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利益」作區分,無論是效能的大小,或時間的遠近,當然都有意義。在這裡,您所謂「在行動中,許多人會因為短期利益而出賣了長期利益,這是很無奈的事」,但究竟「長期利益」是什麼,由誰定義,由誰操弄,究竟符合誰的利益?在這裡,您所關懷的「利益」,和我所質疑的「是誰」在談利益,似乎都已經成了解構之學;重點也許在法律程序、在作業流程、在政治上尋求平衡。有時甚至於要去假設我們有共同的利益,然後討論對於共同生活的我們這一群人來說,究竟是什麼是我們的重大利益,什麼是我們的長期利益。
在統獨上,究竟是原汁原味的「台灣文化」是重大文化利益,或者台獨意識型態是更重大的利益?從台灣的多數觀點來看,維持現狀、甚至維持實質獨立,是多數人認可的國家利益,但「台獨意識型態」並非多數人認可的國家重大利益。獨立的生活,和訴求獨立的心理狀態,終究是不同的二事。將台灣與美國相比,將中國與歐洲相比,在細節上有很大的出入,更別說非洲了。無可諱言,我們所認知的、所相信的,來自於所得到的、所接受的;但究竟哪一種認知,哪一種相信,對於台灣的自我定位與長遠發展有利?也許更簡化的說,是裡子,還是面子,是我們所關切的長遠、重大利益。
許多人告訴我們,當代的國家小就是美、小就是好。美國的開國先賢不這麼認為,因此有「聯邦黨人論文集」,霍布斯邦不這麼認為,並寫了「民族與民族國家」聲討當代新興民族國家的族裔排他性。由此來看,建國運動,是造成族裔衝突的運動;民主運動,才能團結所有反壓迫的群眾。
至於在內政上,雖然開發案常是符合人民的短期乃至於長期利益的,但由於開發案涉及極多的公共財的佔有,包含極多的外部效益與外部成本,因此理想的狀況或許是政府在規劃開發區時,就先徵求當地民意,做好環境評估,並在土地溢價徵收、地區人民再就業等與社區相關問題上有相應安排。在此基礎上,政府要保護產業的發展與成長,避免個別人破壞財產權的穩定性。如果政府沒在這些基礎工作上下功夫,之後發生了群眾抗爭,這時候就容易陷入零和賽局,難以收場。負責任的施政者應該先把這個基本功練好,若是幫之前的施政者收拾殘局,那麼「平衡木」上的表演,恐怕就是所謂的「施政藝術」了;好比說選阿扁上台,應該是看他表演這種藝術,而非叫他去比摔跤象撲。
廢核四又是一個例子。如果您相信「核四停建對經濟的衝擊根本是無的放矢的媒體題材。現實的數字就攤在那裡」,且相信人民是理智的,那麼扁政府如果無法說服多數人民接受廢核四,豈不是太過無能?或者您相信扁政府的效能,但不相信人民的理智?或相信人民的理智,但不相信自己的論據足以說服人民?當然,「時間」是一個問題,但抓不住時間,也只顯示扁政府缺乏統治的能力。在廢核四的朝野角力中,各方的利益是很容易理解的,問題其實是為何扁政府老是授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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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小威1103原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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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簡略提點意見回覆沙包先生,以便讓我原先的留言能被更清析地理解。其實我的重點只有一個,就是用利益的觀點來分析政治。在這個脈絡下,我覺得區分長期與短期利益是有意義的。其次,如果我們不要太侷限於既有的政治議題分類法則,則統獨和內政問題也不見得是不同範疇的事物。他們都一樣可以從利益的關點被討論。我並不贊同「絕大多數台灣人民對於「中國」存在某種特別情感是正常的」,因為我看不到這種情感和我的短期或長期利益有任何關連。對於「祖國」的討論,基本上也不是一個共識的問題,那頂多是一個歷史陳述,未必需要共識。就好比許多美國人的先祖是歐洲或非洲移民,每個人當然都知道自己的祖先來自哪裡,這毋須形成什麼共識。
其次,我把理想性定義為一種「長期利益」,並對定義給予一項說明:因為一種理想如果能夠宣稱其正當性,則它必然對應於較普遍的價值,並合乎長遠的利益對於理想性的看法。這是一個充分條件。布爾什維克當年宣稱的理想,也的確滿足我對理想性的要求。但滿足它並不一定就保証有「好的」結果。歷史中有許多吊詭,宣稱是一回事,行動是另一回事。在行動中,許多人會因為短期利益而出賣了長期利益,這是很無奈的事。好比「平均地權」,雖然可以滿足許多人的長期利益,但共產黨、國民黨和民進黨都不想也不敢做。為什麼?大家不妨也從利益的觀點自己想了。
核四停建對「經濟」的衝擊根本是無的放矢的媒體題材。現實的數字就攤在那裡,沙包先生有興趣的話,不但該看看,更該自己算一算,以免人云亦云。我自己花過不少功夫研究,因此反核四是我堅決的主張。至於沙包先生說「過去幾年的許多產業與基礎建設,都遭到民眾的抗爭,因此台灣的建設效率已經比較低落」,這個推論跳躍得太快了,其中有不少問題。不知道這裡的建設效率是受益分析還是獲利分析?但不論是哪一種分析都不必然與民眾抗爭有關。重點是,一個開發案 (好比濱南) 被阻止,得利與失利的一方是誰?以及他們得失了些什麼利益?
至於停建核四的政治手段的確是太過拙劣粗糙。不過手段的精緻程度並不是我分析的重點。我感到興趣的是這一串政治鬥爭下來,各方利益何在?以及各方如何思考自己的利益。我不知道這樣的觀點是否合乎「自由主義」的論調,不過還好,我一向不太在乎什麼是自由主義。聒絮至此,略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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