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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13 05:55:22| 人氣2,77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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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立克‧沃爾夫(Eric R. Wolf )著,賈士蘅譯的《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麥田,2003)又是本廣義人類學之作。

不只!還是本不時與“世界體系”理論抬槓之作(《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第十章<資本主義中的危機與變異>),華勒斯坦的世界體系理論見我台前評《自由主義的終結》: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souj/3/1306572895/20080503061913/

抬槓誰不會?盧建榮的《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導讀》結語:
「現時臺灣面對即將在東亞社會被邊緣化的焦慮,在想不出比起當年荷、英經濟體前輩更好的明智抉擇之前,沃爾夫一書對於因應之道的啟發,值得我們三復斯旨。萬一臺灣被排除於世界經濟大賽之外的夢魘一旦成真,我們二千三百萬人就將成了沃爾夫筆下「沒有歷史的人」。
真令人有不知盧氏要批判西方“世界體系”,抑怕搭不上“體系核心”列車之荒謬感。

《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書商文宣:

歐洲人所開創的新經濟體制──資本主義,在近三百年的發展後,現今已成為全球性的唯一經濟體制。對於這樣一個長程、而又擴及全球的歷史過程,一般專業史家均不敢輕易嚐試處理這樣宏廣深邃的歷史課題,但沃爾夫這本《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卻在這方面取得了極為出色的成就。
本書雖然是在處理近代資本主義發展與擴張的歷史過程,不過書中的主角卻非經濟菁英的資本家或是政治強權的歐洲列強,而是那些亞、非舊大陸以及美洲新大陸的傳統部民群落,亦同時論及歐洲社會自身那些被迫要以傭工維生的被邊緣化的農民。這些人原本是沒有入載歷史資格的一群人,他們及其子孫雖活了幾千年,但在未受史家青睞之下,如同未曾活過的一群人。沃爾夫特別看重他們「沒有歷史」這一特性,並為他們寫下了這樣一部撼人心魂的歷史。
現時臺灣面對即將在東亞社會被邊緣化的焦慮,在想不出比起當年荷、英經濟體前輩更好的明智抉擇之前,沃爾夫一書對於因應之道的啟發,值得我們三復斯旨。萬一臺灣被排除於世界經濟大賽之外的夢魘一旦成真,我們二千三百萬人就將成了沃爾夫筆下「沒有歷史的人」。
艾立克‧沃爾夫(Eric J. Wolf)一九二三年出生於維也納,一九四○年赴美,並曾參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戰爭結束後於一九五一年獲得哥倫比亞大學人類學博士學位,曾先後任教於伊利諾大學、耶魯大學、芝加哥大學等著名學府,過世於一九九九年。
沃氏是當代著名的人類學家,著作甚豐,知名的作品有《農民》(Peasants, 1966)、《二十世紀的農民戰爭》(Peasant Wars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1969)等。《歐洲與沒有歷史的人》則被認為是其代表作。

讀《歐洲與沒有曆史的人民》> 輒馨

1961年伊文斯‧普裏查德在Social Anthropology and Other Essays中談到“人類學與曆史”時質疑道:“(在英國)到底有多少學者可以寫作一部印度史或是印度部分地區的曆史(我並不是指英國統治下印度的曆史);或者是一部中國史(並不僅是涉及義和拳的);或者是南美共和國史;或者是非洲民族史,即使只涉及非洲的一部分(我再次申明不是英國征服與統治非洲的曆史)?”[1]此時,埃裏克‧沃爾夫(Eric Wolf)可能仍在墨西哥進行田野工作,研究那裏說西班牙語的農民;後來曆史人類學的領軍人物薩林斯(Marshall Sahlins)或許還在關心“新進化論”。然而,人類學對“沒有曆史的人民”的興趣,已悄悄從那個“反曆史”的時期,逐漸過渡到曆史人類學大行其道的時代。距普裏查德提出這個質疑後不到20年,沃爾夫的《歐洲與沒有曆史的人民》(1982)回應了這個提問(盡管他並不是英國人)。從沃爾夫的學術背景可以看出,他一方面深受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對“世界體系”理論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這從書中他不斷展開與二者的對話可見一斑。毋庸質疑,他在這本著作中向所有讀者展現了廣闊的世界圖景,也體現了他擁有將世界不同角落、不同文化下發生的不同變遷過程,整合到一個共時視野中的卓越駕禦能力和理論雄心。

一、人類學與曆史的書寫

沃爾夫筆下的世界曆史從1400年開始。他先描繪了歐洲以外世界其他地區的人類生存狀況(歐洲的擴張將在後面的章節談到),接著討論了前資本主義時代“生産方式”的問題。世界即將迎來巨大的變革,一切只因生産、勞動與需求關系的變化。生産方式被劃分爲:資本主義、貢賦制,以及親族制,儼然資本主義與非資本主義的對立。現在,歐洲以後來者的姿態徐徐登場,卻代表了將在未來推動世界曆史發展的動力。有五個主要的歐洲國家參與了這個進程,分別是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聯邦省、英國和法國。
第二編“尋找財富”中,這種擴張的序幕就已拉開。與曆史學家不同,人類學家眼中的曆史由文化構成,人類的行爲是構成曆史的主體。所以對沃爾夫來說,葡萄牙如何占領休達港,如何占領今天墨西哥的印加王國,如何占領菲律賓都不是重點,都是可以一筆帶過的“曆史故事”。人類學的“曆史”開始于文化間的聯系發生之後。曆史開端的標志就是新大陸上的貴金屬輸入歐洲,這對資金流入國産生了不同的影響,有的因貨幣供應過大而導致了通貨膨脹,抑制了手工業與工業的發展(西班牙);有的成了原料和工業品的輸出國,刺激本國資本主義的發展(荷蘭、英國);另一方面在新大陸上,由于本土國家的瓦解,土著社會圍繞美洲帝國的生産需求發展出一套新的社會組織。或者也可以說,這是本土社會對外界社會整體結構變化表現出的迅速回應。
同時,這種類似的過程在殖民帝國擴張的其他地區也可看到。那些人類學上熟悉的部落,從易洛魁人到黑腳印地安人,都迅速適應了這種變化的狀況。它們通過與歐洲人的皮貨貿易關系,也讓自己的組織與儀式作出相應的變化。“誇富宴”變得更加奢侈,“太陽舞發展出一種集團儀式”[2],這些反應無疑都是相對積極的。與以往認爲殖民擴張導致本土社會解體的觀點不同,沃爾夫傾向于把這種變化當作一種合理與必要的反應。
在歐洲的南面,非洲大陸的居民也在歐洲人的壓力下調整自身的社會形態。非洲最大的資源來自人口,這種需求受到新大陸自然資源開采的激發。沃爾夫沒有依照以往的殖民敘事,評論奴隸貿易本身,而是揭示了奴隸貿易與部落、國家形成之間微妙的關系。
這種過程也同樣發生在歐洲人履足的其他地方,在南亞、遠東,貿易以及利益的需求導致了這些人口衆多的區域成爲歐洲、美洲産品的傾銷地;但這些地區原有産品的輸出,也使這些區域成爲全球市場不可或缺的一環。原先在地理上相對獨立的空間,在資本的沖擊下,逐漸與世界其他角落的人們建立起聯系。人類曆史上,“全球”在技術上首次成爲一個整體。

二、與馬克思對話

在第三編中,沃爾夫再次回到宏觀的視角,探討了工業革命、資本主義、商品、勞工這些傳統上與政治經濟學密切相關的主題。不過,他在處理這些宏大的主題時,關注的視角仍然投諸于世界每個角落的關聯性,以及在全球市場化浪潮的背景下,每一具體文化中應對變遷的獨特方式。這與大貫惠美子(Emiko Ohnuki-Tierney)認爲:“當地(的曆史)只有在更寬闊的背景下才能被充分地理解,這種背景就是世界體系、現代化、或者是殖民主義的發展……”[3]的觀點非常相似。只是沃爾夫的側重點在于,當地人的曆史是如何接受全球化敘事的挑戰。
經過近年來對馬克思政治經濟理論的分析,還原爲社會理論家和經濟學家的馬克思成爲早期全球化理論一個積極的對話者。只是他的理論過于抽象,也因爲他過于關注經濟現象而忽略了人們在經濟生活背後的具體活動。而沃爾夫就是在這一點上,將資本主義的發展與文化、與民族有機地結合起來。無論是英國工人,還是南美農民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資本主義的波瀾。生産的專門化、分工化,對應到資本的流動性,使得資本總是流向回報最高的地區。結果就導致某一地區,及其中的民族專注于生産一種或幾種特殊的商品。從糧食作物、到經濟作物的種植;從礦産的開采,到奢侈品的生産;從職業需求,到行業分工,這不但是造成馬克思所關注“人的異化”的原因,同樣也導致了沃爾夫筆下民族、區地、社會階層的“異化”。傳統社會結構爲應對這種外界環境的變化,通過社會組織的裂變、重組;繼承關系、親族關系的調整;信仰與認同的重構,使其轉型成世界市場的一個有機組成。
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要麽成爲商品的産地,要麽成爲市場,要麽成爲運輸者或中間商;一個地區可能既是這種商品的産地,又是另一種的市場,或者是其他商品的運輸者,更多的可能是同時兼具好幾種身份。而這種狀況對于個人而言,也有很大的影響,沃爾夫將其統稱爲“新勞工”,從而回避了傳統上“工人階級”這個缺乏說服力的概念。勞工的全球化,突破了原先族群和地域的統一,使得族群與文化的多樣性在全球化語境下得到更大的體現,也使人們更加關注族群、文化與政治、經濟、社會階層之間的互動關系。

三、沒有曆史的人民?

《歐洲與沒有曆史的人民》一書,留下了被廣泛引用的“沒有曆史的人民”這一特殊的修辭。大貫惠美子認爲沃爾夫所說“……沒有曆史的人民具有非西方文明的‘原始性’,而曆史專屬于有文字記錄的人民,這是一種反諷的說法”[4]。毫無疑問,只有被忘卻,被忽視,或者被虛無化的民族和曆史,而沒有曆史的民族是不可能存在的。這正是曆史人類學的研究目的所在:曆史是如何被消解,又是如何被建構起來的。
通過比較沃爾夫與經典作家的作品我們會發現,無論是對資本主義,以及全球化持支持態度的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家,還是傳統的馬克思主義者,實際上都將非西方社會抽象化與對象化了。除了商品、資本、市場、制度……這樣一些抽象的概念外,人類的活動被敘述結構系統化地屏蔽了。而在沃爾夫,以及他的同學西敏司(Sidney Mintz),同事薩林斯這些擁有曆史視野的人類學家那裏,資本主義與全球化絕不是個遙不可及的主題,這些都可以在一支規模不大的人類群體的社會生活中體現出來。對于人類學家,這才是真正的全球化。
遠方的人民並非沒有曆史,他們也不是資本帝國的附庸,“沒有曆史的人民”確然是種反諷的說法。每一個生活在世界上的族群,都是人類文化多樣性的組成者。面對全球化的浪潮,他們通過各種方式,調整自身的應對模式,以積極的策略延續本民族的曆史。他們並非沒有曆史,只是以往的曆史著作總是將他們的曆史置于從屬的地位。而人類學的意義就在于彰顯這些“另類”曆史的價值,使我們更清晰地辨認他們在曆史發展過程中的軌迹。*本文見《中國人類學評論》.第四輯
[1] E.E.Evans-Pritchard, Social Anthropology and Other Essays, New York: The Free Press, 1962, p.190.
[2]埃裏克?沃爾夫:《歐洲與沒有曆史的人民》,趙丙祥,劉傳珠,楊玉靜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30頁。
[3] Emiko Ohnuki-Tierney, ed., Culture through time: Anthropological Approaches, (California: Stand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0), ‘Introduction: The Historicization of Anthropology’,p.23.
[4] Emiko Ohnuki-Tierney, ‘Historicization of the Culture Concept’, in History and Anthropology, Vol.12, No. 3, 2001,P.215.

http://202.116.72.153/ant/html/34/t-34.html

台長: 阿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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