樂得頻頻點頭,好生嚮往。
首先,小喬會是電影中的重要人物,會背蘇東坡「念奴嬌」的朋友都記得「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這兩句詩中所雕塑的風流倜儻模樣,但是,想像的多數是周瑜,而非江東二喬的傾城絕色,吳宇森不但要加重小喬的戲,還要她彈古琴,展現多才多藝的一面,而且琴聲揚,戰鼓擂,吳宇森要用她的琴聲來搭配魏蜀吳的三軍決戰場面……聽著聽著,整個人就不知悠然神往到那兒去了。
其次,「三國演義」大家都熟,「赤壁之戰」誰輸誰贏?那還要問嗎?如果一切都照舊框架來拍,誰還要看?吳宇森說:「首先,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傳統武俠電影場面!」他要拍的是大軍接戰場面, 「赤壁之戰是水戰,但是決戰之前還有兩三場陸地接觸戰,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的戲全都是馬上拍的,但是中外的史詩電影有幾部真的拍出了馬戰雄風?」吳宇森眉宇飛揚地告訴我:「馬戰場面最容易發生意外,李安拍「『與魔鬼共騎』時就怕有人墜馬,一旦發生意外,很容易半身不遂或是腦震盪、出人命的,所以我要找日本的馴馬師好好地來訓練能演戲的戰馬!」
為什麼是日本人?吳宇森這句話大有學問的。他認為古往今來,真正拍出大型戰場氣魄的電影,首推黑澤明的「亂」,當年,美國大導演柯波拉就是「亂」的執行製片,他到拍片現場時最訝異的就是日本馴馬師就是有辦法能夠讓馬靜靜地躺在地上裝死,馬不解人語,卻能安靜地做好臨時演員的工作,沒有三兩三,其實是還真的搞不定的!
第三,「我要把赤壁之戰拍成勵志電影,」吳宇森說:「雖然那時候的孔明才二十五六歲,卅三歲的周瑜並沒有因此嫉妒孔明,反而是很欣賞孔明,曹操也沒有那麼壞,一切只是一場八十萬大軍決戰不到十萬的吳蜀聯軍兵馬,最後因為曹操 大意而輸掉的戰爭,我要拍的就是這種以小搏大的志氣!」
最後,也最重要的是:「古往今來,沒有一部電影能夠拍出水戰的氣勢和細節,我曾經到中國參觀了古代戰船的結構和造型,弓箭手站那裡?劃漿手坐那裡?從裡到外,我都要拍出古代水戰的氣勢和細節。」
其實,今天中午吳宇森還聊了許多,但是從這些我事後憑記憶追記的談話內容,我相信,你一定同意,吳宇森很會說故事,一個與傳統三國演義的「赤壁之戰」其實早就己經在他的腦海裡拍攝完成了,剩下的是他的合作夥伴能夠將他的夢想執行得多徹底?我期待著。
http://blog.yam.com/tonyblue/article/34905
赤壁之戰>維基百科
赤壁之戰可以是包括東漢丞相曹操南下後一連串戰役;亦可單指於長江赤壁(今湖北赤壁市西北,一說今嘉魚東北)所發生的戰事,這也是中國曆史上以少勝多的著名戰爭之一,也是三國時期“三大戰役”中最爲著名的一場。它也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在長江流域進行的大規模江河作戰,標志著中國軍事政治中心不再限于黃河流域。
208年(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基本控制北方的曹操率大軍南下荊州,占據荊州的劉琮投降。曹操追擊從荊州逃亡的劉備,後劉備派遣諸葛亮出使江東,孫權派遣大將周瑜、程普率軍開赴前線與劉備組成聯軍,在長江赤壁(今湖北赤壁市西北,一說今嘉魚東北)一帶以火攻大破曹軍,曹操北回,孫劉雙方亦各自奪去荊州。
南取荊州
曹操經200年官渡之戰、207年北征烏桓,完成了統一北方的戰爭。建安十三年正月回到鄴城(今河北臨漳西南)後,立即開始了向南用兵的軍事上和政治上的准備:於鄴鑿玄武池以練水軍;派遣張遼、樂進等駐兵許都以南,準備南征;令馬騰及其家屬遷至鄴,做了實際上的人質,以減輕西北方向的威脅;罷三公官,置丞相、禦史大夫,自任丞相,進一步鞏固了他的統治地位;以罪名殺了數次戲侮及反對自己的孔融,以維護自己的權威。
七月秋,曹操南下,以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的話來說他是以“乘破袁紹之勢以下荊、吳”。不久,劉表在八月間病逝,而曹操接受了荀彧的意見,先抄捷徑輕裝前進,疾趨至宛、葉,另以趙儼爲章陵(郡治在今湖北棗陽東南)太守,徒都監護軍,護張遼、于禁、張郃、朱靈、李典、馮楷、路招七軍。劉表之子、繼位荊州的劉琮知道這消息後,接受了蒯越、韓嵩及傅巽等遊說,投降曹操;當時已為九月,曹操到達新野(今屬河南省)。曹操南下的消息,依附劉表、屯兵樊城(今湖北襄樊)的劉備一直不知道,直至曹軍到達宛的附近時才發現:而劉琮已向曹操投降,卻不敢告訴劉備,劉備發現不妥,於是派親近詢問劉劉琮,這時劉琮才派宋忠告知劉備,劉備大既為驚駭又頗氣憤,只好立即棄樊南逃。
曹劉爭逐
在渡河至襄陽時,劉備麾下諸葛亮曾勸他奪取襄陽,但劉備不忍心,繼續南走,另派關羽率船隊從水路前進。然而,劉琮左右及荊州人多投歸劉備,隨劉備逃走,結果使劉備軍隊的速度大大減慢,只能日行十多裏,有人勸劉備留下民眾,先走江陵,但劉備不願意。劉備既南走,劉琮麾下王威本勸劉琮反口,以奇兵擄獲曹操,乘勢奪得中原,可是劉琮不接納。當時江陵(今湖北江陵)貯有劉表的大量糧草、兵器等,來到近江的曹操聽到了劉備南走的消息,深怕他得到江陵軍實,於是派樂進守襄陽、徐晃另屯樊,而自己則放棄輜重,親與曹純、曹休等率虎豹精騎五千追討劉備。
起初,在江東的孫權接受魯肅的建議,借為劉表吊喪,而實際上探聽劉備等人的意向及消息。魯肅到達夏口(今湖北武漢漢口),知道了曹操南下,於是日夜上路;待至南郡時,劉琮投降、劉備南逃的消息傳出。魯肅北走,在當陽長阪與劉備會面,勸說劉備與孫權連合,劉備聽從,轉向東行。然而追了一日一夜急行三百餘裏的曹軍在長阪追上劉備,當時雖有十多萬眾,輜重數千,但士兵少。現在曹操到來,劉備便棄妻子,與張飛、趙雲、諸葛亮等數十騎逃走,曹軍於是奪得劉備軍人馬、輜重、糧草不計其數,甚至擄獲劉備的兩個女兒。由於甘夫人與還是嬰孩的劉禪未能跟著一起逃走,於是趙雲走回北保護他們撤退,有人看到趙雲向北走,暗示趙雲投曹,劉備卻斷言不會,對趙雲十分信用,最後趙雲亦成功將甘夫人與劉禪帶回來。另一方面,張飛率領廿騎負責斷後,先拆下橋,在水邊橫矛立馬說:「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曹軍無人敢近,劉備得以逃生,和自漢水東下的關羽水軍會合,並與劉表長子江夏太守劉琦所部一萬余人退至夏口。
而曹操亦沒有繼續追擊劉備,而是趕往江陵。他立即采取安頓州吏民的措施,下令“荊州吏民,與之更始”,大力宣傳荊州“服從之功”,荊人因此侯者就有十五位,引用荊州名士韓嵩、鄧義等;而劉璋見曹操已得荊州,於是遣兵送交曹操,表示願意接受徵役。曹操便以接收回來的荊州水軍作資本,準備東征,有說目標仍是劉備,亦有指為順勢侵吞江東的孫權。賈詡勸說曹操宜先利用荊州的資源、休養軍民、穩定新佔地,可是曹操並沒有接納他的建議,裴松之亦認為賈詡之說「未合當時之宜」。曹操便留曹仁駐守江陵,自己親率大軍東下。
孫劉聯盟
赤壁之戰示意圖在夏口,諸葛亮自薦與魯肅同回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向孫權求救。諸葛亮到達柴桑,先用二分法和激將法遊說孫權,孫權不願受制于曹操,但又擔心曹操勢強,不能匹敵,於是諸葛亮先說明劉備的軍力:「豫州(劉備)軍雖敗于長阪,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然後分析出曹操的敗處:曹操勞師遠征,士卒疲憊;北人不習水戰;荊州之民尚未心服曹操。諸葛亮的結論是如果孫劉聯合,肯定可以取勝,並明示而後三分天下,與吳打曹的形勢,孫權於是立即答應,派周瑜、程普前往幫助劉備。
不過,當時曹操形勢甚盛,以張昭爲代表的東吳群臣主張投降,認為曹操是託名漢相,是挾天子以征四方,抵抗的話於理不合;又曹操已佔長江,江東沒有天險可守;曹軍水陸俱下,勢力強大,江東沒有能力抵抗,所以勸孫權迎接曹操;又曹操送來勸降書,信上說:“今治水軍八十萬衆,方與將軍會獵于吳。”恐嚇意味極重。所以在軍事會議上,張昭為首的群臣建議投降曹操,孫權不置可否;魯肅趁孫權如廁機會,偷偷跟到孫權身邊,先指出張昭等不足以採用;又說他自己迎曹操,還可官至州郡,再暗示曹操沒有地方容下曾為一之主的孫權。孫權大嘆張昭等人:「甚失孤望」認同魯肅的說話,魯肅於是再建議追回往鄱陽的周瑜共商對策。
周瑜回來後,亦認為應當抗曹,先後分析曹軍的弱點與諸葛亮的分析亦大致相同:曹軍疲憊不堪,必生疾病;天氣盛寒,馬無槁草;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爲曹操的後患;捨棄鞍馬,不習水戰,不是中原人之利。
既而進步分析了曹軍的實際力量,指出來自中原的曹軍不過十五六萬,而且所得劉表新降的七八萬人,人心並不向曹。於是孫權心意堅決,並當眾拔劍切下桌角說:「諸將吏敢復有言當迎操者,與此案同!」以周瑜和程普爲左右都督,魯肅爲贊軍校尉,幫助籌劃,率領黃蓋、韓當、呂蒙、淩統、甘寧、周泰、呂範等及三萬兵沿江而上,與劉備共同抗曹。
在曹營,許多人都認為孫權不敢抵抗曹操,殺掉劉備,而從曹操的勸降書中亦透露出這種想法,但程昱卻認為正因孫權之名未足而令人憚忌,而劉備有英名,關羽、張飛又是萬人敵,孫權必會資助劉備,用劉備之名來對抗曹操。而果然,程昱的說法成為事實。
兵敗烏林
周瑜率領的軍隊在樊口與劉備會合。然後兩軍逆水而上,行至赤壁,與曹軍相遇。曹軍新編及新附荊州水軍,戰鬥力較弱,又在沿江東弄時,已遭瘟疫流行,以致初戰不利。曹操不得不把軍隊「引次江北」,把戰船靠到北岸烏林一側。周瑜則把戰船停靠南岸赤壁一側,雙相對峙。周瑜部將黃蓋建議火攻:「今寇衆我寡,難與持久。然觀操軍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周瑜采納了黃蓋的建議,並即決定讓黃蓋用詐降接近曹操戰船。
至戰日,黃蓋准備了十艘輕利之艦,滿載薪草膏油,外用赤幔僞裝,上插旌旗龍幡。當時東南風急,十艘船在中江順風而前,黃蓋手鋸火把,使衆兵齊聲大叫:「降焉!」曹軍官兵毫無戒備,『皆延頸觀望,指言蓋降』。離曹軍二裏許,黃蓋遂令點燃柴草,同時發火,火烈風猛,船往如箭,燒盡北船,延及岸上各營。『頃之,煙炎張天,人馬燒溺死者甚衆。』
在對岸的孫劉聯軍橫渡長江,大敗曹軍。曹操見敗局已無法挽救,當即自焚余船,引軍退走。周瑜、劉備軍隊水陸並進,曹操沿華容小道(今湖北監利北),向江陵方向退卻,劉備軍追之不及。曹操至江陵城下,恐後方不穩,自還北方,曹仁等繼續留守,而以滿寵屯於當陽。孫劉聯軍取得了赤壁之戰的勝利。
搶奪荊州
赤壁戰後,曹操退回北方,再未有機會如此大規模南下荊州。曹操集團也失去了在短時間內統一全國的可能性。而孫劉雙方亦開始為自己的勢力進攻曹操之地。
孫權親率大軍北攻合肥,卻中計退兵(詳見第一次合肥之戰);周瑜等亦進攻曹仁留守的江陵,隔江對峙,周瑜另遣甘寧襲取夷陵(今湖北宜昌),曹仁也分兵圍攻。甘寧向周瑜告急,周瑜用呂蒙之計,留淩統守後,自己就與呂蒙前往解救,甘寧之圍解決後,即引到北岸。吳軍先鋒先包圍前來迎戰的曹仁部將牛金,後來反被曹仁兩次突入救出自軍。後雙方克期大戰。周瑜親自跨馬擽陣,卻被流矢射中右脅,頗為重傷,於是退還。後曹仁知道周瑜臥未起,勒兵到吳陣。周瑜便起來,案行軍營,激揚吏士,曹仁於是退回。以後雙方處於對峙,呂蒙後來曾說:「昔周瑜、程普為左右部督,共攻江陵,雖事決於瑜,普自恃久將,且俱是督,遂共不睦,幾敗國事」,可見亦因內部矛盾,令江陵久攻不下。
另一方面,劉備於是上表劉琦為荊州刺史,南下荊州南部,包括武陵(郡治在今湖南常德)、長沙、桂陽(郡治在今湖南郴縣)、零陵(今湖南永州),四郡投降,拔擢諸葛亮負責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劉備於是再到江陵幫助周瑜,向其以張飛及一千人借得二千兵,派關羽、蘇非等到夏水等阻絕曹仁逃路。但江陵久攻不下,而樂進、徐晃與滿寵又前來夏水、漢津討伐關羽,關羽於是撤退。劉備另遣他絕北道。汝南太守李通率眾來擊,下馬拔鹿角入圍,且戰且前,以迎曹仁軍,勇冠諸將。卻在道上得病而逝。終於,曹仁被迫撤退,周瑜進駐江陵,形成天下三分的雛型,亦是鼎定三國鼎立的契機。
點評
赤壁戰前曹操的優勢是非常大的:第一,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反對曹操的人稱之爲“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它諸侯自然在政治正確性上難以爭鋒;第二,曹操以新勝之軍南下,其氣自盛;第三,曹操兵力數倍于孫、劉兩家。不過在曹操兵敗赤壁中,傳統的史學家強調其思想輕敵驕傲。如張作耀《曹操傳》說:「曹操其人極易激動,易被勝利沖昏頭腦」,曹操沒有乘勝把劉備徹底擊潰,錯過了戰機。
為《三國志》作注的裴松之則不以為然,他認為:「曹操當時既新平江漢,威懾揚越;資劉表水戰之具,藉荊楚楫棹之利,實震盪之良會,廓定之大機;不乘此取吳,將安俟哉?」裴松之又評論說:「至於赤壁之敗,蓋有運數。實由疾役大興,以損淩厲之峰,凱風自南,用成焚如之勢。天實為之,豈人事哉?」他的觀點認爲,曹操進行赤壁之戰時機是正確的,孫劉聯軍的勝利有運氣成分。
不過,既然曹操具有如此的優勢,所以令孫劉聯軍的戰績更顯輝煌。此戰,孫劉軍揚水戰之長,巧施火攻,是中國曆史上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
而傳統的評論,一般忽略的一面是疫病流行因素。曹操把失敗原因歸於疾病,他寫信給孫權說:「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陳壽亦多次提及曹軍有疫病。
李友松的《曹操兵敗赤壁與血吸蟲病關係之探討》一文,指出曹操赤壁之戰兵敗的原因是「疾病」—急性血吸蟲病。赤壁之戰的戰場恰恰是當時血吸蟲病嚴重流行的地區,而且時間又是血吸蟲病的感染季節。赤壁之戰是在冬天開始的,但曹軍在轉徙、訓練時間是在秋天。曹操水軍在赤壁之戰戰前染上血吸蟲病,經過一個月以上的時間就發病了,致使大戰時疲病交加,不堪一擊。 而劉、孫軍隊長期在血吸蟲流行的疫區中從事生產、生活,士兵體內或多或少已產生一定的免疫力。但是這個觀點也有缺陷,曹操水軍主要來自荊州水軍,這些士兵對血吸蟲的免疫力應跟孫劉聯軍應該差別不大,所以該是其他疫病。
在遠流出版,陳正德撰寫的《曹操爭霸經營史》一書中,分析了曹操戰敗的原因。他將主要的失敗原因歸咎于東南風。
曹操用兵如神,俗語說:「說曹操,曹操到」代表曹操用兵的疾如風與侵略如火,劉備在徐州就因準備不及而棄軍逃亡,至荊州赤壁開戰前,又遇到類似狀況。曹操既然用兵謹慎,何以赤壁兵敗如山倒?原因除周瑜自身分析的以外,周瑜可能還隱瞞了一個氣候學的事實。在洞庭湖一帶,因為地形風的原因,當天氣放晴時,可能會逆吹東南風。這一點是北方長大的曹操所始料未及,而長江水邊長大者的地利。
傳說與演義
後代的文學家在以此次戰爭爲題材而創作詩、文、小說時,又往往有意地滲入了誇張、附會的成分。
在《三國演義》中,赤壁之戰是全書最重要、規模最大、人才最集中的戰事。從第四十二回劉豫州敗走漢津口,魯肅來夏口吊劉表之喪開始,接下去第四十三回“諸葛亮舌戰群儒”,第四十四回“孔明用智激周瑜”、第四十五回“群英會蔣幹中計”、第四十六回“用奇謀孔明借箭”、第四十七回“龐統巧授連環計”、第四十八回“鎖戰船北軍用武”、第四十九回“七星壇諸葛祭風”、到第五十回“關雲長義釋曹操”都是描述赤壁的戰事。
《三國演義》繪影繪聲地描寫了周瑜的營帳駐在今鄂州市之西山,孫、曹鏖兵之處在三江口。
直到現代,赤壁之戰仍然是三國時期標志性的事件,最爲人所知。2008年,其事迹被改編成電影《赤壁》,將在全世界播映。
http://zh.wikipedia.org/wiki/%E8%B5%A4%E5%A3%81%E4%B9%8B%E6%88%B0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