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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超級成長夢

http://www.zaobao.com/yl/yl110808_002.shtml

 

    過去十幾年，中國是世界最成功的發展故事；從1994年到2010年，以美元計算的名義國內生產毛額擴大了十倍以上，且這個高增長可能還將持續一段時間。五月底渣打銀行公布一份報告，其中預測中國經濟規模以名目匯率計算，可望在十年內超過美國，廿年後可能達到七十餘兆美元，約為美國的近一倍。此一預測與之前多年世界銀行副行長林毅夫，以及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弗格爾的估計相呼應，因此絕非無的放矢。

    中國人可以樂觀看待未來一段時間的發展，終究此一發展並非前無古人，日本、韓國、台灣都曾經歷相似的高增長；更重要的，是這種發展也未必後無來者。事實上，方才提到的這一份渣打銀行報告的名稱，並非「中國經濟將超越美歐總和」，而是「印度進入超級成長期」，或者「超級景氣循環」的榮景當中。報告認為印度未來十年的經濟規模，可望由目前的一兆五千億美元，成長六倍半，到達九兆餘美元，從現在的十名之外躍升為世界第三；而廿年之後，更可能高達卅兆美元，幾乎與美國等量齊觀，且人均亦達兩萬美元，與此刻的韓國、台灣相當。

    坦率的說，筆者認為這個報告過高估計了印度的發展動能。一些懷疑中國的學者，提出中國發展可能受到資源束縛、政治不穩等挑戰，但印度所面對的環境壓力、國內騷亂，實非中國可望其向背。印度的交通、衛生基礎設施非常之差，貧富差距巨大，統治菁英似乎缺乏責任感，外逃資本非常驚人。印度的發展道路似乎更類似菲律賓、泰國，而與東北亞儒教體系不同。如果廿年之後印度的經濟規模能夠接近十兆美元，人均高達六千餘美元，則屆時十四億餘印度人的生活水準將超越當前的泰國，這已經堪稱了不起的成就。

    區域之間貧富差距的擴大，更可能威脅印度的長遠發展。印度南北之間山嶺阻隔，北方內陸恆河流域、印度語地區較為貧困、納薩爾派武裝叛亂較為嚴重，但人口增長較快、政治權力較大，相對而言南方靠海的達羅毗荼語地區較為富裕、與外界聯繫更多、人口成長較為穩定、且長期以來不受北方外來政權所統治，具有一定的分離意識。為了防止毛派叛亂延伸、阻擋北方外來人口南下，不能低估南方各邦尋求進一步自治的傾向。

    換個角度來看，印度倘若獲得此一報告所期待的成功，則這個成功可能對周邊的孟加拉、巴基斯坦構成生存的壓力。這兩個人口合計已過三億的穆斯林大國，目前的發展態勢不如印度，爆發環境災難的可能性也高於印度，而印度的成功還可能削弱這兩國存在的合法性，提高其崩潰的可能；而兩國一旦政權失序，恐怕又將對印度構成衝擊。從這個角度來說，中國協助印度周邊國家步上發展正軌，雖然可能使印度心存疑慮，但其實也能減少印度發展過程中的不可測因素，中、印雙方不妨就此坦率溝通。

    該報告在印度之外的另一個驚喜是印尼。印尼十年後可能以三兆餘美元的國內生產毛額進入世界十大經濟體之列，廿年後以九兆美元的經濟實力，超越德國，成為僅次於中、美、印、巴西、日本的世界第六大經濟體。印尼的自然資源豐富，國內外的衝突亦少於印度，若能專心發展，此一前景或非海市蜃樓。印尼民族的興衰與穆斯林主宰印度洋的歷史相始終，又是圍繞印度洋的眾多國家中發展前景最佳者，值得更大的重視。

    無論印度、印尼等的發展狀況是否如同預期，未來十年都將是大國實力快速變化的時代。中國面對周邊各國的相率崛起，是要提早拉攏、尋求妥協，或者加強對其週邊國家的援助，以為防範、制衡，必須早有決斷。過往美國在接觸與遏制中國之間論而不決，卻不時有暴衝言行，幸得中國亦堅持韜光養晦，未讓兩國關係與東亞形勢陷入不穩。當中國快速成為東亞最大玩家，如何布局印度洋，架構長遠關係，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