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用過飯店早餐後,我走到後院的草地散步。和煦的陽光、遼闊的草地、新鮮的空氣,讓人身心舒暢。一棵大樹下有隻小兔子正在覓食早餐,當我想偷偷靠近照相時,牠先一步發現了我隨即跑遠。這樣悠閒的時刻讓人想多停留片刻,無奈不久後我們就要退房,繼續我們在英國第二天的行程。這天我們走向史特拉福的城鎮中心,造訪兩幢著名的房屋:安妮哈瑟威小屋﹝Anne Hathaway’s Cottage﹞以及莎士比亞故居﹝Shakespeare’s Birthplace﹞。Anne Hathaway是莎士比亞的妻子,但是有關她的事蹟卻寥寥無幾,只知道她比莎士比亞大八歲,二十六歲時與十八歲的莎士比亞結婚,當時她已懷有身孕。我們對莎士比亞的印象多半是英國大文豪或劇作家,但是很少聽聞他的婚姻與家庭。也因這樣,當我看到行程中安排去參觀Anne Hathaway的老家時我是有些疑惑的:「為何要特地去看莎士比亞妻子住的房子?」在前往小屋的途中,領隊解釋說這房子之所以值得一看是因為它完整保存十六、七世紀一般平民住屋的樣貌,牆壁是石造的,屋頂則用茅草鋪成。當我抵達目的地,親眼見到這間小屋,馬上就被它玲瓏但堅固的外型吸引。看起來是間很溫馨的小屋,進去裡頭一看更是驚喜連連。首先我們來到起居室,非常窄小,有暖爐,一座高椅及長凳在兩旁,那高椅據說是莎士比亞當年向安妮求婚的地方。天花板非常低,整個房間看來也很昏暗。據領隊說當時的房屋因為考量冬天寒冷、沒有暖氣,於是將空間設計窄小、低矮,減少冷空氣流通。我們接著參觀其他的房間,發現這房子雖然狹小,但是內部隔間非常多﹝總共有十二間﹞,有工作室、廚房、臥房等等,讓人感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參觀完內部,走到外面來,前後院現在都種滿了花,也有蘋果樹,花草據說都是莎士比亞的作品裡曾提及過的。這幢小屋是越看越可愛,以前的人雖然住不起大又舒適溫暖的房子,但是懂得妥當利用空間,即使是小房子也有十幾個房間加上庭院,很令人佩服。走到門口,看見一位服務人員一直走進走出接待來訪的觀光客,我索性開口跟他攀談幾句,詢問他為何都看不到Anne Hathaway的畫像。他說以前一般的婦女社會地位不高,也不會特地花錢請人畫像,即使是莎士比亞在生前的畫像也只有一幅,其他都是他死後後人憑印象畫的;再者莎士比亞生前那幅畫像是他四十六歲時的模樣,但是他認為四十六歲的自己不如畫中那般蒼老,因此還請畫家特地將他畫年輕一點。這其實說明了我們現在看到的畫中人物與他們真實的模樣都是有出入的,畫只是參考,不能全信啊!
離開了可愛的「安妮小屋」,我們接著前往莎士比亞的老家。老家位於Henley Street上,託莎翁之福,現在是條熱鬧的觀光街道。在街道入口有一座小丑雕像,造型來自於莎劇中的弄臣,一看到這座雕像就知道我們即將進入「莎士比亞主題街」。我們首先拜訪莎士比亞中心﹝Shakespeare Centre﹞,買票後就要進去參觀莎士比亞的老家。在進入老家之前,我們先經過幾間暗室,欣賞了幾段介紹莎翁生平的影片、當中也穿插一些改編自他劇本的電影作品片段,諸如《亨利五世》、《哈姆雷特》、《仲夏夜之夢》、《奧塞羅》、《羅密歐與茱麗葉》,也看到一些著名演員如Kenneth Branagh、Judi Dench、Leonardo DiCaprio出現在片段中。在通往老家的通道口兩旁排滿旗幟,上頭都是曾經詮釋莎劇的演員肖像,其中也可看見Laurence Olivier。
接著我們就一路走向莎士比亞小時候住的房子。一樣是木頭與磚瓦搭建而成的屋子,但是看來比較大、房間也較寬,用石頭鋪成的地板就一直保留到現在,也就是說,我們正踩在當時莎士比亞一家人踩過的石地上。經過了莎士比亞姊姊的房間、我們來到客廳、旁邊就莎士比亞父親的工作室。他父親是做皮革製品的工匠,旁邊對著大街的窗戶就是他與商人直接交易的窗口。由於製品都是賣給有錢人,莎士比亞家境其實算是富裕的,這點也可以從他們家有好幾個暖爐判斷出來。二樓就是臥室,其中主臥室還可以看見那個時候就有子母床的設計,床的下面有一層夾板,拉出來就可以當作床使用。床旁邊就是一個木製的搖籃,據說那就是仿製莎士比亞剛出生時曾經睡過的搖籃。其他的房間也擺設一些他們家遺留下來的物品、這房子的歷史,最後一樣通往紀念品店,裡頭全是跟莎士比亞相關的物品。其中最吸引我注意的就是「迷你精裝書」,將著名的莎劇劇本縮小成為長寬約五公分左右的書籍,那可愛的造型,讓我差點衝動買下一本,但轉念一想自己對原著劇本並沒有那麼感興趣,最後還是算了。
離開了莎士比亞故居,接著下來有短暫的自由活動時間,我開始沿著Henley Street逛出去,就這樣一路走到了高爾紀念園﹝Gower Memorial﹞。紀念園位於班克羅夫特花園﹝Bancroft Gardens﹞一角,園中有莎士比亞的雕像,是由一名叫Ronald Gower的爵士在1888年獻給史特拉福的作品。雕像四周被四座雕像環繞,這四座雕像都是莎劇裡頭的人物,包括哈姆雷特﹝Hamlet﹞、馬克白夫人﹝Lady Macbeth﹞、法斯塔夫﹝Falstaff﹞以及海爾王子﹝Prince Hal,也就是後來的亨利五世﹞。花園佔地相當廣闊,但是礙於時間,我並沒有再走遠,直接回到街口,再朝著另一條街道High Street走去,看見了匯豐銀行古色古香的建築外觀、也造訪了一座小禮拜堂。之後我便走回Henley Street,準備去餐廳與團員會合吃中飯。此時街上已是大批人潮湧入,街道旁還有裝扮成女王造型的人站在那裡靜止不動,有遊客給錢她才會動。莎士比亞中心前已經排滿了許多觀光客,其中大部分是學生,可感覺暑假一來,到處都是遊客。誠如領隊所言,史特拉福這小鎮的經濟等於是被莎士比亞拯救了。如果沒有這名偉大的文豪,這小鎮或許早就沒落了,不會有現在這般熱鬧無比的景象。
用完午餐,出來透氣,街道上一輛接著一輛的遊覽車來回穿梭,下午遊客更是絡繹不絕,我很高興我不是這個時候來逛這條街,因為原本已經夠熱鬧的街道如今成了擁擠的菜市場。我們之後離開了史特拉福,準備前往渥維克城堡﹝Warwick Castle﹞。渥維克城堡亦位於沃維克郡,雅芳河岸邊,在征服者威廉﹝William the Conqueror﹞1066年進駐英格蘭兩年後建成,一直到十七世紀都當成是防禦碉堡,之後才改為住宅用的城堡,如今則成為觀光景點。沿著入口進去,我們來到城堡外圍,在一旁靜候領隊買票。這時看見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打扮成騎士模樣跑過,我們都不禁莞爾。我打趣著說這座城堡派這樣的士兵來守應該不太行,因為實在太弱了。之後我們拿著票以及平面圖進去,驗票的是類似火車站月臺入口的機器,票要放進去感應後門才會開。一進去就看見了渥維克城堡龐大高聳的身影。還來不及大聲驚嘆,再往前走進入城堡外圍的廣場我們就傻了:裡頭人山人海,大家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準備等一下觀看騎士打鬥的表演以及小孩子參加的遊戲,廣場兩旁搭設許多棚子,看來有不同的活動,整個樣子看來像是一座露天遊樂場。也就是說,城堡從外表看跟身處其中是兩樣不同的感覺:外表看來很寂靜、內部其實吵雜不堪。
接著下來就是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我聽了領隊的建議,依著平面圖前往三個值得一看的地點:面對廣場正中央的〝Chapel、Great Hall & State Rooms〞、它右手邊的〝Royal Weekend Party〞以及〝The Mill & Engine House〞。第一幢建築內部擺設華麗,一進去就會看見兩具高大的騎士造型擺飾,往前走就來到一間擺了七座栩栩如生的蠟像的房間,這七座蠟像就是亨利八世和他六個老婆。亨利八世站在中間,他的六任妻子按照先後順序由左至右是Katherine of Aragon、Anne Boleyn、Anne of Cleves、Jane Seymour、Catherine Howard、以及Catherine Parr。剛看完影集《The Tudors》﹝都鐸王朝﹞的我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把七個真人大小的蠟像各拍了「個人照」留念。逛完了華麗的房間,接著前往另一個貴族的房屋,一進去入口就會有個打扮成女僕模樣的人出來迎接,問你的姓氏,然後引你進入大廳,並且大聲告知你的到訪,就像是我們在電影裡看見貴族辦派對時的情景一樣。面對這種慎重其事的程序,我有種闖入異次元的錯覺。每一間房間的擺設都是仿當時貴族生活的型態,化妝台前的髮飾、華服等等,一一呈現眼前,旁邊還有會重複播放的音效,營造出有人說話、放洗澡水的聲音;有些房間也有蠟像擺設,甚至也有真人就坐在沙發上扮演當時的貴族、就連經過臥房時,都還會聽到緊拉起的床帘裡一男一女親密的對話。逛完了貴氣的房屋,來到了擺放兵器的地窖,一樣也有士兵蠟像陳列,亦有真人夾雜其中。逛完三個有蠟像的地方,其實會有「真假難分」的恍惚,不知旁邊、眼前所見的究竟是真人或是蠟像。
逛完三個地點,接著我便朝向渥維克碉堡的主要堡壘入口走去,想要爬上最頂端俯瞰,沒想到這時管理人員卻禁止遊客上塔。我心有不甘,選擇去行走另一邊的小山丘﹝The Mound﹞,結果意外地發現草叢裡有一隻孔雀棲息、也欣賞到了另一區草地上老鷹的表演。那老應會聽從訓練員的指示繞草地上空一圈後回到草地上,並且在半空中接住物品、甚至故意飛得很低嚇觀眾一跳。看見老應翱翔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因為牠飛翔的姿態真的很優美。我從山丘下來要往出口走去,沒想到這時竟看見高塔又重新開放讓遊客進入了!只剩下十分鐘,我決定以快速的步伐走完高塔遊覽路線。我以為時間不會很久,但是沒想到我錯了。我走得很快,但是路口很窄,前頭的人慢慢來的結果,我得遷就前面的人的速度。而且沿著路線進入高塔慢慢攀升,才會知道那階梯的狹隘與陡峭,繞著中心柱子以螺旋式向上走去,真的是要小心謹慎,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跌倒。那狹窄的空間只能容納一人上下,所以整個參觀路線只有單一方向,想要回頭都不可能。我在每一層塔休息了一會兒,看著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小,那高度其實有點嚇人。最後終於到達了最頂端,照下了在風中飄揚的英格蘭國旗。我感受到了「攻頂」的成就感,隨即就要跟時間賽跑找到下塔的出口,但是轉了半天才上來的我這時其實已經有些迷失方向了,再繞了一大圈才找到出口,趕緊快速地「逃」出塔。前頭有個少年也急忙下塔,我之前看他也一直在找路,我想我們兩個人心裡應該都很慶幸我們終於找到了出口。就在與時間賽跑的壓力中,我快速遊完高塔,回到集合地點,還是遲了。在渥維克城堡有驚無險的經歷,讓我現在想起來都還餘悸猶存,但是想想能親自走一趟高塔也是難得的挑戰。只是那地方已經過度商業化,完全跟我想像中的碉堡不一樣,不是一個會讓人想再去的景點啊!
離開渥維克郡,我們緊接著踏上兩小時的拉車之旅,一路衝向柴斯特﹝Chester﹞。柴斯特位在柴郡﹝Cheshire﹞境內,在英格蘭西北部。羅馬人在西元一世紀時進駐於此,在四周興建石牆與城門。據領隊介紹此地本來有七個城門,如今只剩東門與北門被完整保存,東城門上方的城牆可供行走,一直延續到北門。我們到達時已經是傍晚,先去吃晚飯,之後再到飯店。晚飯是一家中華料理餐廳,有趣的是包裝筷子的紙袋上還以圖文示範使用方法,想想還真是貼心的作法啊!用完餐後到了飯店,飯店人員又是動作很緩慢地幫我們辦理住宿,並且還要我們每一個人在住宿記錄上親自簽名,這還是我參加團體旅遊沒經歷過的事。好不容易辦理完住宿程序,我們卻又遇到另一件麻煩:電梯壞了。這晚我住在二樓,所以還可以拎著行李爬上長長的階梯到二樓,有的人住三樓就比較辛苦了。這也可看出這飯店的小,連電梯都只有一間。我們放好行李之後就準備下樓集合,領隊要帶我們逛一下城鎮街道。
逛的時候商店皆已打烊,街道空盪,但是沒過多久竟然還會跟另一團歐美遊客相撞,真是讓人錯愕。領隊開始介紹城鎮建築的特色就是由木頭搭建而成,房子多以白色為底、黑色木頭為樑,而且以一層層往上建時,上層會比下層寬。第二個特色就是這些屋子串連成一條商店街,一樓是架高的,二樓也彼此相通,客人爬上樓梯到了某一幢屋子的二樓開始逛街,就可以沿著騎樓一直逛下去。接著我們走向東門。東城門最大的特色就是有個很漂亮的鐘塔,建立於1897年,是為了慶祝維多利亞女王即位六十週年。據說這座鐘塔原本是要設計成不透光的,但是居民提出不透光會擋住陽光照明,對部分居民造成不便,於是政府才將鐘面設計為可以透光。接著我們步行到市政廳,這裡包括市政廳在內的許多建築都保留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建築風格:柱頭上有雕花、屋頂上有尖塔,看來富麗堂皇。我們逛著柴斯特街道時還會看到一個很奇特的景象:到處可見巨大的犀牛彩繪雕塑。每一隻全身圖案都不一樣,有乳牛的、星象圖的、拼圖方塊的,都極具特色。看到犀牛下方有標誌寫說這是一個名叫〝Rhino Mania〞的活動,後來回家找資料才知道這是一個為打響柴斯特知名度、藉以推廣柴斯特觀光事業並且拯救瀕臨絕種的犀牛的藝術活動。能夠想到這種方式推銷自己的城鎮,真是非常有創意。
我們逛完了城鎮街道、踩著石板路回到了飯店。過了不久,我跟其他幾個團員一起出來想走上東門的城牆往北門方向散步。走上城牆的感覺很微妙,就像前天在羅馬浴場一般,身處在古蹟中,就會自然想像當時的羅馬人也曾經繞著這座城牆行走。遺留下來的斷垣殘壁,連接了二十個世紀。我先沿著南門走去,結果越走越深的同時,卻發現沒什麼景色,四周皆是住宅,視線全被擋住,我只好往回走,與其他團員會合往北門走去。沿途我們經過了柴斯特的大教堂﹝Chester Cathedral﹞,誠如領隊所言,它是一座「不倫不類」的教堂,因為它結合了羅馬式的圓柱及哥德式尖塔,我笑稱這叫「羅哥式」建築。我們也經過了一家皇后學院,大門以及內部建築看來頗氣派。越走越遠,不知不覺我們竟然真的走到了北門口,又繼續往前走去。天色漸晚,涼意也襲來,我們看見了鐵軌、汙濁的河水、茂密的林蔭,就是不見另一條路口可以讓我們折返。最後我們決定順著原路走回去,又是一次「狹長石板路的挑戰」。我覺得我們一行人是因為有伴才有勇氣毅力一起走了這麼長的路,否則我想我自己一人大概在八點多是不會單獨走這麼遠的路。來回這樣走了一個小時。之後我又單獨走去位於城外的羅馬圓型劇場﹝Roman Amphitheatre﹞。據旅行書介紹,這是西元86年羅馬人建的劇場,如今遺跡挖掘、整修的工程繼續進行,我去的時候看見一個很大的地下空地,裡頭有一座戰士造型的犀牛雕塑。九點的街道很空曠,我趕緊回到飯店盥洗完畢就寢,準備迎接新的一天的旅程。
﹝安妮小屋﹞
﹝莎士比亞故居﹞
﹝沃維克城堡﹞
﹝柴斯特東城門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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