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孤寂開始 (四)
「妳是要告訴我，因為我的一句話……扭轉了整個歷史？」Mr. Zero正色道。
Princess Romantic笑得花枝亂顫，「你可給上頭捅了個大婁子啊。現在這局勢要讓一個女人攀上龍坐，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低頭思索。
「不過呢……命運已經作此安排，我們除了悉聽尊便別無他法。琉璃珠裡所承載的這個靈魂若是沒有照計畫當上皇帝，世界便大亂了。」
「蝴蝶效應。」他為Princess Romantic的話下了註解。
「不愧是聰明的Zero。」她事不關己地說，「一個靈魂的命運改變了，其他的靈魂自然也會脫軌……到最後，我們這些神祇和上頭那些傢伙將全數瓦解。為什麼？英雄無用武之地，盤根錯節的命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
Mr. Zero反常地笑了，「說到底，就是要我為吳初此生的命運負責。若這女人當上皇帝，皆大歡喜！若不然，世界崩盤這檔禍事我可擔戴不起。」
「你的智慧值得獎賞。」語畢，Princess Romantic在他的頰上落下一吻。「走吧，雙胞胎姊妹要見你。」
Mr. Zero率先邁出步伐，踏出Hell。Princess Romantic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頭，靜靜地欣賞那帶著幾分邪佞卻又不斷誘惑人心的背影。
兩人站在一道寫著「緣起緣滅」的匾額下，斑駁的大木門被藤蔓緊緊纏繞，四周散著泛黃的落葉，左右兩邊各有一隻石獅子，其中一隻的獅頭碎裂不堪。
「這地方比Hell還像Hell。」Princess Romantic依舊習慣不了這座陰森的神殿。
她話才剛說完，一陣陰風將緊閉的門扉吹開了。
走進門的兩人同時聽見一道悅耳的琴音，自然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邁進。在他們眼前的是雙胞胎姊妹Ms. Day和Ms. Night。
Ms. Day罩著一塊白色的絲綢，皮膚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及臀的長髮和臉上兩道月眉也如白雪一般，全身上下只有兩顆眼珠子的顏色較為深沉。她掌管人與人之間的「緣」。
反之Ms. Night，身著一件黑色長袍，膚色較Ms. Day黯淡，雜亂的黑髮遮住部分的臉，而露出來的那一塊顯出被火吻過的疤痕。想當然爾，她負責的是「孽」。
Ms. Day和Ms. Night像是兩個靈魂，又像是一個個體。不意外地，這和他們注定的命格「雙」有關。
曾經，兩個靈魂共享一個軀殼，被解作精神分裂。曾經，兩個靈魂有各自的軀體卻仍是密不可分，因為他們是連體嬰。
然後，一世又一世……歷經了十世的考驗，他們的生命緊緊相連，想分也分不開。最終化為神祇，為人類的緣與孽牽線，卻仍擺脫不了彼此。
兩人雖為雙胞胎，卻找不著什麼共同點。引人側目的莫過於Ms. Day正在彈古箏的左手戴著一副手鐐沿著鐵鍊拴著赤裸著雙腳蹲坐在地上的Ms. Night。
Ms. Night見著來訪的客人，扯了扯拴著右手的鐵鍊，喚回姐姐的注意。
「你們來了。」Ms. Day止住琴音，凝視兩人。
姐妹倆同時起身，引領兩位客人來到大廳。然而大廳與此作神殿相同陰森，昏暗得令人視線模糊，若非一旁點著燭火，只怕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好久不見，Mr. Zero。」Ms. Day為客人添茶，也不忘給席地而坐的妹妹一杯。
「可不是嗎？神祇界最美麗的Twins。」他勾唇一笑。
姐妹倆並沒有因他的讚揚而露出喜色，Ms. Day面無表情，Ms. Night則捧著熱茶像隻小貓似地露舌舔舐。
Princess Romantic意外這世上竟有對Mr. Zero魅力不屑一顧的人。
「我想，公主已經將Triple Zero的情況大概解釋過一遍了。」000是吳初這個靈魂的編碼。Ms. Day不帶起伏地說。
他點頭，「我十分願意為自己闖下的禍負責，只消告訴我該如何著手。」
Ms. Day與Princess Romantic相視而笑，「這事情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他挑眉，表示疑惑。
「人間的秩序將會因這個本該是男人的靈魂被打亂。而補救這個錯誤的唯一辦法便是將一切引回正軌，讓其他靈魂的命運不受牽連。」Ms. Day緩慢地道。
「很好！」Mr. Zero不以為意，「只要我將這個女人拱上皇帝的位置，歷史便不會被改寫，我也能將功抵過。我看不出來，這有何難？」
Princess Romantic幸災樂禍地說，「你以為現下的情況可以與幾千年以後男女平等的時代比擬？在男尊女卑的中國，鳳披龍袍，這有何難，還需要多說嗎？」
「親愛的公主，我自然有辦法，妳就無須操心了。」他笑答。
始終保持沉默的Ms. Night頓時嘆了口氣，沉重地搖搖頭。
Mr. Zero和Princess Romantic同時望向她，不懂那意有所指的無奈。
「Mr. Zero，既然你決定扛起輔佐Triple Zero的重責大任，是否明白自己將要與她再次有所牽扯？」開口的人依然是Ms. Day。
「所以呢？」這會是個問題嗎？
「曾經，你與Triple Zero有過一世緣份。雖然你無心他有意，但也夠糾葛了。」她啜了口茶才繼續道，「你可曾想過，為何你與她此生竟有更深的牽連？」
「這是妳所謂的緣份？」他諷刺地大笑，「如果在為人的期間，我都無法對吳初動心，沒道理身為無情神祇的我會對這個陌生的靈魂有所感覺。」
Princess Romantic輕笑打岔，「但這世她已化為女人，這不就是你要的嗎？」
下輩子吧，化為女人，我考慮對你放些心思。
當這個念頭自腦海中閃過時，Mr. Zero很快便將之抹去。那只是他一時興起的戲言，吳初對此認真已經夠蠢了，他又怎麼會跟著一起傻？
「Mr. Zero，你可知道何謂緣？何為孽？」Ms. Day喚回兩人的注意力。
「別將話題扯遠了。」Mr. Zero露出一絲不耐，視線卻意外地被坐在地上突兀地啃咬自己指甲的Ms. Night給吸引過去。
Ms. Day逕自回答，「緣是一條線，因為掛念太深，將人與人牽扯在一塊。孽則是一條鎖鏈，因為債償不清，將兩人綁在一起相互折磨。」
「等等！」Princess Romantic突然大叫。「Triple Zero此生並無愛情。」
「我知道。」Ms. Day微笑著將一份卷軸取出，「這是他的記錄書。」
Mr. Zero正要伸手取閱，只見Ms. Day一彈指，卷軸便消失了。
「很抱歉。」她嚴肅地說，「這是『緣起緣滅』的重要機密，除了我們姐妹倆，誰都沒有翻閱的權限。」
他攤手，表示無所謂。反正公主說了，這是個沒有欠下任何情債的靈魂，表示他們並不會有太多牽扯，充其量也只是輔佐與被輔佐的關係。
「兩個小時後，」他抬手看錶，「Triple Zero將會投胎至人間。敬請期待吧。」
語畢，Mr. Zero踏出大廳，走出『緣起緣滅』。
「老實說，Zero和Triple Zero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Princess Romantic問。
Ms. Day聳聳肩，Ms. Night則在一旁無聲竊笑。
「我怎麼知道？」Ms. Day放下茶杯後開口。「我們只能安排人類的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對於神祇卻無能為力。」
「妳是說……」Princess Romantic聽出了弦外之音，跟著Ms. Night一塊發笑。
Ms. Day喃喃自語。
「是緣也是孽啊……」
(to be continued...)
