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hk.youtube.com/watch?v=Gj8WPLuOErY
這個「叔頭」的故事笑之有年。今天無意間上網又聽到,卻被朋友說得我不大敢笑了。
不過,他說的很有道理,我不知道以前為什麼沒注意到。這客服人員明知到這個先生只會講台語,為什麼不一早就轉去台語部門呢?
如果從這個角度去觀察,甚至會覺得客服好像是故意的。他不是早練就一身不會笑場的本領,打算下班要講給同事聽吧?
剛到美國來的留學生或多或少會有這樣的經驗。在辦保險、買汽車、退稅、辦手機等等狀況,面對銷售員一連串的專有詞彙夾攻本來就有障礙的英聽,真的是鴨子聽雷,愈說愈窘。但美國由於人種雜多,似乎早習慣這樣的場面,常常面無表情的一問再問。令人難不聯想起那位聲音專業、毫無表情的客服人員。「您不會寫嗎?」雖說從口氣中聽出不屑的機率還是不低。
帶有口音的美國人聽起來更是痛苦。有一次發燒要去買喉糖問店員放哪,老黑面無表情懶洋洋的隨手一揮:"ay fo"......啥米碗糕.....經過數個回合之後,才知她說: "aisle four"…真是…子音可以不要全省掉嗎?3Q.
昨天看報紙,剛才過的MardiGras(嘉年華),也有類似的事件。(全文張貼如下)署名為McMosque的全體人員都裝扮成回教徒的模樣,散播種族歧視字眼。Jesus Loves You, Mohammed Thinks You’re an Asshole.”此則新聞要求政府主辦單位道歉。從這些小地方,也許可以想想恐怖主義為何會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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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著「台灣英文」站在美國課堂上講解莎士比亞的我,最瞭解這種心情。因為我會憤怒的想發動恐怖攻擊,我完全懂得這種情緒。學生對我若有似無的敵意與笑容,我都替所有的台灣人、華人甚至亞洲人,吃進來了。我知道他們笑得不是我個人,而是我所隸屬的那塊地方與文化。我,只是帶罪的羔羊。多少年輕人帶著原鄉的罪,原生的自卑,去都市發展?
諷刺的是,這樣的嘲弄,是花了無數精力才出國得來的「污辱」。難道這樣的出國學人,要再回國去嘲弄自己原鄉的人民與文化嗎?多少受虐者透過欺壓弱者,或有或無意識地複製施虐者所施予他的虐,而不自知…
然而在台灣,卻看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同手法。只要瞄準群眾盲從害怕被孤立的心理,就可以成功的排擠某些弱勢族群。戲謔不是不行,但抓準其與侮辱的界線並不容易。抓準了年輕人追求流行的潮流(更確切的說,是恐懼被主流文化排擠),令他們有意無意的嘲弄著一切象徵「爭喀聳」的事物,就可以有技巧的毀滅掉一個文化。
每當看著裝扮可愛的少女,嘰嘰喳喳的說著「你好台哦~~」我總覺得看到的不是天真,而是利用。把地名塑成貶抑形容詞,這個人大概很熟悉余光中的詩吧…「今天的天空很希臘」…不同的是帶滿政治意圖的惡毒。
奇怪了,來自澳洲或奧地利的西方客,都沒人敢稱為「奧客」了。莫名其妙的「台客」染了什麼丟臉的瘟?這麼明顯的政治操弄文化,都在那一聲聲的鄙視笑聲中一次一次地被原諒了。
雖曾試圖著抵抗,可惜「你好華喔」缺少媒體力量推波助瀾,後浪推不了前浪。
是那種抗議時會找漂亮的少女去站台,會去抹黑對手的支持者是老的醜的胖的好笑的口音等(怪的是都拿女人開刀)。這是同一種的利用。是政治的也是性別的。
重貼我在「最後一堂星期三的課」裡的一段話:「…在上位者如只是黔驢一隻,在怎麼秀也只是東踢西踹的那一隻腿,想想真令人心寒。上行下效,風行草偃,這種只重表象的文化將成為群眾的基本生存態度。只許州官淫亂,不准百姓穢語,恩准手賤,不准嘴髒的文化,衝突溢滿心頭,折心之痛。」
另外,「生命之歌」也點出這樣的盲點。雖然手段具爭議性,但想想「屌」為什麼不是低級而是跩、酷、炫、帥的同義詞?是由於他隸屬某一種有利的語言的關係嗎…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mtf09xRkfk
有人說美國北方比較不會有這個問題。不然。紐澤西州的Edison就發生過廣播上當眾嘲笑亞洲人英文的故事。後來好像有亞裔議員去抗議…
只知道所謂的矯正口音,是只針對亞洲人的。換句話說歐洲人的口音是因為「他們不是美國人」而亞洲人的口音是「英文不好」。亞洲人需要幫忙、需要再教育的現象/印象頗為普遍。唉。我有過上課時,學生一臉嚴肅的教育我:「西方不單指美國…」這…我會比你更不瞭解嗎?你以為我美國來的啊?
還有,我說 「let's delve into the texts」,學生不屑的發出一聲"dive into"。我一頭霧水,想說幹嘛突然講潛水?旁邊幾個以為我不懂dive,還加作動作幫我理解。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些自大的傢伙根本不識得delve這個字,以為我把dive的音發錯。每學期開始我帶著亞洲臉孔進入教室,我就開始滌清原罪的過程。總要經過這個陣痛期,直到專業建立起權威,他們才知收斂。
韓裔戲劇家 Diana Son 的劇「衛星」(Satellite)寫出這樣的心情,或多或少讓我感覺到獲得救贖。劇中的主角妮娜是韓裔美人,不會說韓語。她嫁給了一個非裔美人,生了混血兒。兩夫妻高興地請來一個韓國阿罵當保母,希望女兒可以彌補自己不會韓語的遺憾。過沒多久,妮那就發現這個阿媽卻在背地裡歧視著妮那的非裔老公,還有他有著捲曲頭髮的小女兒。這讓妮那受不了,以有此同鄉為恥,決定要解雇阿罵。
阿罵跟兩夫婦哭訴說,自己的女兒因為從小在學校被嘲笑口音,而不肯讓她帶孫子,反而聘了一個英國籍的歐巴桑來帶小孩。言下之意飽受傷害的阿罵複製、延伸這樣的暴力是情有可原的。妮那的老公動了惻隱之心,於是替這個六零年代來美國的韓國阿罵辯護。
我最高興的是聽到妮那大聲說,這種惡意不能歸咎於她受了什麼顛沛流離的苦,而是她的本心。妮那說我媽媽也是六零年代來美國(飽受歧視)的韓國人,但她從沒想去找比自己弱勢的人來瞧不起…
我喜歡這樣的心。謠言到你為止,暴力也到你為止。這樣的心,需要很大的勇氣。如果還沒有這樣的勇氣,試著不要複製你的鳥氣到比你不幸的人身上。試著試著靜下心來…看看你的鳥氣是來自誰的烏煙瘴氣…
Who have the right to stone ___ to death? 這雖然看來是各小笑話,卻隱藏暴力。
關於這樣的心,我寫一輩子也寫不完…就在此停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